真的很喜欢棋魂先说好的吧,剧版棋魂的光改编的特别好,人味儿和本土感觉很融合,让人觉得距离更近,我个人特别喜欢,方绪人设更丰富了,冷暖色彩他都具备,也很符合原版角色,何佳佳选角和诠释都很绝,洪河非常招人喜欢,撑起了中部剧情的大梁,非常有趣前30集怎么夸都不为过,从选角到演绎,剧情的感情渲染,难过与开心,到定段赛胃疼,幽玄棋室的肃穆与紧张,都能让我特别投入,不看是2020的损失我“我宣布今年最好的剧是隐秘的角落”同样是我“我宣布今年最好的剧是棋魂(前30集)”不过有一点,原版不管是哪个角色都有疏离感,即使是主角,都让人觉得有种疏离感,但这正是塑造亮的败笔,原著亮的疏离感不会让人讨厌,因为他的冷傲正是匹配他的能力的,他越冷傲,越衬的内心似火一般灼烧感觉棋魂剧版结尾后六集挺让人噎得慌,我从储赢走前独白就开始噎折断了另一位年轻有为棋手的翅膀,竟然只是为了凑CP,官方微博截屏都是CP向,就硬凑若说是应证围棋是两个人的事,也就只有亮光是成立的,其他只能算相互扶持但是白潇潇因为编剧的安排,为沈一朗硬挺到最后,因为跟沈谈恋爱,全盘掀掉了自己的围棋生涯,已经够蠢了,他们两人难道不是互相扶持吗?
但即使这样都不配官方为他们颁个CP,太好笑了,一是说明官方默认了白潇潇不过工具人,二是就是刻意炒男男男男本身就有很微妙厌女倾向编剧导演竟然全员厌女,厌女情节只增不减,我真的很少在剧里看到这么多的女弱智了,求求导演别厌女了,我去任何一个夏令营,培训机构,都不可能为了男的去的,不看以为15年前拍的,都2020了,就是有人不愿意朝前看啊。
官方牺牲了白潇潇,不过只是一个虚构角色但是官方为了炒西皮,弱化亮的独立性,弱化围棋本身的重要程度,弱化了下棋的严肃性,和残酷性,连洪河放弃围棋都是假模假式的播放悲情音乐,猫哭耗子而已,使得最后四集完完全全败笔什么叫棋魂?
是所有爱围棋的人对围棋的拳拳之心凝聚而成的,能够穿越几千年时间的那种魄力,撤掉围棋,一切的情感都不会成立的,所有的情感也不应该凌驾于围棋之上,拿围棋当跳板北斗杯这么重要的赛事也弱化成发糖专场了,怎么,当这是万圣节啊?
我对兰因寺的剧情不满的地方也在于,兰因寺身为原创剧情,把主线重要人物当自己出风头的跳板,拿余晓阳的头衔为导演饰演的角色的背书,何德何能?
想当默默无闻扫地僧,说教和大道理就别这么多,狂的让人觉得特别不适怪不得说中国这么大地容不下不散的限定团,容不下这个,容不下那个,只能容下耽改剧,全员男腾讯恋,中国关键词是不是就是“耽”呀同志们,耽起来了
【媒体稿件,请勿转载】一2016年12月29日,距元旦还有两天。
弈城围棋网(韩国版)突然出现一名新注册用户,ID为“Master”。
在接下来的三天中,Master向所有在弈城下棋的职业棋士发出快棋挑战。
短短72小时中,他击败了包括朴廷桓、元晟溱、金志锡、申真谞在内的一众韩国国手,豪取30连胜,迅速引发热议。
1月1日,元旦。
Master来到中国。
开战平台换成了野狐网。
包括古力、常昊、唐韦星(彼时刚刚拿下应氏杯)、范廷钰等中方高手连番上阵,尽皆败北。
1月3日,中国围棋第一人、当时等级分排名世界第一的柯洁登场,同样铩羽而归。
期间唯一逼和Master的棋士是国手陈耀烨:主要原因是陈耀烨家里网络不稳定,导致掉线,系统自动判为和棋。
面对Master正面踢馆,古力九段悬红以待,称有人能打败Master,就可以获得10万元奖金。
Master未输一局1月4日,聂卫平也出手挑战。
或是考虑到聂老备受尊崇的江湖地位,以及久疏战阵的客观情况,Master破例将每手30秒的时限上调为1分钟。
在击败聂卫平后,Master更是破例留言:谢谢聂老师。
聂九段当晚,Master面对人类顶级棋士们的累积胜负已达59胜0负。
在最后一局面对古力之前,Master公开宣布:“我是AlphaGo的黄(士杰)博士”。
“我是AlphaGo的黄博士”谜底终于揭晓——这个最终以60胜0负横扫全网的神秘棋士,就是9个月前战胜了韩国国手李世石九段的人工智能的升级版。
其实早在Master上线之前,大部分中日韩棋士已经知道他们即将迎来一个恐怖的线上“大师”;但签署了保密协定的他们,必须谨守秘密,并竭尽所能击败这个虚拟纹枰上的对手。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事先所有棋士都了然谜底的对决,也是对长期处于舆论场边缘的围棋界一次成功的事件营销。
没错,这次为期一周、轰轰烈烈、吸引了中日韩三十余位顶级围棋高手参与的事件营销,无疑是受到了一部动漫作品的启发——1999年《少年JUMP》连载、2001年于东京电视台首播的日本动漫作品,《棋魂》。
营销事件的缘起:《棋魂》二动画中,千余年前平安时期(794-1192)天才棋士藤原佐为在棋盘中郁结的灵魂,被一个叫做进藤光的六年级小学生唤醒,只有进藤光才能看见佐为(Sai)的身影,而佐为则借助进藤光开始在新世代寻找自己的围棋和“神之一手”。
进藤光暑假时,发现在网吧可以下棋,于是他让虚渺无影的佐为,在网上化身为实实在在的虚拟账号Sai,佐为以Sai之名开始在网路大杀四方,从一个不为人知的网络棋手,化身为让职业棋手都甘拜下风的世外高人,最终成为棋界永远的传说。
名震网路的棋手Sai当《棋魂》宣布将改编真人中国版时,鉴于跨国漫改的血泪史,以及这部古今元素杂糅的动漫经典本身的改编和本土化难度,《棋魂》中国版一开始便遭遇质疑无数。
开播后更是引来了无数原著党的口诛笔伐:褚嬴(日版佐为)狩衣不合中国审美,在二次元里可以轻松解决的内心独白放到真人版里显得呆滞异常,围棋棋盘上的杀伐攻守很难予以形象化……开局豆瓣7.2分似乎也预示了崩坏的走向。
然而随着持续播出,《棋魂》却“真香”逆袭一路飙到8.6分。
虽与同期另一部棋剧《后翼弃兵》(The Queen's Gambit)相比,《棋魂》在影调和细节上都难称精致,但大体还算成功的日漫汉化真人剧。
在棋局细节上的基本专业,以及将二次元与真人剧不相兼容的手法尽量弥补的努力,使得这部漫改网剧最终收获了不俗的口碑。
汉化版保留了狩衣,遭受无数吐槽本土化过程的第一步,就是人物及造型的汉化。
原作中平安时代清冷孤绝(但有时会恶意卖萌)的藤原佐为,被汉化成了生于南北朝时期的褚嬴——这无疑是同时代褚思庄和褚胤两名棋手的合体;而陷害褚嬴的反派棋士杨玄保,无疑就是“抹黑”了《宋书》中有传的羊玄保。
汉化版褚嬴所缺少的孤高绝世、玉树临风、超凡入圣的棋士气质,是二次元极致唯美之所长,也是真人演绎难以企及之所短。
但国版褚嬴却用漫改剧中所擅长的孩童般稚拙的娇嗔与一心向道的至诚,弥补了一些气质上的“虽不能至”,在情感上更能诱发观众的共情。
这段还不错,融合了《海贼王》与《龙猫》而两大男主时光(进藤光)、俞亮(塔矢亮)基本维持原作设定,并且加入了在国产影视剧题材中已经非常熟稔的青春成长、搞笑、CP等常见元素。
在强情节力的驱动力下,原本已经快看吐的高富帅玛丽苏设定,被完全可以让观众理解和代入的围棋神童特质所取代。
虽然中国影视作品中不太(擅长)表达日式那种纤细脆弱却割舍不断的羁绊主题,但在青春元素的调和下,道场中的室友、教练、对局的个人成长有效地丰富了情节本身。
相比之下,作为当时绝顶高手、男二号俞亮父亲的俞晓暘(塔矢行洋),在选角上则不可避免的失败。
日版塔矢行洋身材高大、胸存丘壑,有渊渟岳峙般的大宗师气象;而国版俞晓暘则更像是个讲原则、讲传统的国企领导。
饰演俞晓暘的演员江柏萱未尝不尽力,但对于围棋界居于统治地位的绝顶高手而言,棋士在外形和气质上的先天短板(当然,这完全基于普通观众对于棋手的某种想象),并非靠演技所能弥补。
日版塔矢行洋,大宗师
汉化版俞晓暘像个老干部,不过其实还是有俞老风范的,不过演剧是另一回事三国版《棋魂》将时代背景,平移到了90年代中到20世纪初这段时间。
虽然中国大部分中小学并没有围棋社团,但若不考虑这点,《棋魂》对于上世纪末中小学环境的还原颇为到位。
但更到位的,是对那个经济正处于腾飞过程中的中国社会环境对于围棋影响的描摹。
日版中,棋手绪方精次是一个精明、寡言、闷骚、好胜、早早功成名就、喜爱风情万种熟女的中生代棋手。
而中国版中,这个汉化为“方绪”的选手,轻浮、嚣张、功利、浪荡不羁,但却希望可以抓住一波围棋网络化的浪潮,开办网站、建立俱乐部、推广围棋运动,屡战屡败后却还能屡败屡战——原作中纯粹功能性的配角,却在汉化版中不仅肩负了代表中生代棋手的重任,甚至还能借他展现出世纪之交围棋界波澜壮阔的动荡与变革,堪称妙笔。
汉化版方绪是个逗逼的亮点更深层的改编,来源于现代社会对围棋观点产生了重大变化。
在日版《棋魂》播送的年代,日本棋坛虽早已不复往日辉煌,但这项由中国人发明、却被日本人称霸百余年的智力运动,依然是大和民族的骄傲,“棋道”成为了日本性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但在之后二十年间,日本在三国争霸的大语境下每况愈下,再也无力与新人层出不穷、思维不断革新的中韩围棋界一争高下。
但在国版《棋魂》上线的2020年,围棋依然面临着某种尴尬的境地。
第六集中,出租车的姐听完广播里围棋体育新闻后嘟囔的那句:“围棋,是体育吗?
”无疑也是很多人的困惑。
尤其在人类与人工智能的对决中全面“溃败”的大语境下,围棋的意义是什么?
围棋十诀里“不得贪胜”的要旨何在?
为何在星阵、绝艺等智能围棋AI技术已经可以被轻易使用的今天,每日仍有数以十万计的棋迷活跃在野狐、弈客等围棋网站,乐此不彼地对局、复盘、观战、谈论?
围棋本身或许面临着一场“治孤”的恶战:赞助商频繁撤出、舆论热度始终不高、家长抗拒小孩在10-12岁之后继续学棋,竞技围棋的算力变革所导致的棋手年轻化,更是让这项原本以仙风道骨之姿示人、充满了“珍珑”式哲学旨趣的乌鹭手谈,变成了更讲究竞技性、不再复古、也难以营销情怀的曲高和寡……国版《棋魂》正是在多个角度尝试回应这些鲜活且实际的命题。
也正因为此,国版没有沦为日版的复刻,没有全然陷于热炒CP、架空架成悬空、越改越雷的传统漫改陷阱。
在专业度上,国版《棋魂》也表现不俗。
片头中国围棋协会的指导单位字幕绝非挂名,范蔚菁三段亲自指导了围棋细节,而她本人也亲自出镜——剧中多次出现的电视围棋直播中超级卡哇伊的解说员,就由她本人客串。
除了少数因剧情设计无法弥补的硬伤(比如多场围棋选拔大赛现场嘈杂犹如菜市场、下完棋直接跑路不收拾棋子),无论是早期围棋的座子棋,还是古今围棋在开局、贴目上的变化,以及不同时代棋手在下棋哲学、算力上质的跃迁所产生的代际鸿沟,国版《棋魂》都有所提及。
而剧中出现的棋局,也多为现役国手们的真实对局——檀啸九段甚至追剧追到一半看到了自己下的棋。
片尾字幕中,今年7月因抑郁症离世的范蕴若八段的名字,也被加上了红框,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细节,但仍让作为一名普通棋迷观众的我,感慨异常。
特意挑了张口爱的图,范三段好美
檀啸看见了自己的谱四2016年3月13日下午,首尔,四季酒店,李世石执白对阵AlphaGo,第四局。
之前被整个围棋界唱衰的AlphaGo此时已然3:0提前赢下这场人机对决,只是由于规则规定必须下完五局,李世石或许作为史上第一个不懂代码的程序测试员,仍在与这条看似无法战胜的巨龙缠斗。
中文直播中,古力似乎代表整个棋界在为李世石加油,但同时也感同身受地说:坐在AlphaGo对面的李九段,一定异常痛苦和煎熬。
围棋人机世纪对决李世石的白棋在序盘阶段开始慢慢落入下风。
剧情似乎在往前三局熟悉的方向滑去。
下至70余手时,在AlphaGo的判定中,李世石的赢面已然越来越低,棋盘中间似乎就要被黑棋完全占领。
研究室内无数棋手都期待李世石下出他著名的“无理手”。
最终,李世石下出了白78手“挖”。
在AlphaGo的判断中,这一着棋发生的概率不超过0.007%,也就是说一万人中,不足一人可能会将棋下在这个地方。
虽然事后证明白78并未像外界疯传的那般神妙,AlphaGo也只是在一瞬间出现了可怕的bug误算,但作为可能是历史上人类战胜人工智能的最后一场围棋比赛,人们依然津津乐道于将白78手称为“神之一手”。
李世石 vs. AlphaGo 第四局 白78手第四局结束后的发布会上,中国记者问李世石在下这一步“God’s Play”(神之一手)时心里想的是什么。
李世石回答:在那时,我认为那是唯一一步棋。
围棋界或许并不存在真正意义上惊天地、泣鬼神的“神之一手”,这更多是小说家、漫画家浪漫化构思后天马行空的巧思。
但无疑,《棋魂》中褚嬴(佐为)所追求的“神之一手”,已经深深地铭刻进了大众对于围棋的认知和理解之中,甚至也影响了职业围棋界,他们愿意用《棋魂》的语言、故事和精神,或事件营销,或大声呼喊,希望能让大众重新认识和了解围棋。
神之一手或许并不存在,但追索神之一手的棋道仍旧精魂不散。
本文首发于微信公众号「动画学术趴」,作者说在豆瓣不想脱马甲,所以本人作为编辑征得同意发上来。
是一篇详实中肯的剧评,与大家分享。
作者/一水编辑/ Pel、彼方“真心希望以后这样的惊喜能来得更多、更完整一些。
希望很快我们就能看到更好的作品。
”堀田由美原作,小畑健绘制的日本经典漫画《棋魂》,在国内少年漫画爱好者和围棋爱好者当中有着封神一般的地位。
当年,这部作品不仅在日本掀起了一股学习围棋的热潮,在中国也是一样。
有不少人是因为看了《棋魂》才开始下围棋。
漫画讲述了少年进藤光(小光)在一个寄身棋盘、来自千年前的棋手藤原佐为的灵魂的带领下,在帮助佐为寻找神之一手的过程中,不断修炼和提高围棋水平,逐渐展露出自己绝佳的围棋天赋,与伙伴们一起成长,最终把围棋作为一生的热爱追求的故事。
《棋魂》也被改编成了动画,无论动画还是原作,口碑都非常高。
棋魂 (2001)9.32001 / 日本 / 动画 奇幻 / 西泽晋 神谷纯 远藤彻哉 谷田部胜义 殿胜秀树 大隈孝晴 小坂春女 政木伸一 冈岛国敏 新留俊哉 所智一 野中卓也 高濑节夫 饭岛正胜 成田岁法 三宅雄一郎 / 川上伦子 千叶进步
棋魂·光之棋(23)9.3堀田由美 原作 小畑健 漫画 梅泽由香里五段(日本棋院) 监修 / 2004 / 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今年爱奇艺自制的漫改网剧《棋魂》自然也受到了漫画粉丝的关注。
这部剧从播出前到11月26日大结局之后,在口碑上真可谓经历如坐过山车一样的大起大落。
一开始曝光的几张剧照,剧版的褚嬴(漫画中的佐为)的造型,在互联网上几乎引起了群嘲。
剧中造型图然而剧集播出一段时间之后,出现了大量的自来水真香党,虽然其中不乏一些营销宣传,但是大部分的个人安利都能看出是情真意切。
剧集的口碑口耳相传,身为原著党的笔者也是在信得过的好友安利之下才去看了剧版。
豆瓣评分也迅速从7点多升到了最高8.4不得不说,看完第一集之后,笔者克服了对造型的偏见,渐渐入戏,如朋友所言真香了起来。
剧集有很多非常优秀的本土化改编,如结合时代特色放置能引起人怀旧情绪的道具,很容易让亲历过的人(80和90后)产生共鸣。
围达网的怀旧界面在第30集播出后——其剧情是褚嬴和俞晓阳(漫画里的佐为和塔矢名人)在围达网上的世纪对决,随后褚嬴在和小光的谈话中领悟了神之一手——这一天,全网吹的气氛达到了一个高潮,剧粉和原著粉(包括笔者)纷纷在各个社交平台疯狂表白对这一集的满意和惊喜,真情实感地安利各路好友来一起追剧。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在最后六集,事情又出现了戏剧性的急转直下。
特别是在34集播出之后,因为对原作剧情改动过大,引起了大量原著粉的不满。
而在最后的大结局播出之后,不满的人就更多了,不少人表示宁愿没看过后面六集,甚至还有粉丝着手剪辑自己心目中的大结局。
第三十四集播出后,编剧在微博上道歉,导演帮忙解释明明是同一部剧,前三十集甚至可以被当作漫改范本,在后六集却口碑崩塌,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笔者认为,这一问题出在前30集和后6集之间作品主题的断裂和跳跃,导致所服务的对象和想要取悦的受众也改变了,而神改和魔改就在这一线之间。
1. 神改:前30集的成功之处 首先是故事背景本地化的成功。
漫改剧的困难之处在于,由于漫画的台词和造型与现实有一定的距离,稍不留神就会变成劣质的cosplay。
特别是外国的作品进行本土化的改编之后,很容易成为中不中洋不洋的怪胎。
改编自漫画《花样男子》的《一起来看流星雨》《棋魂》前30集的改编,可以说是在尊重原著的基础上进行了独特的创新,因此很大程度上规避了漫改剧容易出现的这些问题。
经过改编后的《棋魂》,非常有人情味儿,非常接地气。
它强化了青春校园和成长的感情线索,增加了本土化的情感关系模式。
这体现在父子、母子的中式家庭关系和中式师徒关系之中,以及围绕高考和社团活动运行的中式校园生活,细节令人信服。
充满中式青春回忆的生活和道具在台词的表达上,也尽量把含蓄的内容做了显白化处理,更易于国内观众的理解。
为不同的人物设计贴合其性格的台词,比如给褚嬴的台词适当加入古文和诗词,而现代人的台词尽量口语化生活化。
口语化的台词在制造故事背景的时代感上,剧组也极为用心地准备了各种道具。
剧中出现了很多老式手机从剧中人使用的手机、墙上贴的动漫人物的海报,电视里播的电视节目、小广告、网吧、围达网的界面和自我介绍,都充满了怀旧气息,连植入广告都充满幽默感。
反映香港回归的板报和旗帜导演对细节的安排非常自信,还发出了让网友捉虫并给予奖励的宣言。
网吧的电脑上显示的古早网游画面
海报都是当年的大热动漫作品和热门运动员
充满幽默感的植入广告其次,是人物形象本地化的成功。
《棋魂》原作的魅力在于形形色色的人对围棋共同的热爱。
每个围棋人都用自己独一无二的人生诠释出了自己的围棋之路,随着角色之间的友情与羁绊的加深,读者仿佛也和角色共同成长。
每一个出场的小配角的人设都是立体的,让人难忘。
而主角佐为对小光的循循善诱、温和教导、陪伴与共生,以及小光和小亮(俞亮,原作中的塔矢亮)之间的若即若离的宿命感、相爱相杀亦敌亦友的关系,也是支撑整个作品的重要线索。
最重要的是,故事的核心是围绕围棋展开的,没有围棋,就没有这一切。
此对比图片来自编剧@卓越泡沫 的微博在改编的过程中,这个重要的特色也被极好地保留了下来,在原作中就已经跃然纸上的人物形象,被赋予非常自然的本土特色,真的活了过来。
比如洪河,原作中的和谷,在改编的时候,结合了演员自身的特色,为他加上了擅长说评书的特质,使其形象更加生动。
再比如龙彦也是非常成功的改编。
这个角色虽然有过人的围棋天赋,但是因为超过了年龄限制,无法成为职业棋手,只能以工人的身份生活。
然而终究还是心有不甘,于是到各大道场挑战,并且留下自己的名字。
他在挑战的时候自信满满咄咄逼人,同时下棋之前会仔细擦干净手,输棋之后又有礼有节,信守诺言擦掉留言,并且赠与小光自己刻了名字的刷子。
一个自傲中带着自尊的悲情野生棋手的形象,瞬间无比生动。
除了主要角色之外,澡堂的搓澡工、棋牌社的老板、棋盘厂的工人和厂长、兰因寺修行遇到的四个和尚,都在原作风骨之上改编得非常成功。
加上配角演员的出色表演,每一个出场的路人都是活生生的,极具人味儿。
演员们的生动的演出也功不可没,小演员们年纪虽小,但都非常敬业,表演也非常有灵气。
褚嬴的扮演者也把褚嬴调皮可爱温文尔雅的形象表现得非常生动,让人完全忽略了那个不太合适的妆容。
最值得表扬的是声音,很多地方都是直接原音收录,即使有一些是后期配音,也是用自己的真声,极少部分才使用了配音演员。
(不过据说很多日方版权的剧都是要求演员用原声的,不知道这部剧用原声和这一点有没有直接关系)
所有这些细节,包括合影时的站位和原作完全相同,甚至有些镜头的分镜都在致敬原作,保留了动画的BGM和主题歌,这些都让我们充分看到了整个制作团队的诚意和努力。
能够获得情怀党和日方的肯定也是当之无愧的。
前30集的改编保留了原著最重要的骨架(生动的人物设定、人物关系、重要的剧情线、与漫画一致的价值观),在血肉上增加了自己的东西,这正是前30集成功的关键。
靠着制作组全体成员的努力,《棋魂》的世界漂洋过海,在另一个文化和时空之中活了起来,毫不违和。
2. 魔改:后6集让人遗憾的原因前面30集打下了如此成功的基础,为什么后面6集还会出现问题呢?
首先,后面6集有煽情过度之嫌,以至于过犹不及。
这种过度处理在32-34集中尤为明显。
32集中,褚嬴消失前铺垫了太多预备告别的暗示,增加了大段独白。
虽然破坏了原著留白的美学,但平心而论,还是可以接受的。
观众听到褚嬴认真告别,多少能化解一些原作中佐为默默消失的遗憾。
而群像回顾式发言,过度煽情的同时也突出了这部剧最大的优点之一,那就是丰富立体的配角。
所以效果上可以正负相抵,而且确实催泪。
但是到了34集,编剧和导演一起对原著的关键情节做了较大的改动,导致了原著粉丝最激烈的不满。
按照原著,明明应该是因为沈一朗(原作中的伊角慎一郎)和小光的对弈,让小光重新开始下棋,并且在对弈之中重新找到了褚嬴。
漫画中小光和伊角对弈在剧集中却被改成,小光拒绝了沈一朗的对弈,破门而出后遇到小亮,拿回了小时候赢棋送出的手表;而此前,小亮已经出场规劝过一次了——显然是刻意强化小光和小亮之间的羁绊,这一操作让原作粉第一次震惊。
随后小光回家,在死活题里看到了储嬴,制作方在这里还做了一个试图致敬原作的非常魔性的特效,让漫画中的进藤光出现在时光的对面。
这个操作让原作粉二次震惊。
虽然在35集,编剧用剧情解释清楚了这样改编的逻辑,证明小光充分理解了沈一朗的良苦用心,且每个朋友的劝慰和激励都对他的复出起到作用,但是对原著党来说,34集造成的不良观感已经无法挽回。
其次,后6集还出现了主题不清、方向偏离的问题。
剧集的前三十集,作品要解决的核心矛盾是,小光要在不断提升自己的棋力的同时帮助褚嬴找到神之一手。
储嬴这三生的目的都是为了找到神之一手由于有这样一个根本矛盾作为骨架,就算有一些支线的偏离,剧情并没有过于散漫的感觉。
为了找到神之一手,小光必须要变强,这样才能和更厉害的人对弈,找到神之一手的可能性才会增大。
而所知的当世高手,最厉害的是俞晓阳,因此这一阶段的终极目标也是让褚嬴和俞晓阳进行对弈。
一路走来整个逻辑线都是清晰的。
褚嬴找到神之一手然而,在30集之后,显然编剧并没有表达清楚最后六集要解决的核心矛盾是什么。
褚嬴消失之后,对小光而言,围棋本身的意义就消失了。
少年漫的剧情迅速变成了情感剧。
最后两集更加离谱。
为了让小光和小亮二人参赛,给重要的配角洪河安排了非常惨的遭遇,甚至把北斗杯的海外赛强行改成了双人赛制,后面开始给cp粉疯狂发糖。
甚至连川绪双友,大扳双师都开始发硬糖,让人再次震惊。
这一偏离直接导致,被前面的友情、青春、热血、奋斗的主题和竞技的张力吸引来的观众,看到最后六集都会扪心自问,到底最后看了个啥?
原著在佐为消失之后,小光没有立刻停止下棋。
后来不下棋,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剥夺了佐为下棋的机会,因为自己下棋太多了所以感到愧疚。
当小光在和伊角对弈重新拿起围棋的时候,也是为了伊角而不是为了自己。
他感受到佐为其实并没有消失,而是早已经存在于他的棋中。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询问:我真的可以下棋吗?
观众通过这里的表达,能看到小光对朋友、对佐为和对围棋的这三层的爱。
然而在剧集中,这三个层次被取消了。
小光在褚嬴离开之后不下棋,被表现成希望褚嬴再次出现的“威胁”。
而后删除围达网上褚嬴的账号,是因为想要忘记他,并非因为赎罪感。
在第34集末尾,最后重新拿起棋子的小光是为和褚嬴相见。
从改编思路上,显然编剧是想强调人与人之间情感的因素,这导致围棋本身对小光的重要性被削弱了。
这里的处理,容易被误会为小光对围棋的爱等同于对褚嬴的感情,并且凌驾于对朋友的友谊之上。
漫画《棋魂》最大的魅力在于,所有登场角色对围棋的热爱与执着,每个人都在真诚地面对围棋,在与之相处过程中不断发现自我、超越自我。
而在这个过程中,围棋连接了过去和未来,起到了传承的作用。
“连接着远古的过去和遥远的未来,我们为此而存在。
”
这句漫画中小光如此重要的台词,也没有获得它应有的高光表现。
剧中的呈现是让方绪(原作中的绪方精次)在采访中说出类似的意思,其表现力大打折扣。
这是后六集应该重点表达的主题。
可能编剧是明白这一任务的,但目前呈现出来的样貌极为松散,让人很难把握。
在结尾原本应该将主题进行升华,最终的表现却让人觉得是从理想主义到现实主义的下降,这不能不让观众产生心理预期上的落差。
比如改编后洪河的悲惨遭遇,或许是因为制作团队想增加现实主义的因素,就单个人物而言确实会让人印象更深,但这多少有些破坏原作的意境,像是强行拼贴进去的一个元素
3. 来自灵魂的质问:这部漫改剧到底是拍给谁的?
《棋魂》前30集和后6集的口碑断裂,在我看来是因为剧集内容的目标受众改变造成的。
《棋魂》要服务的主要群体,应该是认同《棋魂》的价值观的人。
这些人才是剧集要争取的主要观众,这是最基础的;争取到其他类型的观众则是锦上添花,可遇而不可求。
我们可以看到,剧集的前30集在努力讲述主角在大佬师父的带领下,从萌新开始练功升级打大boss得宝箱的故事,以励志的升级剧情为主线,然后插入友情的故事和围棋人的世间百态,二者相辅相成。
而后6集,因为打boss拿宝箱这个任务完成了,这个目标好像一下子就没了,变成了讲述人生和情感的专场,主要走的是煽情和发糖路线,既想表现人生无常,还想讲围棋的传承,想要表达的内容太多、太满。
编剧试图利用戏剧技巧操纵观众的情感,从感性上讲,这种技巧是成功的,笔者本人也没少跟着剧情起伏流泪,为角色的遭遇心痛。
但是,哭完之后,当想要反思和梳理出一条清晰的线索时,不禁陷入了前后矛盾的混乱之中。
前30集的剧情吸引来的观众,是想要看下棋、想要看成长、友情、热血竞技的观众。
但是在后6集的剧本创作中,回应这些观众期待的内容被一再弱化。
后面6集剧情主题的改变和混乱,造成了其目标受众和前30集受众的冲突,才导致了评价巨大滑坡。
北斗杯比赛特别是最后两集,想取悦嗑cp的观众的意图过于明显。
喜欢嗑cp的心理非常正常,但是cp爱好者在正剧里嗑cp,多少是靠禁忌感的加持,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所以嗑起来才香。
做一个不恰当的比喻,这类似于一种叶公好龙的心态,所以一旦剧里表现得过于明显,反而会让人避之不及。
这部剧本身是正剧,不是仅仅为了服务嗑cp的群体,完全没有必要进行如此谄媚的改编,更何况原作的剧情张力已经能让喜欢嗑cp的人很满意了。
所谓“过油不基”改编之后,不仅想要谄媚的群体没有谄媚到,还会得罪靠着前面30集的铺垫辛辛苦苦才吸引来的核心观众,甚至有点浪费演员们如此之好的表演。
原著中,小光和小亮之间第一次认真的对局较量,被改编成了嬉笑打闹一般的阁楼对弈;原本的强敌挚友之间的张力和冲突,被甜得过头的日常生活戏份取代,两个少年坚定执着的性格都被弱化了。
笔者热爱嗑cp,但是看到后面几集真的非常失望和遗憾。
正是因为有坚实的原作、立体的人物,才能灌溉出丰富的同人创作。
偏离坚实的原著基础,改编方自己插入大量同人文式的情节强行发糖的做法是绝对会扣分的。
更不应该为了热度而破坏作品的统一性和完整性。
漫改剧最需要争取、也最不能丢掉的是核心观众,只有核心观众的真诚安利,才能让更多的人注意到剧集。
其实,最后6集也有很多高光的地方,比如岳智“大小姐”在输了比赛之后,在爷爷面前心服口服地面对自己输棋的结果;沈一朗回道场看老师,大老师露出太阳从西边升起的笑容;最重要的当然还有褚嬴在小光的梦中赠扇,正式告别。
这些表现人性之美、表现友情和羁绊的地方非常自然和动人。
相较而言,如果其他的感情线能表达得更自然、更节制,而串起这些高光的片段的核心脉络——“传承”和对围棋的爱——能表现得更清晰,就更好了。
小结许多观众对最后几集表示不满,也变相证明这部剧使人入戏,是极为成功的。
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
编剧的道歉微博下面对34集的批评笔者有多爱前三十集,对后六集就有多遗憾、多可惜。
如果有观众骂得狠,那一定是因为他们在前面看到了太多希望。
批评者大多也只是希望制作团队下次能做得更好。
无论满意还是遗憾,剧集已经完结。
作为剧外人,希望这种过山车一样的观剧反馈,这部被人赞美和被人批判之处都极为典型的漫改剧,能让制作方看清楚观众到底需要什么样的漫改剧。
只有想清楚自己要服务的观众,坚定一以贯之的价值观,才能做出一以贯之的作品。
想跟随潮流讨好所有的群体,在一部作品中塞入太多的内容,结果很可能反而把各个群体都得罪。
不可否认,作为一部完整的剧集,作为一个独立的作品,《棋魂》的质量显然已经是同类作品中非常之高的了。
在《棋魂》的前30集中,我们看到了本土漫改剧的希望和可能性,感受到了意外的惊喜。
无疑,这也为今后漫改剧制作方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因为珠玉在前,观众们的期望值被抬高了。
真心希望以后这样的惊喜能来得更多、更完整一些。
希望很快我们就能看到更好的作品。
【长评】从塔矢进藤到俞亮时光——亮光CP的前世今生 (上篇)Warning:聊一聊剧版棋魂对动漫原著的改编,仅代表作者私人观点,偏颇不足之处还望海涵。
《从塔矢进藤到俞亮时光——亮光CP的前世今生》上、中、下共三篇PDF全文,送给想要保存这篇长评的读者: https://pan.baidu.com/s/1fSP10T__R2Ij9EzDnBlVgQ 提取码:27g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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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1.动漫中的塔矢亮和亮光关系身为一名06年入坑的老原著粉,看完网剧后真的百感交集,二刷后一直想深入分析一下这版改编,元旦后好不容易有时间码字,就从我最爱的亮君和亮光CP写起吧。
就如导言刘畅在采访中直言不讳地表明的那样,棋魂网剧一开始就不打算全盘复原动漫。
而在我个人看来,这部网剧不仅在主要情节和具体细节上展开了大量本土化的改编,更是对整个故事的核心精神和主要人物的性格及其关系进行了大胆解构甚至颠覆性的重塑。
特别地,在佐为、光、亮这三位主角中,网剧对塔矢亮的解构和重塑可以说是最为明显的。
无论是从漫画中就建立起的坚毅执着的基本人设,还是动画中清澈凛冽的眼神和略带沙哑的嗓音,塔矢亮由内而外都散发出日本传统的“贵族武士”一般的强大气场。
这样的塔矢亮如同一柄在苍茫月色下散发出阵阵寒光的武士刀,又如同一座外表冰封千里、内部却烈焰翻涌的火山。
他平时以优雅的仪态和所有人保持着疏远的距离,可当面对唯一执着之事和唯一在意之人时,又会瞬间爆发出毁天灭地的锐气和杀气。
总之,动漫中的塔矢亮是一个极具日本传统“武士道”气质的少年,虽然他初次登场时还是个十二岁的小正太,浑身上下却散发出久经沙场的战士才拥有的强大气场。
若用当下同人中的流行设定来比喻,那么塔矢亮称得上是抖S级别的Alpha male,或者是精神力逆天的“黑暗哨兵”。
原著中这个自始至终强悍到底的塔矢亮,不仅对于围棋有着殉道者面对神明时的绝对虔诚,也对幼年就选定的道路全心热爱、百折不回。
而塔矢亮对于进藤光的全部执着,归根究底也正是建立在他对于围棋的执着之上的。
如果没有围棋这道命运的羁绊,塔矢亮眼中根本看不到作为普通路人的进藤光,两人即使在机缘巧合下相遇,由于思维方式和性情品格南辕北辙,可能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
所以抛开所有吸引腐女的噱头不谈,塔矢亮对于进藤光的执着,本质上是对于此生唯一命定的宿敌的执着。
而正因为这位命定的宿敌既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在他们的一生中又是绝对唯一的,所以两人激烈的对抗与吸引,以及在孤独弈路上的相互激励、共同前进,才会成就这种独一无二的“灵魂伴侣”关系。
一个人的灵魂伴侣,在某种意义上也就是他的此生挚爱。
因此我一直认为动漫中的亮光完全可以进一步发展出普通人所理解的爱情。
原著中两个孩子之间已经产生了某种柏拉图式的精神之爱,而谁又有权利断定精神之爱和肉体之爱不能和谐共存,且同时兼具这两方面的完美爱情仅能存在于异性之间呢?
总之动漫中亮光关系的未来是完全开放的,两个孩子可能一辈子仅仅止步于宿敌,但也完全可能进一步成为好友甚至是恋人。
实际上,从《佐为篇》结尾光对亮“总有一天会把sai的秘密告诉你”的承诺,以及《北斗篇》中亮对光表面挑刺教训、背后关心维护,甚至毫无芥蒂让出日韩战大将之位这些重要情节看,亮光已经超越宿敌关系,朝着亲密知己这个方向迈出一大步了。
然而原著亮光的CP感,不仅在于两人之间以围棋为纽带而建立起的宿命羁绊,也在于两个孩子的性格和他们对彼此的态度。
作为一名过分冷静(甚至冷血)的塔矢亮亲妈,我从来无法昧着良心声称亮在光心中的地位和光在亮心中的地位同等重要。
光活泼开朗,朋友成群,并且佐为给光留下的蚀骨的悔恨,更是决定了他在光心中宛若神明一般绝对不可动摇的地位。
光对亮的感情中当然有钦佩、崇拜、痴迷、执着、愧疚、怜惜……这些加起来非常接近爱情的元素,但光对亮的追逐与在意太过坦荡,太过接近青春期的小男生通过努力赢得同龄人的认同而建立起自尊自信的举动,却缺乏爱情中必然包含的晦暗纠结和各种负面情绪。
换言之,普通观众可以在一个完全正常的意义上,把亮视为引导光前进方向的灯塔,鞭策光不断克服困难的动力。
这样的亮对于光的不断成长和强大是必不可少的,因为唯有通过追逐这个总是走在自己前方的“他者”,光才能成长为真正的“自己”,才能奔赴上天为他安排好的宿命。
然而,虽然光是通过追逐亮才成长为一个更强大、更优秀、更光彩夺目的进藤光的,但即便没有遇到亮,光本身也是一个独立而完整的个体,享受着平凡却幸福的生活。
简言之,光对于亮的追逐并不源于灵魂深处的任何缺失、匮乏和孤独,而是在精神上已经基本达到自给自足、自得其乐的基础上,去追求一个更完善的自我和更崇高的人生目标,而这一点必然导致了光固然非常喜欢亮,却并不绝对地需要亮和渴求亮——这一对于CP粉们有些残酷的结论,同时也造成了众多同人作者千方百计地强化光对亮的感情这一现象,因为毕竟,原著中留下的意难平,才是同人创作的最大动力。
与此相反,亮对光的追逐与在意,却是以一种激烈狂热又晦暗纠结的方式表现出来的,并且包裹着类似于爱情元素的、或正面或负面的各种复杂情绪。
震惊、暴怒、不甘、叹服、渴慕、痴迷、幻灭、愤恨、轻蔑、纠结、犹豫、焦虑、期待、担忧、欣赏、喜爱,甚至是《北斗篇》中暗暗流露的珍惜与包容……原本生活在只有黑白两色的世界中、小小年纪已将心态修炼到古井无波的高冷贵公子,为了自己的天降对手堕入了凡尘,并在这名唯一的对手身上倾注了所有身之为人的感情。
而亮对光这份近乎偏执的执着,既源于亮本人一条路走到黑的个性,也源于他的家庭背景和成长经历。
显赫的家世、早熟的天赋、以及父亲禁止他参加少儿比赛的命令,使得亮在遇到光之前从未享受过普通孩子之间的温暖友谊,也让他因为缺少同龄对手的陪伴而不时感到空虚和寂寞,以至于曾经对于参加职业考试兴趣缺缺(详见漫画中关于塔矢亮的番外)。
尽管动漫中仅有一些间接的暗示,但在特殊环境中一个人长大的亮,其实在灵魂最深处一直存在着一种缺失、匮乏和孤独。
这就造成了亮在精神层面并不像光那样自足和快乐。
亮是通过与光的相互追逐,才真正体会到完整人性中包含的喜怒哀乐、爱恨痴怨。
也正是通过与光的相互追逐,亮才得以弥补灵魂最深处的缺失和匮乏。
因此光之于亮的意义,已经超越了亮为了能够成长为更好的“自我”而必需求助的“他者”,而可以在某种意义上被比作帮助亮摆脱孤独、完善人性、获得幸福的“拯救者”。
所以亮不但在情感上不可能不被光深深吸引,而且在灵魂深处也绝对地需要和渴求光。
而在我个人的理解中,恰恰因为亮下意识地知道自己无法完全了解和掌控光,他对于光的态度才会那么狂热、晦暗、纠结,甚至经常口是心非且带着强烈的负面情绪。
亮对光的这种态度源于一种无法掌控自己绝对需要和渴求之人的焦虑,而这种焦虑更为直接的表达方式则是深沉的占有欲。
所以我完全不会怀疑,无论亮光最终成为恋人还是仅仅作为好友相处,总是想要控制对方行动、探究对方内心的那一方,绝对是亮,而不是光。
同时,对于两人间不对等关系的意识,以及SAI的秘密所造成的不安,又可能进一步强化亮对光的占有欲,甚至把这种占有欲推向更为黑暗的方向。
棋魂动漫始终把亮放在高冷boss的位置来刻画,亮内敛(或者说闷骚)的性格,使得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未能坦荡地正视自己在光身上体会到的强烈的焦虑感,反而一遍遍死鸭子嘴硬地否认这份近乎偏执的在意,并且用一系列让旁观者瞠目结舌的行动(比如新初段赛仅仅因为进藤可能看到就采取激进的进攻,比如不惜践踏越智的自尊心也要利用他来试探进藤的棋力,再比如跑到叶濑国中的图书馆追着进藤大吼“你进入职业棋坛不就是为了成为我的对手吗”)给自己反复打脸。
亮对光的口是心非欲盖弥彰成了CP粉津津乐道的萌点,但和许多批评意见不同的是,我从来不认为亮沦为了只会围着光转的工具人,这不仅因为亮对光的执着在本质上源于他对于围棋宗教式的虔诚和热爱,他对于光的着迷首先是对于命定的宿敌的着迷,而且也因为亮即便再关注光,他在光面前也始终保持着上位者的骄傲与矜持,他对光的关心总是以严厉的批评和强硬的命令来表达,即使是维护和肯定的话也只有背着光时才会说。
亮会毫不客气地指出光的臭棋,会因为光拒绝他到车站接人、拿着他画的地图还迷路而大发雷霆,即使光因为即将和高永夏决战而紧张万分,亮也只会用“你是顶替我出任日韩之战主将的,若是输得太难看,我绝不会轻饶你”这种看似威胁的话来鼓励光。
亮极度的自尊和骄傲绝不允许他向光示弱,更别提在光面前露出任何卑微和哀求的神情,即使是当初跑到叶濑国中的围棋社对光说出“无论和谁下棋,我心里想的都是你”这番疑似深情表白的话,亮的神态也更像在强硬地告诉光“你是我认定的宿敌,我今天就是来向你正式宣战的”。
亮这份极度的自尊和骄傲,既让他永远不会沦为围着光转的工具人,也在亮光之间建立起了无法轻易消解的对抗关系,亮可以强硬地用言语或行动向光直接表白,但他绝不会自降身份、可怜巴巴地乞求光的垂怜,因为这和他骨子里的强硬是背道而驰的。
如果亮光真的成为恋人,亮也会站在一种兼具守护者和掌控者的位置上来爱光。
亮的爱是一种强者的爱,在这种爱中亮的“自我意志”始终掌握着主导权,而不会沦为所爱之人的奴隶。
更重要的是,亮之所以永远不会沦为围着光转的工具人,还因为他虽然在精神层面存在匮乏和缺失,他的完整人性和最终幸福也需要光的陪伴才能实现,但他的自我意志已经成长到足够强大和彪悍,凭借着对围棋本身的热爱和对自身使命的坚信,他完全能够忍受所有孤独,背负所有痛苦,在没有对手和同伴的孤独弈路上一个人走下去。
必须指出的是,在亮强大的自我意志的形成过程中,塔矢行洋起到了最关键的作用。
这对父子交流不多但极其理解和尊重对方,在小小亮还对自己的围棋天赋将信将疑时,行洋就温柔地告诉儿子他拥有两个比天赋更重要的东西,一是比任何人都热爱围棋,一是比任何人都努力学习围棋,而在亮为了光做出一系列任意妄为的事时,行洋也沉默地表达了包容与许可,并且肯定了亮“以颤抖之身追赶,怀敬畏之心挑战”的精神状态。
行洋比任何人都信任、理解和尊重儿子,更是以身作则为儿子树立了理想棋士的典范。
如果没有遇到光,亮的未来就是成为下一个塔矢行洋,虽然在精神上极度孤独,但同时也强大到坚不可摧,且随着年龄渐长,终会坦然地接纳自己的孤独,哪怕心中始终深藏着一份隐秘的躁动,永远期待着宿命对手的降临(想想行洋深夜独坐在漆黑的棋室中,等待与SAI对弈的情景吧)。
单从意志层面来说,行洋给予亮的支持,比佐为给予光的支持还要多。
我甚至设想过如果亮没有行洋这样的父亲,如果他没有在父亲的教导和守护下早早地培养起了强大的自尊和自信,亮很可能被和光最初的两次对弈直接击溃。
只因为亮内心的强大,他和光之间的宿命纠缠才可能展开,但也正因为这份强大,亮永远不会因为光而牺牲或放弃他的自我意志,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将因为蕴含着无限张力而向着各种可能性敞开。
2.剧版对棋魂主旨的解构棋魂动漫的核心精神是棋手对围棋宗教式的虔诚与热爱,这种精神一方面表现为每位棋手对神之一手的执着,另一方面则表现为一代代棋手之间的技艺传承。
因此在动漫版中,每个主要角色所拥有的“棋手”身份,似乎都先于他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的身份。
每个主要角色似乎首先是棋神制订的“百万年大计”中的一块小小铺路石,然后才是拥有各样人生际遇和七情六欲的人。
而在原著对于“棋手”和“人”这两种身份未经反思的排序背后,又隐隐潜伏着一种“为了某项崇高技艺而献祭个人生命”的价值取向,这种价值取向具有一种纯粹而狂热的美感,也充分体现了日本人的精神世界所具有的独特魅力。
然而,我们并不能从一部作品的艺术成就直接推导出它的道德正确性。
虽然棋魂原著给予了普通人和失败者充分的同情与怜悯,但它始终没有正面回答以下关键问题:当一名棋手丧失了棋神百万年大计的铺路石的地位后,他作为一个普通人的价值又当安放于何处?
在传承弈道的无限征途中,每个人都是为了另一个人而存在的,但这同时意味着每个人都只是棋神手中一件临时性的工具,随时可以为了更高的目的而被舍弃掉。
按照这一逻辑,当一名棋手完成自身的使命之后,也就理应退出历史舞台了。
在动漫原著中,这种“退出历史舞台”最残酷的表现形式就是佐为的消失。
当佐为得知上天之所以允许他在世间逗留千年之久,就是为了让进藤光看到他和塔矢行洋的对局,而一旦达成这个目的上天也就准备抹去他的存在了,佐为的心情是极端痛苦不甘的,他甚至质问上天“为什么被选择留下来的人是小光,而不是我?
”这段描写一方面让我叹服于动漫原著对于人性幽暗之处的深刻洞察,另一方面却又忍不住去设想:假若佐为这时获得了逆天改命的机会,可代价却是牺牲进藤光这个个体,那么他最终会不会屈服于这个诱惑,剥夺进藤光的围棋生命呢?
虽然这一设想对于热血少年漫而言实在太过阴暗,但以佐为对围棋的痴狂程度,单从动漫原著最深处的价值取向看,其实是无法排除上述可能性的。
反过来说,哪怕进藤光在蚀骨的悔恨中愿意把所有的棋都让给佐为来下,但假若佐为真的归来,两人之间的矛盾很可能会再度爆发。
因为,这是一场新老两代天才的“自我意志”之间残酷的“生存斗争”,而上天早已判定唯有胜利者才有继续存在下去的资格。
如果说佐为对待虎次郎的方式,实际上是父亲通过褫夺孩子的人生来实现自己的梦想,那么光在飞速成长中一步步无意识地挤掉佐为下棋的机会,则像孩子在吸收完父亲血肉中的氧份之后、踏着父亲的残骸继续前行。
虽然光从主观意图上完全不希望佐为消失,但从客观结果来看,佐为消失的最终原因恰恰在于光超绝的天分。
在某种意义上,动漫中光与佐为的关系,甚至可以被比作弗洛伊德的名著《图腾与禁忌》中儿子与父亲的关系——儿子为了自身的生存和发展杀死了父亲,又出于无法摆脱的愧疚而将父亲“神化”,在心里把死去的父亲变成了不容侵犯的神。
佐为是光在围棋上的父亲,而光在佐为因自己而消失后,对佐为那种刻骨的愧疚和虔诚的崇敬,特别是北斗杯上宛若秀策的狂热信徒一般的心态,也完全符合“宗教起源于弑神者对神明的负罪感”这一模式。
光因为只有在下棋时才能遇到佐为,所以才重新拿起了棋子,但围棋既是光的救赎,也是光的原罪。
唯有继续下棋,光才能证明自己作为“被上天选中能够留下来的那个人”的存在价值,但每次触碰棋子时,光也必然会一遍遍想起佐为消失的原因。
这份负罪感不会随着岁月流转而消退,而只会随着光一步步攀上棋艺巅峰而越来越沉重。
背负着永恒罪责艰难前行的光,是棋魂原作中最大的悲剧人物。
任何人都无法替光分担这份罪责,即便是最接近SAI的秘密的亮,或许能在得知真相后理解光,但也完全没有能力化解光的痛苦。
实际上,在原著唯美而残酷的价值取向下,亮也同样面临着“仅仅作为工具才有存在意义”这一悲剧命运的威胁。
如果有一天光的实力彻底超越了亮,那么亮将不再对光具有宿敌的价值。
光完全可以去寻找更强大的对手而丝毫不顾忌亮的感受,而北斗篇中背负着佐为遗志全心追求神之一手的光,也理应把目光投向在亮之上更高更远的目标。
于是在棋神百万年的宏大计划中,所谓“命定之宿敌”的意义也最终被消解掉了。
“此生唯一的宿敌”这种说法依然夹带了太多缠绵悱恻的私人感情,依然太过执着于某个特定的人。
可从永恒的棋道来衡量,没有哪个人对另一个人是绝对特殊的,也没有所谓永恒的对手兼伴侣。
唯有一块块抛弃掉个体之喜怒哀乐、面目模糊的铺路石,才能在永恒的棋道面前获得某种稍纵即逝的意义。
在我个人看来,网剧棋魂的全部创新,最终都建立在对隐藏在动漫原著最深处的价值取向的解构之中。
中国人固然能够从艺术角度欣赏大和民族“为了崇高技艺而献祭个体生命”的精神,但我们并不能从道德角度赞同这种唯美而残酷的价值取向。
于是,网剧不惜削减棋魂本身的艺术价值,也要摆正它的道德立场。
网剧始终把个体生命的意义,排在棋手之于围棋的意义之前,把人与人之间相互陪伴相互扶持的情谊,排在狭义的师徒关系和宿敌关系之前。
网剧一方面力图证明相对于天才们的“围棋人生”,普通人“有围棋的人生”也具有同等的尊严,另一方面又试图证明天才之间的博弈超越了单纯的胜负对决和实力比拼,更是一种建立在深厚的感情羁绊上的“有温度的围棋”。
如果动漫把棋手提升到了围棋的神性中,那么网剧则把围棋还原到了棋手的人性中。
前者艺术性更强,后者三观更正。
然而需要指出的是,网剧对动漫的解构并不是直接的“颠覆”,而是基于原著中暗藏的情感线索的“解构”。
佐为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已不再感到嫉妒和不甘,而只剩下对光的感激与不舍,仿佛这位只会为棋痴狂的天才对神之一手执着千年之后,终于眷恋起了尘世的温暖。
同样地,北斗篇中光提到了棋神的寂寞,提到棋神是为了摆脱这份寂寞,才决意通过百万年大计来培养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的。
于是看似冰冷的神意仿佛染上了人性的热度,而在光说出这番话时专注而温柔地凝望着他的亮,似乎也在为自己能在孤独的弈路上得到光的陪伴而感到欣慰和快乐。
所以分析到这里,棋魂原作的价值取向似乎并不像初看起来那样简单清晰,而这部经典之作所取得的艺术成就,似乎也部分地归功于作者对于各种相互矛盾的价值取向的包容和接纳。
网剧棋魂对动漫原著的解构和重塑,首先体现在对褚嬴这个人物的塑造上。
原著中的佐为看似完美,实则残缺。
佐为似乎一出场就处于无需继续成长的完美状态中,事实上却从未认真反思自己霸占虎次郎围棋人生的做法是否正确。
天真的性格和对围棋纯粹的热爱,为佐为这个角色镀上了一层神性的光环,同时也掩盖了他性格中孩童般的残忍与自私。
很多原著粉觉得出场时傲气的褚嬴相比温和的佐为差得太远,可事实却是,虽然褚嬴对待输赢和功名的态度还未达到佐为那般洒脱,但他们两人为棋痴狂、不顾一切的本质却是一模一样的。
只不过遇到褚嬴的时光比进藤光年纪更幼小,性格更绵软,自我意志也远不如进藤光那样强大,正因为年幼的时光似乎比进藤光更容易被人软硬兼施、哄骗操纵,褚嬴为了下棋干出的那些事才会显得咄咄逼人、不择手段。
但假若把佐为换到褚嬴的位置,很难保证他不会干出和褚嬴类似的事。
幸运的是,幼年时光“更容易被哄骗操纵”只是褚嬴眼中的假象。
超强的共情能力,让时光比进藤光更能体会他人的喜怒哀乐,所以他在下哭俞亮、击垮少年比赛的亚军之后,愤怒地扔掉奖杯并朝着褚嬴大吼“你把所有人都当成了自己下棋的傀儡,小白龙根本不想找什么神之一手,他只想看花灯!
”。
时光和褚嬴的第一次冲突,是我心中全剧第一个超越原著的“神改编”,这段改编直接挖开原著中隐藏最深的价值冲突(这一冲突也是佐光悲剧的根源),并以一种鲜血淋漓的方式将其呈现在观众眼前。
从被时光惊醒的那一刻起,褚嬴这个人物也就注定走向了和佐为完全不同的命运。
褚嬴不再停留于“心中只有围棋”的神性状态中,而开始在与普通人的交往中一点点完善自身的人性。
因此,佐为看似完美无缺,却始终停留在一种人性有所缺失的静止状态中,而褚嬴看似缺点多多,却在动态的成长过程中发展出了更完美的人性。
当褚嬴最终放下对神之一手的执念,把与时光相伴相随视为自己最深的愿望时,网剧棋魂对原著核心精神的解构也达到了高峰。
作为一名棋手的褚嬴固然应当永远为棋痴狂,但作为一个“人”的褚嬴却完全有权放下执念,将与时光的私人情谊视为比围棋更珍贵的财富。
如果没有对棋魂原著深刻的理解,网剧编剧绝对无法展开这种釜底抽薪式的解构。
但如果没有对佐为最深切的热爱和痛惜,编剧也不会冒着得罪原著粉的风险,让褚嬴放下对神之一手的执念。
这种具有强烈佛教意味的“破执”过程,既意味着对佐为这个形象的最终解构,也意味着从他形象中衍生出来的褚嬴,得以放下一切源于执念的痛苦,最终获得心灵的平静。
而伴随着这种对褚嬴内在性格的解构,他的外部命运也不再被呈现为天意的冷酷,而仅仅被表达为命运的无常。
最重要的是,褚嬴与时光相互体谅、相互成全的情谊,从一开始就避免了因为两个天才之间“自我意志”的残酷斗争而必然导致的悲剧。
哪怕褚嬴只能通过兰因寺中的一张张棋谱将心意传达给千年之后的时光,但这一结局也比原著中的魂飞魄散温暖太多。
只要没有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也就不存在无法化解的罪责。
生离死别是人生的必经之路,却并不是人性的悲剧。
褚嬴对时光的情谊即便跨越千年也不会消失,就如他最后交给时光的折扇那样永远触手可及。
所以我从来不认为嬴光之间是悲剧,而如果网剧结尾能够讲一讲褚嬴返回南梁后平静的人生、以及时光得知褚嬴去向后的欣慰和释然,这条故事线从感情脉络上肯定会更为充实和饱满。
3.俞亮的初始人设,以及时光对俞亮的意义(上)随着剧版棋魂对动漫主旨的解构和重塑,佐光亮这三个主要人物的基本特质和相互关系也会相应地发生大幅改变。
如果说佐为被解构掉的基本特质是“对神之一手的执念”,那么光和亮被解构掉的基本特质就分别是“无与伦比的自信”和“无坚不摧的强悍”。
然而,剧版对亮光的解构并非简单粗暴的否定,而是将原著中两人最初就拥有的静态品质,变成他们在动态过程中收获的成果:时光不再像进藤光那样一开始就信心满满,而是在经历了一次次崩溃后才逐渐建立起自信,俞亮也不再像塔矢亮那样从头到尾坚不可摧,而是在遭遇了一次次失败后才逐渐变得强悍。
因此就如网剧对褚嬴的改编那样,光和亮的人性也一直处于不断的成长和发展之中。
在三位主要人物中,俞亮目前遭到了最多的批评。
一些原著粉认为编剧太过削弱塔矢亮彪悍的性格和实力,致使俞亮OOC到和塔矢亮毫无瓜葛的地步,另一些原著粉认为俞亮的性格相比塔矢亮单薄太多,完全沦为了围着时光转的纸片人。
在我个人看来这两种批评都有失偏颇,因为即便俞亮的形象不及褚嬴、方绪、洪河等人饱满和出彩,但他同样拥有属于自己的完整的人物逻辑,他的一切思想、情绪、言语、行动从这套逻辑来看都是完全自洽的,因此俞亮绝不是衬托他人光辉的工具人。
更重要的是,俞亮虽然初看最偏离原著,可深挖下去我们将发现他完全复刻了塔矢亮的本质。
同时,由于编剧在俞亮身上加入了很多围棋之外的生活细节,特别是他和周围人超越棋手关系的情感羁绊,俞亮形象在丰富性上已经超过了塔矢亮,可以说是对塔矢亮的一种深度诠释和发展。
在喜欢塔矢亮的这么多年里,我曾思考过什么才是这个角色的本质,什么才是让塔矢成为塔矢的东西,是震慑人心的实力?
还是百折不回的性格?
然而,强大的实力是在漫长岁月中积累起来的,刚刚学棋的小塔矢必定有过像进藤那样屡战屡败的经历。
同理,坚毅的性格也不是人天生就有的,而必须在一次次跌倒又爬起来的过程中逐渐培养起来。
所以,塔矢在性格和实力上的双重强大,只是某些属于他的更原初的特质在时间中结出的果实。
而看到俞亮之后我才明白,塔矢最原初的特质、那种使他成为他自己的东西,其实是一种植根于骨子里的执着与骄傲。
正因为狂热地执着于自己喜爱的东西,同时骄傲地持守于选定的道路而全然无视外界纷扰,塔矢亮才能形成坚毅的性格、获得强大的实力。
而这份深入骨髓的执着与骄傲,也分毫不差地复刻进了俞亮的基因里。
因此在某种意义上,塔矢亮和俞亮就是一个人,只不过因为被抛入了不同的处境,才慢慢发展出了不同的性格。
首先中国的精英阶层不可能具有日本贵族的武士道气质,所以俞亮身上缺少了塔矢亮的凛冽杀气,却散发出世家子弟的矜贵与端庄,这非常符合我们中国人对高冷小少爷的想象。
但在俞亮和塔矢亮的外部处境中一个更关键的差异,却存在于两人和父亲的关系之中。
相比作为“理想父亲”之范本的塔矢行洋,俞晓暘只是现实中常见的“精英式家长”,他由于全心投入事业而对儿子关爱不够,在与儿子的交流中也常常苛责有余却宽容不足。
每个强者一开始都是弱小的,每个天才最初都必须借助他人的肯定方能肯定自身。
塔矢亮在被进藤光打击崩溃时,还能够一遍遍回忆父亲对自己温柔的鼓励,但俞亮却没有这样珍贵的回忆可以作为心理依靠。
他的世界冠军父亲只会谴责他不够优秀,不够努力,只会指着棋盘严厉地说:“你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对手的实力远远高于你,这盘棋就是老叟戏孩童!
”所以相较于一直拥有坚固后方的塔矢亮,俞亮没有任何后方可以依靠,他从小就孤独地攀登在险峻的弈道上,不敢有片刻的松懈和倦怠。
如果考虑到俞亮初遇宿敌时比塔矢整整年幼三岁,时光的熊孩子指数又远远超过进藤,那么种种因素叠加,必然造成俞亮经历的崩溃要比塔矢惨烈数倍,而俞亮未能立即爬起来继续挑战对手,转而远赴异国卧薪尝胆六年,也就是一个完全符合人物情感线索的行动了。
俞亮和父亲的紧张关系,直接影响到了俞亮和围棋的关系。
小塔矢对围棋最初的热爱既源于天性,因而是浑然天成的,又出于己愿,因而是全心全意的。
与之不同的是,虽然刻在基因里的本能决定了俞亮必然会热爱围棋,但显赫的家世却为他的围棋之路带来了超乎常人的压力。
普通棋手可以在失败后仍然得到人们的尊敬。
但世界冠军的儿子却只能成功,否则就会被嘲笑为是生活在父亲阴影下的失败者。
于是,虽然“围棋本身”对俞亮的自我具有积极正面的建构意义,也是他自我意志的核心支柱,但“笼罩在父亲阴影下的围棋”却对俞亮的自我构成了强烈的压迫和束缚,让这个年幼的孩子多年来一直承受着孤独、压抑、和自我怀疑的痛苦。
实际上,年幼的俞亮最需要的一样东西,就是一种“摆脱父亲阴影、完全属于自己的围棋”。
这不仅对于俞亮未来成为强大的棋手至关重要,也对于他作为一个独立的“人”而获得完整的自我、建立强大的自我意志至关重要。
是时光的出现将俞亮从“世界冠军之子”的压抑中解放了出来。
当多年的信念和骄傲被一个连棋子都拿不好的熊孩子轻松击溃,当他听到熊孩子假惺惺的安慰“我背后那个人可是下了一千年的棋,你不可能赢过他的”哭泣着大吼“你走!
”的时候,那个一直被压在父亲这座大山下的小俞亮就消失了,而将破碎的自己重新拼接起来的俞亮,已经不再是原先的俞亮了,因为他在父亲之上看到了一个更为恐怖又无比迷人的神秘存在,遇到了以孩童之身降临到自己对面的棋神。
在最初的暴怒、悲愤、和耻辱之后,俞亮无法抑制地对时光产生了狂热的崇拜和渴慕,甚至做出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追逐时光的决定。
在没有朋友和对手陪伴的孤独中一个人长大的俞亮,被天降宿敌点燃了一切生之为人的激情与欲望,从一具乖巧却空洞的玩偶娃娃,变成了一位野心勃勃、充满生气的少年。
正是对时光最初的执着,让俞亮开始从心理上挣脱父亲的威压。
俞亮认定了时光是上天特意赐予自己的一生的宿敌,追逐时光不仅是俞亮心底最深切的渴望,为了时光独自赴韩学习,也是俞亮仅凭个人意志做出的第一个重大的人生决定。
毫不夸张地说,最初是时光唤醒了俞亮被父子关系捆绑住的“自我”,使俞亮迅速成长为一名拥有强大自我意志的少年,又逐渐发展出体现着俞亮本人风格和形式的围棋。
俞晓暘说没有过去的时光,就没有现在的俞亮。
这句评语不仅适用于作为一名棋手的俞亮,也适用于作为一个“人”的俞亮。
可惜地是,俞亮虽然从时光那里获得了这么多,但他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其巨大的。
时光过深、也过早地卷入进了俞亮的生命成长和人格形成过程中,而身心两方面都比当年的塔矢亮稚嫩得多的小俞亮,是根本没有办法抵抗包裹在时光这个迷人诱惑中的潜在危险的。
于是,对时光的执念不仅塑造和雕刻着俞亮的围棋,也侵入到俞亮的“自我”之中,逐渐凝固成了他灵魂最深处的组成部分。
我们无法想象瘦弱的小俞亮当初是如何凭借一腔孤勇在陌生的环境中战胜各种艰难困苦的,也无法想象小俞亮如何能每天没日没夜地练棋,六年时间里竟然没有回过一次家。
我们只知道这个孩子把自己的一半人生都献给了只有两面之缘的时光,而这种从孩提时代到青春期、两千多个日夜里无休止地思念一个人的结果,就是俞亮对时光的执念,最终化为了一股非理性的偏执。
因此,就如不再下棋的俞亮将不再是一个“真正的俞亮”,放下时光的俞亮也将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俞亮”。
从俞亮的初始人设到他和时光决裂后的消沉期之间,存在着一条完整的情感线索。
这意味着仅仅拿塔矢亮为标尺来斥责俞亮的“颓废”其实并不公平,因为时光在俞亮生命中的重要性,要远远超过进藤光在塔矢亮生命中的重要性。
4.俞亮的初始人设,以及时光对俞亮的意义(下)——我从小就知道围棋是孤独的,但时光向我证明了一件事,他会是我一生的对手。
而时光的出现也让我觉得,围棋似乎不再是那么孤独了。
俞亮对父亲的坦白,揭示了作为宿敌的时光在他生命中占据的重要地位。
我们在分析塔矢对进藤的感情时已经提过,在孤独的天才眼里,可遇却不可求的命定之宿敌,在某种意义上也就是他的此生挚爱。
而比塔矢活得更孤独、更压抑、同时也更早遭遇宿敌的俞亮,对时光的执念只会更加深沉顽固、难以斩断。
虽然俞亮口口声声说时光只是自己曾经犯下的一个错,这种错误自己今后不会再犯,但他对时光的执念早已疯狂生长进灵魂最深处,每次想要强行拔除时,必将体会到将自我的一部分生生撕裂、剥离、踩在脚下践踏的痛苦。
人越是想要忘记什么东西,就越是会强化对它的记忆——这句真理不仅适用于后来竭力忘记褚嬴和围棋的时光,同样也适用于之前竭力忘记时光的俞亮。
然而,剧版对亮光关系最大的改动,还在于俞亮对时光的执着,从一开始就并不限定在“命定的宿敌”这一框架内。
时光赠送俞亮电子表的情节,是剧版在亮光关系上第一个超越原著的“神改编”。
这块电子表比时光心心念念的四驱车还宝贝,是这个并不富裕的男孩身上最贵重的东西。
但时光仅仅因为不忍看到只有两面之缘的俞亮为了自己的缘故崩溃哭泣,就把电子表摘下来送给了对方。
这块表承载着时光对俞亮所有来不及出口的歉意、安慰、敬重、鼓励,表达了一个孩子所能给予另一个孩子的全部善意。
同时,这块表也向俞亮含蓄地传达了一份温暖的承诺——只要俞亮还一天保留着这块电子表,他就永远有理由再次找上时光,而那时的时光将不再只是俞亮棋盘上的对手,只要俞亮愿意,时光还会成为俞亮生活中的伙伴。
对于从小生活在父亲的阴影下,既没有同龄对手,也几乎没有朋友的俞亮来说,这份温暖的承诺几乎具有不可抗拒的诱惑力。
尽管高傲的个性和惨败后的耻辱,导致俞亮无法拉下颜面主动找时光和解,且仅仅通过围棋和人打交道的行为惯性,也让俞亮在理智上长期未能正视他和时光除了对手关系外的其他可能,但从潜意识里的情感来看,俞亮在意的一直都是时光这一完整的个体,而不仅是时光神秘莫测的棋力。
正因为俞亮其实一直渴望与作为完整个体和时光走得更近,他才会为了能和时光作为队友朝夕相伴,数次“哭着喊着”央求师兄把时光签进围达G.C,才会在父亲语重心长地问起“除了时光的棋,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时,以一种小儿女式的傲娇和别扭回答“时光这个人草率、轻浮、没有同情心、不讲道理、没有原则,一看见他我就来气”。
假若俞亮仅仅把时光当作宿敌来看待,那么这两段情节也就完全不可理喻了。
因为毕竟,宿敌间正确的相处方式,应当是代表不同战队在赛场上一决高下,而不是窝在同一个队里,整日棋盘贴着棋盘腻腻歪歪地训练(参加俞亮为迎接时光入队给他擦棋盘,还把时光的棋盘和自己的并排摆在一起)。
同时,当一名棋手堂堂正正地评价自己的宿敌时,既不应该、也没必要掏出心里的小账本一条一条数算对方的性格缺点,更别提为了这些缺点恼羞成怒、耿耿于怀了。
所以,“俞亮在意的只是作为对手的时光”,这种观点从一开始就无法成立。
俞亮最初看到的时光,一方面是棋神褚嬴的幻影,另一方面也是温柔善良的时光本人。
俞亮固然为了褚嬴超强的棋艺而倾倒,但同时也被时光太阳般的性格所吸引。
哪怕在对时光的实力彻底幻灭之后,每次相见俞亮要么摆冷脸、要么放狠话,但却总给观众留下一种“刀子嘴豆腐心”的印象——俞亮会在时光被训练营的同学起哄、愤怒地冲出教室时,露出不忍与惋惜的眼神,会在接到时光的求救电话后,心急火燎孤身进山英雄救美,会在电梯口遇到尚在赌气的时光时,压下脾气主动询问“要不要挤一挤?
”剧版增加的这些关键细节全都表明,俞亮几乎在任何情况下都无法彻底割舍掉对时光的温柔,这份总是隐隐流露的温柔甚至并不取决于时光当时的实力,也并不取决于与他当时对待俞亮的态度。
因此也我丝毫不会怀疑,最初支撑着年幼的俞亮在异国他乡独自学习六年的精神动力,除了对于作为“宿敌”的时光的执念,还有对于作为“伙伴”的时光的渴慕。
在剧版的结尾处俞亮对时光说:“谢谢你陪我下棋,不是哪一局,而是这九年”。
第一次听到这句台词我还有些疑惑,毕竟两个孩子整整分离了六年,此后三年也只有寥寥数回的短暂相见,所以,“陪我下了九年的棋”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而直到二刷时注意到那块不止一次被俞亮握在手中的电子表,我才终于醒悟过来——正因为俞亮在九年里的每一天都心心念念想着时光,所以他在想象中编织出的时光的幻影,也就一直不离不弃地陪伴着他,不仅作为命定的宿敌,也作为亲密的伙伴,为俞亮驱散了前进道路上的寂寞与寒冷。
而这位从俞亮幻想中诞生的时光,甚至会随着俞亮本人一起长大,时光的个头一点点拔高,四肢一点点抽长,最终成为一个元气满满的少年,只是在那圆圆的脸蛋上,始终留有一分初见俞亮时的懵懂与稚嫩。
而俞亮在幻想中无数次描摹时光形象的执念,或许解释了为何在两人分别了整整六年之后,俞亮也能在围棋联赛上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一眼认出时光。
从俞亮当时温柔的笑容来看,眼前的时光一定非常符合他的想象。
而幻影和真人的最终融合,也让我想起某个寓意深远的神话故事——雕塑家爱上了自己雕刻出的完美少女,而在上天的垂怜下,少女也因为雕塑家的爱,最终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真人。
而俞亮和时光这段缘分的起点,那块承载了时光温暖心意的电子表,或许在俞亮的潜意识里早已成为时光本人的一小片分身(手表代表时间,也就是“时光”)。
俞亮一直小心翼翼保存着这块表,九年中数次为它更换电池,就好像只要表盘上的数字还在闪烁,时光本人就会一直陪伴着俞亮。
而当俞亮为了挽留时光,将这块代表时光的电子表归还给他本人时,他也终于如愿以偿地换回了一个真实而完整的时光。
电子表在故事开头结尾的两次易主,构成了一场唯美而盛大的“爱之魔法”——时光曾经将温暖的心意赠送给哭泣的小俞亮,而当时光自己的人生跌至低谷,长大成熟后的俞亮又将一份更为深沉的心意回赠给了时光。
一些不喜欢同性感情的观众,执意将俞亮对时光超越了宿敌关系的那部分感情,解释为绝无暧昧元素的兄弟情谊。
然而,姑且不论正常的兄弟情应当是时光和洪河那样才对,俞亮这种“天煞孤星”身旁只有时光这一个同龄伙伴,在缺乏对比组的情况下,恐怕很难搞清朋友和恋人间的界限。
何况九岁到十五岁的2100多个日日夜夜里,俞亮全部的执念都系于时光一人身上,这份执念占据了俞亮从孩提时代到整个青春期近乎一半人生,而俞亮今后也再不可能对另一个人倾注如此多的感情了。
如果说时光把褚嬴从高高在上的神位拉入了尘世,让不食人间烟火的棋神,体验到了平凡人生的小欢喜和小确幸,那么时光也打碎了隔绝俞亮和外部世界的玻璃罩,让这个被囚禁在玻璃罩下的孤独少年,接收到了来自外部世界的温暖与快乐。
然而,时光之于俞亮的意义,并不仅仅在于他很可能是第一个向俞亮表达出无私的善意的同龄伙伴。
更重要的是,从天真可爱、稚气满满的时光身上,俞亮也重新找回了自己曾经被残忍地剥夺、又在此后的漫长岁月中无数次渴望回归的“童年”。
所以,与俞亮对父亲口是心非的“坦白”相反,恰恰因为时光草率、轻浮、不讲道理、没有原则,俞亮才会被他迷得不可自拔。
因为俞亮口中这些所谓的缺点,翻译过来其实都是一个意思,那就是——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一个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时光,正是俞亮灵魂深处一直渴望成为、却永远无法成为的存在。
所以俞亮哪怕在理智上再嫌弃时光,在情感上也不可能不迷恋时光。
这种既嫌弃、又迷恋的别扭感情,就如优等生藏在口袋里的糖豆。
优等生一边在众人面前维持着乖宝宝的形象,不让长辈发现自己的小秘密,一边又躲进无人的角落里,把糖豆捧在掌心偷偷品尝。
于是时光越像一个骄纵的孩子,俞亮就越是忍不住宠爱他。
而只要时光今后每一天都乖乖待在俞亮触手可及的地方,俞亮也就每天都能通过与时光的嬉笑打闹而重新做回一个孩子,拥抱和享受自己失而复得的“童年时光”。
———————————————————我是更新的分割线————————————————【长评】从塔矢进藤到俞亮时光——亮光CP的前世今生 (中)Warning:字数1w6,继续聊一聊剧版棋魂对动漫原著的改编,本文仅代表作者私人观点,肯定有诸多偏颇不足之处。
若有冒犯,还望各位剧粉和原著党海涵。
欢迎一切理性留言,情绪发泄和人身攻击删无赦5.俞亮对时光的心路历程(上)上篇分析中提到过,俞亮从接受电子表时就对时光萌发了超越宿敌关系的隐秘情愫。
而在独自赴韩学棋的六年里,这份情愫亦随着他对于一生宿敌的执念同步加深。
然而人的内心世界并不像泉水那样清亮明澈,反倒常常如深潭一般幽深暧昧,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复杂和矛盾。
我们固然可以在情感上深受一个人吸引,但这并不等于说我们在理智上觉察到了这份情感的存在、认清了这份情感的性质,更不等于说我们进一步接纳了这份情感、并且决定追随这份情感展开行动。
实际上,一个人在理智上越是坚毅、自律、目标明确、持守原则,这个人就越不容易放纵自己的情感,甚至会将沉溺于某种情感视为自己最大的耻辱。
但不幸的是,倘若一个人在拥有最强大的理智之外,还被上天赋予了最激烈的情感,并且他的情感因为某个特殊情况挣脱了理智的控制,既不依照理智指明的方向发展,也不愿意被理智轻易平息,那么,这个人的心灵最深处必将爆发一场惨烈的内战。
在这场内战中,他一边承受着理智对情感的冷酷压制,另一边又承受着情感对理智的激烈反抗,即使他的理智强大到能够抑制情感,他的精神状态也会因为这场沉重的内耗而消沉抑郁、疲惫不堪。
而网剧棋魂中的俞亮,众人眼中如月光一般清冷矜持的小俞老师,就是这样一个集最强大的理智与最激烈的情感于一身的矛盾体,而让小俞老师既爱又恨、无法自拔的时光,则是那个导致他遭受心灵撕裂之苦的罪魁祸首。
由于网剧大部分时间都是从时光视角叙事的,所以在亮光两人长达六集多的冷战期里(从围棋社三将战俞亮单方面与时光划清界限,到弈江湖道场亮光重逢互相起爆),观众大都感佩于时光每次遭受俞亮打击后越挫越勇的斗志,却未能充分体察俞亮每次试图斩断对时光的执念时,将自身之中依旧执着于时光的那部分生生撕扯下来的痛苦。
假若对比一下动漫和网剧,我们将很容易看清俞亮为了斩断孽缘付出了多么大的心力和代价。
在动漫里,从进藤警告塔矢不要只顾追逐自己的幻影,到塔矢在师兄引导下发现进藤考上院生,亮光两人连面都没见过一次,更别提爆发任何正面冲突了。
更重要的是,塔矢离开进藤后起码看上去心绪平静,除了最理解他的父亲和师兄觉察到他意志有些消沉之外,塔矢在和前辈对弈时依然保持着稳定的发挥和令人敬畏的战力。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网剧不仅在亮光冷战期给两人增加了大量正面冲突,而且俞亮面对时光的情绪也一次比一次失控,离开时光后更是陷入了迷茫和低潮。
简单地说,塔矢在对进藤的实力幻灭后,至少表面上做到了把进藤当成与己无关的路人,但俞亮在对时光实力幻灭后,连表面上的熟视无睹和心无波澜都做不到。
俞亮和时光超越宿敌关系的暧昧情愫——这一网剧在亮光线上对原著做出的最大胆的挖掘和拓展,在这几集里正式由暗处浮到了明面。
剧版给亮光冷战期设置了五场重要的对手戏:第一场是时光到黑白问道找俞亮下棋、遭到拒绝后苦等俞亮六个小时,第二场是俞亮跟踪时光到网吧、质问时光敢不敢现在就和自己对弈,第三场是围棋训练营上两人因为白子虬爆发争执、时光在俞亮打击下负气出走,第四场是俞亮接到时光电话、深夜进山“英雄救美”,第五场是时光在情人节花光身上的钱买礼物赠送俞亮。
在这五场对手戏中,前四次都是俞亮抨击讽刺时光,时光则或是嬉笑调侃、或是正面回轰。
如果说俞亮在围棋社三将战上含泪诉说自己错付六年的光阴时,依然维持着棋坛贵公子的优雅与矜持,做到了与时光好聚好散、体面分手,那么从“我不想在你身上再浪费一分一秒,我看都不想看到你,更别说下棋了”,到“你棋下得那么臭,还追逐幻影,游戏玩多了吧”,再到 “你不想听课可以出去,反正以你的棋力也听不懂”,最后到“你是白痴还是路痴,别乱跑给人添麻烦行吗”,俞亮对时光的攻击不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抛却了所有气度与涵养,甚至一步步脱离了对时光棋力的不屑一顾,而变成了对时光本人的批判责难。
然而令俞亮恼羞成怒的是,每当他试图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与时光划清界限,时光都会在短暂的消沉过后继续死皮赖脸地黏上来,就像世界上最强劲的牛皮糖,俞亮一旦粘上这辈子都别想甩掉。
于是从黑白问道到网吧门口,从训练营课堂到乌鹭山上,俞亮面对时光时越来越情绪失控、越来越口不择言。
可惜的是,不仅俞亮企图甩掉时光的努力每次都以失败告终,而且俞亮投向时光的目光,也以违背本人意志的方式跨越了宿敌的界限,不再仅仅专注于时光在棋盘上表现出的实力,而悄然转向了棋盘之外的那部分时光。
而在亮光冷战期的第四场对手戏、也是两人冲突的最高潮之中,步步走偏却一直浑然不觉的俞亮,终于觉察到了自己在情感上的越界。
如果说时光前几次自恋满满地吹嘘“俞亮绝不会拒绝和我下棋的”、“你怀疑我是褚嬴,还不因为我以前赢过你嘛”、“瞧他追我都追到训练营了”、“等着看吧,俞亮肯定把我和他分到一组”,俞亮恼羞成怒的同时,还能对这些臭不要脸的牛皮嗤之以鼻,但当俞亮在乌鹭山上一把挽住险些跌倒的时光时,他突然惊觉自己再也无法反驳那句“我对你真是太重要了”的调戏之词——是的,即使俞亮打心眼里认定在时光这个臭棋篓子身上多花一分一秒都是浪费时间,即使俞亮从骨子里瞧不上时光轻浮、草率、说话做事都没个正形的模样,即使俞亮因为时光一次次死缠烂打愤怒到了极点,这个让俞亮一见面就来气的小混蛋、小骗子,依然对俞亮来说太重要了,重要到俞亮会在怒气值已经升到顶峰时,因为对方一个别扭的求救电话就放弃父亲赠送的珍贵礼物,放弃聆听心心念念的偶像的音乐会的机会,深更半夜穿着小西装、踏着小皮鞋,冒着危险孤身进山“英雄救美”,甚至被时光不知感恩地反吼回去之后,还会出于下意识的反应一把揽住险些跌倒的时光。
俞亮对时光的“神之一扶”,是剧版为亮光关系特意安置的转折点,而两位演员在四目相对、呼吸交错、肢体相触的那一瞬,也将亮光之间微妙暧昧而又暗涛汹涌的情愫完全演绎了出来。
那是俞亮第一次和时光发生如此近距离、大面积的肢体接触。
如果说俞亮小时候拉着时光在雨中奔跑、重逢后在时光掌心写下电话号码时,他单纯而又执拗的眼中倒映出来的,还仅仅是宿敌的面貌出现、强大可畏宛若神明的时光,那么当俞亮在乌鹭山上一把揽住时光时,他的眼里第一次只剩下了面前这个脱下了“宿敌”和“神明”的光环、以温暖脆弱的血肉之躯被自己圈在怀里的普通少年。
而在如此亲密的距离上,俞亮不仅能捕捉到时光眼底涌现的慌乱心绪,感受到对方微微抚过自己面颊的急促吐息,甚至还能通过两人交缠的手臂,碰触到尚在发育中的少年身上的柔韧与温暖。
但或许更让俞亮心惊的是,自己对时光的保护和亲近完全是下意识的,这份想要保护和亲近对方的欲望,甚至在他清醒地觉察到之前就潜入了他体内,并通过危机时刻的肢体本能而爆发了出来。
因此,乌鹭山之夜对于时光来说,或许称得上是对“格林童话小王子”的情窦初开,但对于俞亮来说,却是击碎他先前一切“自我认知”的晴天霹雳。
观众无法知晓那一夜俞亮的内心经历了怎样的惊涛骇浪,我们只知道第二天时光登门拜访赠送礼物时,俞亮对他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时光先前面对俞亮从来不懂得分寸和距离,而俞亮在与时光的一次次纠缠之中,也忘却了本应持守的分寸,僭越了不应僭越的距离。
然而,在接待前来致谢的时光时,那个清冷、矜持、以礼貌而生疏的态度一视同仁地对待所有人的棋坛贵公子,仿佛再次复活了。
虽然俞亮用自己的杯子给时光倒水、默许时光坐在自己床上的举动,都表明他对时光近乎本能的亲近不可能马上消失,但当俞亮平静地道出“毕竟人命关天,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换做别人给我打电话,我也会去救的”,他也就在两人之间重新划定了无法跨越的鸿沟,重新筑起了难以打破的高墙。
因此,虽然俞亮此刻对待时光的态度,是剧情发展到现在最温和、最平静的一次,但这同时其实也是俞亮内心对时光最残酷、最决绝的一刻。
俞亮对时光所说的话,完全是一个身居高位的强者,对以渴慕的目光仰望着自己的弱者的冷漠敷衍,是不想和学生建立私人情谊的老师,对狂热而盲目地追寻着自己的学生的礼貌拒绝。
俞亮在用最温和、最平静的态度告诉时光——你和其他庸庸碌碌之辈一样,没有任何值得我关注的特别之处,我不会再给予你任何特殊待遇,我不会再对你发怒,更不会专门浪费心思打击你、嘲讽你。
同时,也正因为俞亮已经决定今后和时光再无瓜葛,他才会客气地从时光手中收下那本《围棋发阳论》。
俞亮没有当面拒绝时光的礼物,仅仅是因为临时代课老师搭救学员后再坦然接受后者感谢——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完全可以被划归于陌生人之间的基本礼数。
相反,若是当面拒绝时光的礼物,不仅会证明俞亮依旧沉溺于私人恩怨,更会因为与时光可能爆发的口角,而让两人继续陷入纠缠不清的关系。
从俞亮与时光一刀两断的决心看,他是不可能把这份礼物留在身边,任其干扰自己心绪的。
因此他必定把这本书、连同那片掏空了时光钱包的精美书签一起,随手转赠给了沈一朗。
而按照我个人对俞亮行为模式的猜测,他甚至有可能是在考虑到沈一朗是时光的室友、时光或许会在沈一朗那里发现真相的情况下,特意选择沈一朗离开之前的微妙时间点转交礼物的。
如果时光因为种种原因未能发现礼物被转手,俞亮和时光的恩怨也就默默翻篇了。
但如果时光发现礼物被转手(正如俞亮暗中推测、甚至有意设计的那样),那么这件事无疑会对时光的心理造成最沉重的打击,让时光每次想起俞亮时再也自恋不起来,甚至直接失去继续追寻俞亮的勇气和信心。
从后续情节来看,俞亮的意图可以说失败了一半,成功了一半。
一方面,俞亮的失败在于:他未能以这一残酷的方式挫败时光在围棋上的斗志,反而让时光在彻底认清两人巨大的差距和俞亮对自己实力的不屑之后,最终坚定了进军职业棋坛的决心。
甚至可以说,是追逐俞亮这个生动而又具体的目标,而不是任何崇高但却抽象的理想,让一直在“有围棋的人生”和“围棋人生”之间犹豫不决的时光最终选择了后者,只因为时光认定了“俞亮别想就这样甩掉我,我总有一天要让他看到我的棋”。
而另一方面,俞亮看似“成功”的地方则在于(这个“成功”必须打上引号):遭到这次残酷的打击后,时光在两人的私人关系上,从原先的自恋满满,直线坠落到了自卑软弱。
此后每次正面遭遇俞亮,时光总是隐隐流露出卑微、胆怯、小心翼翼又战战兢兢的心态。
正因为时光强烈的自卑感,他才会轻易就被岳智蹩脚的谎言搞得萎靡颓丧,在最后一局定段赛上狂躁地默念“我只想让俞亮瞧得起我”,才会被方绪一句“你就是小亮的起爆剂”打击到失控,当场反悔拒绝签约,才会在俞亮找到图书馆追问他不下棋的原因时,红着眼眶告诉对方“你要追寻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我”。
时光确实远比原著的进藤光敏感、自卑、情绪化得多(我们在对比两版小光时会详细讨论这一点),但上述几次崩溃,并不仅仅由于时光自身的性格弱点,也同样由于俞亮对前任宿敌的打击比塔矢更为突破边界和不计后果。
塔矢亮对进藤光的打击仅仅局限在围棋范围之内,主要表现为几次故作高冷地对进藤光视而不见。
但塔矢亮从没有蔑视过进藤光这个人本身,没有直接贬低进藤光作为一个人的价值。
然而俞亮却跨越了围棋的界限,居高临下地嘲讽时光的性情品格,甚至是时光身为一个“人”而值得被敬重和欣赏的价值。
简言之,在亮光关系中对时光造成最大伤害的,一直是俞亮瞧不起时光、不尊重时光、不承认时光这个人的价值。
然而,剧版比原著更加残酷的地方也恰恰体现在这一点上。
因为,时光所感受到的伤害并不只是他个人的幻想,而在很大程度上是真实存在的。
俞亮确实要为时光后来的自卑心态承担很大的责任,所以起爆剂事件后逐渐悔悟的俞亮,才会在听说“时光因感情问题放弃下棋”时,想要大包大揽地承担起不属于自己的过错,甚至慌不择路地承诺开发布会给时光道歉,才会在北斗杯预赛上把自己置于卑微而弱势的地位,心甘情愿地反过来充当时光的起爆剂。
起爆剂事件的直接责任人固然是方绪,但若从更为刻薄一点的角度分析,这件事就像上天为俞亮先前不尊重时光的言行量身定制的“现世报”,而当俞亮悔恨不已地想把时光重新拉回身边时,也注定要付出数倍的努力才能成功。
然而,亮光这段矛盾纠缠中最为悲剧的一点却在于,俞亮对时光的伤害,并不是因为俞亮本人品格低劣,更不是因为他对时光冷血无情。
相反,恰恰因为俞亮在情感上太过受到时光吸引,理智上却无法承认这份情感,才会以不断打击时光自尊和自信的方式来残酷地对待时光。
而俞亮对作为自己情感投注对象的时光的打压,实际上是俞亮的理智对自己不受控制的情感的打压。
就如我们在开头所说的,这是一场发生在俞亮心灵最深处的、理智与情感的残酷内战。
而俞亮最大的不幸就在于,他在情感上学会应当如何去爱一个人之前,就遭遇了此生最值得他珍爱的对象,与此同时,身为少年天才孤高却又偏狭的世界观,又让他在理智上无法认可这个不符合自己严苛标准的对象。
表面上看,俞亮的理智似乎对情感取得了完全的胜利,在理智强大的压抑作用之下,他甚至无法认清自己精神消沉、丧失斗志的原因,不得不对父亲无奈地坦白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由于俞亮对时光的执念远比塔矢对进藤的执念深刻得多,我们无法准确断言他需要多长时间才能从强行拔除执念后的创痛中恢复,又需要筑起多么坚强沉重的铠甲,才能保护好心口那道依旧在疼痛和流血的创口。
实际上,剧版和动漫的做法一样,都在这个关键节点上放了小亮一马,都让小光不计前嫌、更加努力地追赶小亮,于是小亮也顺理成章地在小光的激励下很快恢复状态,亮光二人你追我赶,在围棋之路上飞速进步。
但另一方面,剧版和动漫对这个阶段亮光关系的描写的最大不同则在于——恢复状态后的塔矢,对进藤的态度即使再暧昧、再激烈,但他的种种言行依然可以在宿敌关系的框架下解释,相反,恢复状态后的俞亮,已经明确不再把时光仅仅当作宿敌来看待了。
而俞亮对时光超越宿敌关系的情感,又直接导致了后来两人合宿兰因寺、俞亮邀请时光加入围达队、北斗杯帮时光报名等一系列和原著截然不同的情节——而这正是我们马上要分析的主题。
6.俞亮对时光的心路历程(中)从亮光道场重逢到两人合宿兰因寺之前,网剧一方面保留了动漫亮光线的主要情节,另一方面却又每次都让两人的言行在与动漫相同的场景中发生某种微妙的偏移,并通过这些偏移来展现网剧对亮光关系的改编与重构。
我们需要特别注意的是,在动漫原著里,塔矢从在网吧门前与进藤分手后,一直到跑到图书馆质问进藤不下棋的原因之前,在这段漫长的时间里,从没有主动对进藤说过一次话。
事实上,由于每次面对宿敌时高度紧绷的精神状态,塔矢就如一位随时准备拔刀出鞘的武士,根本分不出多余的心力对进藤摆出表面上的温和与客套。
简单地说,即使在塔矢发现进藤考上院生之后,也一直对进藤保持着高高在上、熟视无睹的态度,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俞亮发现时光进入道场后,刚刚戴上的冰冷面具就有所松动了。
虽然俞亮在相同情景下对师兄说出了和塔矢非常类似的话(“我要让时光知道什么叫望尘莫及”VS“我要前进到进藤永远追不到的地方”),但剧版在此之前还为亮光增加了一场当面对峙,并由此展示出俞亮与塔矢看似相似、实则不同的心态。
俞亮回应时光的头两句话“(我是来这里)闲逛的”和“你别自作多情了”,无论语调还是内容上已经不够稳重,甚至隐隐突破了俞亮自己划定的界限,将两人的距离再次拉回到时光在情人节赠送礼物之前的状态。
而俞亮接下来放出的狠话“等你追到我现在站的地方,我早就不在这儿了”,一方面表明他已经预设时光能够追到自己目前所在的地方(也就是职业棋坛),另一方面则以一种挑衅的姿态,宣称自己将永远大步走在时光前面。
鉴于时光刚刚当着俞亮的面立下“我绝对、绝对不会放弃追上你的”的狠誓,所以如果时光不想再度被拒绝在俞亮的世界之外,那么从今往后就必须一直追逐着俞亮、跟随着俞亮,甚至把全部目光和精力投注在俞亮一人身上。
所以若把俞亮狂傲的挑衅稍稍翻译一下,这几乎就是一份对时光实力直白的信任,和对两人未来关系的许诺了。
同时,这也是俞亮对时光一连串的冷酷打击之后,对时光的第一次正面激励。
而一向对俞亮的态度格外敏感的时光,也立即领悟到对方话语背后的意思,于是瞬间就从几乎放弃的颓丧中振作了起来。
但最有趣的是,现在这个时光唯一让俞亮惊讶的地方,仅仅在于“他竟然考上了道场”,可俞亮压根儿还没有验证时光目前的实力,甚至连时光的棋谱都没有看过一张。
因此,当俞亮说出“等你追到我现在的位置”的时候,他心中已经预设的前提,亦即“时光一定能成功考上职业棋手”这件事,若仅从理智上来判断,是缺乏充足理由、甚至是盲目武断的。
因此,俞亮此时此刻对时光实力所怀有的信任,与其说源于他在理智上的判断,毋宁说源于他渴望时光能够来到自己身边的情感。
这份信任就像一份由俞亮的情感交给他的理智的保证书。
通过这份保证书,俞亮的情感向他的理智承诺——时光一定能达到作为俞亮宿敌的严苛标准,并由此获得了理智的许可,得以把先前遭到压抑的激情,继续投注到在意的对象身上。
而随着俞亮情感与理智的和解,他心灵深处的内战也暂时得以停息。
时光追赶俞亮的决心与在围棋上的进步,重新帮助俞亮为自己对时光的执念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从此俞亮便可以心安理得地放任这份执念肆意生长。
于是在亮光关系的这个阶段里,俞亮对时光的态度也就变得比动漫原著坦荡多了。
幼狮赛上塔矢亮天人交战了许久才转身关注进藤的对局,而俞亮在开赛前时光撞到自己椅子时就自然而然地回望了时光一眼,对局胜利后又很快来到时光身边,眉头微蹙、交抱双臂,全心揣度时光扭转颓势的妙招。
电梯偶遇的情节也证明了俞亮和塔矢亮心态的不同。
是俞亮主动对所有在场的冲段少年(但俞亮说话时,眼睛一直只盯着时光一人)提出一起挤电梯的邀请的。
考虑到时光对俞亮的追逐在幼狮赛上才刚刚有了一点进展,俞亮说出这种近乎于主动缓和关系的话,若只套用宿敌模式是完全难以理解的。
所以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俞亮这时已经不再把时光仅仅当成未来的宿敌来评判了,甚至已经隐隐把“作为同伴的时光”放在了和“作为宿敌的时光”同等重要的位置来看待。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塔矢自始至终都把“作为宿敌的进藤”排在“作为同伴的进藤”之前。
甚至于,在进藤尚未证明自己拥有作为塔矢宿敌的资格之前,塔矢根本不会考虑进藤一举跃升为自己同伴的可能性——塔矢邀请进藤经常来棋馆下棋这件事,仅仅发生在动漫主体部分(《佐为篇》)的结尾,发生在双子星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场对决之后。
而从幼狮战到对战洪秀英,再到打败越智进入职业棋坛,在进藤一路浴血拼杀朝向塔矢一步步逼近的漫长过程中,塔矢始终都保持着居高临下的姿态,以最严苛、最冷峻的目光审视着进藤的每一次表现。
可即便进藤打败了塔矢亲自辅导出来的越智,塔矢也没有直接承认进藤的宿敌身份。
唯有等到亮光在正式赛场上的第一场对弈,同时也是双子星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对决(这场最重要的战斗甚至被一路延迟到了佐为消失之后,进藤放弃围棋又重返赛场之际),塔矢才认可了进藤是自己毕生的宿敌。
因为按照塔矢本人的话说,以越智为尺已经不足以衡量进藤真正的实力,唯有自己亲自出马,才能验证进藤光到底有多强。
塔矢的一系列言行都表明了他身为顶尖天才所特有的高傲与矜持,同时也体现了他对唯一能与自己匹敌的另一位顶尖天才的深沉敬重——既然你很可能就是我命定的宿敌,那么我必须亲自披上战甲、提起战刀,与你白刃相交,与你血肉相搏,因为唯有如此,我们才能够确认彼此互为宿敌的身份,才能以拼杀到最后一刻、流尽最后一滴血的方式,向对方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这份极致的残酷与浪漫,是凝聚在塔矢魂魄中的武士道精神的最高体现。
但如果进藤的意志品质不具备足以与塔矢匹敌的强悍、勇猛、和坚毅,如果进藤尚未抵达塔矢面前就在战场上倒下,那么他亦将不再有资格享受塔矢为唯一的宿敌所预备的这份残酷的浪漫。
然而,由于中日两国的文化差异,由于剧版对原著主题的重大改动,这种残酷的浪漫在俞亮时光之间被大大弱化了。
剧版甚至直到最后一集都没有给两人安排一次在正式比赛上一决胜负的机会。
因此,若按最严格的标准来评判,那么俞亮和时光作为命定宿敌的关系,直到故事结束都没有被真正地确立起来。
而这一缺憾,也对剧版亮光关系造成了相当负面的影响——一方面,由于缺少了“和俞亮在正式比赛中一决高下”这一对时光的心理成长至关重要的经历,时光直到剧情终结时也未能真正建立起作为俞亮宿敌的底气。
这一点不仅对于时光摆脱自卑与软弱、建立自尊与自信极度不利,而且至少部分地导致了时光无法像动漫中的进藤光那样,站在一个完全对等的位置上把俞亮引为知己,从而怀着对俞亮全心的信任,承诺向对方交付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秘密(亦即关于褚嬴的秘密)。
另一方面,由于俞亮在情感上过于渴望作为“同伴”的时光尽快来到自己身边,他甚至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对作为“宿敌”的时光的要求。
塔矢从来没有说过“如果进藤打败了越智,我就承认他是我的对手”。
事实上,这句话是进藤与越智争风吃醋时,把越智的谎言反向解读后自行提出的。
塔矢训练越智,完全是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越智打造成一把和塔矢本人实力相近的标尺,由此尽可能准确地去衡量进藤的实力。
更重要地是,塔矢此时此刻并未坚信进藤一定能打败越智。
否则,他就不会在发现越智进步缓慢时,毫不客气地对后者大发雷霆了。
相反,就如俞亮本人后来坦言的那样,早在辅导岳智之前,他就坚信时光一定能赢了。
而既然俞亮在比赛前就相信时光的实力远胜岳智,那么后者作为标尺的功能也就远没有那么重要了。
这同时意味着,俞亮提升岳智棋力的主观动机,绝不会像塔矢那样强烈(若对比剧版和动漫,我们将很容易看出这一差异)。
身为工具人的岳智在这里所承担的功能,与其说是俞亮用来衡量时光棋力的标尺,不如说是俞亮给时光设置的最后一道门槛。
但门槛并不是单纯阻挡人前进的障碍物,而是在给人增加前进困难的同时,已经预设了最终将被人跨越。
因此,只要时光如俞亮期待的那样,成功跨越了俞亮为他设置的最后一道门槛,那么俞亮也就会坦荡地接纳时光与自己并肩同行。
在我个人的推测中,俞亮早在看到时光和洪秀英的对局时就认可了时光的实力。
因此,时光和岳智对决的“象征意义”要远大于它的“实质意义”,而这也暗暗契合了俞亮对于“仪式感”的强烈执着,亦即“时光只有把我亲手调教出来的你击败,我才会承认他是我的对手”。
虽然俞亮对秀英水平的长期了解,间接地提升了俞亮很快就认可时光实力这件事的可信度,但与动漫原著相比,时光得到俞亮承认的过程依旧太过顺利了。
而俞亮在等待定段赛结果时的表情,也暴露出了他对于时光超越对手关系的私心——俞亮身上并没有塔矢那种“敌人的脚步声已在背后响起”的极度紧张感,而是微微仰起头,目光投向斜前方,以迷茫又暗含渴望的眼神,轻声询问自己幻想中的时光:“你会追上来吗?
”时光进入职业棋坛后俞亮的一系列表现,再次印证了我们对他私心的猜测。
无论是心不在焉地将主将之位随手输给穆青春,还是为了探寻时光的秘密一路狂奔到兰因寺,之后又因为害怕深夜独自下山(这个理由恐怕连俞亮自己也不会相信)与时光睡在同一个房间,最后是“哭着喊着”数次要求师兄把时光签进围达队给自己当队友——这些都是俞亮为了时光的缘故而做出的疯狂举动。
而当俞亮将时光和自己的棋盘并排摆在一起,眉梢眼角带着幸福的微笑,一边一遍遍给时光擦拭棋盘,一边开心地等待时光来到自己身边时,俞亮的情感几乎完全挣脱了理智的控制,他的脑袋里除了与时光朝夕相处的甜美幻想,已经根本无法冷静地反思这一做法是否正确了。
从这个意义上说,虽然方绪在亮光之间做出了棒打鸳鸯的恶行,但这位心直口快的大师兄,实际上在关键时刻挽救了由于俞亮的私心而近乎失控的故事线,强行恢复了亮光作为对手本应持守的距离。
而我们即将看到,这一距离对于亮光各自的围棋发展和人格成长,都构成了至关重要、不可缺失的一环。
7. 俞亮对时光的心路历程(下)虽然俞亮自9岁那年收到时光的手表时起,就隐隐萌生了与时光成为同伴的渴望,但他在理智上真正意识到、并最终接受这份感情,却经历了漫长的时间与反复的挣扎。
围棋社三将战之前的俞亮,一直仅仅以为时光只是自己的宿敌。
是乌鹭山之夜的英雄救美,让俞亮第一次惊觉自己对时光怀有其他感情。
而在经历过强行拔除执念后痛苦的戒断期之后,对时光重新燃起希望之火的俞亮,可以说在理智与情感之间达到了难能可贵的平衡。
既然时光一步步展现出了身为俞亮劲敌的潜力,那么俞亮也终于可以默认,自己被时光这个人深深吸引的事实。
若对比剧版和动漫在职业考试期间看似相同的剧情,我们会发现俞亮对时光的情感进度,要比塔矢对进藤的情感进度整整快出一档。
等待定段赛结果的俞亮,已在暗中期待时光以同伴的身份来到自己身边,而相同处境下的塔矢,还在准备亲自确认进藤作为宿敌的资格。
更重要地是,当俞亮数次央求方绪将时光签进围达时,剧版亮光线也终于在先前的层层铺垫下,走向了和动漫完全不同的方向——塔矢最为期待的,永远是坐在棋盘对面的进藤,俞亮最为渴望的,却是坐在自己身旁的时光(参见北斗杯特训中,亮光肩膀贴着肩膀下双人棋的情景),哪怕这份亲密的相伴相随,只能以牺牲两人在剑拔弩张的正式赛场上一决高下的机会为代价。
虽然我们可以理解俞亮对时光热烈的渴慕,但未来的双子星窝在同一个战队里,从各个方面来看都绝不是一件好事。
在俞亮稳居主将之位的情况下,时光必须和其他年轻人争夺剩下的出场名额。
即便时光一路顺风迅速升至首发,但只要有俞亮在,时光就很可能长年做不成主将,以至最终拖慢自己进步的速度。
换句话说,身处同一战队将迫使双子星从一种理想关系进入现实关系,亮光将不再只是相互激励的对手,而亦将成为经常爆发利益冲突的同事。
虽然我愿意相信一直身居上位、又一心想着时光的俞亮不会对此介怀,但本就敏感自卑、棋力也落后于俞亮的时光,很可能会在这种不对等的关系中感到压抑和痛苦。
除了和俞亮无法避免的利益冲突,围达队的人际氛围也并不适合时光。
老板方绪仅仅把时光看作只为小亮一人服务的起爆剂,穆青春等同龄竞争者也只会嘲笑时光是靠走后门进队的关系户。
而在时光展现出碾压其他棋手的实力之前,俞亮对他毫不掩饰的偏爱和私心,反倒会让时光的处境更为恶劣,甚至让他心态失衡,对自己身为棋手的价值产生动摇。
若用婚姻做比,尚未得到众人承认的时光,还算不上与俞亮门当户对,因此俞亮在无法提出充足理由的情况下,就利用私人关系把时光收入同一战队的做法,也算不上对时光的明媒正娶。
方绪是在夸口可以满足晋级功臣的任何愿望时,听到俞亮再次央求自己签下时光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时的时光就像方绪赠送给俞亮的那套精美的永子,沦为了师兄为哄师弟开心而重金购置、仅供师弟一人赏玩的私人礼物。
假若时光答应以如此卑微的身份进入围达,成为只为俞亮而存在的陪练,那么他很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摆脱这一不平等关系造成的心理阴影。
无论作为对手还是同伴,双子星唯有地位对等才能交相辉映。
而在其中一颗星尚未成熟之际、就和另一颗星相距太近的结果,只能是或者彻底沦为对方的伴星,或者被对方黑洞般的引力场吞噬殆尽。
假若俞亮像洪河那样,只想在时光遇到困难时出手相助,那么他邀请时光加入围达的举动就是无可厚非的。
但俞亮在时光定段后明显已被感情冲昏头脑,根本没有考虑同处一队会对时光的发展产生何种影响。
所以,方绪其实以歪打正着的方式,为时光的实力和心态增加了一段至关重要的成长期,也给俞亮的情感强加了一段不可或缺的冷静期。
更重要的是,在被迫压抑着对时光的执念、继续独自前行的这段时间里,俞亮的思维方式和行动方式,也经历了迅速的成长。
如果说俞亮在之前的人生中一直心无旁骛地追逐着唯一挚爱之事和唯一在意之人,无论是加入围棋社还是与俱乐部解约,都没有审慎地考虑过自身行为的后果,那么当父亲在赛场上心脏病发作,当师兄在比赛和带队的双重压力下不堪重负时,俞亮也终于开始承担起对身边人的责任——作为一名孝顺的儿子,照顾病床上的父亲,作为一名懂事的师弟,鼓励遭遇质疑的师兄,作为一名有担当的队长,带领队友们从失败的阴影中振作起来。
俞亮激励队友时那番振奋人心的讲话,构成了他个人成长的高光时刻,也显示出他作为棋坛未来领军人物的潜质。
身为围达创始人的方绪固然是“棋坛青年化”事业的最初开创者,但俞亮却是这项事业的第一位成就者,是在危机时刻力挽狂澜,带领队友们攀向巅峰的精神领袖。
而迅速成长为队内领袖的俞亮,不仅获得了比先前更为强大的意志力和忍耐力,也必然通过这个过程,学会了站在他人和整体的角度思考和处理问题。
然而有趣的是,俞亮在个人品格上的成长,并没有很快反映到他对时光的态度中。
自从时光在定段仪式上不留情面地推开俞亮小心翼翼递来的橄榄枝,俞亮就一直像小孩子那样憋着一股怨念和愤懑,怨念于时光没心没肺从不顾惜自己的痛苦,愤懑于时光恣意任性从不满足自己的愿望。
也正因如此,其他人眼里爱心泛滥的时光小天使,才在俞亮这里被扣上一顶“没有同情心”的大帽子。
如果说“草率、轻浮、不讲道理、没有原则”多少还和时光本人的性格沾点儿边的话,那么“没有同情心”则完全是俞亮出于私人恩怨的泄愤之言了。
俞亮对待路人一向客气而疏离,在亲友面前则永远温和而包容。
唯有遇见时光时,俞亮连起码的礼貌和公正都维持不了。
如果暂时抛开宿命的羁绊来评判亮光关系,那么我们将不得不承认,由于时光从未蓄意伤害过俞亮,所以他其实并没有满足俞亮要求的义务。
当初为了时光孤身赴韩六年,归根究底只是俞亮的个人决定,而后来无论时光在围棋社三将战中下得稀烂,还是由于所谓感情问题而退出棋坛,严格地说都是时光自己的事,俞亮完全没有立场跑来谴责。
可剧中的实际情况却是,俞亮一直在强硬地命令时光满足自己的要求,又在每次时光让自己失望时激烈地控诉对方,就好像时光在生命最深处亏欠了俞亮,所以必须用“一辈子的时光”来偿还似的。
俞亮对时光超越界限的强求和苛责,证明他已经在潜意识里将对方看作了灵魂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俞亮无法忍受失去时光的可能性,亦无法忍受时光脱离自己的掌控,就如一个人无法忍受自己的灵魂残缺破损、分崩离析。
这样的情感固然是一个人对生命中唯一的灵魂伴侣最深沉炽烈的渴慕,但这样的情感也像初生婴儿一样自我中心,只会向渴慕的对象不断伸手索取,却尚未学会将对方当作独立自由的个体来敬重和守护。
在父亲面前数落时光缺点的俞亮,依然沉陷在这一深沉炽烈却又自我中心的情感中。
是俞晓暘语重心长的开导点醒了俞亮——“没有时光,就没有今天的你”引导着俞亮抛却负面情绪的干扰,对时光的出现和陪伴萌生感恩之情,而“他现在遇到困难了,你是不是可以考虑等一等他”,又引导着俞亮从“索取者”的位置转向“付出者”的位置,设身处地的替时光着想。
初次观影时,很多人都不喜欢俞晓暘那句“等一等时光”的建议,认为这是对亮光宿敌关系的贬低。
但批评者大都忽略了一个事实,即俞晓暘所关注的对象,并不是作为俞亮“宿敌”的时光,而是作为俞亮“同伴”的时光。
一名棋手当然会期待、肯定、甚至在必要之时维护棋盘对面的宿敌,但唯有面对在人生道路与自己并肩同行的伙伴时,他才会在关键时刻停下脚步,耐心等待对方跟上。
就如剧版的其他改编一样,俞晓暘的这番话,也把亮光之间的伙伴关系,排在了两人的宿敌关系之前。
此处特别具有深意的是,俞晓暘之所以能如此开导儿子,是因为他在与褚嬴的对弈中获得了心灵的解放,不再把十九路棋盘上的输赢看做人生的终极目标,而褚嬴之所以能引导俞晓暘领悟这份心灵的自由,又是因为他在与时光的朝夕相伴中体会到了什么是有温度的围棋——有温度的围棋源于棋手对生命和他人的爱,又通过对生命和他人的爱,让棋手的心灵获得自由。
于是从时光到褚嬴,从褚嬴到俞晓暘,从俞晓暘到俞亮,再从俞亮到时光,四个人之间形成了一个圆满的闭环。
就如吴迪用时光以棋神名义发来的祝福反过来安慰好友,时光在漫长岁月中对褚嬴产生的影响,也经由俞晓暘和俞亮这对父子,在至暗时刻回馈到自己身上,照亮了陷入绝境的自己。
万事皆有因果,我们对众生奉献的每一份善意,最终都是对自己行善。
这段精巧的情节设计,再次展现了剧版棋魂背后的禅意。
然而,仅仅从单方面地要求转向为对方付出,很多时候依然无法留住在意的对象。
虽然在经过父亲开导后,俞亮替时光报了北斗杯选拔赛,跑到图书馆恳请时光回来下棋,不惜抛却颜面承诺开发布会给时光道歉,甚至声泪俱下地追问时光放弃围棋的原因,但由于俞亮此时此刻对导致时光颓废的真正原因依旧一头雾水,所以即便他使出浑身解数,最终也只能像其他劝说者那样无功而返。
但幸运的是,俞亮依旧是时光心中最特殊的那个人。
与面对亲友劝说时的沉默抵抗不同,即使在跌入人生谷底的时刻,时光依然无法对俞亮的关心视若无睹。
在两人之前的相处中,即便俞亮言语上多次故意伤害时光,时光也从不会当面报复或者事后记恨俞亮。
而在图书馆的对话中,当时光第一次得知俞亮给自己帮了这么大的忙,第一次看到俞亮为了挽回自己口不择言、慌不择路,他在隐隐感到开心之余,还懂得温柔地对俞亮表达感激和歉意。
“你等的人,从来都不是我”,是时光在全剧中对俞亮说过的唯一一句诛心之语,但同时,这句话也揭开了时光内心最深处的伤疤。
时光曾向褚嬴抱怨,自己和俞亮之间从来没有什么你追我赶,俞亮眼中只有棋神褚嬴的幻影,而自己只能跌跌撞撞地跟在俞亮身后,拼尽全力才能博得俞亮回眸。
和俞亮同为孤独的天才的褚嬴,显然比时光更了解俞亮的心理,所以褚嬴当时就反驳说:“小亮不是这样想的,他也很期待和你对弈”。
可惜的是,褚嬴直到消失都没来得及帮时光建立足够的自信,而俞亮也是从图书馆的对话中才开始明白时光的心结究竟在那里,而自己那些高高在上的打击和嘲讽,又给时光造成了多么深的伤害。
由于从古代围棋到现代围棋的规则变革,剧版棋魂中的白子虬,其实并不拥有原著中本因坊秀策那样高若神明不可侵犯的地位。
虽然俞亮不得不仰望“学会了现代定式的白子虬”的逆天实力,但他本人却并不欣赏古棋凶狠好斗、专注拼杀的风格。
这一点从俞亮对褚嬴和洪河网络对弈的评价,以及围棋训练营上对当湖十局的分析就能看出。
俞亮认同的是现代围棋的理念,崇尚的是棋形的优美和棋路的自由,甚至把这份对美与自由的坚持,置于了一时一地的输赢之上。
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说,俞亮对最初浮现在时光围棋中的白子虬的幻影,以及后来在网络上现身的棋神褚嬴,除了崇敬和畏惧之外,还抱有一种隐晦而微妙的对峙心理。
围棋理念的古今之变,使得俞亮对时光身上白子虬幻影的执念,一开始就不如塔矢对进藤身上秀策幻影的执念那般深沉。
同时,早在网吧门口的争吵中,俞亮就将时光与网上的褚嬴切割开了。
有趣的是,单凭这位战无不胜的“现代白子虬”,并没有唤起俞亮多大的探究欲,倒是在强行斩断与时光的联系后,俞亮无法抑制地陷入了消沉期,又在发现时光还在追逐自己时瞬间振作了起来。
而之后俞亮一路追到兰因寺的主要动机,也并不是为了寻找褚嬴本人,而是为了确认帮助时光在定段赛中突飞猛进的神秘导师,就是那位下出了二十一路围棋的无名和尚。
总之,单独的褚嬴并不能引发俞亮的兴趣,唯有作为时光的秘密出现的褚嬴,才能唤起俞亮狂热的探究欲。
而俞亮之所以想要探究时光的秘密,又是因为他对时光整个人(无论是作为宿敌,还是作为同伴)都抱有一种强烈的掌控欲和占有欲。
同时,也正因为俞亮真正的执念旨在时光而非褚嬴,所以当芸豆师父问起“施主是否找到所寻之人”时,俞亮才先是下意识地微笑点头,反应过来后又沉默地摇头。
俞亮的前一个动作出于情感,因为他已经找到了心底渴望的对象(亦即时光本人),而他的后一个动作则出于理智,因为他还未能揭开想要探究的秘密(亦即时光背后的褚嬴)。
芸豆师父送给俞亮的临别赠语“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是《金刚经》中最著名的四句偈,字面意思就是奉劝人们放下对一切有为法的执念。
这里的有为法,既包括五感所触及的世间万物,也包括心中所怀有的思想意念。
简单地说,凡是“我执”所能持驻和附着的一切表象,无论这一表象是位于心内还是位于心外,都属于有为法所统摄的范围。
于是从这个意义上说,勘破一切有为法的过程,也就是削减植根于心中的“我执”的过程。
芸豆师父的赠语,表面上看似乎在奉劝俞亮放下对心中幻影(褚嬴)的执念,转而关注眼前真实的对象(时光)。
但鉴于俞亮自己已经开始这样做了,上述赠语就显得有点多余。
事实上,我直到听到俞亮还表前对时光说的那句“我发现自己纠结的其实不是你,而是我自己”,才隐隐察觉上述赠语另一层可能的含义,那就是——俞亮应当在与所寻之人的关系中尽力破除“我执”,不应仅仅依照自己的观点、欲望、和情感去单方面地要求对方,而应当努力克制自己心中的执念,体察和包容对方的所思所感,尊重所有出于对方自由意志的选择。
在与他人的关系中破除“我执”,并不等于放弃对他人的爱。
恰恰相反,破除“我执”,其实是以一种更宽广的胸襟、更包容的视角向他人付出爱。
因此地铁站重逢时的俞亮,不再枉顾时光的痛苦,继续逼问他放弃围棋的原因,也没有像时光的朋友们那样,根据社会公认的正确观点,苦口婆心地劝说时光回来下棋。
相反,俞亮在认真思索时光那句“你等的人,从来都不是我”之后,试图以坦白自己的心路历程、以及交出珍藏多年的电子表的方式,明明白白地告诉时光——我等的人,一直都是你。
哪怕时光的围棋永远无法摆脱褚嬴的痕迹,但九年前赠送俞亮电子表的这一举动,却仅仅基于时光本人的自由意志。
因此俞亮手中的这块电子表,也仅仅代表眼前这个有血有肉的少年,而不再指向少年背后虚无缥缈的幻影。
通过出示这块电子表,俞亮实际上在告诉时光,自己不仅从一开始就碰触到了真实的时光,而且这么多年来也一直珍藏着时光温柔的心意,期盼着有朝一日能与时光成为亲密的伙伴。
而通过归还这块电子表,俞亮也把两人未来关系的决定权完全交到了时光手中,无论时光做出何种选择,是离开还是归来,俞亮都会尊重他的决定。
但如果时光选择归来,俞亮亦将如方才表明的心迹一样,站在最亲近的位置上永远守护着时光,直至那个他为两人设想了无数次的美好终点。
所以归还电子表的举动既不是决绝的分手,也不是强硬的逼迫,而是俞亮对时光最深沉的告白与承诺。
这块电子表是俞亮挽回时光的最后一张底牌,一旦交出这张底牌,俞亮不仅坦白了对时光深藏心底的情意,也彻底放弃了对两人关系的主导权,从原先强硬地命令对方的高位退下,转而将自己放在一个最卑微、最弱势的位置上,等待时光对两人的未来做出最终裁决。
“你能不能就当那是一段不存在的时光”,只是俞亮交给时光的选择题,但俞亮自己却别无选择,因为俞亮根本不可能忘记过去九年的时光,更不可能再付出另一个九年,对其他同龄人投注如此深厚的心力与情感。
总之,在促使时光再次尝试拿起棋子的所有动因中,俞亮都是那个最重要、甚至是起到决定作用的动因。
这不仅因为时光一直以来最渴望并肩同行的人只有俞亮,更因为俞亮以自己的全部真心去回应时光最深切的渴望、抚慰时光最隐秘的伤痕。
就像当初时光是为了追上俞亮才勤奋学棋、进步神速、直至闯入职业棋坛的,此刻也正因为俞亮告诉时光“我期待的人,一直都是你”,时光才在痛苦和绝望中奇迹般地萌发了重新拿起棋子的冲动。
而唯有等到时光在十九路棋盘上再次落下棋子之际,褚嬴的身影才能在时光的围棋中获得重生,陪伴时光一路前行,直至永远。
从塔矢进藤到俞亮时光——亮光CP的前世今生(中)完结 【下篇】从塔矢进藤到俞亮时光——亮光CP的前世今生Notes:感谢大家对这篇拙文的支持,五一期间我终于可以着手更新时光side,文中所有观点仅为作者一家之言,错漏之处还望海涵。
欢迎一切理性批评,禁止任何对于角色、主创、和网友的人身攻击。
褚嬴在我的理解里和俞亮并列时光生命中两位不可或缺之人,对褚嬴敏感者还请不要看我的文。
8.从进藤光到时光:初始人设的重大变化就如本文最初指出的那样,剧版棋魂对原著最大的改动,就在于把棋手对生命和同伴的爱,置于了他们对于围棋的宗教式虔诚之上,把人与人之间的情感羁绊,排在了棋手对至高奕道的热爱与献身之前。
这种对每位棋手生命中两种最重要的关系的重新排序,是剧版对原著最为大胆的颠覆和重构,而在我的理解中,这一颠覆与重构,又是围绕着时光这个核心人物展开的。
如果说褚嬴和俞亮在很大程度上保留了佐为和塔矢的核心特质,只是由于被抛入和原著不同的际遇,才走上了区别于原著的人生道路,那么时光则在保留进藤表面特质的基础上,在人物性格的最深层发生了重大偏移。
若从消极的方面看,这些偏移固然造成了时光的意志远不如进藤那般独立、坚毅、强大、稳定,无论是围棋还是人生,都极为依赖褚嬴和俞亮的支持与守护。
但若从积极的方面看,时光对于两位同伴的深度依赖,也让他的命运一开始就和他们形成了盘根错节、枝叶相依的共生关系,从而彻底化解了原著中佐光、亮光关系的悲剧性隐患。
实际上,原著中佐光、亮光关系的悲剧性隐患,归根究底是因为在棋神的百万年大计中,无论佐为还是塔矢,都是为了进藤而存在的,但反过来说,身为神选之子的进藤,却并不是为了佐为和塔矢才存在的。
于是自然而然地,剧版为了化解上述悲剧性隐患,选择了以釜底抽薪的方式来消解师徒羁绊和对手羁绊中的不平衡性,在依旧肯定褚嬴和俞亮是为时光存在的同时,明确肯定了时光也在同等程度上是为了他们两人而存在的。
首先,就如剧中多次表明的那样,时光追求的始终是一种有温度的围棋,他下棋既是为了帮助褚嬴寻找神之一手,达成褚嬴执着千年的夙愿,也是为了成长为和俞亮比肩的对手,让俞亮专注的目光永远停留在自己身上。
换言之,时光追求的从来不是抽离了具体个人的抽象弈道,而是在褚嬴的教导、俞亮的激励下的围棋。
他的目标也不是在超越人性与历史的空灵之境中达到与棋神匹敌的高度,而是在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的陪伴下,与恩师和对手一道,携手创造属于“我们”和“当下这个时代”的“最好的围棋”。
更重要的是,剧版除了让时光在围棋上与褚嬴和俞亮形成对等的羁绊,也让他在与两人的私人关系中,成为了主动奉献、甚至是付出更多的那一方。
在故事的开始阶段,褚嬴和俞亮的人性因为种种原因皆有所缺失,是时光率先融化了他们的心墙,唤醒了他们的人性,而此后他们才能以最深沉的情感回馈时光。
在这个意义上,时光就如一轮温暖的太阳、一位温柔的天使,而鉴于进藤也常常被粉丝比作太阳和天使,两者在这一点上似乎差别不大。
然而在这里我想特别指出:即使同为太阳和天使,时光和进藤的形象也存在着某些关键差异。
进藤是文艺作品中理想的青春期少年,无论面临何种困境,都保持着自尊自信、勇敢坦荡的精神,在争强好胜的同时,也能平等地尊重身边的每一位同伴,并且愿意包容同伴的种种缺点。
然而同样地,作为一名典型的青春期少年,进藤在为人处世中却不够细腻和贴心。
他无法体察人心的幽微晦暗之处,更不懂得适度收敛自身的锋芒。
若用太阳作比,进藤就像正午时分的骄阳,明亮、绚烂、没有一丝阴霾。
但它过于耀眼的光芒,注定会刺伤那些渴望追随它的脆弱目光,并让其他平凡的星辰黯然失色。
而若用天使作比,进藤就像手持火焰与利剑的六翼天使。
通过与这位天使的对抗,剧中所有同龄少年的天赋和资质均在残酷的对比中得到了裁定,而他们各自拥有的围棋人生的上限与终点,也被隐隐启示了出来。
虽然原著中的三位主人公都承受着高处不胜寒的孤独,但在这三人之中,唯有进藤才是那个踏着老师和对手残骸的前进的、真正意义上的天煞孤星。
然而,这一悲剧性的命运并非由于进藤待人冷血无情,而仅仅由于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道纯之又纯的光,由于他超凡绝俗的才华与不谙人情世故的天真,本身就蕴含着一种无意识的残酷,从而注定使得身边之人沦为璀璨光芒下的黯淡阴影。
与进藤不同的是,时光并不是文艺作品中理想的青春期少年。
虽然主线剧情中时光的生理年龄要大于进藤,但他精神世界的很大一部分,仿佛依然滞留在早已逝去的童年时光中,呈现出一种宛若懵懂孩童和初生幼兽一般、既混沌又敏感、既胆怯又莽撞的矛盾特质。
很多观众戏称时光的外表就像一名无性别儿童,而在我看来,导演之所以要求演员保持这一外表,其实是为了映射出角色隐秘的内心。
从某种意义上说,时光就是一个渴望长大、却又不愿长大的孩子。
他渴望长大,是因为想要获得独属于自己一人的、赋予自身存在以最高价值的爱,而他不愿长大,又是因为不想失去常伴身旁的、永远守护着自己的爱。
前一种爱由俞亮给予时光,后一种爱由褚嬴给予时光,后文讨论三人的命运纠葛时,我们会详细分析这两种爱的区别。
总之,如果说进藤的行动是由坚强的意志驱动的,目标旨在通过他人的尊重和承认去实现更完满的自我,那么时光的行动则是由热烈的爱驱动的,目标旨在从他人的情感回馈中获得自身存在的意义。
两种驱动力的不同在于,意志仅以他人为道路而终将回归自我,爱则永远指向和牵挂着他人。
这一关键的不同,决定了与具有自我封闭倾向的意志不同,爱永远不会无视或抛弃他人。
但同时,相较于强大而稳定的意志,爱又是柔软脆弱和摇摆不定的,它不仅时常遭受失落和犹疑的痛苦,而且永远无法逃脱绝望和溃败的威胁。
但幸运地是,爱作为人类最原始的本能,也是人类生命力的最高体现,它拥有最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能够从一次次绝望和溃败中浴火重生。
而一旦理解了作为行为驱动力的爱的这一矛盾特质,我们或许也就能明白,为什么时光会在前进道路上反复崩溃,却又能在每次崩溃后迅速地振作起来并且不断成长。
同时,在时光和进藤不同的行为驱动力背后,还隐藏着两个角色在人格方面的重要差异。
相较于自始至终拥有独立人格的进藤,时光在剧情大部分时间里都展现出一种对于他人的深度依赖。
就如时光在褚嬴和洪河离开后,对俞亮那段感伤的坦言,他已经习惯了有人站在身后,替他出出主意、做做决定,可现在亲密的同伴一个个都离开了,他也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孤单无助的境地。
从演员呈现的角色心理来看,时光一方面在向俞亮袒露弱点、寻求安慰,另一方面也在(至少是无意识地)央求俞亮接替褚嬴和洪河的位置,作为最亲密的伙伴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有趣的是,我们根本无法想象进藤会在相同的处境下向塔矢撒娇示弱,央求塔矢守护在最亲近的位置,替自己出主意、做决定。
这不仅因为上述僭越个体边界的亲昵请求,完全突破了原著亮光作为命定宿敌的永恒距离,更因为提出这一亲昵请求的举动本身,也完全有悖于进藤宁可独自坠下悬崖、也绝不向宿敌求助的极度自尊。
与之相反,时光完全没有那么强的自尊心的包袱。
面对包括褚嬴和俞亮在内所有愿意真诚地接纳他的人,时光从不觉得撒娇示弱有什么可耻,反倒经常通过这种方式博得对方的谅解、怜爱、与呵护。
但我个人认为,这种撒娇示弱并不是时光刻意伪装出来的,因而与任何腹黑或心机无关,而完全源于他的本性,因而是浑然天成的。
这种行为展现了孩童和幼兽对于喜爱和信任之人的全心依赖,表面的狡黠背后,只有一颗纯真而柔软的赤子之心。
因此若回到太阳的比喻,与进藤灼人眼目、同时让其他星辰黯然失色的光芒相反,时光散发出的光芒完全是柔和宜人的。
后者就像一轮刚刚升至地平线的朝阳,它的面容遮掩在层层薄雾之后,仿佛还浸润着夜间的露水,缠绕着草木的清香。
这轮朝阳尚未登上苍穹之巅、炙烤世间万物,而是一边深深眷恋着坚实的大地,一边温柔地抚触着大地上的一切。
同时这轮朝阳也远未知晓自身的力量,而是在懵懂和犹豫之中,沿着陌生的轨迹艰难攀升。
而若用天使作比,时光就像一名被情感的锁链紧紧捆绑,不仅沉醉于尘世的烟火,甚至险些泯然众生的天使。
这名天使即便逐渐意识到自己拥有强健的羽翼,也经常因为自我怀疑而不敢振翅高飞,甚至会因为飞翔途中不经意伤害到身边之人,而把各种该背负和不该背负的罪责,统统揽到自己身上。
无论是面对在黑暗的棋盘里苦等数百年才重见天日、却被自己一气之下轰走的褚嬴,由于惨败给自己而孤身赴韩六年的俞亮,少儿围棋赛上心理崩溃痛哭流涕的第二名,因为自己的缘故未能定上段的沈一朗,为了照顾瘫痪的父亲把北斗杯入场券让给自己的洪河,还是像吴迪、谷雨、田敏则、梁乐这样被迫放弃围棋的同路人,时光都怀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愧疚与怜惜。
由于这份愧疚和怜惜的永久存在,虽然时光超凡绝俗的才华依然不可避免地灼伤到他人,但他对他人的柔情与体贴,却使他更像一位抚慰人心、而不是裁断命运的天使。
然而,这位抚慰人心的天使,同时在自身之内隐藏着深深的缺陷。
在时光对他人的温暖爱意中,同时隐藏着敏感、自卑、软弱、不安、以及患得患失的倾向。
他越是在意谁,越是向那个人投注感情,就越是有意无意地渴望从对方那里得到对等的回馈,并在得不到回馈时失望沮丧、恼羞成怒。
简言之,虽然时光拥有天使般的表象,但他对他人的爱却并不像初看起来那般无私。
实际上,一个人对他人的爱中所隐藏的一切自私因素,最终都植根于这个人对他人的依赖,起源于他生命最深处的残缺,而这份残缺,唯有通过他人回馈的爱才能填补。
我们即将在下文看到,时光生命最深处的残缺,与父亲在他成长过程中的长期缺席、以及他童年时代自我价值的失落有着密切的关联,而褚嬴和俞亮的出现,则填补了时光生命最深处的这份残缺,支撑着他一步步成长为一个独立而强大的个体。
9. 原初的残缺:时光的差生身份,与父亲在他成长过程中的缺席表面上看,初次登场的时光除了比进藤年幼三岁,与进藤的人设并没有什么差别。
两位小光都活泼好动,淘气贪玩,都因为成绩太差被家长扣光了零花钱,都在言谈举止间流露出那个年龄段的熊孩子所特有的小狡猾、小奸诈,也都干出了偷爷爷的古董赚外快、以及依靠外挂通过考试等等不良行为。
然而如果稍稍深思一下,我们很快会发现时光和进藤的成长环境有着巨大的不同,而这些不同又造成了两人性格的关键差异。
首先,进藤诞生于衣食无忧的中产之家,母亲美津子是温良贤惠的全职主妇,每天除了悉心照顾进藤的生活起居,还经常被进藤不耐烦地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对于进藤学棋的事,美津子不但从头到尾一头雾水,也从未获得过任何发言权,她甚至在不知真相的情况下就被进藤拉去充当人肉提款机,替儿子缴纳了院生考试的报名费。
如果说母亲美津子对进藤是稀里糊涂的习惯性包容,那么父亲正夫对进藤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有意纵容。
尽管正夫仅仅在《佐为篇》结尾贡献了一个在浴室里搓澡哼歌的背影(配音还和佐为是同一个声优),而其他时间完全活在家人的台词里,但他对儿子的态度,却通过两件事得到了清楚的证明。
一是进藤做事从来只有三分钟热度,报过包括绘画、乐器在内的一堆兴趣班却全部半途而废,然而,正夫并没有因为进藤的黑历史,就限制儿子在兴趣爱好上继续撒钱。
二是正夫根本不相信进藤能考上职业棋手,但他也从没想要阻止进藤,反倒放任儿子尽情尝试,只因为“反正小光也考不上,碰了壁就会乖乖回来”。
总之,不知由于经济底气,还是由于教育理念,进藤的父母对儿子的成长抱有某种自由放任的态度,似乎只要儿子能健康平安、开开心心地生活,无论他想干什么、想玩什么,做父母的即便无法理解,也会无条件地支持。
于是,在宽松的氛围和父母的宠溺下无忧无虑地自由成长的进藤,也就很自然地成为了我们所熟悉的那个元气满满、乐观自信、心底没有一丝阴霾的小太阳。
同时,有了来自原生家庭的强大支持,在校成绩不佳的事实对进藤也并不构成什么严重的打击。
就如动漫中表明的那样,社会学月考只拿八分这一“奇耻大辱”既没有影响进藤的心态,也没有影响他的人缘。
证据就是,当进藤因为佐为的缘故吐得昏天黑地时,除了藤崎明之外的其他许多同学也跑来关心慰问。
其实动漫关于进藤的人缘还有一个有趣的隐藏情节,那就是进藤在体育课上一直表现出色。
而考虑到日本中小学重视身体素质培养的传统,我们完全可以推断,出色的体育成绩,完全可以帮助进藤在同学中赢得承认和尊重。
实际上,进藤和同龄人相处时一直极有底气,他从来不怕起冲突,也一直敢于刚正面。
进藤曾经挥舞着拖把,仅凭一己之力就把胆敢撕掉围棋社海报的篮球社成员打得落荒而逃。
他曾经当面痛斥加贺之所以能赢过塔矢,肯定是使用了什么卑鄙招数,或者塔矢根本没有使出全力。
他甚至在尚未搞清佐为这个外挂到底有多强时,就一口应下加贺“输棋的人要脱光了冬泳”的赌局,根本没考虑万一外挂不顶用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原著中还有很多进藤因为血气上头或口无遮拦而成为风暴中心的情节,他和同龄人的交往方式基本上是“不打不相识,一回生二回熟,打几架就成朋友了”。
很明显,这是青春期小男生最典型的交往方式,而天生就擅长以这种方式开拓朋友圈的进藤,自然能在同龄少年中不断赢得喜爱、敬佩、甚至是崇拜。
纵观整个故事,自信勇猛的小太阳进藤光走到哪里都不缺玩得好的同伴,也从未在人际交往中体会过自卑和怯懦的滋味。
而进藤强大的性格,又直接决定了他追逐塔矢时的心态。
哪怕塔矢的实力再强大、距离自己再遥远、对自己再熟视无睹,进藤也从未怀疑过自己有朝一日必能打败塔矢。
甚至可以说,除了天资、努力、毅力、师资等因素之外,进藤之所以能创造出学棋两年就进入职业棋坛的奇迹,同样离不开他无与伦比(甚至常常显得有点盲目和狂妄)的自信心。
相比之下,时光的成长环境远没有进藤那样幸运。
首先,时光家在方圆市应当只是小康水平,虽然衣食不愁,但也拿不出太多闲钱,任孩子浪费在各种不切实际的爱好上,而这也解释了时光为什么在办围棋社时一直手头拮据,不得不使套路、设赌局,从爷爷手里骗钱。
同时,时光家里也无法保证孩子未来的生活,如果时光真的考不上大学,的确有可能沦落到卖菜和扛煤气罐的境地。
更重要地是,由于爸爸长年缺席,时光是由妈妈一手带大的孩子。
虽然妈妈精明强干,也很疼爱儿子,在忙于医院工作的同时,还能变换花样做各种好吃的,把时光喂得白白胖胖,但妈妈对时光的教育,其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除了唠唠叨叨催促时光做功课,并没有更有效的方式教导儿子。
另外,妈妈因为加班经常不在家,造成了没有家长监督又缺乏自制力的时光长年贪图玩乐,从小学到高中一直是班里的差生。
成绩不好或许在进藤那里算不上什么,但对时光的成长却造成了深刻的负面影响。
时光最初的自卑,很大程度上和他差生的身份有关,就如他央求妈妈允许自己报考道场时那段掏心窝子的话——我从小到大没给您长过什么脸,有时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废物,这辈子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去了,直到开始学习围棋我才感到自己变了,感到每天都过得特别充实、特别有意义。
公允地讲,时光仅仅因为成绩不好就全盘质疑自己的价值,和国内“分数至上”的教育模式有着很大关系。
这是动漫中未曾出现的背景,也是剧版相较于原著更加残酷和现实主义的设定。
时光从未做过任何大奸大恶之事,似乎只因为他贪玩好动、不守纪律、以及各种小毛病,便从小到大无数次被老师批评、惩罚、当众嘲讽,甚至还背上了一堆处分。
然而,差生在这一教育模式下遭受的打压不仅来自老师和校方,更来自父母、同学、以及同学的家长。
当所有人都被“成绩差就是最大的原罪”这一观念洗脑时,差生会被父母嫌弃责骂,会被同学欺负排挤,还会被同学的家长在背后念叨“离那个一身毛病的臭小子远点”,就如江雪明的妈妈告诫女儿的那样。
所以,尖子生固然会因为他人嫉妒而没有朋友,差生也会因为众人鄙夷而没有朋友。
同时,差生的生存处境甚至比尖子生更艰难。
因为尖子生起码有老师保护,旁人通常不敢明着欺负,但被老师抛弃的差生,往往成为人尽可欺的对象。
于是,很多差生为了自保,要么投靠某个校霸式的人物(比如剧中的何嘉嘉),要么夹着尾巴做一个谁也不得罪的小透明(这也是剧中时光的选择)。
我个人认为,时光嬉皮笑脸讨好他人的态度、逃避正面冲突的内心倾向、以及率先示弱求饶的习惯,并不完全源于他的先天性格,而有一部分是后天塑造的结果。
另外,我还猜测初中时的时光在加入围棋社之前,除了吴迪和江雪明这两个发小陪在身旁,其实是个没有多少同学愿意搭理的边缘人物,甚至边缘到百无聊赖之中扒了操场的土种黄瓜。
事实上,我们很难想象一个得到同龄伙伴接纳、有丰富的集体活动可以参加的青春期男孩,会无聊到干出一个人种黄瓜这种事。
总之,在时光笑嘻嘻没正形的处事方式之下,隐藏着深深的敏感和自卑。
或者可以反过来说,时光笑嘻嘻没正行的处事方式,在某种意义上正是为了掩藏他心底的敏感和自卑。
然而,成绩不好和旁人鄙夷并非时光成长中唯一的不利要素,父亲的缺位才是那个更为隐秘、也更为关键的不利要素。
父亲在孩子的成长中扮演着一个至关重要的角色。
在传统的家庭教育中,母亲主要负责照顾和安慰孩子,父亲则主要负责教导和监督孩子。
与温柔地接纳和包容孩子一切的母亲不同,父亲往往会严肃地向孩子提出各种要求和命令,并根据孩子是否达到要求、服从命令,而给予相应的赞扬和批评。
这种来自父亲的赞扬和批评,是孩子所拥有的“自我价值”(self-worth)的最初源泉,这一原初的自我价值,不仅在时间上要早于孩子从同龄伙伴的承认中所获得的那种价值,而且对于孩子自我意志的形成也更为重要。
孩子最初的“自我形象”(self-image)其实是父亲眼中的自己,孩子最初对于自己是好是坏、是优秀还是差劲的价值判断,也是借助父亲的赞扬和批评来实现的。
一个过于严厉的父亲,会对孩子自我意志的形成产生巨大的压迫,比如俞晓旸之于俞亮。
但一个过于宽容的父亲,又无法承担起父亲应当承担的鞭策之职,导致孩子自我放纵、随波逐流。
时光面临的问题在于,父亲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几乎是完全缺席的。
而缺少了父亲的要求和命令,时光便无法通过家庭关系建立起最初的进取心。
同时,缺少了父亲的赞扬和批评,他也无法从家庭生活中获得最初的自我价值——无论这个价值是一个肯定性的正值,还是一个否定性的负值。
故事开始时年幼的小时光,还处于自我形象尚未形成、自我价值还未确立的混沌之中,或者说,处于一个非正非负的“零”的状态。
时光还没有对自己是个好孩子还是坏孩子、自己是优秀还是差劲这件事进行任何反思和评判。
在父亲缺席的情况下,他的生活基本上是由当下的快乐主导的,仅仅关心自己能不能买到更多更好的四驱车,而对考试成绩、知识竞赛嘉奖、少儿棋赛冠军、甚至是职业棋手头衔统统漠不关心。
时光最异于常人的一点,就在于他对于荣誉的淡漠无感(或者说得难听一点,就在于他的胸无大志)。
上述所有大大小小的荣誉,唯有被换算成他最爱的四驱车,或者说,只有被换算成他当下的快乐,才能打动他的心,推动他去行动。
然而,当下的快乐并不能成为人生的支柱,因为,不仅快乐本身是一种不稳定的情绪,而且唤起快乐的对象也是不稳定的。
今天我们爱之如命的东西,也许明天就会对它无感,甚至对它产生厌恶。
九岁的时光以为有(四驱)车万事足,但十五岁的时光却宁愿把这些压箱底的宝贝卖掉换钱,因为六年间他的心境发生了太大的变化,曾经的宝贝,早已无法给他带来任何快乐了。
实际上,只有那种超越了当下快乐与痛苦的、持久的价值感,才能成为人生的稳固支柱。
可惜地是,时光本身就因为父亲的缺席,无法从家庭内部获得原初的自我价值,再加上随着年级的升高,他在学校必然越来越清晰地感受到身为差生的压力,所以,当时光的自我意志从混沌状态一点点觉醒时,他从外界接受的评价基本上是否定性的,他由此形成的自我价值,也自然而然地是一个负值。
如果父亲能适时地提供鼓舞和激励,亦即用某种反作用力化解上述消极影响,那么时光的信心依旧可以得到修复。
可剧版的一些情节似乎在暗示观众,时光的父亲不仅缺席了儿子的成长过程,而且很可能在援非工作中意外失踪,甚至很多年前就已离世,而我之所以这样推测的原因在于——首先,时光的父亲除了“他爸在非洲工作”这段话,就再没出现在家人的台词里,甚至在时光考上高中、进入道场、定段成功这三个重大人生时刻,连一个祝贺电话都没打来。
其次,如果时光的父母是一般的离异夫妻,那么妈妈和爷爷的关系不可能那么亲近,还经常带着时光去爷爷家吃饭。
最后,也是我个人的猜测,“时光他妈带着他到非洲找他爸了”,非常像妈妈明知爸爸永远不可能回来,却为了安抚年幼的时光而许下的承诺:爸爸在非洲工作太忙,这些年没法回家,等你长大了,我就带你去那边看他。
九岁的时光或许还相信这个承诺,但十五岁的时光一定发现了它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然而,为了不让妈妈伤心难过,也为了不让自己更加自卑和脆弱,时光选择了以自欺欺人的方式帮助妈妈继续维持这个谎言。
也正因如此,他才在俞亮找上门时,把妈妈的承诺修改了一下时态,有模有样地给俞亮复述了一遍。
剧版还有另一处重要细节,能够证明时光“选择性地篡改记忆、编造过去”的心理倾向。
当向洪河和沈一朗谈及自己在围棋社的好哥们谷雨时,时光说“我们是发小,小时候在一家棋馆认识的”。
然而,时光是在读高一时才结识的谷雨,并且他和谷雨的正式见面,也发生在化学教室的围棋旮旯,而不是什么棋馆。
时光小时候在棋馆结识的同龄人,只有俞亮一人。
而“我和他是发小”这句自我催眠的谎言,或许揭示了时光对与俞亮整整错过六年的遗憾,以及他希望俞亮能够待在自己身旁最亲近的位置、陪伴自己一起长大的心愿。
总之根据我的分析,时光的父亲大概率已经不在了,而父亲的缺席,不仅部分地造成了时光敏感、自卑、相比同龄男孩更为糯软(或者说缺乏男子气概)的性格,也导致了他在遭遇成绩不佳、旁人鄙夷等外部挫折时,难以从家庭内部获得对于自身价值的肯定。
实际上,十五岁的时光之所以没有继续自暴自弃下去,除了他本质上是个好孩子、也想要变好之外,还离不开俞亮的激励、褚嬴的支持、以及下棋本身所带来的幸福感这三大助力。
时光的自我价值,是在跟随褚嬴学习围棋和追逐俞亮不断进步的过程中才得以真正确立的。
然而,褚嬴、俞亮、和围棋对时光的最初影响其实并不是正面的,唯有经过了“失落的六年”之后,才逐渐对他产生了正面影响。
而这三者在时光的成长中所扮演的复杂角色,正是我们下一节要分析的主题。
10.时光、褚嬴、和围棋是褚嬴最初将时光带入了围棋的世界,向这个年幼的孩子展示了某种超越庸庸碌碌的平凡人生的更为绚烂的可能性。
然而,无论是褚嬴还是围棋,他们对于时光的最初影响都并不是正面的。
初次登场时的褚嬴,理所当然地认为没有比追求神之一手更有意义的事,于是,继霸占了小白龙的一生让他帮助自己实现理想之后,褚嬴又企图以威逼利诱的手段,拐骗年幼的时光成为第二个小白龙。
很多观众对褚嬴登场时咄咄逼人的形象颇有微词,认为他和温润如玉的佐为相差太远,殊不知若剥去高傲或温柔的表象,两人的本质其实是高度一致的。
作为千年围棋精神的化身,褚嬴和佐为都是至纯至真的绝世天才,但作为有血有肉的具体个人,他们在人性中又存在着巨大的缺陷,如同初生婴儿那样不知餍足地追求着自我意志的实现,而完全不顾及这一做法可能伤害和侵犯他人。
在我个人的解读中,棋魂原著没有深入探究佐为人性缺陷的做法,固然基于“艺术形象不必符合道德规范”的创作原则,但从更深的层面看,也反映出两种相当古典的价值排序。
这两种古典的价值排序是:首先,天才的生命价值高于普通人的生命价值,因此后者为前者牺牲是理所应当的;其次,如果某条人生道路是高贵的和有意义的,那么它就理所应当被主体全力追求,甚至可以忽略主体“不追求这条道路”的自由选择权。
就如我在这部长评开篇提到的,进藤与佐为的悲剧性冲突,其实是新老两代天才之间残酷的生存斗争,但当涉及上述两条价值排序时,两位主角并不会发生任何实质分歧。
从这个意义上说,进藤光其实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古典英雄,一旦认定围棋的价值便马上投入其中,丝毫不曾考虑围棋之外的其他人生可能性,同时更重要地是,进藤不仅从未在道德层面质疑佐为霸占虎次郎人生的做法,甚至还在阅读御城棋的棋谱之后,懊悔自己年少轻狂、有眼无珠,未能像虎次郎一样把所有的棋都让给佐为 ——“这个才华远在自己之上的天才”来下。
然而,与原著的进藤光不同,剧版的时光完全是一个在现代价值体系下成长起来的孩子。
幼年时的时光并未像进藤那样很快对围棋产生兴趣,他最初带着褚嬴四处找棋下,除了“赢了棋就能得到奖励,就能买到心爱的四驱车”这种小贪心之外,更深层、也更关键的动机,其实是对褚嬴本人的怜惜与敬重。
时光深深地怜惜褚嬴遭人陷害的不幸和数百年中只能自己和自己对弈的孤独,也真诚地敬重褚嬴对围棋千年如一日的热忱追求。
但是时光从没有把褚嬴当作棋神顶礼膜拜,而是把对方看作一位虚长了一千岁却依然纯真不减的小伙伴。
他真诚地想要安慰、保护、陪伴这位小伙伴,并且帮助他达成执着千年的夙愿。
然而,以这样一颗温暖柔软的赤子之心向他人无私地付出爱、同时细腻而敏锐地关照着他人所有思绪的时光,也非常容易遭到他人的利用和伤害。
而剧中第一个利用和伤害时光的,正是如孩子一般纯真、也如孩子一般自私的褚嬴。
时光和褚嬴在价值观上的尖锐冲突,早在第二次打败俞亮时就已隐隐浮现。
把俞亮打击到崩溃的并不是时光,时光却深深懊悔自己不该来下这盘棋,并把身上最贵重的电子表送给俞亮作为安慰。
击溃俞亮心理防线的罪魁祸首明明是褚嬴,但面对棋盘对面泣不成声的孩子,他却仅仅轻飘飘地送出一句“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也不必太过伤心”,后来和时光爆发争执时,又以一句“俞亮比我更想嬴,所以我必须尊重他的意愿”掩盖了自己对于对手的冷漠。
如果仅从追求至高弈道的角度来评判,褚嬴的做法并不能说是错误的,而初次登场时的他,也完全符合自己“一个伟大的棋手心中只能有围棋”这一标准。
然而就如时光后来所言,这样的棋手内心必然是冰冷无情的,他下出的棋也必然是没有温度的。
而这样一个落子缺少温度的褚嬴,自然不会反思自己在小白龙病重离世后,仅仅惋惜于“只差一天就能找到神之一手”的态度是否太过自私冷酷。
尽管时光在听到上述往事时的第一反应是为褚嬴落泪,但这个同理心极强的孩子,不可能不在事后回想时,逐渐领悟到小白龙的隐忍牺牲和褚嬴的自私冷漠。
然而或许由于时光的温柔和宽容,他和褚嬴在价值观上的矛盾这次仍然没有激化,而是拖到了少儿围棋赛之后才彻底爆发。
少儿围棋赛实际上是原作的IF线剧情,是网剧编剧从“塔矢名人禁止儿子参加一切少儿组比赛”这段台词反向引申出来,并把“扼杀其他孩子的围棋生命”这一残酷的可能性,从小亮身上移置到了小光身上而构思出来的剧情。
时光在决赛中的对手,那个双目狭长、一头小卷、神情高傲的孩子,非常神似在原著塔矢亮番外中登场的矶部秀树:这个孩子在塔矢亮缺席的情况下赢得了少儿棋赛冠军,听到他人议论后怀着不服气的心情找到棋馆挑战,惨遭失败后被塔矢很快忘掉了名字。
而在网剧改编中,本土化后的矶部秀树又以更悲惨的方式输给了时光,或者说,输给了站在时光身后、如同猫捉耗子一般逗弄他的褚嬴。
可惜这一次,这个可怜的孩子或许不只是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退场,而极有可能在被褚嬴打击崩溃后,彻底放弃了围棋。
虽然在外在态度上一个高傲一个礼貌,但褚嬴和塔矢对待两版矶部秀树的方式并无任何不同。
然而,剧版的褚嬴遇到的不再是类似古典英雄的进藤光,而是在现代价值体系下成长起来、同时对普通人怀有超强同理心的时光。
目睹少儿围棋赛亚军崩溃哭泣的惨状之后,时光对褚嬴的怒气彻底爆发,甚至再也不接受通过赢棋赚取更多的四驱车这一诱惑。
朝着褚嬴愤怒地大吼“我终于知道俞亮有多伤心了,如果我继续下棋,还会有更多的人受伤”、同时把冠军奖杯狠狠摔在地上的时光,做出了一个原著中所有角色都想象不到的选择——他把普通人的价值排在了围棋的价值之上,把对仅有一面之缘的路人的怜惜和愧疚,排在了自己的利益、喜好、乃至前途之前。
而观众即将看到,时光将在未来不断地重复这一选择,而这一在价值取向和与他人关系上的根本不同,也构成了时光与进藤光的最大差异。
然而即使到了这一刻,时光对褚嬴的宽容依然没有消失,假若褚嬴没有软磨硬泡地央求他和俞晓暘对弈,没有信誓旦旦地承诺“就这最后一局了,我们一定能找到神之一手”,那么两人的关系也不至走向破裂。
是俞晓暘的那句“我穷尽一生也找不到神之一手”点醒了时光,让他意识到褚嬴隐秘的意图仅仅在于让自己成为继小白龙之后的第二个傀儡,而这一点,也完全碾碎了时光的底线。
“你把所有人都当作了自己下棋的工具,小白龙才不想寻找什么神之一手,他只想看花灯!
”是时光在剧中对褚嬴最严厉的指控,也是剧版对原著以天才及其高贵事业为中心的古典价值观的彻底颠覆。
而从时光与褚嬴决裂的那一刻起,剧版的整体情节和主要人物的命运,也就走上了和原著完全不同的方向。
一方面,对于褚嬴来说,与时光分离的六年可以说是悔过自新的六年。
再次回归后的褚嬴从神位降落人间,逐步发展出了温柔体贴的人性。
正因为这一根本性的转变,褚嬴才能郑重地承诺时光“我会全力帮助你下出属于自己的围棋”,才能在时光于两种人生间犹豫不定时与他妥协“我愿意尊重你所有的深思熟虑”,才能在时光拒签围达后安慰对方“我宁可看到小光进不了职业队,也不愿看到你不快乐地下棋”,乃至最终放下对于神之一手的执念,把与时光本人的相随相伴,视为生命中独一无二的珍宝。
但另一方面,对于时光来说,与褚嬴分离的六年却对他的个人成长造成了极大的负面影响。
遇到褚嬴和围棋之前的时光尚未建立稳定的自我形象,他的自我价值也处于一个非正非负的混沌状态。
褚嬴强大的实力固然在短时间内替时光赢得了巨大的光环和荣誉,可一旦和褚嬴分开,时光也就如流星一般迅速坠落了,不仅光环消散,荣誉不再,而且众人对这个短命天才的嘲笑奚落、口诛笔伐,也必然像洪水猛兽一样吞噬着时光稚嫩的心,让他的自我价值从先前那个虚假的“正无限”,一步跌至无底深渊般的“负无限”,也让他通过外界反馈建立的最初的自我形象,只能是一个“注定一事无成的失败者”。
记者陈晓因九岁神童的不实报道而背上处分的事件,不仅从反面印证了头顶虚假光环的时光当年有多出名,同时也暗示了失去这道光环的时光会从旁人那里遭受多少恶意。
这是时光在人生中遭受的第一个重大突发打击,年幼的他不仅对这一打击毫无防备,而且完全是无辜受难,甚至恰恰因为时光的温柔、善良、和对价值底线的坚守,他才会平白遭受这一无妄之灾。
然而,就如时光想把真相告诉哭泣的俞亮却反被对方误解,他也根本不可能在面临旁人嘲笑时为自己提出任何澄清和辩护。
而更重要地是,在外界处境变得愈加残酷的情况下,时光在家庭内部缺乏精神支持这一致命弱点,也就暴露得更为彻底。
同时,从时光上初中后越来越颓废的状态我们或许还可以推测,他父亲离世的真相,很可能也是在褚嬴离开的这六年中,被他一点点意识到的。
实际上,由于对父亲本人缺乏清晰的回忆,又由于在父亲缺席的漫长岁月中,曾经亲密地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青年男性只有褚嬴一人,所以时光很可能在巨大的压抑和哀伤中,把对父亲的一部分想象投射到了褚嬴身上,同时在潜意识里,把“褚嬴的离开”和“父亲的离开”这两件事隐秘地混淆了起来。
而这种对于不同个体、不同事件的隐秘混淆,或许能够解释为什么时光和褚嬴相伴的时间并不算长,褚嬴的离开却对时光产生了巨大的情感打击,让时光产生了沉重的懊悔情绪,以至于在和褚嬴重逢后不断变换花样哄对方开心,想尽办法满足对方所有合理或者不合理的要求。
因为,时光这时所守护和取悦的,已经不只是一个失而复得的小伙伴,而很可能在某种隐秘的意义上,也是他本以为永远不会归来、却奇迹般地归来的父亲。
然而公允地讲,经常需要时光宠着照着的褚嬴比时光更像一个小孩子,从各方面看都无法胜任父亲的角色。
因此严格地说,褚嬴本不是时光的父亲,是时光在潜意识里的幻想、依恋、和渴求,潜移默化地把褚嬴一步步“雕刻”成了一位既深深地宠爱着孩子、又不忘严格地教导孩子的父亲。
无论是时光能够永远信赖和依靠的恩师,还是住在他灵魂深处的知己,无论是和他形影不离的小伙伴,还是他围棋道路上的守护神——褚嬴在时光生命中上述这些重要身份,都是自两人重逢之日起就已然存在的。
然而,唯有作为时光父亲的身份,是褚嬴随着人性成长才逐渐建立的。
同时,这一身份的建立,也标志着终身未娶、无儿无女的褚嬴真正融入了属于尘世的温情,获得了亲人之间深入骨血的沉重羁绊。
就如我们在上一节所述,孩子的自我形象和自我价值,最初都源于父亲的给予。
因此,幼年丧父又从神坛跌落的时光,很可能在潜意识里混淆褚嬴和父亲形象的同时,将千年棋圣身上所闪耀的围棋的光芒,理解成了一种来自父亲的价值许诺。
于是正如时光本人所言,恰恰是在褚嬴离开后的特殊时间段,他才对围棋萌发了最初的兴趣,而这或许是因为,此时的围棋不再是入侵者强加在他身上的捆绑和压迫,不再是虚假的光环或沽名钓誉的手段,而真正成为了一种“正面的自我价值”的潜在源泉,一种可以建立“积极的自我形象”的隐秘承诺。
而唯有当围棋之于自己的意义从负面转为正面时,时光才有可能重新拾起棋子,并在逐渐进步的过程中,进一步培养起对围棋本身的热爱。
但可惜地是,虽然褚嬴为时光打开了围棋世界的大门,但仅凭褚嬴本人,却并不足以推动时光在围棋之路上奋勇精进,在各种关键节点上放胆一搏,特别在时光两次放弃围棋后,促使他克服心魔,重拾棋子。
换言之,褚嬴固然为时光指明了某种全新的人生可能性,但他本人却并不是促使时光选择这一可能性的关键动力。
在我个人的理解中,造成上述情况的原因,一方面由于褚嬴所追求的至高弈道,对于尚是懵懂少年的时光太过渺远和抽象,无法转化为激励时光的真实动力。
于是,时光便只能帮助或者陪伴褚嬴寻找神之一手,却无法把神之一手转化为同时属于自己的目标。
进一步地,造成上述情况的另一方面原因,又在于褚嬴对时光究竟应当进步到何种程度,一直缺乏明确的期许和严格的规划,甚至还常常因为争抢下棋的机会而和时光闹脾气。
这样的褚嬴尚未厘清自己作为“以时光利益为先的导师”和“需要时光照顾宠溺的小伙伴”这两重身份的先后顺序,而若以父亲的职责来评判褚嬴,他的诸多做法更是存在着严重的缺陷和不足。
因此我们完全可以设想,如果没有俞亮在所有关键时刻对时光的激励,那么懵懵懂懂地跟随自我定位不明的师父下着“快乐围棋”的时光,很可能一辈子止步于业余选手的位置,仅仅为了拿到校际冠军而沾沾自喜。
虽然这一成绩已经足以满足时光那点小小的虚荣心,但这种“拉着千年棋圣当陪练,只求带领四剑客打败实验中学”的做法依然是胸无大志的,和年幼的时光用世界冠军奖金开四驱车店的幻想,并无任何本质差别。
于是分析到这一步,俞亮在时光成长道路上不可或缺的地位也就完全显现了出来。
俞亮是时光肉眼可见的生动目标,是他能够切身感受到的真实动力,是引导着他不断前进的灯塔,也是时时抽打在他身上、让他一刻也不敢倦怠的鞭子。
简言之,是俞亮推动着时光的意志,促使时光将褚嬴所揭示的“抽象的可能性”,落实为一个又一个“具体的选择”。
同时更重要地是,剧版不仅让俞亮继承了原著中塔矢之于进藤的激励作用,还大大深化了俞亮在时光生命中的重要性。
而就如读者将在下节看到的,俞亮之所以能在围棋上成为时光前进的动力,首先并不是因为他作为一名天才棋手所拥有的超强实力,促使着包括时光在内的众多慕强者竞相攀折这朵高岭之花,而主要是因为他作为一个“人”所展现出来的坚毅、顽强、狂热、偏执的独特品格,深深吸引着拥有与他截然相反的特质的时光,让时光如同遇到烈火的飞蛾一般,不顾一切地想要追逐和靠近。
TBC11. 俞亮之于时光:价值的赋予和爱欲的承诺Notes: 标题即预警。
幸福的童年可以治愈人的一生,不幸的童年却需要一生来治愈。
时光的童年虽不能说是不幸,却遭遇了父亲去世和褚嬴离开的巨大创伤,同时长期承受着因差生身份和神童坠落而来的嘲讽和冷落。
归来后的褚嬴固然为时光打开了通过围棋重建自尊自信的人生可能性,但仅靠褚嬴的教导和下棋的快乐,既不能弥补时光在自我形象中的原初缺失,也不能帮助他实现自身天赋所指向的最高价值。
换言之,仅靠褚嬴和围棋这两个条件,时光至多能成为像龙彦和曹旭那样的民间高手,平时为了拿个业余冠军沾沾自喜,周末则跑到网上享受双重生活,和蒙面棋神一起大杀四方、制霸网络。
然而,除了因童年经历而自身不够坚定自信这一内因,网剧还为时光进入职业围棋世界增加了各种外部障碍。
首先,时光正式学棋比进藤光整整晚了三年,而入行晚对高强度的脑力竞技项目一直是致命的弱点。
实际上,进藤十二岁学棋两年定段已是大开金手指,而时光以十五岁的高龄学棋,想要步入职业棋坛几乎需要神迹加持,由此也无怪乎剧中数次出现“如有神助”这句台词了。
其次,原著里日本的定段年龄是三十岁之前,而网剧里中国的定段年龄则是十八岁之前。
再加上庞大的人口基数造成了远比高考残酷千百倍的竞争,以及冲段练棋和学校课业无法两全的困境,如果一个家境一般的孩子没能幸运地定上段、签上职业队,那么等待他的很可能是底层打工人的命运,亦即像沈一朗那样擦车,像周思远那样送外卖,或者像时光(曾经设想过的)那样卖菜和扛煤气罐。
总之,当网剧增添了原著中所没有的现实主义背景后,作为一项崇高技艺的围棋背后所掩藏的残酷也充分暴露了出来。
兼具顶级天赋与优越家世的褚嬴和俞亮,固然可以义无反顾地选择“围棋人生”,但空有热爱却毫无天赋的吴迪,虽有天赋却家境贫寒的沈一朗,却不得不为今后的生计忧虑,不得不面对仅仅是“有围棋的人生”的可能性。
尽管时光的天赋或许超越了包括褚嬴在内的所有角色,但剧中从未开过上帝视角的他,却根本不可能在取得一个个具体的胜利之前,就预先断定自己拥有足够的才华。
就如时光对褚嬴坦言的那样,他非常想义无反顾地选择围棋人生,但这个决定究竟是对是错,可能需要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才能验证,而假若事实证明时光并无足够的天赋,那么已经把一辈子搭进去的他,也将彻底失去反悔的机会。
只有理解了这份难以承受的失败成本,同时考虑到童年经历在时光内心留下的创伤,我们才能充分体会,时光为了追逐俞亮而选择围棋人生的决定究竟有多么疯狂。
这种飞蛾扑火般的疯狂,不惜一切代价的孤勇,要比家境良好又乐观自信的进藤追逐塔矢时的意志来得炽烈得多,同时这场以整个人生为筹码的豪赌,也很难仅用原著中“通过追逐对手来成就更优秀的自我”来解释,而需要一种更深层的心理动机的推动作用。
时光曾多次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们,他冲击职业道路仅仅因为“不想被俞亮甩下”。
于是我们自然会问,俞亮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着时光不惜赌上整个人生去追逐。
第一个浮现在我们脑海里的解释,或许是俞亮超强的棋力和高傲的气质。
因此时光对俞亮的追逐,本质上出于一种企图攀折高岭之花的慕强心理。
然而,仅仅因为慕强而追逐俞亮的解释,却将时光的动机简单化和浅薄化了,让他沦为了和越智或穆清春一样的普通少年,在想要获得俞亮认可的坦荡宣言之下,包藏着渴望碾碎对方骄傲的阴暗心理——因为毕竟,对于曾经惨遭高岭之花轻视的人来说,追逐对方的最重要动力之一,就是有朝一日能向他报仇雪恨。
然而,尽管时光曾经多次因俞亮的故作高冷感到恼怒,但短暂的恼怒总是很快被包容、理解、甚至是怜惜取代。
时光从来没有对俞亮的轻视长久地怀恨在心,因此在这个意义上,“狠狠地打败这个骄傲的天才,再将他踩在脚下、甩在身后”也就并不是时光追逐俞亮的主要动机了。
但更重要地是,仅仅因为慕强而追逐俞亮,也消解了俞亮对于时光独一无二的意义,甚至暗示着任何一个与俞亮实力相近的高傲少年(例如原著中的高永夏和洪秀英),都可以在机缘巧合下取代俞亮的位置。
我个人认为在原著背景下,读者还能勉强争论一下塔矢之于进藤的唯一性,因为进藤的确在观看塔矢的新初段赛后兴奋地宣称“正因为塔矢这么强,打败他才有意思啊”,从而给观众一种进藤仅仅把塔矢当成前进道路上的里程碑的感觉。
然而到了网剧这里,时光仅仅因为慕强而追逐俞亮的可能性却基本为零。
剧版一个微妙却饱含深意的改编,就是除了让时光在新秀赛抽签仪式后的气话沿袭了原著台词之外,几乎把原著中所有出现过的“打倒塔矢亮”,悄悄替换成了“追上俞亮”和“我就是想让俞亮看得起我”。
因此,时光的目标其实并不是在实力上超越俞亮,而“对手的承认”——这一在进藤的自我实现中仅仅作为道路或手段出现的要素,也在时光这里一跃成为了最终目标。
于是,既然相较于进藤“通过塔矢的承认来达到自我实现”的坦荡心态,时光的关注点已经隐秘地偏移到了“和俞亮建立个人联系”上,那么观众为时光追逐俞亮的举动想到的第二个解释,很可能就是他鬼迷心窍,疯狂地迷恋上了格林童话中的小王子。
相对于之前的“慕强”,我们可以把这第二个动机称为“爱美”,亦即爱慕王子的俊美仪容。
而包括我自己在内的一些具有CP倾向的观众,最初也是这样暗戳戳地理解时光追逐俞亮的动机的。
然而N刷网剧之后,我越来越感到“爱美”这个动机也不够充分。
因为即使从纯CP的视角来分析,在手心写字和实验室隔窗相望这两个暧昧情节中,时光的本能反应都是懵懂或退缩,而直到乌鹭山英雄救美,时光才明显表现出被俞亮的外表吸引,并通过赠书致谢来主动亲近对方。
可是早在情人节赠书之前,时光就已经决心冲击职业道路了。
换言之,俞亮的仪容魅力,仅仅构成了推动时光前进的辅助性因素,却不是后者做出决定的原发性动力。
实际上,时光看重的确实是俞亮本人,但俞亮对于时光的原初吸引力,既不源于强悍的棋力,也不源于迷人的外表。
那么,俞亮让时光不惜堵上一切追逐的魅力,究竟来自于哪里呢?
为了回答这个问题,我们需要考察一下在促使时光进军职业棋坛之前,俞亮推动时光前进的最初两个情节。
第一个情节是两人六年之后再次相逢时,俞亮隔着防盗门诉说对于围棋的热爱和对于时光的执着,而这里一个非常关键但极易忽略的点,就是时光透过猫眼根本不可能看清俞亮的外表,而只能听到俞亮的声音——按照某些现代哲学家的观点,一切呈现在视觉中的个体,都可能沦为仅仅被主体的目光所支配的客体。
这个被主体目光所支配的客体,或是因为其力量,或是因为其美丽,或是因为其有用性而吸引着主体。
于是与之相应地,主体渴望和追求客体的动机,也就或是因为慕强,或是因为爱美,或是因为趋利。
然而,以这种方式在主体视线中呈现的客体,很可能会隐去自由的本质和内在的深度,而只留下了一张用以取悦主体的外皮而已。
相反,呈现在听觉中的个体,却能够在自我言说和自我表达之中,完整地保持自身自由的本质和作为主体的地位。
通过言说和表达,一个人可以尽情地呈现出自己自由的品格。
这意味着,倾听者在目光无法照亮的黑暗中所触及到的,将不再是个体的外在表象,而是他最内在和真实的自我,是从他灵魂最深处涌现出来的情感和意愿。
因此,恰恰因为隔了一层阻断所有视线的门板,时光才能以破除一切幻象、不受外表迷惑的方式,率先“看到”或者说“听到”那个最真实的俞亮。
同时,也恰恰因为被俞亮最内在的品格感动和鼓舞,时光才能在由于恐惧失败而几乎放弃比赛的低谷重振旗鼓,即便面临被何嘉嘉扔到湖里的威胁,也要奔赴一场几乎没有胜算的赌局。
尽管想要帮助吴迪的善意和对围棋逐渐萌发的喜爱,确实对时光时隔六年重新拿起棋子起到了推动作用,但最终让他做出决断的,却是来自俞亮的言语激励。
唯有当时光在俞亮的影响下做出决断之后,褚嬴才再次出现在他的棋盘上,而 “朋友的敦促——俞亮的激励——褚嬴的重现”这一结构,亦将在时光第二次重拾围棋的情节中原样复现。
分析完这段隔门重逢,我们再来看看俞亮推动时光前进的第二个关键情节。
和原著类似,时光也是由于被俞亮下棋时望着自己的眼神触动,才决意在三将战中违背对褚嬴的承诺,第一次以真实的实力面对俞亮的。
然而,即使和俞亮在如此近的距离四目相对,时光最直观和最强烈的感受,首先并不是俞亮的实力之强或仪容之美,而是“被俞亮热烈而专注地注视”这件事本身。
但有趣的是,在这种视线交错的关系中,俞亮是“看”的主体,而时光最初只是“被看”的客体。
这意味着时光从俞亮那里感受到的吸引力,最初并不是自由主体被自己目光所及的某个客体吸引,想要追逐和掌控这一客体的“正向欲望”,而是自由主体希望被另一个自由主体的目光捕获,想要成为对方所注视的客体,从而“被”对方追逐和掌控的“反向欲望”。
然而,“想要在对方眼中成为具有吸引力的客体”这一欲望本身,已经隐秘地包含了另一个欲望,亦即“借助这份吸引力来锁定对方的目光”。
而这后一种欲望,又使得原先仅仅是被看的客体,重新获得了作为自由主体的身份。
用最通俗的话来讲,就是猎物通过被猎人捕获,试图反过来捕获猎人。
而这种在自由主体之间“看”与“被看”的游戏中所呈现出来的诡计,则体现了“爱欲”(eros)的辩证性结构。
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说,无论网剧对亮光之间相互追逐的表现手法有多么单纯和坦荡,从时光想要把俞亮的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起,他就在心底对俞亮产生了强烈的爱欲。
诚然,在真正萌发身体吸引之前,时光对俞亮的爱欲还仅仅停留在精神层面,除了希望捕获对方的目光之外便再无其他目的。
同时,由于时光一直执着于让俞亮看到真正的自己,而不是自己的幻影,因此他对俞亮的爱欲,也就不只是两个自由个体之间相互追逐和相互捕获的诡计或游戏,而包含着一种超越了单纯的“看”与“被看”的、更为深刻和更为本质性的追求。
实际上,俞亮的目光之所以能一击命中时光,首先因为这道目光来自俞亮本人,来自时光在浑浑噩噩的十五年人生中遇到过的最坚毅、最执着、最炽热的灵魂。
时光曾经隔着门板,亲耳聆听这颗灵魂尽情表达对于围棋的热爱和对于宿敌的执着,而这种心灵与心灵之间最亲密的交流,也一定深深震撼着时光,让他对俞亮萌生了强烈的敬仰和倾慕之情。
第二,俞亮通过自己的目光,传达了“时光就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宿敌和拼尽一切也要追求的目标”这一信息。
因此,他专注而炽热的目光就像一种神秘的魔法一般,将独一无二的价值和璀璨无比的光环,赋予了一直自卑而敏感的时光,为他描绘出了“俞亮理想中的时光,究竟有多么耀眼和迷人”。
第三,俞亮的目光也裹挟着一种坚毅甚至强硬、执着甚至偏执、炽热甚至狂热的情感,以一种隐秘的方式,向总是害怕失去亲近之人的时光提供了某种坚定的承诺——只要时光满足了俞亮的渴望,达到了俞亮期待中的理想形象,俞亮就会永远追逐和渴慕着他,因为毕竟,就如时光并不想真正击溃俞亮,俞亮也并不想真正击溃时光,他们两心底最渴望的东西,都是和对方展开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棋局。
因此,时光从俞亮的目光中感受到的,是由一颗高贵而璀璨的灵魂赐予自己的独一无二的价值,是希望自己满足对方的愿望、成为对方的理想的热烈期盼,以及一旦自己满足了这份期盼,对方亦将不离不弃地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隐秘承诺。
考虑到时光曾经历父亲去世和褚赢离去的打击,承受着由神童坠落和成绩不佳而来的迷茫,俞亮的再次出现和对他的热烈追逐,实际上填补了时光心灵最深处的缺失,赐予了他一直渴望、却从来不敢奢求的珍宝。
而更重要地是,俞亮赐予时光的珍宝,也是时光的亲人和朋友无法带给他的。
因为,亲情和友情往往基于羁绊、责任和共同的经历,却并不基于某一个体在另一个体眼中独一无二的价值。
同时,亲情和友情既不能把这种独一无二的价值赋予个体,也不把这种价值看作倾慕和追求的直接对象。
实际上,能够赋予某一个体在另一个个体眼中以独一无二的价值,并把这种价值作为倾慕和追求的直接对象的,只有个体之间具有独占性和唯一性的爱欲。
从这个意义上说,无论亮光的目光纠缠如何清纯懵懂、无关情欲,时光从俞亮的注视中最初感受到的,恰恰是这种“爱欲的承诺”(the promise of eros)。
但就如我们即将看到的那样,虽然爱欲对于每个个体的价值建立和心灵满足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但它本身却包含着黑暗、疯狂、甚至是冷酷和残忍的一面。
同时,由于亮光各自的人格弱点,两人之间的爱欲关系也对他们的心灵成长——特别是对相较于俞亮更为温柔和敏感的时光——带来了深刻的伤害和痛苦。
TBC本节分析的最初灵感,来自时光那件火红色体恤衫上的eros字样。
在对亲情以外的爱的分类中,“爱欲”(eros)是与“圣爱”(agape)和“友谊”(philia)相并列的情感,爱欲通常涉及情欲,但又不限于情欲,还可以指精神上的渴慕与追求,具体讨论参见柏拉图的《会饮篇》。
12.爱欲的多棱镜——时光对于俞亮的情感①Warning:我说过七月之内复更这篇长评,说到做到。
本节关于三位主人公情感纠葛的分析,可能引发剧粉和原著粉的一些争议,欢迎一切理性批判,谢绝任何对角色、主创、和其他网友的人身攻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就如前文已经分析过的那样,无论时光对俞亮的情感初看起来多么纯洁无邪,这种情感的本质都是一种企图独占对方全部心神、并从对方炽烈的目光中为自己赢得独一无二的价值的“爱欲”(Eros)。
然而,尽管具有绝对排他性的爱欲构成了亮光关系的本质,但亮光之间的爱欲并不能被还原为赤裸裸的占有欲。
相反,由于美好的精神元素的注入,这份爱欲一开始便获得了远比赤裸裸的占有欲高贵和复杂的侧面,就如一颗流光溢彩的水晶一般,千层棱面会随着欣赏角度的不同而变幻出无穷的色彩。
从网剧呈现的次序来看,时光对于俞亮的情感羁绊,首先萌生于难以释怀的怜惜和愧疚,而这份柔软而深沉的情愫,亦构成了网剧亮光关系和原著亮光关系的最大区别之一。
在棋魂动漫中,进藤确实在把塔矢打击崩溃和听闻塔矢遭受围棋社霸凌之后,对塔矢两度萌生了真诚的怜惜和愧疚。
然而,由于进藤对塔矢的追逐本质上是通过战胜强大的“他者”来建立更为强大的“自我”,所以上述怜惜与愧疚,并未对进藤的后续言行产生任何决定性的影响。
同时更重要的是,进藤对于塔矢的内疚程度,连他对于佐为的负罪感的百分之一都赶不上。
如果说在佐为消失之前,进藤的围棋道路确实是以打败塔矢为目标的,那么在佐为消失之后,进藤为之献祭全部生命和整个灵魂的,就只剩下了佐为曾经追逐千年的神之一手。
也正是出于这份“以身殉道”的觉悟,进藤才会在北斗杯败给高永夏后,说出那句打动人心的自白:“我之所以下棋,是为了连接遥远的过去和遥远的未来,这就是我来到这里的目的,也是我存在的全部意义”。
在棋魂动漫的结尾之处,佐为的形象已经在进藤的无限哀思中渐渐与棋神合二为一,所以从佐光之间的情感逻辑来看,唯有当进藤真正找到神之一手的时刻,他才能让被自己的私欲杀死的神明从死里复活。
然而,由于神之一手是千百代棋手穷其一生也无法企及的至高目标,因此进藤攀向弈道巅峰的一切努力注定归于失败,而这不仅意味着进藤的心灵将一直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而永远不得解脱,也意味着他和佐为之间将隔着无限的距离而永世不得相见。
就如《从塔矢进藤到俞亮时光——亮光CP的前世今生》这部分析的上篇所述,进藤对佐为的崇敬与负疚,非常类似于信徒对于死于自己之手的神明的复杂情感。
而相较于这份从有限的人指向无限的神、注定无法减轻也注定无法卸下的永恒罪责,人与人之间因为某些并不致命的伤害而彼此产生的补偿心理,也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从这个意义上说,原著中的亮光关系,是根本无法被与佐光关系置于同一个平面进行比较的。
塔矢固然是进藤命中注定的宿敌、知己、甚至是伴侣,但茫茫尘海中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的羁绊,永远都无法与超越万千尘海之上的人-神羁绊相提并论。
现在,在分析了原著佐亮光大三角中的负债关系之后,让我们再来品一品网剧是如何重构三位主角之间错综复杂的感情债务的。
首先在对光嬴关系的处理上,网剧编剧以一种“构思原著IF线”的方式,把佐光之间最深层的矛盾一举提前到两人相遇之初,让这一矛盾早在剧版第三集就彻底爆发了出来。
然而,也多亏了编剧对佐光矛盾这种刮骨疗伤式的治疗手段,六年的闭关反省不仅让褚嬴学会了尊重时光的意愿和选择,学会了不再把普通人仅仅视为自己下棋的工具,也让归来后的他在与时光的朝夕相伴中一点点浸润上了尘世的烟火气,最终成长出了温柔、饱满、而又深沉的人性。
同时伴随着褚嬴一步步降落凡尘的过程,时光也忠实地履行着帮助对方寻找神之一手的诺言。
实际上,经过了长达六年的思念与懊悔,满足褚嬴和追赶俞亮这两件事,在时光心中基本拥有不相上下的分量。
而在围棋社三将战后追到棋馆请求俞亮再战,以及戴着面具参加方绪的邀请赛这两个关键情节中,习惯性地把“对他人的爱”作为自身行为驱动力的时光,也将满足所爱之人的要求排在了第一顺位,而完全不顾这样做会不会直接断送自己的围棋生涯。
如果说归来后的褚嬴其实是原著IF线里的“二周目佐为”,那么迎接褚嬴归来的时光,就是这一IF线里的“二周目进藤光”。
网剧第三集之后师徒线的展开方式,非常类似于资深原著粉为了治愈自身PTSD而精心编写的佐为重生向同人文,而时光从围棋到生活对褚嬴全方面的包容、关照、乃至宠溺,也与此类同人文中无限珍视佐为的进藤光毫无二致。
但是可惜地是,网剧对师徒线大刀阔斧的改编其实有利亦有弊,因为这一改编固然大大加强了光嬴的“感情浓度”,但却是以牺牲原著师徒线的“神性”和“深度”为代价的。
时光对褚嬴所怀有的,不再是人对神、而仅仅是人对人的感情。
同时,鉴于时光已在重逢后充分补偿了对褚嬴的亏欠,因此他在对方二度消失后所经历的痛苦,也就并非出于“良心的负罪”这种注定永远折磨着当事人的“内在原因”,而仅仅出于“命运的无常”这种能够随着时间推移而逐渐被当事人坦然接受的“外在原因”。
总而言之,在剧版的改编中,时光感情上最大的债主不再是他的恩师褚嬴,而根据我个人的体会和理解,时光最大的债主,其实被编剧暗中置换成了他的宿敌俞亮。
时光不仅对俞亮欠下了最多的感情债,他心底最深处的怜惜和愧疚,自始至终指向的也都是俞亮。
时光对于俞亮的亏欠,首先源于最初两次对弈的完胜和时光过于熊孩子的态度,给外表骄傲内心稚嫩的俞亮造成了巨大的心灵创伤。
这份刻骨铭心的创伤不仅直接改写了俞亮的人生轨迹,导致这个年仅九岁的孩子孤身赴韩长达六年之久,也深刻地影响了俞亮的人格形成,让他对时光所怀有的非理性的执念,在两千一百多个日夜里疯狂滋长,最终刻入了他的灵魂、融入了他的血液、甚至支配了他在危急时刻的肢体本能(参见乌鹭山“英雄救美”事件中,俞亮下意识搂住时光的动作)。
时光固然能够通过帮助褚嬴寻找神之一手,来补偿先前对于褚嬴造成的伤害,但直至他在某个遥不可及的未来完全达到俞亮的完美期待之前,时光都无法弥补年幼的俞亮在漫长的六年光阴里独自承受的一切。
就如俞亮三将战后含泪坦言的那样,那是他全凭一腔孤勇苦苦支撑的六年,也是他痴心错付终遭幻灭的六年。
而面对这样一位仅仅因为一段孽缘和满腔执念,就把近乎一半的人生献祭给自己的孤傲少年,以时光温柔、敏感、和对他人充满同情心的品格,是不可能不感到深彻入骨的怜惜和愧疚的。
实际上,怜惜和愧疚,而非仰慕和迷恋,才是时光对俞亮最先萌生的情愫,而这份怜惜和愧疚,也构成了时光对俞亮其他所有情愫的背景与底色。
无论是把身上最贵重的电子表当作礼物安慰哭泣的俞亮,还是回望棋馆中俞亮的背影时懊恼自己当初就不该下这盘棋,抑或是与褚赢争吵时重翻旧账“我终于明白俞亮有多伤心了”——时光不仅明白自己对俞亮的伤害有多深,而且对这份伤害一直难以释怀。
同时,时光对俞亮的负疚,也在很大程度上加重了他对褚嬴的愤怒,甚至间接导致了两人的决裂(当然双方决裂的根本原因,依然是褚嬴把他人视为下棋工具的冷酷与傲慢)。
同样亦是因为这份难以释怀的负疚,当俞亮时隔六年找上自己家门,当俞亮在自己手心写下手机号码,甚至当俞亮打了78个电话又一路追到化学教室时,时光的第一反应都是畏缩和逃避,而不像原著中的进藤光那样,在紧张之余暗暗感到激动与兴奋。
假若对比一下隔窗相望这段情节中两位小光拉上窗帘后的表现,观众便可以很容易看出他们在心态上的巨大差异。
进藤半张脸隐没在窗帘的阴影中,眉头紧蹙、神情坚毅地默念“我要让塔矢亮等着我,等着我追上他”,而时光则像被抽干所有力气一般靠在墙上闭目喘息“我可再也不想招惹俞亮了”。
很多观众把时光的上述反应,理解为他被俞亮狂热的目光一击命中、无力抵抗对方致命的吸引力的直接证据。
尽管我部分地赞同这一理解,但依然想要指出时光并非耻于面对爱欲之人,所以如果他在情感上深受俞亮吸引的同时,在行动上的第一反应却是畏缩和逃避,那么他内心深处必定存在着某种更为沉重的力量,阻碍了他第一时间回应俞亮的追逐。
而在我个人的理解中,这股阻碍时光第一时间回应俞亮的沉重力量,既有对俞亮难以释怀的负疚,也有意识到真正的自己无法达到俞亮完美期待的自卑。
我们将在后文继续讨论时光面对俞亮时的自卑,而本节的关注点仅仅是时光对于俞亮的负疚。
前文已经分析过,无论在信心、意志、家庭环境、童年经历、还是在学棋的年龄和时长上,时光相比进藤光都有太多的劣势,因此,相较于进藤与塔矢隔窗相望后立即萌生了反向追赶对方的渴望,时光在同样的场景下却连追赶俞亮的念头都不敢去碰触。
同时,也正因为“俞亮和我是天上地下的区别”这一自卑心理,时光必然会认定自己根本无力补偿俞亮在自己身上投注的巨大心血。
简单地说,时光的自卑心理大大加重了他对俞亮已经怀有的负疚,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勇气直面俞亮。
总而言之,时光在与俞亮重逢之初的多次躲避和退缩,其实是出于一种“逃离无法清偿的债务”这一本能反应。
在时光看来,自己面前这位名为俞亮的债主,固然拥有王子一般的高贵品格和完美外表,同时对方追逐自己时的目光和话语,也洋溢着无尽的赤诚和炽烈,然而可惜的是,这位王子一心向自己索要的东西,却是他因为痴心错付而永远逝去的“六年时光”,而这笔无限沉重的情感债务,这段异国他乡孤独而漫长的“六年时光”,唯有由“时光本人”,用他的“整个人”和“一生的时光”,才能向这位俞亮王子偿还干净。
从这个意义上看,俞亮多次把对时光的威胁上升到“一辈子”这种时间尺度,也就绝非虚张声势或者夸大其词,而是因为俞亮早就理所当然地把自己想象成了时光一辈子的债主。
然而俗话说孤掌难鸣,这份情感债务之所以能够建立,也因为时光起码在自己的潜意识里,同样默认了自己对于俞亮的沉重亏欠。
而如果稍微对比一下进藤听闻塔矢遭遇霸凌后隐忍的心痛,和时光听闻俞亮的类似遭遇后,躲在隔间里伤心落泪并冲着褚嬴大吼“这不是赢不赢的问题,而是你要让俞亮承受的一切都值得”的失控表现,观众便很容易体会到编剧有意强化亮光情感债务的意图了。
而时光对于俞亮的怜惜与愧疚,也在围棋社三将战之后达到了顶峰。
与俞亮近距离四目相对的心理冲击唤醒了时光懵懂的自我意识,让他第一次萌生了独占某个人炽烈的目光、并从对方的注视中为自己获取独一无二的价值的热切渴望。
可惜这份纯真而莽撞的爱欲,在诞生伊始便遭受了一场惨烈的挫败,不仅时光脆弱的自尊心在这场挫败中摔得粉碎,俞亮多年的期待也在顷刻之间灰飞烟灭。
跑到棋馆门外苦等俞亮六个小时的时光,实际上再次让沉重的怜惜和愧疚压倒了对于俞亮刚刚萌生的占有欲,习惯性地做出了把“满足他人愿望”排在了“保全自身前途”之前的决定。
我们并不知道假若俞亮答应与时光的对局,网剧的后续情节将会向着何种方向失控狂奔,我们只知道时光经常性地把决定自己未来的权力,交给那些自己在情感上有所亏欠之人——就如唯有等到褚嬴放弃回应方绪的挑战,时光才摘下本打算一直戴着的面具,又比如唯有等到谷雨最后一刻出现在决斗场上,时光才从挚友那里获得了报考道场的许可。
总是受制于情感债务的时光,固然在追求弈道的路途中无法像进藤那样坚定强悍、心无旁骛,但心中常常怀有对他人的怜惜和愧疚,也确保了时光即使遭受再沉重的伤害,也绝不会为了自保而反过来伤害对方。
具体到时光和俞亮的关系里,时光每次被俞亮的冷嘲热讽或熟视无睹狠狠践踏了自尊心,在恼羞成怒之余却从未对俞亮产生过真正的怨恨。
而等到网剧的最后几集,当俞亮放下架子主动鼓励时光、亮光关系逐渐趋于缓和之时,时光哪怕情绪跌落谷底,也不忘为了自己无力满足俞亮的期待而数次向俞亮道歉。
因此若从时光的角度来看,俞亮在地铁站前的言行举动之所以具有撼动人心的力量,其中一个深层原因,就在于俞亮主动消解了亮光之间沉重的感情债务。
之前双方都默认时光在感情上亏欠了俞亮,俞亮也一直以时光的债主自居,居高临下地对时光提出各种要求或者苛求,又在时光达无力或者不愿满足自己的渴望时,爆发出超出常理的愤怒与怨气。
然而在地铁站前的告白中,俞亮却放下了之前所有的骄傲和伪装,坦言自己在与时光长达九年的纠缠中遭受的一切痛苦,并不是因为时光的过错,而仅仅是因为自己心底的执念。
归还电子表的举动,既是俞亮在向时光坦白心意的同时放下心底的执念,也是将两人之间的债务一笔勾销、彻底清零。
从今往后,俞亮不再是时光的债主,不会再怀着被亏欠的心态去强求和谴责时光,时光面对俞亮时也不必再怀有任何歉意和自责。
因为,他们对彼此的追逐是完全自由的,正如他们对彼此的爱是完全自由的那样。
所以时光从俞亮手中接过的,表面上看只是一块承载着俞亮多年思念和深情告白的电子表,但这块朴素的电子表,实际上也代表了俞亮归还给时光的“心灵自由”。
而唯有从最大的债主手中取回了属于自己的“心灵自由”,时光才能获得那种不受任何情感债务缠累的、自主做出人生决断的权利,以及从绝境中重新站起来、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
于是在此观众便可以明白,为什么其他人说破嘴皮都劝不回的时光,被俞亮用一块电子表轻轻松松地拉了回来。
我个人从不认为亲友团的劝说不重要,而仅仅认为他们的工作都是在“量”上给时光的情感加码,却未能引起他的情感在“质”上发生变化。
无论是洪河、沈一朗、谷雨、还是许厚师兄,除了俞亮之外的其他劝说者,都无一例外地试图用责任和羁绊来捆绑时光,他们劝说时光回归的理由,全都是“你若不回来下棋,既对不起自己的天赋和努力,也对不起亲友们的期待和支持”。
然而,对于已经透支太多感情的时光来说,过多地重复人与人之间的责任与羁绊,只能让刚刚遭遇命运无常的他越来越感到痛苦。
因为毕竟,时光已经在责任和羁绊上做到了无可指摘,却依然被迫经历了褚嬴消失带来的打击。
而面对这种冰冷无情又不可理喻的命运,完全属于无辜受难的时光,是不可能不感到无限的悲愤、委屈、不解、和绝望的。
这样的时光并非不想触摸棋子,也并不像进藤光那样认为自己不再拥有下棋的资格,而仅仅因为一拿起棋子就会回忆起褚嬴的消失,因而一度丧失了重拾围棋的勇气。
时光这时最需要的,是一种无条件的爱意与包容,是一种愿意接受他所有的决定、同时默默等待他到最后一秒的坚定与耐心。
唯有这样的爱意与包容,坚定与耐心,才能让时光重新获得心灵的自由,并在这一心灵的自由中重拾下棋的勇气。
在所有劝说者当中,唯有俞亮——或者更准确地说,唯有决定交还电子表之后的那个俞亮——向时光展示了这样的爱意与包容、坚定与耐心。
同时由于俞亮作为时光在感情上最大的债主这一极为特殊的身份,俞亮在关键时刻的果断抉择,便自然而然地对时光产生了最为强烈的影响。
这一影响不仅包括时光终于鼓起勇气重拾棋子,也包括他重返棋坛后对俞亮态度的深刻变化——原先总是从他眼底隐隐流露的卑微和胆怯悄然淡去,时光望向俞亮的目光,终于在全剧结尾处变成了坦荡而勇敢的平视,而共同征战北斗杯的棋坛双子星,也开始一步步迈向了原著亮光那种交相辉映、携手并进的关系。
TBCPS:原本只想集中分析一下时光对于俞亮的负疚感,结果写着写着又被拉回了俞亮视角。
看来小俞老师的内心世界,确实有着黑洞般的吸引力啊。
而在对还表的剧情翻来覆去思考无数次之后,我也开始坚定地相信:即使时光未能出现在北斗杯赛场上,俞亮之后也会寻找其他机会把时光拉回来。
通过归还信物来强求对方顺从自己的心意,依然是在斤斤计较于“所有付出必须获得等价回报”的情感逻辑。
但网剧结尾的俞亮,明显已经超越了这一欠债-还债的逻辑。
俞亮既然在时光最脆弱的时刻选择成为对方的守护者,就一定会坚定地守护时光到底。
13.爱欲的多棱镜——时光对俞亮的情感②Notes:由于时光的感情比俞亮复杂得多,所以我的计划是先做切片,区分出其中各种要素,而这就是“爱欲的多重棱面”的含义。
上一节分析了时光对俞亮的"负疚",本节再来谈一谈俞亮对时光的“恩情”和时光对俞亮的“感激”。
至于时光心理的历时性发展进程,写完“爱欲的多棱镜”这一部分之后,我会给出一个清楚的时间线的。
————————————————————————————分析完了“怜惜”与“愧疚”,让我们再来看看时光对俞亮的感情中所包含的“感恩”。
在棋魂原著中,亮光之间其实并不存在严格意义上的“恩情”。
尽管塔矢作为标杆一直在不断激励进藤成长,但在《佐为篇》的整个主线剧情中,他却从未在进藤陷入困境时主动施以援手。
实际上,塔矢唯一一次由于担心进藤退出棋坛而跑到图书馆追问原因时,表现出来的态度非常之自我中心,那句情急之下吼出来的“你拼命进入职业棋坛,不就是为了追赶我吗”,完全没有设身处地体谅进藤痛苦的意思,反倒在任性地要求进藤即便在最痛苦的情况下,也必须坚持追赶塔矢。
另外,塔矢在《北斗篇》续集里对进藤的关心、包容、照顾,当面挑刺背后维护,为了满足进藤心愿而让出日本队的主将之位,以及在进藤输棋后的安慰等待这一系列举动,全都发生在两人已经成为同伴之后,或者更准确地说,发生在塔矢已经于正式比赛中亲自确认,进藤的天赋和实力足以担当自己一辈子的对手之后。
因此,无论塔矢本人事后是否改变了想法,起码从进藤和观众的视角来看,塔矢对进藤所有的好,全都建立在进藤必须足够强大这一前提之下。
而或许也正因为抱着这样沉重的觉悟,进藤才会在自认不够强大时一口回绝了到塔矢名人研究会和塔矢亮一起学习的机会,才会在听闻塔矢亮被内定为日本队代表时愤怒地离开棋馆,临走前还不忘放出狠话“拿到北斗杯参赛名额之前,我不会回来和你下棋。
你得意不了几天了,我很快就会狠狠打败你”。
总之,在“实力对等是其他一切感情的前提”这一潜在价值导向下,不论是一直被进藤追赶的塔矢,还是一直追赶着塔矢的进藤,都很可能会陷入以下这种残酷的思维逻辑中,而那就是,唯有足够强大的自己才能锁定对方的目光,而一旦被对方彻底超越,或者出现实力更耀眼的第三者,对方的目光便不会再停驻在自己身上。
很明显,这种残酷的思维逻辑不仅会在亲密关系中引发强烈的焦虑和恐惧,还会激起对抗、否认、压抑、回避,甚至在过度反击中伤害对方的倾向。
换言之,如果原著亮光除了在天赋、实力、和意志力的相互吸引之外,彼此之间始终缺乏某种更为温柔、包容、悲悯的感情的加持作用的话,那么两人未来的关系,很可能会面临各种各样和隐患。
而或许正是因为洞悉了原著亮光关系中的隐患,剧版在刻画俞亮时光的关系时,一方面有意让俞亮代替褚嬴成为时光在感情上最大的债主,让时光对俞亮始终抱有一种深深的怜惜与愧疚,另一方面又安排两人在对方陷入低谷或困境时慷慨地施以援手,由此成为对方的守护者和拯救者。
时光把身上最贵重的电子表赠予俞亮——这一温柔的安慰对于俞亮孤独人生的救赎意义,我们已在前文提过很多次了,而本节将从时光的视角稍微来数算一下:俞亮究竟向时光付出了多少超越对手关系的“私人恩情”,因而值得时光对他怀有一份特殊的感激。
说起俞亮对时光的私人恩情,首先必须提到乌鹭山之夜的“英雄救美”。
俞亮放弃了报警这一最为简单有效的方法,完全不顾各种各样的不便和潜在危险,深更半夜穿着小西装,踏着小皮鞋,在黑灯瞎火的情况下孤身上山营救时光,而这一孤胆英雄式的营救行动,还好巧不巧地发生在两人刚刚在课堂上吵翻之后。
尽管俞亮事后试图一脸淡漠地否认时光之于自己的特殊性,开口便是“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没什么特殊的,毕竟人命关天,谁打电话我都会去的”这套冠冕堂皇的说辞,但他在营救当晚心焦如焚的眼神,危机时刻搂住时光的本能反应,却根本没有办法骗过拥有强大情感感知能力的时光。
时光对于他人的真实态度有着非常敏锐的直觉,能够分辨出谁只是表面上对他好,谁是表面上和心里都实打实地爱护他,谁是表面上故作高冷、心里却在意他在意得要死。
而这种初生小兽般的直觉,也一直在隐隐地提醒着时光:虽然每次见面俞亮开口闭口都是围棋,但俞亮凝视他的炽热眼神、恳求或抱怨他的熟稔语气、还有无意间碰触他时,那种完全缺乏界限感的肢体习惯,全都透露出某种超出对手关系的私人感情。
所以,俞亮感兴趣的或许不仅仅是时光的围棋,而其实是作为一个完整个体的时光,甚至包括时光不下围棋的那一部分。
然而可惜地是,时光在隐隐觉察到俞亮私人感情的情况下,却从来没有主动确认对方心意的勇气。
同时,也正因为时光一直在“俞亮真正在意的是我本人”和“俞亮不可能在意如此差劲的我”的希望和怀疑之间反复纠结,他才会在朋友面前虚张声势地吹嘘俞亮整天追着自己跑,才会在几次遭遇俞亮臭脸时或是嬉笑着调侃,或是不正经地出手调戏。
实际上,“你一下就想到我也不奇怪,毕竟我以前赢过你嘛”、“太可怕了,这家伙追我都追到夏令营了”、“等着瞧吧,俞亮肯定把我和他分到一组”、“你打扮得像模像样就是为了来见我吧,看来我真是对你太重要了”——所有这些在俞亮听来轻浮草率、令人厌恶的戏言,都只是时光用以掩饰真心的面具而已,同时,通过厚颜无耻地宣称“俞亮就是在一直关注我”,时光也在隐晦地表达“希望俞亮能够一直关注我”这一卑微的心愿。
于是分析到这里我们便可以明白,为什么俞亮“英雄救美”的举动,会让时光从先前的冷战态度直接来了个180度大转弯,不惜花光所有积蓄为俞亮购买精美的礼物,甚至不管不顾地赶在情人节当天登门致谢。
这是因为,在时光看来,乌鹭山营救是俞亮因为对他棋力幻灭而进行了好几次报复羞辱之后,彻底暴露了自己对于时光的私人感情,同时这份感情又强烈到,即使俞亮公然宣称不会在时光这个臭棋篓子身上再浪费一分一秒,但依然会因为担忧时光的安危而放弃心爱的音乐会,忍受着各种不便乃至危险来搭救落难的他。
可惜时光在暗自欣喜之余,完全没有料到俞亮会以转赠礼物的极端方式斩断两人未来的所有可能性。
正是这种刚刚被在意之人带上云端,转瞬间又被对方推落谷底的戏剧性转折,给时光的自尊心带来了巨大的打击,同时也使他领悟到:虽然俞亮确实对他抱有超越对手关系的私人感情,也甘愿在他落难时不顾危险倾力搭救,但如果他不具备让俞亮认可的强大实力,那么就永远不会被允许走进俞亮的世界。
以上就是时光在训练营期间完整的心路历程。
然而,俞亮最后斩断两人联系时的残酷和决绝,并没有让他在时光眼中沦为一个冷血之人。
因为在乌鹭山和宾馆房间两次直面俞亮本人时,时光都透过对方严厉冷峻的外表,感受到了一颗正直、热烈、充满责任感、危急时刻值得他人全心信赖和依靠的高贵灵魂。
换言之,尽管在私人关系上遭到了拒绝,但时光对俞亮的人格评价,其实是不降反升了。
所以,即便自己再失落、再难过,时光事后也没有真正怨恨过俞亮,反倒责怪自己还不够优秀,从实力到意志各个方面还配不上俞亮的青睐。
谈完了在乌鹭山“英雄救美”事件中俞亮对于时光的恩情,让我们再来看看俞亮邀请时光加入围达队这件事。
虽然根据我们先前的分析,俞亮“哭着喊着”央求师兄签下时光,主要出于急欲和时光朝夕相处这一隐秘的渴望,但从时光的角度来看,俞亮确实是在他最困难的时刻雪中送炭,同时这一盛情邀约不仅表达了对于时光的进步的真诚认可,还传递了对于时光本人的亲昵情谊。
而这段情节中最耐人寻味的一点,就是无论是俞亮还是时光,都完全缺少塔矢进藤那种“实力平等才能近距离相处”的执念。
不但俞亮完全不介意时光目前的实力还打不上主力,甚至对抢了时光位置但实际实力更强的穆青春抱有公开的敌意,就连时光自己也被“我竟然能和俞亮进一个队”这种追星成功的狂喜冲昏了头脑,即便被方绪当面告知自己暂时只能当陪练,也默默地接受了这种二等公民的地位。
真正刺激到时光的并不是陪练的卑微身份,而是被当做“俞亮的专属起爆剂”这一巨大的屈辱。
起爆剂事件固然是方绪搞事、俞亮背锅,但如果我们往深里想一想,就会发现方绪其实是以一种吊诡的方式,承认了时光在俞亮心中独一无二的地位。
因为,唯有在俞亮从未把时光仅仅当成磨炼棋艺的工具,反倒一直把时光视为最具潜力的竞争对手的情况下,时光每一次微小的进步和成功(而不论他当时的实际水平如何),才能对俞亮产生巨大的起爆效果。
然而无论时光是否想清了起爆剂一词背后的矛盾含义,他都在自身境况好转后迅速放下了对俞亮的迁怒。
刚刚拿下建投队三台之位的时光,正处于少年得志、恣意轻狂的短暂幸福之中,才赢了一盘棋就一脸轻佻地朝俞亮送wink,给穆青春抛飞吻,若用许厚师兄的话说,这小子确实得意到心都飘了。
如果没有褚嬴消失这一突如其来的打击,亮光关系或许会朝着更为轻松欢快的方向发展。
但反过来看,褚嬴的突然消失也为亮光感情向着更深厚、更坚固的层面发展,提供了一个关键的契机。
而这一关键契机,就是俞亮在时光跌入人生谷底时不离不弃的关心和守候。
无论是费尽心机收集时光的私人信息替他报名,还是图书馆声泪俱下的劝说和开发布会道歉的承诺,无论是一路尾随时光至地铁站前的深情表白和交出珍藏多年的电子表的举动,还是在北斗杯赛场外苦苦等待时光到最后一分钟——俞亮的种种行为或许在旁人眼中太过疯狂,但对于在赠书事件后就常常陷入“只要我不够强大,俞亮就会一直看不起我”这一创伤性情绪的时光来说,俞亮为了挽回他而做出的一系列行为,恰恰给他支离破碎的心灵带来了最大的安慰和治愈。
因为俞亮所有这些疯狂的行为,都在向时光传递一条关键的信息——即使时光的实力和意志尚未达到与俞亮匹敌的程度,但只要时光愿意继续下棋,俞亮就会永远不离不弃地陪伴在他身边,拉着他的手与他共同前进。
于是,在经历了还书事件的沉重打击和起爆剂事件的不幸误会之后,时光终于从俞亮真挚的表白中,确认了自己一直渴望看到、却从来没有勇气去主动证实的东西,那就是:俞亮在意的从来不只是时光的围棋,而是时光这一完整的个体本身。
至此我们已经用了整整两节篇幅,分析了剧版编剧为亮光关系新增的两种感情。
其中第一种感情,是时光由于曾经深深伤害过俞亮而对俞亮产生的愧疚,而第二种感情,则是时光由于在落入困境时三次得到俞亮救助,而对俞亮产生的感恩。
愧疚与感恩,是原著的双强对峙模式里从未出现的元素,同时这两种温柔而深沉的情愫,也使剧版亮光的感情得以超越两名天才之间单纯的吸引与对抗,而最终发展为两位纯真温柔的少年之间相互扶持、相互救赎的真情。
TBCPS:我在八月上旬工作会比较忙,下次更新要等到8月15日之后了,所以欢迎感兴趣的读者那时再来刷我主页。
14.爱欲的多棱镜:时光对俞亮的情感③ Notes:9.20是时光和进藤光的生日,9.21又是中秋节,在此祝两位小光生日快乐,也祝大家中秋快乐!
谈完了时光对于俞亮的“愧疚”与“感激”,这一节再来看看“崇拜”与“迷恋”,亦即时光对俞亮的感情中的两个核心元素。
原著里进藤对塔矢的感情,其实并不能用“崇拜”来形容,因为无论是人格还是意志力,亮光两人都不相上下,而这一势均力敌的关系,又直接导致了进藤在心理上一直和塔矢是平起平坐的。
作为一名自信而强大的个体,进藤仅仅是通过追逐和超越宿敌来实现某种“更好的自己”,所以他对塔矢的感情最多只是建立在平等关系上的“欣赏”和“敬佩”,而并非暗含着不平等关系的“崇拜”。
相反,由于自身个性和童年经历的缘故,时光远不像进藤光那样自信和独立,在人格和意志力方面,也与俞亮存在着较大的差距。
因此,时光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对俞亮怀有一种带着强烈仰视意味的“崇拜”,哪怕已经克服千难万阻通过了职业考试,从身份上看已经和俞亮处于同一个世界,但能够和俞亮成为队友这件事,还是“像做梦一样”让时光受宠若惊。
然而,虽然时光签约围达前的欣喜若狂,非常类似“粉丝追星成功”之后的心情,但他对俞亮的崇拜,却又不能用一句“我要赢得偶像的青睐,成为像他那样的人”简单地概括。
这是因为,在人格、意志力、当前水平、外在处境都和俞亮天差地别的情况下,时光追逐俞亮的决定堪称一场以整个人生为筹码的豪赌。
现实中的确有粉丝会为了偶像做出疯狂举动,但这类举动只是偶尔发生、很难持续,而且并不会以一种有计划、有预谋的方式,把自己的前途和幸福都一股脑地搭进去。
实际上,从围棋社三将战到情人节赠送书签,从道场相互起爆到地铁站归还电子表,在观看所有这些促使时光做出重大人生决定的“亮光对手戏”的时候,我都有一种时光被俞亮或炽烈、或冷酷、或狂傲、或温柔的目光蛊惑了心神,甚至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被俞亮支配的错觉。
用文艺一点的话讲,时光仿佛完全没有力量抵抗俞亮专注的凝视,不但“每次你这样看着我的时候,我都没法不相信你的话”,而且每次接受俞亮的凝视时,时光最内在、最柔软、同时也是最脆弱的自我,都会以一种被剥掉所有伪装、卸下所有防卫的方式,赤裸裸地暴露在俞亮意志的强力影响之下。
英语中有一个词能够非常生动地描述时光的上述状态。
enchanted是一个被动态的形容词,意思是“陶醉的、沉迷的、中了魔法或咒语的”。
而与之相对地,那位主动对他人实施enchant这一行动,使他人陷入陶醉、沉迷、中了魔法或咒语的状态的行动者,既可以是一位偶像,也可以是一位神明。
进一步地讲,“偶像”(idol)一词的希腊词源,或者说它最古典的用法,指的就是神话中那些以肉身形式进入人间、与人类英雄们产生种种爱欲纠葛的神明,而现代流行文化中的“偶像”概念,只是上述古典用法的引申而已。
特别地,与现代流行文化中粉丝对“偶像”(idol)的短暂“沉迷”(enchanted)不同,时光许多次宛若被俞亮的目光支配和掌控,在俞亮的推动下选择特定人生道路的情形,其实更接近idol和enchanted的古典含义,亦即被神明选中的凡人,在遭遇降临到自己面前的神明时的心醉神迷。
在古典神话中,很多英雄诞生时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对于自己强大的力量和高贵的宿命完全处于懵懂无知的状态,而唯有通过神明的特别拣选、启示、引导与鞭策,他们才能在历经千难万险之后成长为真正的英雄。
而在这类神话中以肉身形态降临的神明,一方面对他选中的凡人指明了一条布满荆棘和幽谷、远超普通人忍耐极限的道路,但另一方面也向对方提出了一份最为丰盛的承诺——只要你成功走过了我为你指明的道路,那么我亦将承认你是我的同类,将你视为我最终爱的对象、我唯一和永恒的伴侣。
如果仔细观察一下古典神话,我们不难发现这类“被某位男神或女神选中,为了赢得神明青睐而披荆斩棘”的例子。
在这类例子中,主人公最初的前进动力既不是“保家卫国”这种崇高的目标,也不是“自我实现”这种个人主义的理由,而是被神明所施展的魔法引诱和蛊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独占神明宠爱的炽烈渴望。
正是这份炽烈的渴望打碎了主人公原先的自我,让他以一种超越自我的方式承担起普通人难以忍耐的千般困苦,最终成长为一名耀眼的英雄。
因此就如前面几节的分析已经提及的那样,褚嬴和俞亮在时光生命中扮演着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同样不可或缺的角色。
褚嬴是时光在围棋上的恩师,同时也为时光树立了完美棋手的典范,代表着从古至今所有棋手共同追求的至高弈道。
然而,“神之一手”对于单纯懵懂的时光而言只是一个“抽象的目标”,为了能够在围棋之路上不断突破极限、快速前进,时光还需要某种“具体的动力”,而这一“具体的动力”,就是他心底想要独占俞亮目光的那份炽烈渴望。
无论是内在的人格与意志力,还是外在的容貌与气质,俞亮都宛若一位以肉身形态降临到时光面前的神明。
这位耀眼的神明在芸芸众生之中选定了时光这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少年,并以一种不容质疑的高傲姿态,向时光指明了一条最艰难的道路,提出了一份最丰盛的承诺。
而在这位神明严厉而又狂热的目光注视下,在从他口中吐露的最苛刻的要求和最诱人的承诺中,时光也第一次发现了自己能够获得某种全新价值的可能性。
这种全新的价值既不是上天赐予每一生命体的平等价值,也不是每名棋手在实现神之一手的道路上作为铺路石的价值,而是某个特定的人,在从茫茫人海中拣选了他、又掌控了他全部心神的某位特定的神明眼中,那种独一无二、无与伦比、既不可与他人比较、亦不可被他人替代的绝对价值。
如果用宗教语言来描述的话,那么与特定神明对于特定个人的“独一拣选”和“完全掌控”相对应的,就是这个特定个人对于这位特定神明的“独一占有”和“全然享受”。
这是唯一的神和他唯一的信徒之间狂热而炽烈的“双向占有”关系,而在人与人之间的所有感情里,只有具有绝对排他性和唯一性的爱情才能与之相提并论。
然而,俞亮之于时光的意义,并不仅仅在于俞亮在时光眼中就如一位蛊惑了他、拣选了他、赋予了他独一无二的价值、又给予了他最丰盛的承诺的神明,而且还在于这位神明本身的种种特质和他对于时光近乎狂热的偏爱,亦完美地弥补了时光生命中的原初残缺,满足了时光灵魂深处的隐秘渴求。
就如前几节的分析所言,时光性格温暖柔软,一直以对他人的爱作为自身行动的最大动力,而童年的种种遭遇,又让他比同龄孩子心思更敏感、更渴望爱与被爱、更害怕失去与离别。
同样由于从小到大的成长环境,时光的人生目标一直不甚明确,很容易陷入自我怀疑、迷失方向的困境,因而特别需要旁人的要求、引导、陪伴和支持。
从这个意义上看,俞亮在各个方面都完美地与时光形成了互补。
俞亮性格坚定顽强,不仅自身目标明确,而且还能胜任引领同龄人前进的灯塔,小小年纪意志力便彪悍到可以屏蔽各种外界干扰,甚至可以极大地影响身边之人。
更重要的是,俞亮感情能量极为丰沛,并且能够专一而恒久地付出感情。
他的内心世界就如一座被冰层和岩石覆盖的活火山,重重伪装和压抑之下其实是翻涌不息的岩浆,平日高冷疏离的形象只因为对于旁人的不在意,可一旦遭遇时光——这个唯一在意的对象,俞亮炽烈的情感便会如火山爆发一样喷发出来。
很明显,这种由一位强大耀眼宛若神明一般的角色,独独倾注在自己一人身上的炽烈、专一、恒久的感情,几乎百分之百地满足了时光对于爱与被爱的强烈渴求,同时消弭了他对于失去和离别的隐秘恐惧。
然而可惜的是,任何一段看似完美的关系都具有两面性,俞亮对于时光生命中原初残缺的完美补全、对于时光灵魂中隐秘渴求的彻底满足,亦需要时光付出极其高昂的代价才能换得,而这个代价,在剧中就体现为经过俞亮三番五次的冷酷打击,本就敏感的时光在这段关系中常常体会到强烈的不安,而伴随着这种强烈的不安,时光对俞亮态度的信任感也大大下降了。
原著中的进藤光在和塔矢亮的关系中总是抱有一种“迷一样的自信”。
他在听到和谷嘲讽“你是塔矢亮的将棋对手”时,寸步不让地回击“我视塔矢为围棋上最大的对手,塔矢也视我为最大的对手,塔矢看出了我的潜力,所以特别看重我”。
虽然在观众听来进藤的这段回击有点打肿脸充胖子的嫌疑,但进藤确实是除了塔矢行洋之外,最了解隐藏在塔矢亮傲娇外表之下的隐秘渴求的人,而进藤多次大言不惭地满世界宣称“塔矢在等着我追上他”,事后也被正主盖戳是一个完全正确的判断。
然而时光在与俞亮的关系中却远没有那么自信,不仅原著中进藤光的很多次“自我鼓励”,在网剧中都被改编成了褚嬴对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光的安慰,而且进藤只是瞥到塔矢背影就提出“他是专门来道场看我的”的满满确信,在网剧中也是通过亮光之间面对面的眼神交锋和言语交锋,才由俞亮本人亲自传达给时光的。
和原著中从不怀疑塔矢在默默等待自己的进藤相比,时光经常陷入“俞亮是不是又瞧不起我了”的焦虑不安中,例如时光在棋馆外苦等六个小时未果、当场反悔拒签围达、以及新人赛发现俞亮弃赛之后,整整经历了三次情绪崩溃。
同时更重要地是,包裹在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之下的,实际上是一种隐秘而强烈的嫉妒心。
换言之,和进藤光相比,时光更为在意自己在对手心中的唯一性。
首先,当进藤发现塔矢私下辅导越智时,只是十分克制地流露出了一些失落情绪,而时光在类似的情境下则直接难过到红了眼圈,甚至第二天和岳智对决时依旧萎靡不振,仿佛独占俞亮的目光这件事,比战胜岳智通过职业考试还要重要似的。
其次,进藤固然说过“我要把SAI在塔矢眼中的影子完全抹去”,但这句话的情感背景,其实是进藤刚刚进入职业棋坛、急于向包括塔矢在内、但又不限于塔矢的众多棋手证明自身实力的热切渴望。
正如进藤定段成功后兴奋地告诉和谷的那样,他已经开始幻想与绪方、仓田、森下这样的前辈老师,甚至桑原本因坊和塔矢名人这样的宗师级人物对弈了。
有趣的是,时光对于和俞亮之外的棋手对战的渴望,却被网剧编剧淡化了许多。
特别是上述出自进藤本人的“进入职业棋坛便可以和众多重量级人物对战”的想法,被网剧编剧挪到了田敏则——这个对时光满怀欣羡的旁观者口中。
于是,在这一不尽相同的情感背景下,时光听到尹老师夸奖后那句“总有一天我要向俞亮证明我不是冒牌货”,也就更能显明他对正品和赝品的区别有多么耿耿于怀,有多么介意自己在俞亮眼中是否拥有独一无二的位置了。
最后,在诸多剧版改编中最能体现时光的患得患失的,还属他在阁楼上面对俞亮质询时的欲言又止。
在动漫原著中,当塔矢从对局中猜出“在你体内还有另一个你,那就是我最初遇到的SAI”,进藤震惊之余只有感动和欣慰,并且马上就给予了对方“总有一天告诉你真相”的郑重承诺。
原著亮光的这段表现,非常类似两位虽然初次见面就相互欣赏、却历经种种冲突后才敞开心扉的知己。
塔矢只是说出了自己思虑已久的结论,最初没有任何追问进藤的意思,甚至以一种坦荡的态度向进藤告白说——我是最了解你的人,只有我看出了你和SAI的关系。
然而你下的棋就是你的全部,我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而与原著中塔矢进藤之间的平等关系相比,俞亮在阁楼上盯着时光的眼神和步步紧逼的语气,就有些类似一场居高临下的审问了。
塔矢在向进藤坦白自己的心声,而俞亮则试图捕获时光的秘密——两位亮君截然不同的态度,再加上原著和剧版对亮光关系在整体上不同的处理方式,也就自然而然地导致了两位小光完全相反的回应方式了。
值得注意的是,时光欲言又止的瞬间望向俞亮的复杂眼神,和他在三将战中突然一意孤行自己下棋时的眼神是非常相似的。
这两个眼神里都包含着对俞亮深沉而浓郁的感情,包含着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独占俞亮关注的热烈渴望。
然而,以时光善良的品格,以及他对褚嬴、俞亮两人的深厚感情来看,我并不认为时光会存有任何通过窃取褚嬴的成就来欺骗俞亮感情的这种想法。
或者反过来说,假如时光真的抱有这种自私而卑鄙的意图的话,他在三将战中就不会执意以真实的实力去挑战俞亮了。
因此,即便考虑到时光对俞亮具有绝对排他性和唯一性的爱欲诉求,时光之所以在最后一刻避开俞亮的追问,也仅仅出于“害怕在俞亮眼中再次经历贬值”这种以自我保护为目的的卑微心态。
与已经在正式比赛中被塔矢亲自认定为“一生宿敌”的进藤不同,时光尚未具备和俞亮抗衡的棋力。
而依然处于失去褚嬴后的恢复期的他,在心理层面也没有力量再次承受俞亮的幻灭和轻视所可能带来的打击。
或许随着时光实力的一步步增强,在某个具有象征意义的重大事件之后(比如亮光两人联手赢得北斗杯,或者时光取得第一个头衔的时候),时光还是会告诉俞亮他和褚赢的秘密的。
然而,时光在未来选择这么做的先决条件,除了自己必须具备足够强大的棋力之外,还包括他和俞亮的亲密度必须达到一定的阈值,或者说俞亮对眼前这个时光的重视,必须完全胜过他对初遇时的“时光”的执念才可以。
细心的观众可以隐隐感觉到,在网剧的结尾,当俞亮把头枕在长椅上,悠闲懒散、又带着一点点撒娇的味道询问时光“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总该给出一个让我心服口服的答案吧”,随后又微笑着提示时光“那你是不是该感谢送你这把扇子的人呢”的时候,俞亮已经不再纠结于棋神褚嬴的秘密,更不会介意眼前的时光远未达到初遇时的实力了。
而考虑到俞亮两次询问时光时在态度上的巨大转变,特别是俞亮在剧版结尾处对时光的告白“谢谢你陪我下棋,不是哪一盘,而是这九年”,其实隐隐对应着原著中塔矢对进藤的那句“你下的棋就是你的全部,我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观众或许可以合理地推测,剧版的亮君也开始像原著那样,渐渐学会了以一种平等的态度来尊重和包容小光的一切,而这个“一切”,既包括这位将会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最亲密的同伴,也包括这位同伴暂时不愿分享给自己的秘密。
同时,既然俞亮已经开始转变态度,那么观众也完全有理由期待,时光亦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卸下最后的忧虑与不安,向俞亮袒露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然而即使分析了这么多,从总体上看,与原著亮光既激烈对抗、又相互欣赏的关系不同,剧版亮光只有在全剧结尾才开始发展出一种相对平等的“知己兼对手”的关系。
而在剧集的大部分时段里,时光对俞亮那种宛若仰望偶像或神明时的崇拜心理,那种飞蛾扑火般的狂热迷恋,那种患得患失的不安情绪,以及那种具有绝对排他性的占有欲,都更接近一个人献给此生唯一的恋人的爱情。
换言之,如果说原著亮光更偏向“力量对等的宿敌”,那么剧版亮光则更偏向“灵魂互补的伴侣”。
同时,也正因为剧版亮光的感情比原著更加炽热、更加浓烈、也更加私密化,伴侣关系中某些晦暗的可能性,也就生动地反映在了剧版亮光关系之中。
而在我个人看来,剧版亮光关系中最为晦暗的可能性,实际上源于两位少年的人格中都包含着某种“过度”的元素——俞亮人格中的“过度”体现为一种过度的扩张性和侵略性,一种对于周遭环境和旁人感受的熟视无睹,一意孤行地追求所爱之人和所爱之事的“自我中心倾向”,以及一种对在意的对象突破界限的掌控欲和占有欲。
相反,时光人格中的“过度”则体现为一种过度的温柔与敏感,一种太易受到他人影响、下意识地为了满足他人心愿而牺牲自己的“利他主义本能”,以及一种为了获得所爱之人青睐而甘愿让渡主权的柔顺态度。
亮光人格中上述“过度”的成分,与他们各自的成长经历有着很大的关系,而当一位有着过度支配倾向的少年,和一位有着过度顺服倾向的少年相遇时,他们对彼此的感情就很容易跨越所有亲密关系都应当持守的界限,而陷入到一种狂热而深沉的“双向偏执”当中。
实际上,一直到归还电子表之前,俞亮对时光的偏执情感都非常明显。
而即便在芸豆师父的点拨下收敛了对时光的执意苛求,在时光回到自己身边后不再常常感到焦虑和恼怒,俞亮性格最深处的掌控欲和占有欲,也并没有立即发生任何本质上的改变。
最明显的证据就是,在结尾的北斗杯集训中,俞亮以各种貌似无意、实则蓄意的方式,全方位地入侵到时光的日常生活当中,同时承担了褚嬴(恩师)、洪河(挚友)、和时光妈妈(亲人)的角色。
从这个意义上说,那句轻描淡写的“你还有我啊”,或许可以被翻译成“你只要有我就够了”——既然时光一直都是俞亮的唯一,那么俞亮将来也必须成为时光的唯一。
与此同时,原本心思敏锐的时光却变得迟钝起来,或者说,对俞亮的种种越界行为采取了一种默认的态度。
更有甚者,时光其实还在暗中引诱和挑逗俞亮越界,通过一系列突然闯入对方的地盘又迅速撤离的小动作(比如抢俞亮杯子里的水喝,再比如故作嗔怒地打俞亮一拳、拍俞亮一扇子),鼓励对方贪婪地寻求更多的肢体接触。
实际上,细心的观众完全可以观察一下,北斗杯集训期间俞亮有多少次抓住了时光的手,以及每次亮光并排而坐时,俞亮是如何上身倾斜偏向时光所在的方向,胳膊贴着胳膊几乎和时光粘成一个连体婴的。
总之,从一方“全方位的入侵”和另一方“无底线的纵容”来看,两位少年跨越队友和伴侣之间的界限,或许只是一件迟早会发生的事。
而如果考虑到最后两集暧昧的镜头暗示,他们甚至可能已经进行了更为亲昵、更为私密的肢体接触,只是这些内容不能直白地呈现在观众面前而已。
但无论是以柏拉图还是非-柏拉图的方式,剧集结尾处的俞亮与时光,无疑处于一种类似热恋的状态。
同时,由于隐藏在他们各自性格中的“过度”成分,俞亮和时光对彼此的渴求,也必然比一般情侣更为炽烈与深沉。
然而一种爱欲的好与坏并没有绝对的标准,而是因人因事而异的。
旁观者眼中过于炽烈深沉的情感,或许放在俞亮和时光这里却是刚刚好——在命运女神冥冥之中的安排与引导下,两位在成长过程中背负着伤痕和残缺艰难前行的少年,在经历了无数冲突、误解、艰辛、和痛苦后终于牢牢抓住了对方的手,重新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另一半灵魂。
TBC《从塔矢进藤到俞亮时光——亮光CP的前世今生》系列只剩下了最后一更“时光的心路历程与亮光HE中的隐藏张力”,感谢各位朋友一直以来的喜爱和支持,敬请期待这篇长评的完结篇 15.完结篇:时光的心路历程与亮光Happy Ending中的隐藏张力(上)Notes: 完结篇还要分为上下两次发,我果然一写亮光的感情纠缠就要爆字数,国庆长假前先更新上篇,祝大家阅读愉快 《从塔矢进藤到俞亮时光:亮光CP的前世今生》的下篇采用了剖析晶体切面的方式来讨论时光的内心世界,在题为“爱欲的多棱镜”的三个小节当中,将时光对俞亮的感情分解为愧疚、感激、崇拜-迷恋这三组要素来进行讨论。
而现在,在本部长评的完结篇里,我们最终将按照时间先后的顺序,简单地梳理一下时光对于俞亮的整个心路历程。
就如本部长评开篇提到的那样,俞亮在九岁时接受时光赠送的电子表后,就逐渐对时光产生了超越对手关系的隐秘情愫。
然而,由于骄傲的性格、孤独的成长环境、特别是“以棋力为评判他人的最高标准”这一狭隘的思维定式,俞亮很长一段时间都未能从理智上认清自己的感情,甚至把自己追逐时光时的种种疯狂举动,强行合理化为了对于宿敌的渴望。
而即便在逐渐察觉内心的真实情感之后,俞亮的第一反应也是极力否认和回避,直到乌鹭山之夜的肢体本能彻底暴露了隐秘的心思,又马上以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式单方面宣布与时光绝交,并强行对自己执行了一场(很快走向失败)的情感戒断。
俞亮在处理这段关系中的问题主要在于理智和情感的分裂,在于缺乏完整的自我认知和对内心真实情感的压抑,以及由此产生的自欺欺人、言行不一、对时光的态度在“狂热追逐”和“冷酷打压”两个极端之间反复摇摆。
从这个意义上说,俞亮和时光的冲突,其实源于俞亮和自己的冲突。
而一旦俞亮内心的种种矛盾得以化解,一旦他开始正视时光在自己生命中无可替代的位置,便能够迅速放下以往的过结,全心全意地善待时光了。
与俞亮不同的是,在时光这里并不存在理智和情感的分裂。
这位如同冬日暖阳一般温柔可爱的少年,不仅始终能够诚实地接纳自身的一切感情,也一直以对他人的爱作为自身行动的最大动力。
实际上,时光面临的是与俞亮方向相反的问题——时光不甚成熟的理智,经常被他过于赤诚的感情带着跑,这一方面让时光很多时候看起来像个天真懵懂、横冲直撞的孩子,但另一方面也是他恣意绽放的原初生命力的直接体现。
同样由于这种性格特质,在时光这里,一种情感从最初产生到被主体意识到、再到被他承认和接纳、直至最终推进他的外部行动,亦呈现为一个非常清晰和顺畅的过程,而不像俞亮内心反复进行的拉锯战那样,需要大量的解析才能讨论清楚。
从初次相遇到六年后的隔门对话,可以被看作时光对于俞亮的情感历程的第一阶段。
在这个阶段,时光对俞亮的情感以怜惜和愧疚为主,同时还包含着一定程度的敬重。
其中敬重感在起初只爱四驱车的熊孩子时光心中并不存在,而是随着他后来对围棋的理解逐渐加深,特别是在褚嬴离去后的痛苦反思中才慢慢萌生的。
与此相反,时光对俞亮的怜惜和愧疚,却是在他送出比四驱车还贵重的电子表时就瞬间爆发出来的。
哪怕只是小孩子的无心之过,这却是时光平生第一次给他人造成如此沉重的伤害。
对俞亮的怜惜和愧疚一直累积在时光心底,不仅部分地导致了他与褚嬴的决裂,而且在后来得知俞亮因为他的缘故背井离乡整整六年、在围棋社又遭受种种欺辱之后,又死死地捆绑住了时光柔软的心,让他从潜意识里接受了俞亮是他感情上最大的债主,甚至有权对他提出各样突破界限的苛求和谴责。
从这个意义上说,亮光之间的第二场对弈不仅深刻地影响了俞亮的性格形成与命运轨迹,对时光来说也是一场意义重大的创伤性事件。
遇到俞亮之前的时光就像一个住在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伊甸园里,自娱自乐、不问尘世的幼童,而经过了和俞亮的惨烈冲突,时光才第一次体会到自己作为一个“完整的人”在面对“他者”时的罪责和重负。
如果说一个人真正的自由,唯有在与他人的深入交往中才能够实现,那么最初唤醒时光懵懂的自由意识的,正是被他无意中伤害的俞亮。
只不过和“成功满足他人要求、得到他人肯定”的自豪感不同,时光最初经历的却是“未能满足他人要求、狠狠伤害他人”的负罪感,因而在隐喻的层面,颇有几分类似亚当夏娃在背负原罪之后,被迫离开伊甸园时的羞愧与狼狈。
此外在亮光之间的最初几场对手戏中,剧版棋魂还有一处重要的改动值得观众注意。
动漫原著中进藤击碎塔矢骄傲的第二场对弈,其实是塔矢自己一再邀战的结果。
然而网剧改编中改写亮光命运的第二场对弈,严格地说却是时光为了求得俞亮谅解、哄劝俞亮开心才最终发生的。
我们无法确定相比塔矢面对进藤时的直来直去,俞亮在时光面前的傲娇究竟是不是欲擒故纵,但我们可以看出这两个孩子的性格一个强硬一个绵软,并且绵软的时光从小就习惯向强硬的俞亮妥协让步。
甚至更不客气地说,俞亮后来理直气壮地追着时光讨债的态度,或许一开始就是被时光的过度纵容娇惯出来的。
从六年后的隔门对话到围棋社三将战,可以被看做时光心路历程的第二个阶段。
就如前文分析的那样,在尚未遭到俞亮容貌和气质剧烈冲击的情况下,时光首先隔着门板听到了俞亮真实的心声,并对这个隐去了所有外在光环、最内在也最真实的俞亮,萌生了强烈的崇拜之情。
同时我们也已经分析过,满足好友要求的单纯愿望,并不足以支持时光重新拾起棋子。
是俞亮在关键时刻的激励,给了时光足够的勇气回到棋盘上。
而唯有当时光在俞亮的激励下做出这一决定后,他才能从棋盘上唤回消失的褚嬴。
而“朋友的要求-俞亮的激励-褚嬴的重现”这一情节顺序,又在时光第二次放弃围棋后原样复现了一遍,从而充分地证明俞亮在时光围棋道路上的重要地位。
然而即便有崇拜之情的加成,六年后归来的俞亮在时光眼里依然是一位不得不逃避的债主。
搞丢手机号码说明自己和俞亮有缘无分,只是时光为自己的逃避行为寻找的借口而已。
而真相就如褚嬴吐槽的那样,即使没有搞丢号码,时光也绝对不会主动联系俞亮。
同时此刻的时光仍处于一种“眼界狭窄、胸无大志”的阶段,心思基本绕着如何组建围棋社团打转,所思所想和俞亮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因此这一阶段的亮光关系,颇有名门闺秀苦苦倒追撩完就跑的负心汉的既视感。
我个人认为俞亮在时光手心写下电话号码时,时光完全处于一种窘迫混乱的状态,因此也谈不上产生其他情感反应。
而唯有到了化学实验室拉开窗帘的那一瞬间,时光才第一次感受到俞亮炽烈的目光和俊秀的外表所带来的近距离冲击——无论是片片银杏随着阳光飘落的唯美画面,还是俞亮倒映在玻璃窗上、带着金色光晕的侧影与时光面庞的暧昧重叠,都暗示着两位少年懵懂的心动。
同时更重要的是,时光在这段情节中第一次出现了被俞亮的目光钉在原地的状态,而这种心动神摇的状态,和他赠送情人节礼物看到俞亮看门时的表情非常地相似。
然而与嘴上拒绝了塔矢、心里却已决定追赶对方的进藤不同,时光对俞亮的第一反应依然是退缩与逃避。
靠在墙上喘息着默念“我可不想再招惹他”的时光,一方面首次领略到这位如同神明般耀眼夺目的少年的巨大魅力,另一方面也自卑地意识到自己真实的水平必定会让对方失望。
除此之外,时光或许还以最直观的方式,感受到了俞亮性格中极度狂热和偏执的倾向,这种倾向就像深不见底的黑洞一样,既深深地吸引和呼唤着隐藏在时光性格中某种与之匹配的疯狂,又让拥有小动物般敏锐直觉和求生本能的时光,产生了一种自己随时会被俞亮捕获和吞噬的强烈恐惧。
在手机上和俞亮你来我往的时光,其实只敢站在一个安全距离上和俞亮打打嘴仗。
但当遭遇正面冲杀而来、为他甘愿屈居三台的俞亮时,时光依然缺乏回应对方诉求的勇气。
而当听说俞亮遭受的群体霸凌之后,时光对俞亮的怜惜和愧疚则达到了全剧的顶峰。
实际上,唯有理解了时光对俞亮的负罪感究竟有多么沉重,我们才能充分体会当他中途反悔、自己下棋时,心中那份不惜一切也要独占俞亮目光的渴望有多么炽烈。
这份炽烈的渴望甚至瞬间就压倒了沉重的负罪感,促使时光再度追随着自己真实的心愿,做出了扭转两人命运的重大决定。
若用上一节里神明和信徒的关系来描述的话,那么三将战中的时光就如同被神明施展的魔法唤醒了沉睡的自我意志,第一次萌生了以真实的自己去追寻在神明眼中独一无二的价值的渴望。
然而时光刚刚觉醒的自我意志,很快又被对褚嬴和俞亮的愧疚抑制住了。
同时受到吴迪突然退出围棋社的打击,时光亦陷入了究竟应当选择“真正的围棋人生”还是“仅仅有围棋的人生”的两难境地。
从联赛三将战到网吧门口的交锋,是时光对俞亮的情感历程的第三个阶段,也是时光心意未决、前途未定的迷茫期。
原著粉或许会对时光的犹豫感到不满,但考虑到国内高中生残酷的竞争环境,以及时光从小到大没得到多少正面激励的差生身份,剧版改编对这段迷茫期的描绘其实极其真实。
而当褚嬴温柔地说出“任何深思熟虑,都值得被尊重”时,剧版也就在人文情怀上再度超越了原著,展现了那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天才,对所有为了生存而被迫放弃理想的普通人的同情与理解。
同样值得观众注意的是,时光既然以对他人的爱作为最大的行为动力,那么也就很容易在事业上受制于与他人的情感羁绊,甚至甘愿为了满足所爱之人的诉求而牺牲自己的前途。
从这个意义上说,时光的围棋道路并不像进藤光那样,完全是由他本人决定和主导的。
特别是在时光决定考取职业棋手之前的迷茫期里,多亏俞亮坚决拒绝了他跑到棋馆再战一轮的请求,也多亏褚嬴最后时刻放弃了和方绪当面对弈的机会,时光才没有沦为第二个小白龙,才没有像小白龙那样背负着虚假的光环,仅仅作为棋神的傀儡而度过一生。
亮光在网吧门口的言语交锋,是促使时光选择真正的围棋人生的关键节点。
虽然俞亮对时光从棋力到品格的全方位嘲讽,不仅完全突破了礼貌的界限,而且也极其缺乏高位者的胸襟与气度,但身心两方面皆低落到了谷底的时光,依然像过去那样没有一丝一毫地怨恨俞亮,而是第一次开始冷静反思两人的实力差距,并为了“不让俞亮甩下自己”这一目标而决定进军职业棋坛。
从围棋训练营的激烈争吵到弈江湖道场的相互起爆,是时光对俞亮的心路历程的第四个阶段,也是亮光关系最为跌宕起伏的一个阶段。
虽然已经在棋馆和网吧被俞亮刻薄地打击过两次,但以时光宽容的性格和对俞亮隐秘的情愫,他是完全无法想象俞亮只因为自己几句口嗨,就全面升级对自己的打击的。
但不幸地是,俞亮面对时光时恰恰就是这样心胸狭隘、睚眦必报。
无论是把时光一个人单拎一组、剥夺他与其他同学对弈的机会,是专门挑选当湖十局中的一局做例子,并特别强调“白子虬的这一招式已经过时,没有继续学习的必要了”,还是在全班同学集体起哄时光时,那句居高临下的“你懂白子虬可我更懂围棋,你听不懂可以出去,反正以你的棋力,也听不懂”——俞亮的上述言行没有一样属于教师对学员的正常训导,而完全就像一名在感情问题上极不成熟的少年,对让自己失望幻灭的前任的肆意报复。
俞亮完全基于私人恩怨而对时光展开的全方位打压,远比原著中高永夏仅仅因为争强好胜而对进藤光进行的口头挑衅恶劣得多。
如果没有听到褚嬴大气的开导,我几乎克制不住把俞亮吊起来暴打一顿的冲动。
好在让包括我在内的亲妈党拍手称快的是,在紧随其后的“英雄救美、神之一扶”这一经典对手戏里,表面上不待见时光的小俞老师,把自己的脸打得亲妈都快认不出来了。
在和时光四目相对、呼吸交缠、肢体相贴的那一瞬间,俞亮不仅再也无法继续否认深藏心底的情愫,而且也同时向时光暴露了自己隐秘的渴望。
而本就对俞亮暗怀崇拜和迷恋之情、却只敢以调侃的方式来试探对方的时光,在发现俞亮的真实心意后简直开心到得意忘形。
无论是“你打扮成这样就是为了来见我吧,看来我对你真是太重要了”以及“那傻子穿成那样,我还以为走进格林童话了呢”这类不正经的玩笑,还是情人节当天花光所有积蓄购买精美的谢礼、当着俞亮的面却只敢夸赞一句“没想到你还挺仗义的”,都是一种带着孩子气的别扭、但也如同孩子一般直接而热烈的告白。
无论是赠送礼物的时光还是接受礼物的俞亮,此时都处于一种彼此心知肚明、看破却不说破的微妙氛围中。
然而与一直追随真实渴望行动的时光不同,俞亮再次选择了自我压抑和自我束缚,甚至以转送谢礼这种最冷酷、最决绝的方式,强行斩断了与时光建立任何私人关系的可能性。
俞亮的冷酷与决绝固然给了刚刚鼓起勇气缓和两人关系的时光当头一棒,也直接导致了时光后来面对俞亮时敏感自卑、患得患失的心态,然而另一方面,这份冷酷与决绝也彻底点燃了时光性格中隐藏的疯狂,促使时光不顾亲友们的恼怒和阻拦,一意孤行考入了弈江湖道场。
然而短时间内追上俞亮,对于尚是初学者的时光来说依然是一个过于高远的目标。
纵使他天赋再高、进步再快,也不可能像开了上帝视角那样,事先就确定自己一定能够成功。
时光最初几个月连战连败、情绪低落到几乎放弃的状态,都是对冲段少年心理的真实描写。
而时光强大而丰沛的生命力,恰恰体现在虽然经历过数次心态崩溃,但他每次崩溃后都能迅速恢复状态。
如果说参加训练营之前的时光仅仅做出了追赶俞亮的决定,但意志力和行动力都还远远不够,那么进入道场之后的时光,则在意志的坚韧度和行动的勤奋度上都有了飞跃式的进步。
我们已经在俞亮SIDE的评论中,分析过道场相互起爆对亮光两人的重要意义,而此处需要再次强调的是,俞亮对时光的那几句话“我就是来闲逛的,你别自作多情了”以及“等你追到我所在的位置,我早就不在这儿了”,绝不只是高岭之花对于追求者的讥笑嘲讽,而同时也隐晦地传达了对这份追求的悦纳和享受,甚至是以骄傲的眼神和挑衅的语气,故意引诱对方更加疯狂地追逐自己。
而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俞亮确实相中了一位和自己完美匹配的小疯子——年幼的俞亮不惜以异国他乡的六年艰辛来获得与时光面对面的机会,而长大后的时光又甘愿拿一生幸福为赌注去赢得俞亮的青睐。
从通过职业考试到加入方圆建投队,是时光经过不懈的努力最终成功进入俞亮的世界、并获得与俞亮平起平坐的身份的关键时期,也是时光对俞亮的情感历程的第五个阶段。
虽然期间经历了徐俊朗的盘外招、沈一朗的悔棋失误、发现俞亮背后辅导岳智等种种干扰,但在褚嬴这位守护神的鼓励和指导之下,时光都及时控制住了情绪、调整好了状态。
而在正式获得职业棋手资格之后,时光也终于得到了俞亮的当面认可,那句傲娇而拧巴的“我还没有恭喜你呢,第六名”,就是俞亮对时光真实实力的第一次肯定。
实际上当亮光在兰因寺狭路相逢的时候,两人感情上的最大障碍已经被清除。
虽然表面上依旧唇枪舌剑、互不相让,但亮光随时都可能发展出更为亲密的关系。
而这也正是他们手拉手打水和共宿一室的情节,为什么会如此暧昧诱人、张力爆棚,让人在血脉贲张的同时又浮想联翩的原因。
无论是从剧本自身的情节和台词、导演给出的镜头和打光、还是演员呈现的眼神和表情来看,这段情节都像是两位狂热地渴慕着彼此的少年,一方面极力克制着翻涌的激情,但另一方面又随时都可能突破最后的界限。
而这种激烈的吸引与对抗,这种眼看就要擦枪走火、却始终没有实质性越界的危险与刺激,也构成了爱欲游戏中最迷人的部分。
我们并不知道假若时光当时能够更勇敢、更冲动一点,假若他正面回应了俞亮炽烈的目光和强硬的挑战,两个少年的关系当晚究竟会进展到何种地步。
坦诚地讲,即使以最纯洁的眼光去判断,我个人也并不认为这段幻想中的IF线情节,仅仅会以时光的落败和俞亮的嘲讽而简单地落幕。
但另一方面,我也并不希望看到时光这时就和俞亮走得太近,因为当双子星中的一颗还未成长到足够强大时,很容易被另一颗星黑洞般的引力场控制和吞噬。
然而无论观众的隐藏期待是什么,暗流汹涌的兰因寺之夜,还是在时光的退缩与回避下安静地结束了,而两位少年之间暗流汹涌的感情,也暂时止步在了闪烁不定的目光背后。
但根据我在另一篇评论(《你们两才不是纯洁的柏拉图之爱》第四节)中的分析,时光或许在梦里喊出了俞亮的名字,而俞亮又恰恰听到了时光的梦话,并把这些梦话理解成了时光对自己的第二次告白。
上述这一对剧情的补齐,基本可以解释俞亮为什么非要赶在时光苏醒之前就匆匆离开兰因寺,为什么之后突然抛却高傲的态度向时光直接抛出了橄榄枝,既不顾时光的实力还打不上主力的事实,也不顾得罪了穆青春会造成围达内讧的危险,数次“哭着喊着”央求师兄签下时光,甚至在定段仪式上特意和别人交换了位置,只为能够亲手给时光颁发职业证书,第一时间欢迎时光成为自己的同伴。
也许是被俞亮这一“张开双臂迎接自己”的盛情深深感动,时光在接到方绪邀请后也陷入了被感情冲昏头脑的状态。
因此,虽然起爆剂事件短时间里给时光造成了巨大的打击,但从长期的成长角度来看,“我在围达的存在价值仅仅是给俞亮当陪练”这盆冷水也及时浇醒了时光,让他意识到即使在面对不惜投入一生时间也要追逐的对象时,也不能以损害自身的尊严为代价,同时对于一段健康的关系来说,对等的实力和平等的身份,和彼此间的欣赏喜爱一样必不可少。
时光的自我意识,最初确实是被俞亮唤醒的,他自我价值中的很大一部分,也确实依赖于俞亮的承认与肯定。
这样的时光固然对俞亮怀有最深挚的依恋,但也极易受到俞亮的打击和伤害。
然而,当时光加入了许厚师兄带领的方圆建投队,特别是当他凭借天赋和勤奋拿下了围甲首轮的三台之位后,时光也终于明确地感受到了,一种能够脱离俞亮的态度而独立存在的“自我价值感”。
确切地说,这种独立于俞亮态度的“自我价值感”,其实是时光通过在十三中围棋社、弈江湖道场、职业资格考试、以及方圆建投队的成百上千场对弈,一步一步地逐渐累积起来的。
只不过,时光之前一直被俞亮吸引了全部心神,未能充分意识到除了成为“俞亮承认的对手和同伴”之外,自己究竟拥有多么耀眼的天赋和多么恐怖的潜力,甚至完全能够赢得不逊于俞亮的成绩和地位。
而随着在方圆建投队的成功,这种“独立的自我价值感”也在时光心中迅速觉醒了。
当时光在首轮围甲里轻佻地朝俞亮送wink、给穆清春抛飞吻时,他完全沉浸在一种年少轻狂、无忧无惧、说话走路都带着风声的幸福感中。
这种建立在没有一丝阴翳的自信和希望之上的幸福感,不仅之前从未出现在时光身上,在褚嬴消失后也再也没有出现过,由于存在时间过于短暂,所以也就格外地珍贵,并让观众对这个历经坎坷的孩子产生出深深的怜爱之情。
如果没有遭遇褚嬴再度消失的打击,那么时光心底这份不依赖于俞亮认可的自我价值感,必定会随着职业赛场上的一次次胜利而越来越坚固。
时光的心理必定会成长得更为独立、更为自信、更为强大,和俞亮的关系也会随着两人实力和战绩的逐步接近而渐渐趋于平等,直到无限类似于塔矢和进藤之间那种势均力敌的对抗。
然而,褚嬴毫无征兆的第二次、同时也是永久性的消失,在时光原本一片光明的成长道路上再度留下了巨大的创伤。
时光失去的不仅仅是最尊敬的恩师、最信任的挚友、最亲密的玩伴、围棋道路上最强大的守护神,也是一个随身携带的“精神家园”,一位本应永远陪伴自己闯荡天下、追求梦想的“至亲之人”。
如果说俞亮就像时光头顶灿烂的星辰,吸引着他全身心地去追逐,那么褚嬴就像时光脚下坚实的大地,支撑着他每一步前进的道路。
而当脚下的大地突然崩塌,转瞬之间就坠下万丈深渊的时光,自然也不可能继续追逐头顶的星辰了。
与进藤由于良心谴责而认为自己被剥夺了“继续下棋的资格”这一“内在阻力”不同,时光实际上是在命运无常这一“外在打击”之下暂时丧失了“继续下棋的力量”。
在褚嬴消失前与他数次争执“究竟是下你的棋还是我的棋”的时光,才刚刚开始寻找属于自己的风格。
但那时的他无论是棋力还是心态,都还没有强大到能够抛开“良师”(褚嬴)和“益友”(俞亮)的支持而独立前进。
或许正因为看出了时光的这种依赖性,褚嬴才在消失前两次把自己和俞亮放在一起,询问时光两人在他心中孰轻孰重。
褚嬴第一次问的是自己和俞亮对于时光生命道路的重要性,第二次问的则是自己和俞亮对于时光围棋道路的重要性。
虽然褚嬴的神情语气都非常像在肥皂剧的荼毒下,用“老婆和老妈同时落水你决定救谁”这一经典送命题来为难时光,而时光的回应初听起来也像一场在亲人和恋人之间完美的端水,但观众一旦细品起来,却能够隐隐体会到其实时光更加渴慕和需要俞亮——这位九年里和他的相处时间加起来不到六个小时、却有幸被拿来和褚嬴竞争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的高傲少年。
就如前文多次指出的那样,是俞亮在时光陷入绝境时把他生生拉了回来。
若借用上文中星辰和大地的比喻,那么可以说当时光脚下的大地突然坍塌,当他失去了继续前进的力量,甚至无法支撑自己继续站立时,他曾经全身心追逐的星辰却为了他而停止了运转,星辰上的神明为了他降临到人间,紧紧拉住他的手使他不再坠落。
俞亮交还电子表时的温柔告白,既是在深切自省之后克制住了本性的傲慢,将两人关系的最终决定权交到了时光手中,同时也是为了挽留时光而承诺接纳对方的全部,不再强横地命令时光必须完全达到自己的苛求,而是即使时光缺点重重、憔悴落魄、甚至跌落到了人生的谷底,自己也愿意不离不弃地守护在他身旁。
而俞亮的这份承诺对于时光来说,就如同脚下的大地陷落之后,头顶的星辰却突然化作了一片新的大地,化作了让他能够继续站立和前进的坚固支撑。
因此,正如褚嬴对时光的两次询问给观众的暗示那样,俞亮实际上取代了褚嬴先前的位置,成为了时光未来人生道路和围棋道路的“双重守护者”。
而随着褚嬴的离去和俞亮的到来,两人在时光生命中的位置,也发生了一场隐秘的交换。
以前的时光是在恩师的支持和陪伴下,全心追逐自己一生的宿敌,而未来的时光则是在宿敌的支持和陪伴下,全心追逐自己和恩师共同的理想。
就如时光在反复的纠结挣扎之后,终于解开了心底的最后一个疑惑,领悟了褚嬴消失前的最后一次教导那样——白子虬的棋或许已经过时了,而我的棋也没有那么强,但把我们两的力量加在一块儿,我们齐心合力一起下出来的,或许就是一种“最好的围棋”。
TBCPS:下次更新“亮光Happy Ending中的隐藏张力”,文本依据是第35和36集。
嗯,我准备扒掉好小畅的底裤(bushi),有理有据地论证一下亮光在各个方面都已经“在一起”了 16.【完结篇】时光的心路历程与亮光Happy Ending中的隐藏张力(中)Notes:完结篇又双叒叕爆字数了,我对俞亮时光果然是真爱,一写这两个孩子就刹不出车。
这篇长评必须得再增加一节才能正式完结,好在我紧赶慢赶,总算在国庆长假结束之前更新了一些关于35-36集的分析,也算兑现了对读者的承诺吧。
然而为了在当前的网络环境中顺利地把文发出来,有些东西我只能用最婉转的语言点到为止,大家暗自品味、心领神会就好。
————————————————————————————————在正式开始分析俞亮时光的Happy Ending之前,我想先从剧本的层面,稍微补充一点关于时光的个人性格和成长历程、以及编剧对于“褚嬴-时光”师徒线和“洪河-时光”兄弟线的收尾工作的评论。
首先作为剧版棋魂的绝对大男主,时光的个人性格极为多面、丰富、饱满,同时他的成长历程,也是随着在围棋之路上一步步的前进,随着与无数同伴的深入交往,而展现为一张错综复杂的网络的。
虽然由于主题、篇幅、特别是分析者个人能力的限制,我在评论中仅仅着重强调了时光对俞亮的崇拜、迷恋、和依赖心理,以及他在和俞亮相处中的敏感、自卑、情绪起伏过大等弱点,但我从来没有认为,时光是个软弱或者胆怯的人。
相反,我一直能从时光身上感受到一种宛若纯真赤子、初升朝阳一般的热情和勇气,一种最为丰盛也最为蓬勃的原始生命力。
不仅时光的思想和情感保持着高度的和谐统一,愿意坦诚地接纳属于自己的一切,他对世界和他人也怀有最为赤诚的爱,愿意全心包容和守护所有深爱之人。
而时光面对俞亮时的敏感、自卑、情绪起伏过大等弱点,一方面必须归咎于俞亮的刻意打击,另一方面则源于时光童年丧父、褚嬴离去、差生身份这一系列创伤性经历给他留下的疤痕。
因此,和在决心追逐塔矢之前并未遭到多少负面打击的进藤光相比,时光的自信心和自我价值感,确实需要在追逐俞亮的过程中,通过棋力的不断上升和一场接一场的胜利来逐步建立。
虽然导演省略了很多令人热血沸腾的对战场景,从而严重削弱了观众对时光勇气和决心的直观感受,但在远比原著困难十倍百倍的处境之下、仍然不惜以毕生前途为赌注去追赶俞亮的时光,其孤注一掷的疯狂程度,其实也远远胜过了原著中的进藤光。
说完了时光的性格和成长,我还想简单地评价一下编剧对师徒-兄弟这两条故事线的收尾工作。
褚嬴和洪河是除了俞亮之外,时光人生道路和围棋道路上两位最重要的同伴。
如果说俞亮是时光一生的宿敌和伴侣,那么褚嬴就是时光如父如兄的恩师,洪河则是他情同手足的兄弟。
同时从剧中篇幅来看,褚嬴和洪河的戏份均超过了俞亮,师徒线和兄弟线的时长,也超过了亮光对手戏的总和。
如果我们按照日版原名“光之棋”来理解整部棋魂,如果我们把这部作品看做大男主时光的个人成长史的话,那么在故事的结尾之处,编剧就需要对围绕着时光展开的三条主线分别给出一套完整的结局,对褚嬴、洪河、俞亮这三位角色和时光的最终关系分别给出一套完整的交代。
但可惜地是,或许由于广电总局对集数的限制,或许由于观众无法知晓的其他原因,剧版棋魂仅仅完整地交代了俞亮时光作为一生的宿敌和伴侣这条故事线的结局,而对师徒线和兄弟线则是仓促收尾,甚至使得兰因寺与褚嬴之间的隐秘联系,林厉父女与洪河之间的深刻羁绊,初看起来都沦为了与结局无关的废笔,或者退一步说,仅仅给同人作者化解对两人结局的意难平,提供了某些隐藏的写作线索而已。
从纯粹的创作角度看,开放式的结局未必不好,甚至很多时候,还会起到丰富意蕴、升华主题的效果。
此外公允一点地讲,从兰因寺相关的种种细节,以及时光梦中那句“我会把洪河劝回来的”,观众也能够以逻辑推理的方式,猜测出褚嬴和洪河可能的结局。
然而,编剧对这两位重要角色的草草收尾,却造成了围绕时光展开的三条故事线在临近收官时比例失衡,仿佛时光的恩师和挚友被强制清理出场,只为给他的宿敌兼伴侣腾出地盘。
因此,与其说编剧给亮光结局加戏过多,不如说编剧对褚嬴和洪河的结局交代得过于草率。
亮光水到渠成的感情被生生骂成卖腐,只是给三条故事线之间的平衡崩塌背了黑锅而已。
从这个意义上说,剧版最后一集的问题根本不是时长太长,而恰恰是时长不够。
更确切一点地说,36集的后半段完全可以再补上半个小时,凑成一个完整的37集——让我们试着想象一下,在这个新增的37集中,如果时光醒来发现折扇之后,通过比对懒和尚赠送的南北朝棋谱和俞亮手中的兰因寺棋谱,推测出了褚嬴返回南梁后建寺授艺、战乱年代仍能全身而退这一相对安稳的结局,如果时光登门拜访了林厉大师,并借助林厉的力量让洪河放下顾虑,决定在父亲病情好转后重返棋坛,那么在师徒线和兄弟线都完美收官的前提下,亮光双子星再开开心心地搞个合宿集训、无忧无虑地享受二人世界,是不是会让观众对他两的评价比现在好出很多呢?
简而言之,亮光线编剧笔下的Happy Ending没有任何问题,造成部分观众对结尾两集观感不佳的锅,只能扣在负责各条线索平衡的总编剧头上。
虽然我对网剧改编总体上持欣赏和肯定的态度,但一篇以理性和公正为原则的评论,也不应故意掩盖作品中的明显瑕疵。
而在我个人看来,除了削减掉大量热血对战场面之外,网剧结尾三条故事线之间的比例失衡,就是这版改编最大的瑕疵。
啰嗦了这么多,现在让我们回到本节的主题——亮光HappyEnding及其隐藏张力。
虽然大多数观众都把35-36集看成一个整体,认为它们共同构成了网剧棋魂的大结局,但从亮光关系的发展来看,以洪河退赛这一突发事件为分水岭,之前和之后的剧情其实可以被分开看待。
在洪河退赛之前,亮光关系的发展还能被勉强置入原著框架之内。
俞亮、时光、洪河原本会像原著中的塔矢、进藤、和社清春那样,在方绪的安排下搞个正常的三人集训,然后一起代表国家参加北斗杯。
同时在队友在场的情况下,亮光即便再渴慕对方,比赛之前也只能停留在某种“发乎情,止乎礼”的距离上。
然而,当时光再度遭受同伴离去的巨大打击,当时光的围棋道路从字面意思上只剩下俞亮一人陪伴时,亮光之间的最后一层窗户纸,也就自然而然地被迅速捅破了。
从俞亮那句风轻云淡的“你还有我啊”开始,两人的距离几乎在每个情节中都在飞速拉近,而情节与情节之间种种意味深长、却被导演刻意隐去的内容,也无法仅仅用纯粹精神层面的柏拉图之爱来进行解读。
让我们先来看看35集的亮光是什么状态。
时光三战三胜接连击败王翀、穆清春、和岳智,最终以国青队成员的身份和俞亮一起出席记者招待会的情节,构成了他个人在整部网剧中的高光时刻。
而随着时光作为棋坛新星的冉冉升起,他的外型气质也在悄然改变。
北斗杯的第二轮预选赛,是时光第一次穿着全套西装参加的重大比赛,露出半边额头的发型,让他瞬间成熟了许多,而在他的眉梢眼角之间,更是流溢着某种先前从未出现过的光彩——纯真与沧桑、昂扬与沉静、明媚与深沉,各样矛盾的情感闪烁在时光乌黑的眼眸里,让它们如同明暗两面交相辉映的宝石一般拨人心弦。
这是网剧中的时光最为接近动漫《北斗篇》中那个气场全开的进藤光的一刻,他如同从初生朝阳一跃变成了正午骄阳,从萌软可爱的孩童一夜成长为了锋芒毕露的少年,无论是对王翀的那句“对不起,你晋不了级了”,对穆清春的那句“我今天就是要用白子虬的棋嬴你一次”,还是对岳智的那句“那你这回就好好下,无论输赢,别留遗憾”,都让人感受到一股属于JUMP系热血少年漫大男主的强大气场。
荧幕外的观众不可能不为浴火重生的时光倾倒,而剧中的俞亮更是在所有人面前赤裸裸地表达出了对时光的偏爱。
在赛场外等到最后一分钟的俞亮,就像一个已经打出所有底牌、压上全部家当的狂热赌徒,只能焦灼不安地等待时光对两人的未来做出最终裁决。
俞亮对方绪质询时的第一反应“时光不来,我也不去”、“我和时光一起参加北斗杯很重要”,完全是他发自本心的真情流露。
而他后面那句“除了时光,还有谁能和我一起扛起国青队的重任”,只是为了抚平方绪不满,给自己的任性妄为随手寻找的借口而已。
很多人认为时光在最后一刻才出现,是为了试探和考验俞亮的感情。
但我个人认为这一做法还包含着某种隐秘的仪式感,从而具有强烈的象征意义。
北斗杯的第二轮预选赛,是时光迄今为止最关键的一场比赛,是一场已经被逼到悬崖边缘,只许获胜、不许失败的残酷战斗,因而从重要性上看,和他职业考试的第三轮预赛十分类似。
在那场决定时光能否晋级职业考试本赛的生死之战前,褚嬴曾陪伴他在场外等到了最后一分钟,而此时此刻,时光又故意让俞亮等到了最后一分钟,或许是隐隐希望俞亮能像褚嬴那样,无条件地支持和包容自己。
同时亮光手拉手跑入赛场的情节,不仅与两人年幼时在雨中奔跑的情景形成了首尾呼应,展现了两人冥冥之中的宿命羁绊,也暗示着俞亮将成为时光未来围棋道路上的引导者和守护者,将一直牵着时光的手,与时光一起攀上弈道的巅峰。
同时北斗杯预赛开始后的一系列情节,也是编剧发给原著亮光党的一颗大糖。
当进藤得知塔矢被内定为日本队成员时,一怒之下单方面地发起了冷战,信誓旦旦地宣称“在拿到对等的参赛资格之前,我不会再来和你单独下棋”,而独守棋馆的塔矢只能默默忍受长达数月的空虚寂寞冷,甚至中途无聊到开始学习中文和韩语,最后实在压抑不住对进藤的关心,特地去围观他和社清春争夺最后一个名额,又在误以为进藤落选日本队时,惊慌失措地冲入了比赛现场。
原著中的塔矢亮其实是希望陪在进藤光身边,一路支持和见证对方拿下北斗杯参赛资格的。
然而从塔矢极度的自尊和身为上位者的骄傲,以及原著双子星激烈的对抗关系来看,塔矢也永远无法放下面子,坦诚地表达对进藤的关心。
而到了剧版棋魂这里,俞亮替时光报名、跑到地铁站门口向时光深情表白、以及苦苦等待到最后一刻并拉着时光的手跑入赛场——小俞老师的这一系列言行,其实是替塔矢亮完成了一桩未竟的心愿,弥补了原著亮光关系中某种深层的遗憾。
无论是扶着时光的肩膀引他入座,还是先确认时光的状态,再开始自己的比赛,抑或是即便傲娇发作、冷不丁地蹦出一句“你要是这次再拿不到去首尔的名额,我一辈子都会瞧不起你”这类耳熟的威胁,也马上陷入懊悔和自责,眼巴巴地央求时光“这次换我当你的起爆剂,所以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啊”,甚至仿效时光与好友互动的模式,主动碰拳握手以示鼓励——从目光表情到一言一行,俞亮对失而复得的时光完全是一种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珍爱与呵护。
而时光一方面在俞亮的保驾护航下连战连胜,一方面还有闲情逸致调戏对方“哎呦,怎么成我欠你一盘棋了,你九年里等我的时间,加起来也不到六个小时吧”,甚至恃宠而骄地直接挑衅说“好呀,等我嬴下岳智,咱两再堂堂正正地比一场,决定国青队的主将之位”。
然而有趣的是,我在观看35集时一直有种非常微妙的感觉,就是时光并不急于立即和俞亮走得太近,两人之间包含着种种暧昧意味的身体接触(比如握住掌心、十指相扣),多是由俞亮这边主动发起的。
我想或许对于此时的时光来说,拿下北斗杯冠军+重返方圆建投队,才是应当占据他所有精力的头等大事,在自身事业的急速上升期,和俞亮的感情进展,只能暂时排在第二位。
这种考虑或许正是网剧第35集的时光,在精神气质上最为接近原著中重返棋坛后的进藤光的原因,而如果网剧一直遵循原著框架进行的话,亮光短时间内也无法获得可以进一步亲密接触的二人空间。
换言之,正是赛制的修改和洪河的退出,才导致了亮光关系在短时间内急速升温。
虽然剧中的双败淘汰制槽点满满,洪河线的烂尾也导致了师徒、兄弟、宿敌(伴侣)这三条故事线之间比例失衡,但编剧将洪河和时光这两兄弟特意设置成对照组,让他们在类似的处境下做出相似的选择、却由于命运的安排而走向截然不同的结局,却是一步精湛巧妙、意味深长的安排。
父亲之于洪河,就如褚嬴之于时光,都是他们即便舍弃事业也无法抛弃的至亲之人。
为了褚嬴归来宁可再也不自己下棋的时光,对洪河那句“围棋占用了我一半人生,而父亲占用了我人生的全部”完全感同身受。
“我理解你的决定,我觉得这个决定特别勇敢”是时光对洪河的肺腑之言,因为两人都是九岁接触围棋,又在十八岁之前突然遭遇失去至亲的痛苦。
只是时光比洪河幸运得多,褚嬴的期待和俞亮的守护把他从绝境中拉了回来,给予了他在围棋之路上继续前进的动力和勇气。
告别洪河后的时光把朋友们赠送的礼物摆成一圈,然后自己坐在礼物围成的圆圈当中,此时的他就像一只瑟瑟发抖的幼鸟为了抵御外界的寒风,用带有熟悉气味的羽毛、麦秸、和布块筑起一方温暖的巢穴,让自己小小的身子蜷缩在这个巢穴之中。
虽然之前也经历过数次离别,但这是时光第一次刻骨铭心地体会到成长的创痛,体会到眼见着朋友们一个个离去、自己却无力挽留的伤感与孤独。
深深眷恋着身边亲朋好友们的时光,在内心最深处依然是个不愿长大的孩子。
这个孩子渴望拥有一个永远不会消失的家园,渴望遇见一个能够永远陪伴自己的家人。
而当时光依次放下书签、锦旗、与道场合照,最后拾起那块蓝色的电子表时,导演也就明确地告诉了观众,时光一生的伴侣将会是谁。
因此,时光对俞亮的那句“我只是习惯了有人站在身后,给我出出主意、做做决定什么的”,或许并不是蓄意的引诱,而更接近于幼鸟向亲近之人寻求保护的本能反应。
而俞亮那句“你还有我啊”的回答之所以特别地酷炫,恰恰是因为他并没有深情款款地给出某种郑重的承诺,而是以一种完全理所当然的语气,平静地叙述着某条天经地义的真理,就好像俞亮就是时光命中注定的守护者,时光今后的人生道路上,只要有俞亮和围棋就足够了。
时光在拍摄宣传照时郁郁寡欢的状态,其实已经引起了俞亮强烈的不满。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洪河已经做出了他能够做出的最好选择,我的选择则是和你一起参加北斗杯。
而你呢?
快开赛了,你必须定好目标、调好心态”这一连串批评,绝不像俞亮字面上表达得那样客观公正。
你为什么只想着自己亏欠了洪河,却一点也不珍惜我对你的付出和期待?
——或许才是隐藏在这串批评背后的真实情感。
而如果考虑到俞亮动辄对时光发出“和你纠缠一辈子不死不休”这类最后通牒,观众亦将惊异地发现,俞亮或许在潜意识里早就想要成为时光唯一的同伴,并且对这份偏执的独占欲自始至终毫无反省之心。
然而或许更让观众惊异的是,对外界危险一向嗅觉敏锐的时光,面对俞亮几乎溢出屏幕的偏执竟然毫无畏惧之意,反倒露出了欣慰、感慨、又带着一点点包容和无奈的眼神,甚至很快放下对俞亮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把俞亮带到爷爷的阁楼上,邀请对方在白子虬的棋盘上和自己对弈。
这是原著中的塔矢亮从未在进藤光那里享受过的至高礼遇,也是剧版亮光的情感历程中具有里程碑意义的重要事件。
尽管时光在即将吐露褚嬴秘密的最后关头再次选择了逃避,但邀请俞亮在白子虬的棋盘上对弈的举动,意味着时光已经决定把俞亮接纳进心灵的最深处,并且把这位一生的伴侣带到褚嬴面前,告诉褚嬴自己一切安好、不必再为自己担心。
值得注意的是,导演特意安排亮光对弈和沈白重逢的情节平行展开,或许也是为了暗示观众,这两对伴侣在历经种种波折与磨难后,即将双双开启崭新的人生篇章。
根据我个人的猜测,亮光之间的最后一层窗户纸,正是在阁楼对弈时被彻底捅破的。
从导演给出的镜头来看,时光揉弄俞亮眉心的小动作,完全是一种突破对手界限的引诱与挑逗。
而当俞亮从背后把手搭上时光的肩膀时,两位少年的身体也贴得极近,甚至从观众的视角来看,两人已经完全重叠在了一起。
此外,除了种种镜头暗示,亮光在阁楼对弈中的相处方式也非常值得品味。
从直接抢走黑子到眼见输棋就装肚子疼,时光一直故意在俞亮的底线上反复横挑。
以俞亮严厉的性格和对围棋的敬畏来推断,如果他心里把“作为对手的时光”排在了“作为伴侣的时光”之前,那么必然会因为上述撒泼耍赖的行为,而对时光产生强烈的愤怒和轻视。
然而事实证明,即使在涉及心中最神圣的围棋时,俞亮也拿时光这个轻浮、草率、不讲道理、毫无原则的小混蛋完全没办法。
当时光在最后关头突然反悔,跑到窗口大喊三声对俞亮的恭维话,企图以示弱服软的方式蒙混过关时,俞亮出现了一个嘴角微微上扬的动作,似乎既为时光当面的赞美暗自喜悦,也为自己对时光无底线的纵容深感无奈。
而当俞亮询问时光“眼睛怎么红了”,发现时光撒谎又吐槽说“哪里有风,胡说八道”时,他的眉梢眼角之间,也流露出一种几乎滴出水来的温柔与宠溺。
从亮光的衣着来判断,阁楼对弈大概发生在深秋或寒冬,两人到饭店和方绪商议北斗杯集训时,可能已经到了暮春或者初夏时节,而这两段情节之间被导演刻意隐去的那几个月,恰恰是亮光关系最为关键的转折期。
首先从剧情上看,俞亮对时光个人世界的入侵,从十九路棋盘全面延伸到了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
俞亮同时取代了洪河(好友)、褚嬴(导师)、甚至时光妈妈(至亲)的位置,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地把小猪包宠上了天。
其次从肢体语言来看,俞亮先前每次面对时光时,那种本能地渴望亲近对方、却又生生地压抑住自身渴望的“紧绷感”完全消失了。
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轻松惬意的气场,丝毫不介意当着方绪师兄的面,不介意抛却良好家教培养出的挺拔坐姿,上半身倾斜成40度角,和时光胳膊贴着胳膊粘成了连体婴。
更重要地是,和被时光揉弄眉心时的恼怒无措相比,此时的俞亮似乎完全默许了时光随时侵入自己私人空间的小动作。
当时光嘴里叼着吸管、偷偷觊觎俞亮的橙汁时,俞亮其实也在用余光暗中观察时光的动作,由此方能在时光伸出吸管的一瞬间迅速挪开杯子。
而当时光第二次明目张胆地直接上手,连杯子一起抢走俞亮的橙汁时,俞亮也没有出现任何惊讶的反应。
很明显,亮光两人已经对这种突破肢体边界、侵入私人空间的亲昵与嬉戏习以为常,而从方绪一脸嫌弃却毫不惊讶的神情来判断,这种狗粮他已经被迫吃了很多回。
总之,从阁楼对弈到北斗杯集训的几个月间,亮光必定在私下里多次会面,同时也多次发生过比北斗杯预选赛中更为亲密和大面积的肢体接触。
根据最保守也最纯洁的推测,俞亮或许会像动漫原著中那样,邀请时光每天来黑白问道和自己下棋,这对儿欢喜冤家或许一言不合就开始拌嘴,吵到激烈处时又忍不住上手打架。
然而,虽然打架的确是一种促进彼此感情、增加肢体接触的有效方式,但这种交流方式其实更适合塔矢进藤那种激烈的对抗关系。
而更重要地是,以俞亮世家公子的良好教养、每次遭到时光骚扰都打不还手的绅士风度,我们也很难想象小俞老师会当着一群大爷大叔的面,在棋馆这种公共场合和时光直接开掐。
从剧版亮光更为暧昧的感情来推测,亮光在北斗杯集训前私下见面的地点,很有可能就在时光家里,或者更准确地说,就在时光本人的卧室里。
实际上对于时光来说,保存白子虬棋盘的阁楼,才是寄托他最深沉的思念的“神圣空间”,而既然先前已经把俞亮接纳进了这片“神圣空间”,那么再邀请对方进入自己的卧室——这个仅供吃饭睡觉之用的“世俗空间”,时光或许在情感层面并不会存在多少顾虑。
无论是爷爷亲切地管俞亮叫“小俞”,还是妈妈无奈地抱怨“在家里集训不行吗,我还可以给你们两做饭”,这些细节都暗示着俞亮之前经常登门拜访,已经成了这里的熟人和常客。
同时相较于不断有顾客打扰的棋馆,时光的卧室也是一个隐秘而安静的私人空间。
在妈妈去医院值班的时候,两位少年可以从早到晚窝在这个私人空间里,尽情地对弈打谱、嬉戏打闹。
而在两人一起休息的时候,时光或许会屁颠屁颠地把珍藏多年的四驱车和最新上市的足球游戏贡献出来,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对俞亮保证“没玩过四驱车和足球游戏的童年不算真正的童年,今天就让兄弟好好补偿你一下”。
而在好奇心和胜负欲的驱使下,俞亮大概率会上了时光的套,同时以“无论干什么都要成为学霸”的执着精神,经过多番努力终于和时光打成了平手。
我们不知道当俞亮看到时光书架上那排印着萌软萝莉的《少女战士》时,会露出何种精彩的表情,更不知道当他从时光枕头底下翻出那本揉得皱皱巴巴的《天下围棋》,看到封面上俞亮三段的大头彩照时,又会产生何种复杂的心情。
如果把我代入俞亮的位置,我恐怕会像当初撞见时光在网吧偷玩“妈妈不在家才能玩的小游戏”时那样恼羞成怒,但同时又会因为发现尽管时光嘴上喜欢惹自己生气、私底下却在偷看自己的照片,而对这个心口不一的小骗子更加爱恨交织。
而在这种让人脸红心跳的暧昧场景中,小俞老师的表现虽然不会像霸道总裁那样熟练老到,但也绝不会像得道高僧那样心如止水。
实际上,当与日思夜想整整九年的对象待在四下无人的封闭空间里,当对方同样对自己怀有热烈渴慕的证据被赤裸裸地摆在眼前时,俞亮作为一名发育正常的青春期少年,是很难克制住亲近时光的欲望的。
所以根据我个人的推测,在北斗杯集训前的几个月里,亮光之间已经发生过很多次比先前的牵手、扶肩、十指相扣、揉弄眉心更为亲密的肢体接触。
而唯有在对这种程度的亲密接触已经习以为常的情况下,两人才有可能在饭店这种公共场合中,当着老熟人方绪师兄的面,肩膀贴着肩膀粘成一对儿连体婴。
同时,上述推测也很容易解释,时光为什么轻易就同意了在俞晓暘夫妇外出期间和俞亮单独相处、甚至每晚和对方同榻而眠这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暧昧安排。
总之,相较于“钓系小猪宝装傻充愣引诱疯批贵公子”的假设,我现在更倾向于亮光合宿同床的行为,是两人亲密度水到渠成的自然表现。
我们甚至可以说,这一时期的亮光已经经历了恋爱阶段,而更接近在蜜月期间因为生活习惯的不同而经常爆发口角、但每次吵完架都会变得更加如胶似漆的新婚夫妇。
实际上,亮光合宿时有很多或暧昧、或温馨的细节值得观众细细品味,但由于篇幅的限制,这些细节只能放到下次更新再继续讨论了。
TBC《从塔矢进藤到俞亮时光——亮光CP的前世今生》系列长评还有最后一更就正式完结了,更新时间大概在十月下旬以前17.【完结篇】时光的心路历程与亮光Happy Ending中的隐藏张力(下)Notes:今天是《从塔矢进藤到俞亮时光——亮光CP的前世今生》这篇长评的最后一次更新,主题是亮光北斗杯合宿和对两人未来关系的展望。
——————————————————————————————我在上次更新中提到过,北斗杯合宿时的俞亮和时光似乎已经迈过了酸酸甜甜的恋爱阶段,而更接近于在蜜月期间因为生活习惯的不同而经常爆发口角、但每次吵完架都会变得更加如胶似漆的新婚夫妇。
实际上,亮光北斗杯合宿的第一个情节,就已经暗示了两人感情的进度。
如果说卧室是现代人在物理意义上的私密空间,那么电脑、手机、IPAD等电子设备则是他在精神意义上的私密空间。
即使是热恋中的男女朋友,也未必愿意向对方暴露自己在这个私密空间里的思想痕迹。
因此从这个层面来看,即便俞亮的业余爱好除了音乐和拼图之外便再无其他,并且内心正直到从未浏览过青春期男生喜欢看的小视频,他轻易就默许时光使用自己电脑的举动,也是一个包含着全然的亲近与信任、甚至类似于已婚伴侣共享日用品的行为。
同时,根据我对时光这一阶段行为的观感,无论是一进家门就霸占主人的卧室和电脑、不务正业耗光流量害得对方没法下网棋,还是偷吃掉明娴夫人为两人准备的糖醋排骨、让俞亮挨饿半天后被迫吞下加蛋加肉的大碗拉面,无论是张口就否认乌冬面是面、大言不惭地宣称根本不惦记对方,还是晚饭后只擦盘子不洗碗、帮主人开门的活儿都不愿意干——这些摩擦的爆发固然有两人之间缺乏默契的原因,但同时也因为时光在俞亮面前肆无忌惮的态度。
而这种态度,在他与褚嬴、与洪河、甚至与妈妈的相处中都从未出现过。
更确切地说,时光固然也会对这三位亲友任性耍赖,但他还会感激他们辛劳的付出、包容他们偶尔的坏脾气、并且随时准备用甜甜的赞美哄他们开心。
然而有趣的是,刚搬进俞亮家的时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在惹恼俞亮的边缘反复横跳,或者就如时光自己承认的那样:“你那么严肃一点儿都不好玩,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故意气气你”,而一旦俞亮忍无可忍开始反击,时光又立即毫不示弱地怼回去(“瞧,这就叫猪八戒倒打一耙”),或者摆出资深受害者的可怜模样(“反正你就是嫌弃我笨,嫌弃我什么都不会,对吧”),让俞亮出于良心的愧疚无法继续谴责他。
考虑到时光温软粘人的性格、以及他先前在和俞亮的相处中遭受的种种委屈,或许这只终于苦尽甘来的小猪包不仅在明目张胆地恃宠而骄,“有意识地”向亏欠了自己的小王子寻求情感补偿,而且也在以不断挑战对方底线、要求对方退让的方式,“无意识”地向最爱的小王子索要一种无条件的宠溺与包容。
而这种向至爱之人索要无条件的宠溺与包容的心态,既体现了一个人对于完美爱情与毕生幸福的热切向往,也包含着他想要治愈自身成长过程中的创伤、寻找并回归一座属于自己的“永恒的伊甸园”的隐秘渴望。
那么,俞亮领悟到时光这份热切的向往和隐秘的渴望了吗?
从俞亮孜孜不倦地为起爆剂的事道歉、以及自时光回到自己身边后就越来越温柔体贴(甚至被很多观众吐槽为“高龄之花人设崩塌”)的态度来看,我相信俞亮肯定get到了时光的任性耍赖是在向自己寻求情感补偿。
事实上,我甚至认为俞亮在责备时光“你说你会干什么,棋下的臭,被单也不会套吗”那一瞬间的动机,未必是为了报复时光在兰因寺嘲笑自己不会打水,可一看到时光露出受伤的眼神(无论是真的,还是装的),俞亮马上撤回对时光的责备,并且别扭地把它解释成自己小心眼的报复。
然而,无论这次责备是俞亮有意为之,还是这位心智未成熟的天才少年在面对唯一的至爱时出自本能的斤斤计较,俞亮都不愿看到时光因为自己的缘故再度遭受伤害。
所以,哪怕时光任性捣蛋天天和自己顶嘴,哪怕自己步步退让放弃所有底线,俞亮也决心克制住傲娇的天性,把这只不惜抛弃一切追逐自己、又在追逐的过程中摔得伤痕累累的小猪包宠宠宠宠上天。
套被套时的争执是亮光在全剧的最后一次拌嘴。
俞亮开诚布公地向时光承认错误后,不仅再也没有嫌弃或嘲讽过时光,还主动陪着时光嬉戏胡闹,比如在幽玄棋室兴致勃勃地和时光聊如何虐菜,比如模仿时光的脑洞给对方的惯用招式赐名“小蜘蛛作茧自缚”和“光之飞盾”,再比如和时光一道穿上国青队的队服、打出国青队的横幅、不惜以“公然背叛母校”的方式为时光的亲友加油。
总之,在那场意义深远的夜谈之后,时光完全被俞亮宠成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而通过和时光的朝夕相处,俞亮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接近普通少年活泼开朗的样子。
因此,或许正是对彼此的爱,治愈了亮光各自的成长创伤,并在两人之间建立起了一座“永恒的伊甸园”。
由于这座“永恒的伊甸园”的存在,亮光虽然必须以成人的姿态迎接源自外部社会的挑战,但当他们退回只有彼此相伴的二人世界中时,却能够重新做回两个可爱的孩子,不仅永远享受着不会褪色的童年快乐,而且也永远保持着孩子一般的天真与纯粹。
而如果我们把最后一集亮光之间的互动合起来考察的话,那么俞亮对时光做出“今后什么事都听你的”这一承诺的时间点,很可能位于从两人夜谈交心到穿着情侣装访问道场——这一被刻意隐去的“两个夜晚、一个(半)白天”的时段当中。
假若让我先后代入俞亮和时光的视角,分别体验一下俞亮恳请时光时刻信任自己、而时光则答应交付这种信任时的心情,那么我可能会猜测,时光或许在此后的两夜一天里,向俞亮坦白了心底那道一直难以启齿、也一直无法愈合的伤疤,或者说,坦白了他在发现情人节赠礼被俞亮决绝地转赠给沈一朗后,所遭受的巨大心理打击。
而这一举动对亮光两人的重要意义则在于,即便时光出于“时时刻刻都像相信自己一样相信俞亮”的承诺,选择了向俞亮坦言在这段关系中遭受的最深的伤害,俞亮也根本无法以抛却礼仪和教养的方式,从沈一朗手中强行要回那本《围棋发阳论》和树叶形的金色书签了。
因此,或许并不是时光以取悦俞亮的手段,换取了对方的百依百顺,而是俞亮在深知永远无法弥补对时光的伤害时,决定用从今往后在每一件小事上的温柔和顺服,来治愈自己在时光心底留下的最深的伤疤。
然而,虽然我个人认为俞亮做出上述承诺的主因,是对无力修正的错误的愧疚,而不是欲望得到满足后的愉悦,但我也并不认为,亮光在合宿期间的亲密互动,仅仅像镜头前表现得那般纯洁。
尽管俞亮恳求时光“请你每时每刻都相信我,就像你相信自己一样”时的神情极其真挚、深情、甚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卑微,就好像生生剖开了自己的胸膛,把一颗火热的真心捧到时光脚下任其裁决,但这句恳求本身,却包含着一种突破了所有现实关系界限的僭越性要求,因为即便是相濡以沫的夫妻、肝胆相照的知己,在现实中都根本无法做到“每时每刻像信任自己那样信任对方”。
实际上,俞亮向时光索要的,是把整个生命和全部心神向着对方完全敞开,是把对方视为住在自己灵魂最深处的“另一半自己”。
而这种合二为一、不分彼此的亲密,只有在柏拉图笔下“渴望与对方永远融为一体的、两半残缺的灵魂”,以及圣经中亚当把夏娃称做“我唯一的伴侣,我的骨中骨、肉中肉”这些神话段落里,才能找到与之类似的意向。
同时我还认为,如果暂时搁置“相互信任才能下好双人围棋”这一上下文背景,那么俞亮对时光的那句“请你时时刻刻都信任我,就像你信任自己一样”,完全可能被理解为在新婚之夜,新郎为了安抚新娘的不安,一边深情地起誓自己会守护对方一生一世,一边热烈地恳请对方把心灵和肉体都交托到自己手中。
上一节分析曾经推测过,俞亮在合宿前的几个月就经常私下拜访时光,而两人在时光的卧室对弈嬉戏时,极有可能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亲密接触。
因此,时光毫不犹豫地就同意每晚与俞亮同榻而眠,可以说是两人感情水到渠成的自然表现。
然而,如果考虑到俞亮在得到时光“我答应你”的回应后拘束的神情和动作,那么两人何时迈出最后一步的决定权,应该还是握在时光手中、而非俞亮手中的。
当俞亮眼巴巴地望着时光翻过身背对自己,当俞亮默默期盼却没有等到预期中和时光“击掌握手、十指相扣”这一固定仪式时,他微微抿嘴的小表情里,是包含着某种明显的失落和寂寞的,甚至在躺平之后,下意识地做出了自己和自己击掌——这种具有“自我补偿性质”的小动作。
此外,无论是握住手腕双眼直视天花板,还是刻意翻过身和时光背对背,都暗示了俞亮紧张与期待相交织的复杂心情。
由于导演的刻意省略,观众无法百分之百地断定,从亮光第一次同榻而眠到一起访问道场,两人在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而,从亮光穿着新买的黑白条纹情侣装、肩膀粘着肩膀一起听课,以及时光在俞亮的提示下才发现“小猪嘴是母鸡”这两个情节来推断,两位少年极有可能在与对方零距离独处的这两夜一天里,突破了亲密关系中的最后一道界限。
就如我曾在另一部评论《你两才不是纯洁的柏拉图之爱》第三节中分析的那样,不仅时光“大码童装模特的外形”和衣服背后的“Agender”字样,都暗示了他在某些方面需要身边人的启蒙,而且根据很多民族的语言习惯,“清晰地意识到不同生理性别之间的差异”这一认知活动本身,就包含着某种极其暧昧的暗示。
例如在较古老的英文中,know somebody就有have se-xual inter-coursewith somebody的含义。
圣经对“亚当和妻子夏娃同房”的字面表达,就是Adam knew his wife Eve,而形容纯洁无瑕的处女时,则经常使用she never knew a man这一句式。
此外还有一处极其重要的剧情设计,足以佐证亮光在这一时期的亲密程度。
如果说一对一的围棋是两位旗鼓相当的对手之间的激烈对抗与抵死缠绵,因而可以被比作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的话,那么不以实力累加、而以配合程度为取胜要诀的双人围棋,则可以被比作一场细水长流、相濡以沫的婚姻。
无论是默契,还是信任,无论是相互关怀与相互包容,还是追求共同目标时的信心与勇气——亮光在与方绪白川、大老师班老师、桑原赵冰封的对战中逐步领悟到的这些“双人围棋取胜要诀”,其实都是建立一种完美婚姻的基本原则,而并非唤起对方爱慕之情的手段或策略。
最后,亮光合宿期间的亲密程度,还可以通过时光情急之下把折扇交给俞亮保管、以及俞亮带着时光坐在棋馆外的长椅上平复心情来证明。
其中前一个情节暗示了时光终究会与俞亮分享关于褚嬴的秘密,让俞亮和自己、和小白龙一样,成为棋神在人间的见证者。
而后一个情节则表达了俞亮为两人间无数次的误会和错过深感遗憾,潜意识里希望把时光的形象编织进自己童年的回忆,甚至让时光以一种象征的方式参与进自己的过去,陪伴和安慰那个总是孤独一人在棋馆下棋的“幼年的自己”。
两位青春期少年像老伴一样安坐闲聊的情景,是编剧对亮光将会相互扶持着共度一生的暗示。
而在构思俞亮的最后一次告白时,编剧也再次利用了“时光”这个名字的双重含义。
俞亮人生中的一半时光,亦即他和时光相遇之前的九年,都是在这个小小的棋馆里独自度过的,而俞亮截至目前的另一半人生,亦即他遇见时光之后的九年,又是在时光的陪伴下走过的。
虽然亮光在北斗杯预赛前的相处,总共加起来还不够六个小时,但对时光狂热而深沉的渴慕,却支撑着俞亮走过了整整九年人生,让他在最艰难的时刻也不至陷于绝望的深渊。
正是由于时光对俞亮在情感层面(而非现实层面)上长达九年的陪伴,俞亮才会真诚地感谢时光:“谢谢你陪我下棋,不是哪一盘,而是这九年”。
在这里值得一提的是,身穿白色衬衫的“小俞亮”一边哭着拒绝身穿黄色外套的“小时光”的礼物,一边要求“小时光”拉钩起誓今后每天都来棋馆陪自己下棋的情节,既是一条亮光以青梅竹马的身份相伴着长大的IF线剧情,也是编剧送给少年俞亮的一份无限温柔的礼物。
这份礼物之所以无限温柔,是因为它构成了对俞亮整个人生的祝福,既承诺了他未来的幸福,也弥补了他过去的遗憾。
或者说,这份无限温柔的礼物和祝福,通过一种“在主体的想象中重构他的记忆”的方式,让俞亮得以彻底拥有一种再无任何孤独的“一生的时光”。
然而,虽然我们分析了半天亮光合宿的情节,但似乎一直在俞亮的内心世界里打转,而对时光的内心世界讨论得不够。
细心的读者或许会发现,本节的评论重点相较于上一节发生了隐秘的偏移,而这种偏移,又是随着导演摄像头的转移自然而然地发生的。
实际上,网剧最后一集的情节以北斗杯合宿为分水岭:在亮光合宿之前,时光的所思所感被导演清晰地呈现在了前景当中,而俞亮的所思所感则仅仅被粗略地放置于背景当中;但从亮光合宿开始,导演却仿佛对镜头焦距做出了调整,让观众一方面能够清晰地感知到俞亮的大部分想法,但另一方面却对时光某些微妙的神情和台词产生出不尽相同的理解。
换言之,导演通过对时光内心世界的模糊化处理,为不同的观众以不同的方式来解读时光的情感走向,打开了一个自由而开放的空间。
如果说网剧结尾处的俞亮,已经把整个心灵向着时光完全敞开,那么此时的时光在面对俞亮时,却没有表现出同等程度的坦荡——尽管他先前已经答应,每时每刻都会像相信自己一样相信对方。
当俞亮再度问起九年前的那两盘棋时,时光复杂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侧后方,那个本应由褚嬴占据的位置,深吸一口气,微红着眼角回答:“你就当,那是一段如有神助的时光吧”。
而当听到“谢谢你这九年来一直陪我下棋”这句感激之语时,时光又站起身,摇着扇子,郑重地对俞亮说:“这么重要的话,还是等到北斗杯之后再对我说吧”。
尽管俞亮那句“你是不是应当感谢那位送扇子的人”,还有洋溢在眉梢眼角的温柔微笑,都表明他大概率已经猜出了褚嬴的秘密,也不再介意初遇时的时光实际上比现在更强大,然而从时光的角度来看,仅有对彼此的热烈渴慕和互相激励的成长历程,对于他和俞亮的关系依然是不够的。
虽然俞亮已经明确表示出今后愿意无条件地包容和宠爱时光,但对于时光来说,自己唯有在棋力、战绩、以及意志强度上达到和俞亮旗鼓相当的程度,才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对方的感情。
而上述这一切,都需要一场重大的胜利来证明。
因此,“北斗杯之后再对我说这么重要的话”,并不意味着时光回绝了俞亮的表白,而仅仅表明,时光认为唯有成功拿下北斗杯的自己,才有足够的底气和资格去接受俞亮的表白。
而这种“延迟接受表白”的决定,既可以从正面被理解为表现了时光强烈的自尊、蓬勃的斗志、以及在亲密关系中坚持对等地位的决心,也可以从反面被理解为表现了潜藏在他内心最深处的敏感、脆弱、以及担心再次遭到俞亮轻视的恐惧。
而在我个人的理解中,这种明暗交错的矛盾特质,恰恰构成了长大成熟后的时光最迷人的魅力。
同时,亮光在坦诚程度上的“不对称性”,亦构成了两人未来关系中一切矛盾的源头。
实际上,直至时光自身的实力和对俞亮的信任变得足够坚韧之前,这个矛盾源都会一直存在下去。
然而与一些观众的推测相反,时光在网剧结尾处仍未对俞亮坦白关于褚嬴的秘密这一事实,既不能证明时光不够喜欢俞亮,也不能证明在时光心中褚嬴比俞亮更重要。
时光最信任的人毫无疑问一直是褚嬴,但他最渴慕的人自始至终却只有俞亮。
如果说褚嬴是时光宁可抛弃事业和生命也无法割舍的“至亲”,那么俞亮就是时光唯一不愿和任何人(哪怕是和自己最信任的至亲)共享、唯一希望凭借自己的真实魅力赢得对方青睐的“至爱”。
因此从这个意义上看,渴慕与信任这两种感情,常常会呈现出一种反比关系。
我们越是渴慕一个人,越是希望得到他的垂青,就越是会对他的态度患得患失,越是会担心自己的付出在他那里遭遇负面反馈。
完满的爱与完满的信任的和谐统一,是一种唯有在完美无缺的神明那里才能实现的至高理想,而任何一名有缺陷的人,都永远无法实现这一至高理想。
所以一段完美的爱情,并不存在于两名同样完美无缺的个体之间,而恰恰存在于两名各有各的弱点、却能够完美填补对方残缺之处的个体之间。
若再次借用柏拉图在《会饮篇》中的比喻,那么爱欲的诞生,恰恰源于人类生存中的这一原初缺失。
正因为我们每个人最初都只是一半不完整的残片,我们才会在永恒轮回中苦苦寻觅着失去的另一半。
而一旦极少数幸运儿在命运的眷顾下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他们便会紧紧抓住对方,与对方重新融为一个完美的整体。
网剧棋魂中的俞亮和时光,就是这样一对完美互补的灵魂伴侣,他们不仅是围棋道路上的宿敌与同伴,也完美地弥补了彼此人性中最大的弱点,满足了对方最深刻的情感需求。
同时更重要地是,俞亮花了整整九年时间、用自己的一半人生才换来了时光,时光赌上了未来的前途、几乎失去所有同伴才追上了俞亮。
两人在这段关系中已经经历了太多的误会、冲突、互相伤害、以及令人惋惜的错过,所以一旦抓住对方的手便会紧紧握住,从今往后再也不松开。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一般耽美文中的诸多套路和模板,并不适用于这两位独一无二的少年,以及他们之间独一无二的感情。
亮光固然也会像普通情侣那样,由于生活琐事或观念不合而爆发摩擦、争吵、甚至短暂的冷战,但他们的感情绝不会由于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变淡,反而会随着日复一日的朝夕相伴而愈来愈深沉和浓厚。
换言之,相比普通情侣可能遭遇的感情危机,亮光所面临的完全是位于相反方向上的危险,而那就是“双向偏执”和“过度沉溺”的潜在可能性。
从最后一集的情节来看,俞亮很可能借着合宿集训的机会,从今往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包办”时光的日常生活。
而在这种全方位的呵护与宠溺之下,则潜伏着一种狂热、炽烈、缺乏节制的占有欲。
时光固然为俞亮打开了通向外部世界的一扇窗,但他更是俞亮情感世界的绝对中心。
从迫不及待地安排时光与自己同榻而眠这一情节来推断,或许俞亮对于“什么是幸福”的基本理解,都是围绕着时光建立起来的。
小俞老师个人字典中对于幸福的定义,很可能是“白天缠着小猪包下棋、晚上搂着小猪包睡觉、随时随地都能一伸手就抓住小猪包、只要四下无人便可以把小猪包揉进怀里尽情亲近”。
与此同时,在追逐俞亮的过程中失去太多珍贵之人和珍贵之物的时光,也很可能变本加厉地从和俞亮的关系中寻找补偿。
时光不仅可能在和俞亮本人的相处中变得更加恣意妄为、恃宠而骄,还可能在当着俞亮的面和其他人相处时,故意用轻浮的言语和不正经的举动刺激俞亮吃醋,并从俞亮近乎偏执的占有欲中获得某种隐秘的满足,由此弥补内心深处的敏感和不安。
然而,尽管亮光对于彼此的渴慕,按照亲密关系的一般标准来看或许有些过于狂热和偏执,但鉴于幸福本身就是一种高度个人化的情感体验,一千对情侣完全可能拥有一千种不同的幸福模式,所以为每对情侣带来幸福体验的爱欲本身,也就不应当被置于局外人的道德评价之下,而只要切合当事人最深切的情感需求和他特殊的生存处境就好。
事实上,网剧不仅从人物成长的内在逻辑上,排除了亮光感情转淡的可能性,也在外部环境的设置中,替他们排除了所有可能的障碍。
亲眼目睹儿子颓丧期的时光妈妈,今后肯定会以“儿子能够开开心心地生活”为第一原则。
心境转变后的俞晓旸,更是耐心地开导和点拨俞亮,帮助俞亮认清自己对时光的感情。
桑原不仅带头支持亮光双子星,还拉着曾经和俞亮不对付的赵冰封一起嗑CP。
而方绪无论是出于对师弟的关爱,还是出于对时光的愧疚,也一定会在亮光遇到麻烦时主动伸出援手。
总之,现实中同性伴侣可能遇到的一切外界阻碍,在俞亮和时光这里其实都是不存在的。
这对几乎得到所有亲友祝福的棋坛双子星,被编剧特意置于了一种完美的童话氛围中。
而如果不对人物设定和重要情节进行大刀阔斧的改动,如果不把亮光在剧中的情感进度条大幅拉后、把亮光对彼此的情感浓度大幅降低、或者大胆开拓各种IF线中的隐藏情节,那么一篇严格忠于网剧自身逻辑的续写,似乎只剩下了“大满贯”和“小甜饼”这两种选项。
换句话说,相较于原著北斗篇结尾塔矢和进藤之间依然存在着种种不确定性和潜在危险,俞亮和时光的感情似乎由于太过稳固、太过安定、太过美满,反倒失去了朝着各种可能性开放的戏剧张力。
而“王子和王子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这种封闭式的童话结局,也对所有围绕着俞亮时光展开的“非AU向”二创构成了巨大的挑战。
然而另一方面,剧版亮光本身就可以被视为对原著亮光的二次创作。
同时更重要地是,判断二次创作究竟是精彩还是平庸的最终标准,也并非处处遵照原著,而是本身逻辑自洽,并能为原著提供一种深度的解读,揭示出原著尚未被注意到的丰富内涵。
或许正是出于对塔矢进藤之间深层隐患的洞悉与忧虑,出于对他们直到故事结尾仍未发展出超越于棋盘之上的情谊的惋惜与遗憾,网剧编剧才为俞亮和时光安排了一个完美无缺的童话结局。
为此,作为一名为棋魂动漫意难平了整整十五年的原著粉,我必须感谢网剧亮光线的编剧、贡献出无数亮光经典画面的导演、以及饰演俞亮和时光的两位年轻演员——谢谢你们为观众带来了这对璀璨夺目的棋坛双子星,也谢谢你们抚平了我对原著亮光刻骨铭心的执念。
我会永远记住俞亮和时光,这篇洋洋洒洒写了近十个月才完成的长评,就是我对两位少年最真挚的祝福与告白。
《从塔矢进藤到俞亮时光——亮光CP的前世今生》全文完本篇长评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错漏之处还望海涵,欢迎理性批评,拒绝任何对角色、主创、和其他网友的人身攻击。
非常感谢每一位曾经支持过这篇拙文的读者,祝大家阅读愉快!
我不是一个喜欢复盘的人,电视剧更是基本上看了就忘。
就算是那些经典剧集,最多也就是记个大概感觉。
只是棋魂这部戏有点邪门,当时看完了好多天缓不劲儿来,只能又花了一个星期二刷,现在这个复牌权当是给自己一个总结吧,完事了希望可以move on……很多人都说最后四集烂尾了,我其实觉着除了最后一集都还好,最后一集当成同人看也还行。
这部戏的脉络其实很清晰:初识——重逢——成长——离别——重生/传承。
无论是初识、重逢还是成长,都是时光和褚嬴一起经历的,而围棋是他们俩的纽带。
可是当褚嬴真的走了,纽带的另一端断了,那么这个纽带的意义又在哪里?
时光要靠什么继续走围棋这条路?
靠天赋可以吗?
显然是不行的。
他不下棋的那半年,除了他妈妈,所有朋友都在惋惜,都在劝他:你不要浪费了自己天赋。
但是时光是见过了褚嬴的人啊,这个人的天赋超过他百倍千倍,却再也不会出现下棋了,那我时光还凭什么下棋。
靠信仰可以吗?
时光信仰围棋吗?
他学棋才一年多,刚刚定段,正式比赛还没下过几场,谈什么围棋信仰呢?
但是我觉着时光是有信仰的。
他信仰褚嬴,褚嬴是他的月亮,是他的糖豆,应该永远在那里,不会离开,就像他陪伴了小白龙一辈子一样。
但是褚嬴消失了,他的信仰崩溃了。
一直鼓励支持他走向围棋之路的信仰不在了,还怎么再继续。
那么,时光真的能靠下了一盘棋感受到褚嬴的影子,然后走出这个低谷吗?
我并没有看过原作,就不对比讨论了。
单就剧集来说,时光的棋里有褚嬴的影子,其实早在跟穆青春下棋的时候时光就意识到了吧。
既然时光知道自己下的是褚嬴的棋,那他为什么还是拿不起棋子?
沈一朗的理论有一部分是对的,那就是时光的心里有一道阀门,只要打开这道阀门就行。
只不过这个阀门不是下棋,是他需要和褚嬴和解,接受褚嬴不告而别的事实。
回归棋坛之后,时光跟洪河说:这半年,围棋一刻也没有荒废。
所以他这段时间,一直在下棋,一刻没停。
所以他只是没办法在人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下棋,因为如果拿起棋子,仿佛成了对褚嬴存在的背叛:没有人知道我下围棋是因为褚嬴,现在他走了,我还再怎么下。
他哭着删除了褚嬴的账号,若无其事地跟谷雨说:“(褚嬴走了)一切都过去了”。
直到围棋社要改名,直到俞亮归还了他的手表。
说来惭愧,由于第一遍看得很随意,我错了围棋社的定名细节,所以时光对改名那么激动我是有点不理解的。
二刷的时候看到褚嬴给围棋社取名三剑客的时候,我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褚嬴这么喜欢时光的这些朋友,那么努力地积极地想要参与进他们的生活里,默默关心爱护着他们每一个人,却没有人知道。
而他现在走了,还是没有人知道,连那么一点点存在过的痕迹,也要被人在无知无觉中抹去了。
我都难以接受,更何况时光呢。
俞亮还表这件事更加诛心。
俞亮把表还给了时光,说:就当那是一段从未有过的时光。
俞亮说的仅仅是和时光的相遇吗?
我觉着更是他对时光的追逐,而只有时光自己知道,其实是他对褚嬴的追逐。
现在俞亮说要放弃,不在追逐褚嬴了,这个世界里最后一点点和褚嬴的交集都快要没有了,这对时光的打击更加致命吧。
【但是不得不说这里给俞亮设计的台词真的太多了,腻腻歪歪的,如果只有一两句,就有力多了,甚至不需要本人出场,把表放他门口留个字条都行。
好好的“告别”搞成了 “告白”,被骂麦麸真是活该,主要还弱化了剧情逻辑,太遗憾了。
】围棋社和俞亮让时光意识到,虽然他的朋友和对手都没有见过褚嬴,但在他们的围棋生命里,都存在着褚嬴的影子。
他如果不下棋,那么这些影子是会消失的。
只有他继续下棋,褚嬴才能继续存在,不光是在自己的棋里,也在他们的棋里。
此时,时光正式同褚嬴和解,接受了他的不告而别,不再逃避,带着一千年的思念,独自向前。
【不过34集最后那个黄衣服是谁?
好像一直也没看到啥官方解释。
对脸盲太不友好了!
】之后预选赛上,时光对王翀说:我这里有个人,他是个单纯的棋痴,他执黑从来没输过,他叫我复盘,教我打谱,他告诉我,有些东西过了一千年也不会变,他还说没有任何一件事情,值得去玷污一盘棋,对于热爱围棋的人,他循循善诱,但是对于玷污围棋的人,他跟我说,要穷追猛打。
这是时光第一次对俞晓阳之外的人,平静坦然地以老师的身份介绍褚嬴。
看到这里时,我整个人都不太好了,时光应该很疼吧:褚嬴告诉了我你所有可能的下法,但褚嬴已经不在了。
之后就是跟穆青春关于谁的棋的讨论。
褚嬴之前也有过类似的困惑,还为此消沉了一小段时间,大概是迷茫于自己存在的意义。
虽然剧里没有直说,我猜小白龙留下的棋谱十有八九都是褚嬴下的。
小白龙的一生就是为褚嬴寻找神之一手的一生,所以褚嬴不会在小白龙身上有这种困惑,他可以坦然得站在小白龙的身后向对手致意:谢谢,那局是我下的。
但是时光这里不行,时光学棋以后的棋都是他自己下的。
所以在时光的棋光彩夺目到快要盖过褚嬴本人的时候,我们褚大人也出现了一丝不适,或许时光之后也会留下棋谱,但不会再有人从中分辨出褚嬴的身影了。
从这时起,褚嬴开始渐渐看淡神之一手。
两次和俞晓阳下棋都没找到神之一手后,褚嬴更加坚定:和时光一起下棋,才是更有意义的事情。
但时光并没有当真,他的棋力和理解并没有到那个高度,他发现了神之一手,却没有认出神之一手;就像他意识自己棋里有褚嬴,却把传承当成了模仿。
然后褚嬴离开了,时光才明白,没有什么我的棋你的棋,一起下出来的才是最好的棋。
时光说:我会下围棋了(褚嬴,你看到了吗?
)。
到北斗杯预选赛结束,我觉着基本都挺好的。
只不过这预选赛结束后,剧情突然开始让人满头问号。
为什么要这么对洪河?
为什么扇子能穿越?
为什么突然高浓度麦麸?
太莫名其妙了……不过我倒也是没有很气愤,有点类似看了一篇好文,然后作者突然不想写了就草草完结了,有点无力……二刷到最后一集,却不太感受到第一次看的那种人工糖精味儿了。
主要是虽然气氛是欢乐的,但时光的眼里还是那么悲伤。
他对着曾经的照片问:我是天煞孤星吗?
仿佛拉回了之前问褚嬴:我就不值得被期待嘛?
上次有褚嬴告诉他:我永远期待着你在这个世界大放异彩。
这次褚嬴没有言语,而是把扇子交给了他。
拿到了扇子后的时光仿佛才真正活了过来,恢复了之前的活泼、调皮,一切仿佛都没变,但一切确实都变了。
对俞亮来说,时光是回来了,他找回了自己的起爆器,可以继续自己的坚持和期待;而对时光来说,他只是在继续那个人赋予他的围棋人生。
时光在北斗杯入场时举起了扇子,在现场观众看来,估计都会以为这是后起之秀的意气风发。
只是时光自己知道,他是在跟那个可能永远再也见不到的人说:褚赢,我带你来下国际赛了,你开心吗。
再来说说剧中的角色吧。
这部戏无论主角还是配角基本都塑造很不错,很自然,充满烟火气。
作为剧中人物的同龄人,真的有种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错觉。
我很喜欢江雪明这个人物。
她和围棋社的结局是槽点满满的最后一集中唯一的亮点了。
江雪明,为了时光加入的围棋社,最开始就是个跑腿的经理,可是渐渐地,她成了整个社团的主心骨,为大家争取场地,为社团扩充队伍。
最重要的是,她也开始下棋了,还拉来了两个女社员,成立了女子队,最后给女子队定下的目标还是是三战全胜,多么勇敢又自信。
当时吴迪走的时候,她没有离开,因为吴迪走了,还有时光,还有谷雨,下学期还有希望拿冠军。
可是时光接着也走了。
这时候围棋社是什么情况呢,创始人吴迪走了,她加入围棋社的原因时光走了,主力队员谷雨因为生气时光的“背叛”也不参加活动了;队里青黄不接,还没有人懂棋;联赛冠军的高考加分还被取消了,对新人也没有吸引力。
围棋社这么一个岌岌可危的处境,她竟然坚持下来了,拉回了谷雨,壮大了社团,还在最后一年带领全社一举拿下联赛男子组和女子组的全部冠军,简直就是奇迹。
如果说她加入围棋社是为了时光,那么她最后的一路坚持,必然也是喜欢上围棋了吧。
并且在围棋这条路上,甚至走得比时光还要坚定和执着。
想想时光刚去道场输棋输得跑回学校散心,看到江雪明的练习本,还笑她下得棋臭。
然后褚嬴小天使说:明明一年前可是被打吃了却只会挪子逃跑呢。
褚嬴一定很欣慰吧,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仍旧有这么一群人热爱着围棋,在不停地努力。
白潇潇的人设也很有意思。
有些人可能觉着她有点恋爱脑,但仔细想想为什么她最后有资本泄气了去谈恋爱呢,因为她已经高考过了呀!
别人面对的抉择是,定不上段就得回去高考,但进度跟不上,肯定要复读才行;而她是定不上段,就回去念大学。
定上了固然好,没定上也能相对轻松地过下去。
所以老师们也就是提点一下,但围棋这条路毕竟太窄了,回去过稍微平庸一点的人生也不是不行。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当时这个定段年龄限制,(虽然我也没想明白为啥要有年龄限制),女生比男生晚两年。
这两年真的对一个人太关键了,就是考了高考和没考高考的区别。
不知道当时定这个年龄是不是就为了多给女生一个选择,如果按照这么想,还挺人性的(?
)看到有人说,白潇潇的改编是主创对于原作里围棋精神的玷污。
我没看过原作,不好评论。
但这里的白潇潇,很符合当下国情了。
不是所有人都有时光那样孤注一掷的资本的。
在有退路的情况尝试自己的爱好,实在走不通就不走了,其实更真实吧。
从围棋人生,退回到有围棋的人生,未尝是一件坏事。
然后就是这个洪河剧情吧,我是真没看明白。
他在安慰时光时说:单身也很好,我现在不就单身吗?
是说他跟林灿没成吗?
最后父亲中风了,就心灰意冷不下棋了。
诡谲的是,他父亲中风了,他直接退赛回家才合理吧,心不在焉下完了棋拿了名额直到最后一刻才放弃,到底是为啥,不至于就为了履行跟时光那个守好胜者组的承诺吧。
除了为麦麸铺路之外,我真的没办法理解。
何必呢?
这样并不会让人觉着惋惜,只会觉着编剧导演你们是不是脑子有坑…… 俞亮我本来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这个人物身上有一种无法言明的矛盾感,我实在没办法让他以一个顶尖棋手的形象自洽。
然后基友的一句感叹让我恍然大悟:剧里所有人都在下棋,只有俞亮和白潇潇拿的是恋爱剧本,不然为什么他的每一句对白都像是情话。
【真是,太贴切了……如果不把他的追求看成是下更好的棋,一切就很好解释了嘛……大概可能主创们觉着,俞亮家庭美满,生活无忧,事业有成,这么完满的人生差得就只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了!
【bushi。
(需要说明的是我不是cp粉,上面一段最后一句是反讽,整部剧最莫名其妙的就是俞亮这个角色,也不知道是演员的问题还是编剧导演的问题……)到褚嬴小天使了。
看剧的时候,只能看到他和时光的互动,但复盘这里,我突然发现褚嬴对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发自心底的爱护,即使这些人完全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会积极为围棋社取名字,他会为和俞亮的对弈被打断懊恼,他会替迷途知返的谷雨报仇,他会为江雪明一点点的进步欣慰。
时光妈妈反对时光下棋时,即使不理解,他还是努力鼓励时光去沟通。
大家因为找不到棋馆一筹莫展时,即使许久不见了,他仍能第一个想起谷雨。
沈一朗状态不佳不慎犯规时,即使最在乎规则,他竟然主动提出让时光放过。
一千多岁,三段人生,遇见过背叛,遇见过别离,遇见过抛弃,却仍旧对外界充满好奇,对一切充满善意。
这样的小天使,竟然就真的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编剧你没有心!
当然褚嬴在遇到时光之前不是这样的,小白龙为他奔波了一辈子,可能最后他遗憾的更多却是那局没有下成的棋。
是时光把他从纯粹的围棋人生拖入了万丈红尘,让他能感受到周围一切的喜怒哀乐。
这对他来说应该是很残忍的吧,一个本不在红尘中的存在,却对红尘产生了留恋,走之前那句:“小光,我不想走”简直让人心都碎了。
说来褚嬴这种打扮,这种妆容,这种人设,竟然奇迹般得立住了,真的非常感谢张超,给了我们一个这么好的褚嬴。
另一个要感谢的就是胡先煦了,感谢他给了我们一个这样鲜活生动的时光。
相比于褚嬴的距离感,时光要立住其实更难,因为这个角色真的太生活,太烟火气了。
我们曾经站在一样的十字路口上,而他选择一条对我来说都不是选项的人生。
胡先煦不是把这个角色演得很好,他是让时光活在了棋魂这个小宇宙里。
我甚至可以想象他一步步成为时光九段,称霸棋坛的样子。
等到他40岁成为中国棋坛第一人了,会不会做到那个曾经的体育场台阶上,跟身边那个再也不会出现的人说:看,我做到了。
或许体育场那个时候已经拆了,他们曾经一起去过的很多地方都拆了,变成了高楼大厦,鳞次栉比。
40岁的时光乘着车路过,在一处工地前让人把车停了下来,许久不语……我为什么要自己刀自己……就先这样吧……————————————————————————————————————这两天又想了想时光这个角色,还是想要补充一点点内容。
胡先煦的演绎,对我来说,就像是在看《楚门的世界》里的楚门,他的时光仿佛真是活在了一个为他搭建的现实里。
当然这大部分是由剧本决定的,毕竟是一部大男主剧,除了时光之外的角色,都有剧本设计给他们的作用,他们要给与时光的刺激也都是设计好的,角色本身可供挖掘的地方肯定是不多的。
而时光在剧中,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楚门一样相信着这个世界的真实,自然而然地回应着外界设计好的刺激。
正是这种自然的回应,让观众能看清他的每一步成长,能惊喜他的每一点进步,能共情他的每一丝情绪。
他犯浑时,你会生气;他悔恨时,你会心疼;他开心时,你会跟着开心;他失意时,你会跟着着急;而等到他痛苦无助时,你仿佛比他更痛苦更无助。
我其实不是一个很容易跟这种纯虚构的影视作品共情的人,因为我知道这都是假的,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是导演编剧设计给你的。
但时光愣是打破了这种根深蒂固的心理暗示,让我觉着真的可以有这种15岁学了一年棋就定上段的天才,让我没办法不为他的成长而欣喜,不为他的失去而流泪。
现在想起他删除褚嬴账户的场景,还会觉着痛彻心扉。
真的很多年没这么哭过了,虽然没人看到,但哭到最后我都觉着自己有点丢人。
而褚嬴呢,他也是不一样的,他作为NPC的特殊性在于,他本来有一个设计好了的位置和作品——时光良师益友。
可是慢慢地被时光的真诚捂热了,目光从围棋移到了时光身上,贪恋与时光的相处,即使找到了神之一手,仍旧不舍得离开。
人世间最悲伤的是什么,就是没有心的动了心,不懂情的动了情,不该期待的有了期待,明知是必然离开却仍旧沦陷。
一时间竟然说不好他和时光谁更惨一点……感谢棋魂剧组,给了我们这么好的时光,这么好的褚嬴,这么好的大家。
原作是很多年看的了,也只看了动画,时隔多年记不太清,只能从当时的短评里拼凑出几分当时心境,因此也算没带先入观地看完了这部剧。
作为日漫的漫改却不令人产生违和感,虽然有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例如台词里时有病句;为了追求相互勾连的戏剧性,打乱许多配角的人生轨迹,使其服务于主角的成长——最让我意难平的就是洪河,而女性角色更是无一例外完全服务于男性角色;等等),但因为存在更多动人/幽微/让人思考的点(比如朋友间你死我活的淘汰竞争,约定的遵守与背叛...那些难以言表的隐秘心思在剧中都有所体现),所以还是打了五星。
褚赢是个纯粹的棋痴,心中只有棋道,丝毫不懂人心,在自己的时代被人构陷以致名誉被毁,年纪轻轻便抑郁自尽。
灵魂穿越到清代,遇到小白龙,二人度过了短暂而充实的十几年(或几十年),而小白龙早逝,他又带着未了的心愿来到20世纪末21世纪初的小光身边。
这次他不仅参悟了神之一手,还懂得了人情冷暖,对人事有了留恋。
按照设定,小光是个天生的围棋人才,但如果没遇到褚赢,他的一生也许就浑浑噩噩地过去了。
成绩不好,勉强考上个大学,毕业找个普通工作,恋爱结婚或不恋爱不结婚,就这样过完一辈子。
恐怕不会接触围棋,也不会与围棋社、道场、业内的众人产生关联。
是褚赢的出现,让他进入了截然不同的世界。
但褚赢与小光之间是怎样一种关系呢。
当小光只是遵从褚赢的指示落子时,他是一个傀儡,一个灵媒般的存在。
因为褚赢没有实体,无法被其他人看见,他要充当褚赢与现实世界沟通(下棋)的桥梁,所以是没有(或者说要抹去)自我意志的。
小白龙似乎就是这样一个存在。
(剧中没说清楚小白龙是完全将下棋主动权交给褚赢了,还是单纯接受他的指导,但因为小光抗拒褚赢要下棋的想法时说过,自己不要变成小白龙那样,所以我暂且将其理解为,小白龙大多时候是作为褚赢下棋的媒介存在的,但他的棋力肯定也在不断提高。
)小光小时候初遇褚赢,便很直白地道破了这一点。
当时他对围棋毫无感觉,一方面是同情褚赢,一方面也把“替褚赢下棋”一事当作换取零花钱或奖励的工具,“寻找神之一手”只是顺手而为的善事,他不知道这事儿有多难。
因此在听到全国最厉害的俞晓旸说出连他也未找到神之一手、很可能穷尽一生仍无法寻获的时候,小光觉得自己被骗了。
因为一辈子帮素不相识的“人”做一件自己不喜欢的事(做一辈子傀儡)太可怕了。
所以哪怕他与褚赢已有过短暂的交心,也还是生气地拒绝了他的请求,中场逃跑了。
试想,如果剧情就按这样发展,小光一直没有喜欢围棋,但这世上只有他能看到褚赢,那么他是该遵照自己的内心,过自己的人生,不想下棋就不下,还是该履行某种义务(或者说义理人情),不得不帮助只有自己才能帮助的褚赢,将他的愿望捆绑在自己身上呢?
阔别六年之后,小光开始接受围棋,喜欢上围棋,也得到褚赢和道场老师、同学们的指导与帮助。
一开始他的水平还很菜,偶尔也要满足一下褚赢下棋的渴望,因此还是会不时充当媒介。
而这种身份开始动摇是在六年后,小光再次对上小亮的时候。
本来说好由褚赢下这盘棋,但开局没多久,小光突然夺过主导权,不听褚赢指挥,开始用自己的菜鸟水平与小亮对局。
这个行为引起了小亮与褚赢两方的失望与不满,其实相当于一种第三者插足——小亮的六年实则是在等褚赢的棋,点燃他胜负欲的也是从未下过棋、以儿童面貌出现的小光,而非小光本人。
如果褚赢是以真实面貌出现打败小亮,小亮大概率不会那么耿耿于怀。
这是原作剧情和人物设计的妙处,也是后来小光反过来追逐小亮的原点。
而当媒介不再甘心做一个媒介,褚赢和小光之间的矛盾便显现出来了。
小光越是爱围棋,努力钻研提高,不断对战高手,接近神之一手的可能性也随之增大。
这种情况下,遇到顶尖高手,他会自己下棋,还是让褚赢来下呢?
剧里把这个机会放在了新初段赛,小光对上俞晓旸,把主导权交给了褚赢。
因为有贴子的规则,褚赢为了公平及保护小光而反贴回去,造成棋面乍看毫无章法,让绝大多数人看不懂,因而未被俞晓旸和桑原以外的人识破。
第二个机会则是在维达网,小光以褚赢的名义对俞晓旸发出对战邀请。
网络的存在保护了褚赢的身份安全,为古今两大高手对决创造了条件,这个安排很棒。
好在,两人的关系是逐渐融合的。
小光在褚赢的引导下渐渐爱上围棋,体会到其中醍醐味,相互陪伴的生活也让两人不分你我,将彼此视作了理所当然的存在,从中生出的感情让“媒介”的色彩褪淡,哪怕充当媒介时,小光也开始体会褚赢的棋路,博采众长,融会贯通,不再仅仅是媒介,而是与褚赢共生。
如果设想一下相反的局面,小光有强烈的自我意识,与褚赢一直处于对抗合作的关系(例如咒术回战里的虎杖跟宿傩),那在下棋时,就可能出现一方试图掌握主动权,不断干扰另一方的情况,遇到顶尖高手,两人也可能会争夺下棋的主动权,剧情可能就会完全不同了。
但褚赢太温柔善良了,小光也真心待他好,这样的两个人,注定不会将故事推往另一个方向。
一缕千年孤魂,即使被小光否定,被剥夺下棋可能性的时候,也只是眼含哀伤,心知“我是一个连棋子也拿不起的人”。
只有在小光心情好的时候,他才撒娇般地说一句“我好久没下棋了”。
在这里不得不夸一下张超,真的演出了褚赢的喜怒哀乐,生动美好。
回到现实,如果真的有这样穿越千年而来的魂魄出现在我面前,只有我能看见,那我了解ta过往与夙愿之时,也就背上了ta身上千年的枷锁。
长久的陪伴一方面动人,另一方面也会让人丧失一些东西。
哪怕魂魄可以隐身,但身边时时刻刻有“人”存在的感觉,细想来也未必都是好的、美的。
抛开生活方面,如果一个写作之神突然出现,想让我帮ta找到“神来之笔”,我究竟会偷懒投机地把精力和身体借给ta任君发挥,还是甘愿从菜鸟做起慢慢精进,真的难说。
菜鸟在修行过程中是很难产生自信的,尤其是看到别人不断进步,自己停滞不前,更加容易自我怀疑。
就像放弃考职业的谷雨、何嘉嘉、吴迪,没有褚赢那样能纵观全局的人精准指点,告诉你你一定会成功,一般人是很难坚定地继续前进的。
“如有神助”太难,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褚赢这样的良师益友。
但褚赢与小光的相处实在太动人,以至于褚赢消失以后,我连嗑cp都不得劲(讲真剧里刻意麦麸的地方其实没必要),心也跟着小光一起消沉,随褚赢淡出他们的生活了。
那段午夜梦回,得君赠扇的剧情太戳我泪点,脑中立刻浮现出“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的词句。
可惜再怎么呼唤,相逢也只能在梦中了。
还有一帖“只要下棋,我就与你同在”的安慰剂
文 / Evarnold自来水够多,《棋魂》破圈小火是必然。
无论是表扬的、批评的,大家都写得够多了,我想从一个围棋低级爱好者的角度出发,写一些我的感受。
漫画版《棋魂》是我爱上围棋的引路人。
大约4年前开始,我机缘巧合看了漫画版《棋魂》,然后对围棋产生了不可阻挡的兴趣。
《棋魂》有一个特点,就是哪怕你看了再多遍,你还是不会下棋,也根本看不懂高端对局。
这是棋类题材与《灌篮高手》《足球小将》这样的运动题材最大的不同——门槛还是太高。
所以我上了B站看视频自学。
那时候B站关于围棋的内容不是很多,但也够用了。
先看邱百瑞老师的初级教程,然后是王元八段的一系列讲座,辅以一批赛事解说,终于觉得摸上了点门道,拉上两个打星际2的同事一起每天下棋,杀得极其过瘾。
那段时间的疯狂,抬眼看世界都是黑白棋子,开车变道都觉得是“扳”,开会入座都想摆个“虎”的造型,可谓是半个棋痴。
那个时间段,柯洁还没有成大网红,围棋仅有的一些热度主要还是拜阿尔法狗与李世石的人机大战所赐,稍稍有些破圈。
然后是MASTER横空出世,在网上连败人类顶级棋手60局,让所有人目瞪口呆,惊呼“sai”真的出现了。
到了这一阶段,我有一些感慨:一是,《棋魂》因其严谨、专业,在围棋界,包括中日韩几代围棋名手中的地位真的非常高。
MASTER以网络神秘人的身份出现,很难说,谷歌这帮人没有受《棋魂》影响。
二是,《棋魂》极其可惜地没有吹响日本围棋再次崛起的冲锋号,反而像是一曲心绪复杂的挽歌。
众所周知,围棋诞生于中国,而现代围棋则兴盛于日本。
聂棋圣当年在中日围棋擂台赛上的十一连胜,之所以是堪比“中国女排”式的奇迹,就是因为当时日本围棋实力太强了,如同长久以来的中国的乒乓。
然而就是在漫画《棋魂》开始连载的那个年代,它所描述的围棋世界,已经与现实产生了极大的偏差。
哪怕民众基础如此之好,日本围棋还是没落了。
围棋很长一段时间成为了韩国棋手的天下,随后韩国又被中国(大致)全面超越。
所以,当今天我们谈论新一版《棋魂》的时候,应该先行加入这样一个基本判断:中国,是除日本之外,唯一可以无缝对接翻拍真人版《棋魂》故事的国家。
没有第二个。
韩国也不行。
韩国围棋的领先是从曹薰铉、赵治勋开始的,他们在历史上找不到佐为。
但我们有!
我们有黄龙士、徐星友,有范西屏、施襄夏,他们留下的古谱名局气魄非凡、震古烁今。
褚嬴的形象,多少就是结合了这些国士的身影。
唯有我们,有底气忘记“秀策”是谁,而换上“白子虬”这一明显对应黄龙士的虚构人物。
由此,我看真人版的《棋魂》,第一观察点倒不是与原著有多少契合,而是在“本土化”上下了多少力气。
可喜可叹的就是这一点。
中国版《棋魂》的成功,归根结底不是“真人化”的成功,而是“中国化”的成功——事实上更可叹的是,日本《棋魂》的故事搬到中国,竟然如此毫无违和,那就是突破国界的“围棋精神”——也就是追求“神之一手”的“棋魂”二字的成功。
我看中国版《棋魂》的愉快,就是来自于此,朴实无华。
我们大可以把“时光”的“时”姓与时越联系到一起,把“俞亮”看作是低配版的柯洁(事实上俞亮和蜗壳没得比)。
现在中国围棋世界冠军太多了,他们的故事,其实已经比二十年前诞生的《棋魂》更精彩了。
所以,不像《网球王子》《深夜食堂》这般的日漫改编,我们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棋魂》的成功,就是因为中国围棋崛起了,我们改编太举重若轻了,甚至巴不得加出像懒师父这样神神叨叨的支线来。
有了这样优秀的改编基础,小糖人的确有底气能做到不负所望。
从目前中国棋手们的反馈看,对中国版《棋魂》的评价非常高,实乃棋迷一大快事。
更了不起的是,中国版《棋魂》有了超越原作的一些表达。
“扳”老师和“大”老师,比原作里苍白的院生老师们丰满了太多,越看越让人喜爱。
而改编自和谷的洪河“洪少侠”,则是完全超越了原作“工具人朋友”,成为中国版改编的最成功的配角。
赵浩闳表演出来的那种扑面而来的兄弟情,非常接地气。
最后对他对家庭的妥协,虽然明显是为主线服务,但也可贵地点出了围棋世界的残酷一面,很有落地的质感。
要论中国版的最大问题,有两个。
一个是故事层面,第34集,如何让失去褚嬴的时光解开心结、重新下棋,原作是让伊角慎一郎逼进藤光对局,进藤光发现佐为就在自己的棋里。
而中国版里,沈一朗还是失败了,最后让俞亮以定情信物和CP之光唤醒时光。
不知为何要这样改,论立意,中国版完败。
相对于中国版想强调的“围棋是两个人下的”这一最后主旨来说,原作中想表达的“佐为就在自己的棋里”才是正确的情绪延续。
第二个是视听表达层面。
无论是原作的漫画版还是动画版,对围棋对局中每个子背后的深意,都有非常饱满的画面表达。
佐为消失的那场戏,漫画的分镜就是一个震撼的空房间的大全景。
这样的分镜能力,小畑健毫无疑问碾压中国版导演刘畅。
在视听语言上,真人版影视剧有对动漫进行降维打击的责任,但是刘畅没有做到。
在艺术创作上,我们中国的确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不像围棋本身,我们有柯洁了,日本只有井山裕太(狗头)。
打分:4.5星(半颗星是鼓励分,献给我的男神古力)P.S.围棋最让我震撼的,还是其现代性,那是一种既简洁又幽玄的现代性,那是一种源自上古又连通未来的现代性。
任何一种棋类,其选择分支在数学上是有穷尽的,终究会有最优解,也就是所谓的“神之一手”。
围棋的复杂性,导致了它的“神之一手”可能藏在宇宙的尽头。
现在哪怕是狗,也没找到。
即使哪天哪个未来文明找到了,我们人类也无从理解。
《棋魂》的故事固然好到极点,但终究与现实脱节了。
它的精彩与围棋本身的奥妙相比,可谓沧海一粟。
现在狗以最接近围棋之神的形象霸凌全人类,最精彩的故事,其实就在当下发生。
不管是哪一个版本的《棋魂》,如果让你对围棋产生过一点点兴趣,那就学一点围棋吧!
现在光看B站就有从入门到高阶的那么多视频,网络围棋选择也有那么多,与其嗑“光亮”CP,不如干脆就此踏入围棋世界!
开播的时候我以为这剧顶多就是一些原著粉圈地自萌,万万没想到棋魂可以有这么多人关注,更没想到评分能飙到8.4分,我真的很惊喜,自己喜欢的东西被人认可的感觉真好!
剧集即将接近尾声,想谈谈对这部剧的看法:这部剧好的地方是真的好,遭的地方是真的遭。
但总体来讲比大部分青春校园玛丽苏强一万倍!
不接受反驳!
(废话不多说,上图!
)
为了给社团拿第一
为了成为一名职业棋手
妈妈的无私!
这部剧让我看到了以往青春剧忽略的东西,野心和执着,伙伴和成长,青春不只有爱情,还有友情、亲情、热血、拼搏……那个年纪的他们坚定又迷茫,勇敢又软弱,普通又自带光芒,那个年纪,除了爱情还有更多值得书写的篇章。
很庆幸,我在棋魂中看到了这些。
这部剧中让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第九集时光和褚嬴的对话。
(真的改的好好!
)对时光来说褚嬴是时光的老师,是时光的伙伴、战友,是时光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而对于褚嬴来说,时光也同样是他领路人。
在时光犹豫是否成为职业棋手的时候,褚嬴很失望,如果热爱围棋那成为职业棋手不是应该的吗?
褚嬴度过了漫长的时间,这些时间里,他的生命里只有围棋,所以他觉得一个真正热爱围棋的人应该把全身心都投入到其中,但是他却忽略了,在现实生活中,人们大多数过的都是“有围棋的人生”,只有少数人可以过“只有围棋的人生”。
龙彦、何嘉嘉、谷雨、吴迪、白潇潇、棋盘厂大哥、摩托车大叔……他们都曾经坚持过、奋斗过,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他们只能过有围棋的人生,是因为不够热爱吗?
不是!
如果单论热爱的话,他们绝不输给任何人。
选择虽然不同,但是都值得尊重,因为它们经过了深思熟虑。
正是因为这种羁绊,让时光在短短一年的时间成为了职业棋手,让褚嬴在短短一年的时间找到了神之一手,他们之间有着小白龙(心疼小白龙)所没有的羁绊,虽然吵吵闹闹,但是总是替对方着想,彼此鼓励,彼此帮助。
想象如果现实生活中有一个这样的人陪在你身边为你分担痛苦、分享快乐,是一件多么美好而幸运的事情。
也正因如此,当最后褚嬴不告而别的时候,时光崩溃了,对于时光来说,褚嬴是他学围棋的领路人,是他围棋生涯中最重要的部分,失去了褚嬴,下棋便没有意义。
所以他停了下来,深深陷在自责和后悔的阴影里。
而褚嬴同样如此,当他得知自己体内的时间正在缓缓消失时,他感受到了万般不舍,原来在他的心目中,最大的愿望是和小光一起下棋。
(这里的褚嬴和佐为不太一样,佐为是看透了自己的宿命,显得更加的成熟和圣洁,而褚嬴的反应则像个普通人,更加的稚嫩,也更加的人性)他大声呼喊着小光的名字,甚至泪流满面,但小光浑然未觉。
到这里,我都能或多或少的理解编剧和导演想要表达的东西,我也认可。
但是接下来的剧情发展,我真的要原地爆炸!
当时光因为褚嬴消失放弃围棋的时候,大家都在劝他回来,包括可怜的沈一朗。
沈一朗去日本回来之后,为了冲刺他最后一年的定段赛,也为了帮助时光走出阴影,他请求时光下定段赛那场因为沈一朗悔棋而没有下完的那盘棋,这局棋不仅是为了时光,对于沈一朗来说同样重要,可沈一朗苦口婆心说半天,时光到最后,居然跑了?
跑了?
跑了?????
我当时心态就崩了!
那是你朋友啊,帮过你无数次的朋友,因为你失去定段机会的朋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都不下?
可以,你意志坚定没问题,但是后面遇到俞亮,他还你一块表你就好了?
好了?
好了????
编剧你好像在逗我,赢拗cp有意思吗?
这是一个分量的事吗?
沈一朗的决心,还比不上俞亮勉强想的一个办法?
这事真不是我要求高了,来看看原著是怎么处理的:原著里时光一直在忍耐,他真的很想下围棋,但是他更想褚嬴回来,所以无论别人怎么劝他下棋,他都在忍耐,直到沈一朗来找他。
小光知道为了朋友去下棋,褚嬴是不会生气的,他抱着罪恶感和沈一朗下棋,他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他的内心控制不住的喜悦,那无关佐为,是他本身对围棋控制不住的热爱,他一边下棋一边内心和佐为道歉,知道他在棋盘上看到佐为的扇子正在为他指引棋路,他才明白,原来佐为就藏在他的围棋里面。
原著里这里小光重新开始下棋的动力,是他按捺不住地的对围棋的热爱。
而剧里,时光重新开始下棋的原因,是因为俞亮……高下立判,这局棋是原著中的经典对局,却被改成了这般样子。
我实在是太难过了。
我搬出原著并不是想踩一捧一,这部剧各方面都超出预料,30集之前我觉得至少可以给8.5分,但是,编剧自以为是的搬弄cp,让我感到无比的惋惜。
就好像一盘好菜即将出锅,却烧糊了。
我觉得归根结底是立意的问题,这部剧有对青春的尊重、对梦想的尊重、对平凡人的尊重,对棋手的尊重,但是,他唯一缺少的是对围棋本身的尊重。
这一点是导演忽视掉的(我觉得导演是原著粉,但绝对不是围棋粉),因为在很多剧情里,导演都在通过牺牲围棋的价值来突出人物情感,缺乏对围棋精神的尊重。
例如用白潇潇作弊放水,突出沈一朗的情感。
例如围棋比赛中吃零食插科打诨;大老师乱扔棋子来突出人物性格。
俞老师退役之后,回归家庭,带徒弟钓鱼,却再也没有俞老师业精于勤的练棋镜头。
甚至到最后,时光重新振作的原因里没有对围棋的热爱,没有对围棋的不舍,却仅仅是因为俞亮的一句话。
综上所述,我本来是想改到5星满分的,但是结局实在让我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我觉得还是给4星合适,剧情3星半+半星鼓励。
11月26号——剧集已出34集——————————————————————————————————————此文仅为打抱不平,如有冒犯,那我想说,劳资说的就是你!
我是一个资深动漫迷+原著粉+影视行业普通的小员工。
长期以来,本人对当今漫改国产剧、无脑玛丽苏嗤之以鼻,但是我有一个习惯,任何剧,如果我没看过,绝不无中生有、人云亦云!
然而我看豆瓣上最近某些人说的话实在是不堪入目。
“这种烂剧,我不看!
”你没看你在这叭叭啥呢?
显你能啊!
看个预告就开骂,看到别人点赞多的评论,就开始随声附和!
你们是先知吗?
懂王吗?
复读机吗?
你们长脑子就是用来装水的吗?
棋魂这个动漫我很早以前就看过,当时通宵看完的,然后又补了漫画,看完这个动漫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学下棋!!
我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动漫,那段时间真的不眠不休,课也不听漫画也不看,就研究那些个定式和死活棋,生生达到了入门的水平。
后来我冷静下来之后就在想,这个剧居然让我的热血燃了这么长时间,它到底是不是一个好剧呢?
我不确定,因为第一遍看的时候热血昏头,于是我又看了一遍。
这次我确信了这是个好剧,而且它可以称为神作。
于是我才推荐给别人看,有理有据地说它好,说它有多好......后来过了很多年,我自己看剧有了一个评判标准:影响到我的价值观、生活方式的是一级剧(海贼王、棋魂、银魂、凪的新生活、柯南);打动我,让我难以忘怀的是二类剧(忠犬八公、药神、四谎、何以为家、阿修罗(动漫)、沉默的真相),让我感到有趣但是事后便会忘得一干二净的剧是三类聚(太多了……),以及看一半弃的剧。
但无论什么样的剧,都是在我看完或者看了大半之后才去评判的,无关是原创还是ip,无关作者是谁编剧是谁,无关制作公司优秀还是垃圾,也无关别人是如何评价的!
我只是看完然后凭我的感受去评价这些剧。
因为我知道每个剧背后都是无数人的心血,看了再评价是对他们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负责。
我不想因为人云亦云错过好剧,或者把烂的说的好的!
棋魂动漫版无疑是个精良的作品,但是这与电视剧版的棋魂无关!
你可以带着滤镜去喜欢或者不喜欢它!
但是,请看完再评价!!
无论好与坏,看完再评!
或者你不看走人!
别在这里污染环境误导大家!
别让那些明眼人觉得我们原著粉是一帮不讲道理的无赖!
别让自己成为别人的思想傀儡!
你们是有自己思想和头脑的?
对吧!
以上。
对本剧不多评价,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免得被人说成丑恶资本雇来的水军.....
说起中国根据日本动漫改编的真人作品,想必大部分人都会对他们Say No!
可伴随着一部剧的开播,谁能想到打脸来的这么快呢?
哪部剧呢?
想必很多人已经猜到了,它就是中国真人版的:《棋魂》
这部改编自崛田由美原作、小畑健作画的日本经典同名漫画《棋魂》,自1998年连载以来,从漫画销量800万册,到动画最高收视率达37.5%,曾掀起一股巨大的围棋热浪。
动漫讲述了少年进藤光遇见平安时代的棋士藤原佐为的灵魂,自此开启的热血围棋路的故事。
作为许多人的青春记忆,20多年过去了,豆瓣有4万多人给它打出了9.2的高分,至今仍有不少漫迷时不时重温。
就是这样一部在很多人眼里的日漫神作,中国的真人剧版也在10月27日与观众见面了。
作为看过原著的一份子,晨晨一开始在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看来又要毁原作了!
而在看过新剧的海报和物料后,依旧没能对它抱有多大期望。
然鹅,在打开了真人剧,连刷8集之后,我只想感叹:简直是被物料严重拖了后腿,这部剧也太香了吧!
先别着急反驳,咱们就来看看它到底“香”在哪里。
第一,剧版人物演绎亲切自然,小细节生动要说这部剧最大的争议点,无疑就是佐为,也就是褚嬴的选角及妆造问题了。
预告片中由张超饰演的褚嬴,白粉厚涂、紫色眼唇,看起来活像东方不败,简直毁了佐为小天使。
(演过《爱情公寓》的张超其实挺帅的)一直到,在剧中的褚嬴一出现,看了一集又一集,出戏和不适感渐渐消失,发现——褚嬴真是越看越香,演绎得也太生动了吧!
对于张超饰演的褚嬴来说,除了服装这个大槽点外,我们能看到剧版从内到外,是抓到了佐为的精髓的。
从外在的演绎来看,褚嬴的表现是多面且生动的。
有不断央求小光下棋的委屈巴巴,有在比赛中就是想要小光拿冠军打着小算盘的暗喜,也有回忆往昔的哀伤;
(“我受点委屈算的了什么”的小媳妇状)不论是在小光下棋时闲着无聊时玩扇子不倒,还是去往围棋比赛路上的晃动的小拳拳……
笑起来有两个酒窝,本身五官偏细长、气质略显阴柔的张超,动起来比静止的照片生动许多,莫名觉得这样的褚嬴也很可!
从内在的精神看,褚嬴对围棋的敬畏和热爱也得到有效的塑造:“倾尽全力对待每一局棋,才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
”“大雅君子恶速成。
”原则与思考同在,颇有古代棋士的坚守与风范,褚嬴化身真·哲学大师。
说完了褚嬴,剧中的进藤光也就是时光也给观众带来了惊喜。
一方面,“小时光”有灵气。
剧中的故事从1997年开始,这个时期由卢思宇饰演9岁的小光。
爱玩四驱车、借女同学的零钱,调皮捣蛋又有点小聪明,小时光活像我们身边的熊孩子。
而在顽皮的外表之下,小时光内心还是非常善良的,就像尽管在旁人眼里是透明的褚嬴,在下雨时小时光还是站在石墩上为他撑伞,非常治愈暖心。
(雨下到褚嬴身上的亮点点特效)另一方面,“大时光”接地气。
从《小别离》中的张小宇,到《快把我2哥带走》中的杨听风,如今已20岁的胡先煦也逐渐崭露头角。
实话说,乍一眼看到他饰演的时光,只想感叹:这小伙子真是胖了不少,感觉可以和彭昱畅比一比了。
而在剧中,15岁的时光比起漫画来,更二、更大大咧咧,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
不论是对于围棋的无所谓,还是对于佐为的不耐心,胡先煦演出了青春期叛逆的少年气。
而此后发现褚嬴回来的激动,与佐为的斗嘴日常,对手戏都很有化学反应,让人笑出姨母笑。
加上剧中几乎没怎么化妆,痘痘和黑眼圈清晰可见的自然状态,胡先煦的小光非常生活化,让人有代入感,可算是演对了角色。
此外,执着的俞亮、强大气场的俞晓阳、不良少年何嘉嘉、书呆子吴迪等一众角色,都鲜明有个性,让人难忘。
第二,漫画神还原,本土化做得不错
从目前的剧情看,剧版与动漫故事主线基本一致,前期主要按照“小时光遇见褚嬴——大时光与褚嬴携手——创立围棋社,征战围棋赛——网络围棋大师诞生”的情节推进。
剧版有中国围棋协会为该剧坐镇,还请来了职业棋手范蔚青为这部剧进行指导,剧中的围棋专业度呈现还是有保证的。
不论是褚嬴的围棋小课堂,展现“围奁象天,方局法地”的基础知识,还是在高中社团围棋赛上“一个忘按钟,一个一边翻书一边下棋,一个下象棋的过来凑数”的“奇葩三人组”笑料百出,剧版对漫画的很多场面都做到了神还原。
甚至连最喜欢数字“5”的小光常穿的数字T恤,也能在剧版中看到,可见是下了功夫的。
也难怪不少原著粉感叹:“爷青回,神还原,和动漫一样。
”当然,日本动漫改编之所以引起大家的诟病,主要的原因就是本土化做得不到位,显得不伦不类。
而此次真人版由北京小糖人公司负责制作,曾打造过《匆匆那年》 《最好的我们》的小糖人,再次以《棋魂》证明了自己对校园题材一流的掌控能力。
从围棋在中国的现状来说,剧中有符合国情的呈现和思考。
小光带着褚嬴去找能下围棋的地方,却发现街头大爷下的是象棋,棋牌室不是麻将馆就是歌舞厅,引得褚嬴慨叹:
曾经在我们南梁,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棋盘,就连小孩都为能下围棋而感到骄傲,围棋的棋盘,就好像宇宙的苍穹,黑白两子,就像天地之间的阴阳二气,每一局棋,都象征着世间万物运转的规律。
1000多年了,我也未能参透其中的精巧和奥妙,人们怎么就能放弃对它的探索了呢?
是啊,正如我们来改编日本动漫《棋魂》那样,起源于中国的围棋反倒在中国衰落了,就像剧中觉得围棋是老大爷玩的小时光、纳闷围棋是体育项目的司机、换掉围棋赛事看球赛的小卖部大叔——再这样下去,围棋,就不是中国的了。
剧中对文化传承的反思可见一斑。
从年代感的营造来说,剧中也展现了80、90后的回忆。
路边上爆米花砰砰响,电视机上播着《铁齿铜牙纪晓岚》,而看《还珠格格》泪目的褚嬴,像极了当年的我们。
不论是手里《百变小樱》的镜子,还是周杰伦的专辑CD《叶惠美》,亦或是时光课本上给名人像画成了褚嬴,童年回忆扑面而来。
尤其是剧版结尾根据原版主题曲《Get Over》改编的中文版,战歌响起,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此外,由于中国没有日本动漫中的院生模式,想要学棋却被老师和家长看成是不学无术的呈现,也在一定程度上对中国的教育模式有所反思。
加上南梁时期的服化道和场景有美感,还加入了1997年的家国情怀,整部剧有了更多的厚度。
值得一提的是,剧版最大的改编可以说是褚嬴提前消失了6年。
当看到小时光对围棋毫无兴趣时,失望的褚嬴离开了,一直到大时光终于觉悟,重燃对围棋的兴趣时,褚嬴才再次出现。
而这一幕,简直弥补了动漫中佐为回不来的那段的遗憾。
当然,这部分从小到大的衔接略显生硬,6年前后周围人变化不够也是这部剧的不够精细的缺点之一了。
第三,双雄命运对决有看点,营造出了宿命感
贯穿《棋魂》始终的,无疑是小光和小亮命运般的相爱相杀。
剧版的取名也有深意,时光和俞亮,对应着“既生瑜何生亮”,注定了这两人始终逃不开命运的对决。
身为围棋冠军之子的小亮,自小便背负着父亲巨大的光环,是许多人眼中的围棋高手。
然而,自褚嬴指示9岁的小光与小亮对弈时,没日没夜学棋的自己,竟然被面前这样一个不尊重围棋的孩子完虐,委屈与不甘的泪水交杂,在小亮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至此,小亮不断寻找、追随着小光的身影,只为了能再次与小光对弈。
比起动漫中的苦和虐,剧版似乎多了一丝沙雕的气息。
在韩国学了6年棋的小亮回到国内,开启了寻人模式,上门拜访、挨个打电话,终于在学校实验室门口重遇小光。
小光拉开窗帘,两人隔着一扇推窗,特效的叶子纷飞——“我都快把学校翻遍了,我心里想的都是你,一直在等你下棋。
”
这是什么偶像剧情节,绝美的画面,糟糕是心动的感觉呀~当然,沙雕外表下,内心还是光&亮对围棋严肃而认真的你追我赶,正如俞晓阳说的那样,围棋是两个人的事,“以颤抖之身追赶,怀敬畏之心挑战”,双雄对决让人忍不住看下去。
而除了光&亮这对组合,褚嬴也是让许多人意难平的存在。
剧中的褚嬴改编成了在朝中侍奉武帝、伴君弈棋,有着“南梁围棋第一人”之称的棋士。
与漫画中一样,褚嬴也是遭受奸人陷害,不忍清白被玷污,最后投水而死,因执念太深,灵魂盘踞于棋盘中千年而不散。
为了追求围棋中的最高境界“神之一手”,在与清朝的白子虬并肩作战之后,时光成为第二个能看到褚嬴的“天选之人”。
如果说小白龙的存在是为了褚嬴,那么现在褚嬴的存在更像是为了小光,尽管剧版褚嬴再回归,但从预告来看,最终褚嬴看来还是难逃消失的命运。
“我会把历史欠你的都给你还回来。
”视围棋如生命的褚嬴充满悲剧性的人生,让小光与他的共同进退、互相成为显得更加牵动人心,剧版营造出了原作的宿命感。
可以说,原作之所以让人如此念念不忘,就在于它并不仅仅只是单纯地展现天选之子的外挂人生,而在于它正视了外挂给真正下围棋的人带来的伤害,细腻地展现了小光与褚嬴的关系,聚焦了人物的挣扎、犹豫与觉醒,显得有血有肉有灵魂。
总的来看,尽管剧版有一些瑕疵,围棋的对决也比较平淡,没能还原出原作的神采,期待后期渐入佳境,但总体来说还是让人惊喜的,看过剧的观众集体上演“大型真香现场”:我的天,本来以为是魔改,没想到电影质感,目前为止剧情神还原,原剧粉真香了!
也让原作者崛田由美看完剧后写亲笔信表达肯定:
“真人版有这样的表现力,比原作更淘气的小光,比原作更具冲击力、更严格,当然还十分可爱的佐为。
”2020年,从9月翻拍自韩剧《未生》的《平凡的荣耀》,到10月这部真人剧版《棋魂》,中国影视剧实际上已经证明了自己再创作的能力——实际上,只要有好的剧本,我们一样也能拍出高质量的作品。
剧版《棋魂》固然让人惊喜,但又让人不免希冀——什么时候我们也能有更多属于自己的竞技题材原创作品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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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lofter上看到的沈冬夏姑娘的评论,已通过私信授权,刚刚看到豆瓣小组已经有同好贴出了,我就在评论区再存一份吧,原文地址:https://dongzhihuaixia.lofter.com/post/1dccea9d_1caf4fd8f 是俞亮的愤怒与眼泪塑造了时光——评网剧棋魂亮光之间的感情剧版完结,关于亮光有三个最大的争议点第一,亮光的感情是卖腐吗?
第二,俞亮对时光是否有决定性的影响力?
第三,剧里拉回时光的为什么是俞亮,而非原作的沈一朗?
原本我的发言在某论坛,在同好的建议下,我整理发到这里,希望看到的同好们可以坚定不移地坚持一件事实,网剧棋魂里亮光是为彼此存在的。
——是时光的不懈追逐塑造了俞亮,也是俞亮的愤怒与眼泪塑造了时光第一,俞亮对于时光的围棋路能起到决定性的影响吗?
能。
完结后很多人争议的点在于,认为俞亮对时光并不重要,没有影响力。
那么,我们梳理一下时光的围棋人生。
32集褚嬴问“你是因为我喜欢围棋,还是因为小亮?
”时光端水的时候说了一句非常重要,可以说是本剧定性的话。
“是你让我走进了围棋的世界,但是因为俞亮,我才有了源源不断的下棋的动力”这句话是全剧的定性,因为褚嬴,光开始下棋,但是要让光源源不断的下棋,就只能因为亮。
起初,因为褚嬴的出现,光开始接触围棋。
人生重大转折点1:和亮相遇,对局,亮哭了,光理解了亮为什么哭,因此和褚嬴争吵,并导致之后大喊要放弃围棋,褚嬴第一次消失。
人生重大转折点2:褚嬴消失六年后,光不想下棋,亮归国,找上门,表达了自己对围棋的热爱,并认为“我都没有放弃围棋,时光怎么会放弃?
”打动了光,于是光去找何嘉嘉下棋,褚嬴再次出现。
人生重大转折点3:高中联赛,本来觉得褚嬴下也无所谓,因为看到亮的眼神,决心自己下棋,被反虐,由此真正开始决心下出自己的围棋。
“总有一天要让他看到光的围棋”人生重大转折点4:网络棋王后被亮怒斥你有本事就应该去职业而不是这样虚无度日,于是决定去下职业“如果我不下职业,就和他的距离越来越大”在时光考取职业棋手过程中每次遇到挫折,因为想要追赶亮而坚持的剧情太多了,几乎每一集时光自己都在强调着俞亮对自己不可或缺的重要影响,不断的坚定着追赶俞亮的信念是他克服一切困难的最大动力。
人生重大转折5:褚嬴消失,彻底放弃围棋,别人劝说都没用,甚至亮用了很多办法也不能,直到俞亮使出终极一招玉石俱焚,你不下棋就要等于放弃我们的过往,你愿意下棋就等于重新开始。
这一场豪赌决定光继续下棋。
剧情的种种显而易见,认为亮对光的决定没有影响力的可能看了一个假的棋魂。
第二,除了围棋,俞亮对于时光的人生路能起到决定性的影响吗?
能。
第一次光的人物的成长。
小光起初对下棋的第一个认知是被褚嬴哄骗下棋可以拿奖金,买四驱车,所以他会说出了随随便便拿一两个头衔,开一个四驱车店这样的话。
而第一个站出来驳斥他这样想法的人是俞亮,幼年的俞亮大吼着“你不能侮辱围棋!
”是亮的愤怒和流下的眼泪,让光明白了为什么输给他的孩子这么难受,于是他放弃围棋,褚嬴消失。
因此,小光没有变成一个用下棋去谋利益的傀儡。
第二次光人物的成长。
褚嬴再次出现,小光愿意下棋,但是他决定能下的自己下,快输了就让褚嬴下,甚至他们一直维持这个模式,半傀儡模式。
直到俞亮再次与他对弈,这一次俞亮第二次的愤怒与泪水,让光决心下出自己的围棋,彻底离开了傀儡的人生。
又因为俞亮,小光正确认识了围棋和自我价值,没有成为一个下棋的半傀儡。
第三次又是网吧外俞亮愤怒的言语刺激着时光,光决定成为职业棋手,“小时候俞亮对我说,他要成为职业棋手,如果我不当,我和他的差距不就越来越大了吗?
”时光并且为此不断努力,走向了新的人生路。
第四次,就是光不再下棋,亮又一次的愤怒,眼泪,以及平静后的疯狂豪赌,光又拿起棋了。
俞亮是偶尔才出现,但他从未错过时光关键的人生转折点,且只要他出现,必然影响了时光接下来的人生选择。
他们两个是相互成就的,每一个人生最重大的决定都是因为彼此。
这样一个能够影响时光人生道路选择的人都不重要,那么什么才是重要的?
第三,如何解读34集末尾俞亮为时光还表,时光重新下棋这一场戏?
究竟是俞亮的原因,还是众人的原因?
是俞亮的还表行为,导致时光拿起棋子。
在这里俞亮说了三句话“我纠结的其实是自己。
”“我设想过无数终点,你说当下就是了,我接受不了。
”“当是一段从没有过的时光。
”在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前,先了解一下俞亮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俞亮最大的特点就是执着,甚至执着到可怕,光说“九年了吧”他立刻回答“八年六个月十一天”,也就是3111天。
这说明什么?
亮是数着日子过的,一个人要记清楚一件事的日子,他就必须每天把这件事,这个人想一遍,才能记得那么清楚。
你也可以说他把童年那一场棋想了3111次,把时光想了3111次,他才能瞬间报出这个日子,这个时长。
一个每天都在想这件事、想一个人的行为本身挺可怕的,甚至是偏执的。
这件事俞亮九年得不到答案,换作平常人就精神崩溃了,但俞亮没有,他可以因为时光而选择在九岁的时候就决心一个人出国,在异国他乡每日想着时光而坚持,也可以不管时光冷眼一心一眼追逐等一夜,打78个电话,这样偏执的人,如果时光要放弃下棋,就等于放弃他了,他一定是愿意拿出全部筹码去赌。
所以在这里还手表的行为,是俞亮拿出自己全部的筹码在赌,俞亮赌上了自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那段台词的含义其实说的很明白了“你若想放弃我,那么此刻就是结束;你若不想放弃我,那么此刻就是重新开始。
”把表递过去等于把选择权交在光手里,由光决定双子星的未来,非常温柔又惨烈的最后一招,等同于拿自己来逼光了。
导演想表达的是这个,但出于多种原因他又不敢拍光的反应。
要么他就让光拿起围棋的时候回忆一下这段话,让观众彻底明白就是因为亮;那么他让光回忆一下所有人模糊重点,但是他又不甘心,所以干脆没拍,导致了看起来似是而非的结果。
而第二天北斗杯为什么俞亮等到了最后一秒,甚至暴躁地和方绪说时光不来,他也不去。
因为他失控了,他急了,他不甘心。
他前一天已经把自己能赌的赌注全部拿出来了,拿自己和过往的一切去赌时光愿意下棋,时光要是不来,并不简单的意味着时光不参加北斗杯,而是意味着时光给他飞蛾扑火一般还手表让出主动权的回答就是要放弃,不止是放弃围棋,还会彻底放弃他。
他怎么能甘心啊,所以才等到了最后一秒。
这两段剧情是呼应的。
导演不能明明白白拍,但让他妥协说是众人的努力,他也不甘心,毕竟那段还手表拍的多唯美啊,一看就是花了心血的。
但能让人骂卖腐,其实是因为这一段还手表的戏太绝妙了以至于所有人潜意识get到了真相,又不愿意接受真相,于是才会骂卖腐。
第四,还表的意义,时光读懂了吗?
懂的。
图书馆的俞亮是什么招数都使用了,先是努力保持理智询问,不行;用围棋的信仰来压,不行;语无伦次疯狂道歉,不行;故意激将,拿出此生会的难听的词语来骂光仔,不行;哭着求原因,还是不行。
他愤怒过骂过哭过求过,什么办法都使用过了,所以还手表那一场俞亮才会很平静的说“我想了很久,勉强想出了一个办法”,这个办法就是他的最后一招,拿自己做赌注,有点像是玉石俱焚。
这也就是为什么表情和台词极度不统一,说的话很残酷,表情却是最温柔的一次,于是光感受到了他玉石俱焚的心情,最终在最后一秒赶来了,而且光来的时候的态度,就是知道亮会在门口等着,甚至准备好了说辞表示不会放弃,只是没说完被亮拉着跑了。
因为时光也清楚亮还的不是表,他是把自己给赌上了,把自己和时光的未来也赌在这里了,理解成赌上双子星的羁绊也行,是一场破釜沉舟、飞蛾扑火,玉石俱焚的豪赌。
不能因为沈一朗大吼大叫,而俞亮笑着说话就认为俞亮只是轻轻松松的还表。
他只是表情轻松而已,一个把过去、现在、未来都都在这一刻的偏执狂,怎么可能轻松?
这就是为什么表情和台词不统一。
,台词残酷,表情温柔,如果时光放弃,等于俞亮过往3111天的偏执都毫无意义,不仅是否定时光,是俞亮把自己过去的3111天也否定了。
时光听懂了,也只有他能懂俞亮在说什么,所以时光对俞亮来说,也是那么特别的存在。
这一场戏我认为是亮光感情戏的高光以及亮个人的高光pot所以导演才拍的如此唯美,唯美的甚至和整个世界都显得格格不入。
因为这里是一场俞亮赌上了自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的超级豪赌,这个筹码太大了逼的光不得不去拿起棋子了。
光听懂了,也回应了他。
第五,为什么一定得是俞亮,而不是其他人?
就不能按照原作来吗?
不能。
因为剧里有一个很重要的设定,那就褚嬴曾经消失过六年,这个设定影响了后续所有的情感选择。
童年光因为童年亮愤怒的泪水与褚嬴发生了争执,后续大喊不喜欢围棋导致褚嬴消失,六年后,俞亮归国,在家门口说话,让时光尝试去和何嘉嘉下棋,于是褚嬴再次出现。
很多人忽视这段极其重要的情节,时光六年后开始下棋本来就是因为俞亮上门说的话,难不成是因为何嘉嘉吗?
光他不论是中学六年后尝试下棋,还是决心去当职业棋手都是因为亮,所以剧版设置他如果因为褚嬴放弃下棋,能让他决定再下棋的人必须是亮,不然就和前面的剧情对不上了。
这个剧的开头第三集就是光因为褚嬴的消失,六年内放弃围棋,直到亮找上门说了一番话,所以决心开始下棋。
于是对应后面的情节,光因为褚嬴彻底消失放弃围棋,直到亮找上门说了一番话,决定尝试下棋。
前后褚嬴两次消失,光两次放弃围棋,亮两次劝说下棋,光两次因为亮开始下棋是前后对应的。
虽然还表那一段没有拍得太明白,但是那场戏感情到位了,所有人潜意识明白了真相,无知弹幕观众反正没有原著先入为主,就自然而然接受了真相“还是俞亮说话有用啊”而非要坚持原作的人,其实这一瞬间感受到了真相,她们不想接受,于是跳脚大骂卖腐,可如果她们不认为是因为小亮,光才下棋的,她们为啥骂卖腐呢?
还有人认为都是朋友,光对沈一朗不公平,可事实上沈一朗确实不能和俞亮相提并论,时光说得很明白了,褚嬴和俞亮同样重要,且都是他生命力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原作,可以是伊角,但剧版,不是俞亮就不行。
第六,为什么36集俞亮时光的感情突然变好,这是卖腐吗?
不是。
俞亮和时光在过去的九年里,其实只见面了不到20次,这20次还伴随着争吵、误会、阴差阳错、愤怒、绝望。
亮为了与光对弈,在棋馆等了几天几夜,78个电话,围棋联赛上的泪水,不甘,愤怒,心灰意冷。
光为了追逐亮,饱受冷眼,“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不要自作多情”,甚至来自第三人的“他根本不在意你。
”“你只是小亮的起爆剂”。
他们已经灵魂相交了九年了,但中间存在的太多的误解和痛苦,各种阴差阳错的苦恼是双向的,所以当好不容易历经千辛万苦才能解除误会,都想把失落的九年补偿回来。
这就是为什么光会带着亮去阁楼,见妈妈爷爷,去道场,认识大老师扳老师,去学校,见围棋社同学,亮会带着光回家住,因为他们内心都想让彼此能出现在自己的过去九年里,虽然他们没有真的一起度过那九年,但早已为彼此打下深深的烙印了。
亮光两人其实是对彼此带着深深的遗憾的,所以最后一集两人紧紧贴着彼此,从来没有分开过一丁点。
不管有多少人可惜为什么劝回光的不是沈一朗,那我只能说因为让光第一次和褚嬴争执,让童年的光不想下围棋,让光又愿意下围棋,让光决心想要下出自己的围棋,让光最终想要成为职业棋手的那个人全部都是亮。
第七,时光围棋的目标和动力到底是什么?
在剧里我们会发现一件看似很奇怪的事,时光口口声声要努力下棋,成为职业选手,但他对职业选手几乎一无所知,对战队一无所知,对北斗杯一无所知。
他不像一般运动漫的主角说有一个明确的职业上的规划,比如拿全国大赛冠军世界冠军之类的。
时光没有,他对围甲战队对北斗杯毫不知情,他“我知道俞亮的那个战队”,在俞亮解释了北斗杯并希望两人可以在此比赛后,他才开心道“北斗杯见”一个立刻成为职业棋手的人,日日夜夜的不断努力,却对职业棋手的世界毫无感知,那么他的目标到底是什么?
在定段赛与岳智的那一盘上时光撕心裂肺的高喊着“我要让俞亮看得起我!
我要让他看见我!
”在得知自己可以加入围达后,时光欢呼着“我居然可以和俞亮一个战队,我可以天天和他在一起下棋,我好像做梦一样!
”剧里无数次台词的盖章,时光决心成为职业棋手就是为了追赶小亮,得到他的认可,赶上以后呢?
时光说得很清楚“要他看见我,天天在一起下棋”,这就是时光下棋的全部动力,为什么在36集亮认可了光并甘当光的起爆剂后,两人感情迅速升温,因为这就是光的希望和目标,他实现了。
往后的岁月里,俞亮的能看见他,并且天天在一起下棋。
第八,为什么时光不告诉俞亮,有关褚嬴的事呢?
他明明都可以和路人说了。
正因为时光可以告诉路人褚嬴的事,但他绝对不愿意告诉俞亮。
因为他的独占欲。
是想要珍藏褚嬴的独占欲吗?
恰恰相反,倘若他真的如此,就不会和很多路人说过,更不会让褚嬴和其他人下棋。
实际上,在全剧,时光唯一表现出独占欲的只有俞亮一个人。
时光心里有一个心结,他恐惧俞亮知道褚嬴的事情,不希望俞亮知道当年那盘棋不是他下的。
时光后来可以帮褚嬴和任何人下棋,唯独俞亮不可以。
时光可以和其他任何人说褚嬴的事情,唯独俞亮不可以。
在尹老师相信一直都是时光本人在下棋后,时光第一个反应是“总有一天俞亮会相信当年的棋是我下的,我就是独一无二的正品,才不是冒牌货!
”在俞亮说自己一直在等待他的时候,时光眼睛都不敢抬起来“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等待的人从来就不是我”时光很爱褚嬴,乐意为褚嬴做很多事,但唯有在俞亮的事情上,时光是嫉妒褚嬴的。
他嫉妒俞亮追逐的人是褚嬴,患得患失,垂头丧气,不甘心,想要取代褚嬴,他希望在俞亮的眼里自己就是独一无二的正品,可是说这是时光下棋最大的源动力。
“你就当是如有神助的时光”=请你把一开始的我就当作是我即使俞亮已经猜到了事实,他知道时光身体里有另一个人的影子,但时光不愿意说,他愿意把过往的一切就当作时光。
“谢谢你陪我下棋。
”俞亮道。
“哪一场?
”敏感的时光立刻追问俞亮指的是那一场?
“不是哪一场,是这九年。
”对于俞亮来说,童年那一场已经不重要了。
你下的棋,就是你的全部——塔矢亮也是俞亮的心声到了结局,亮这3111天的偏执得到了回应,所以他感谢光,感谢光听懂了他在说什么,也感谢光愿意回应他3111天的偏执。
这是俞亮与时光的感情线,是全剧描写的最有始有终,有伏笔有对照,有烈火焚身也要向彼此奔赴的感情线。
亮,光。
是时光的不懈追逐塑造了俞亮,也是俞亮的愤怒与泪水塑造了时光。
上热搜了,突然想起看过这部剧,回来打个分。安安稳稳及格线以上的剧,就是不懂那么多磕到了,磕到了的,是头磕到了吗?
前三集还行,剧情从六年后开始走向崩溃的。后面的剧情对围棋和对局的描述越来越少,原著是通过对局中人物心里变化来表达感情冲突的,这剧,基本没下棋,然后下不两步就谁赢了谁输了,然后谷雨还要和女主发生三角恋……节奏你说慢吧,非常诡异,前脚男主是个垃圾,后脚就要进军职业圈了,进步的过程一点都没有,突然就从一个高考无望的学渣,变成了一个进军职业圈的围棋天才。哎,完全破坏了我对棋魂原著的美好愿景。
又是爱奇艺的垃圾注水剧。改编得毫无原作的灵魂,简直就是对围棋的侮辱
截止30集我都能说是非常圆满的改编,哪怕很多地方ooc了很多小细节的原创依旧感动,直到33-36的直线拉胯,甚至毁了棋魂内核,本亮光Cp一点也不喜欢这种嗑糖工具人的结局,导演和编剧建议组自我感动最佳搭档出道,小糖人烂尾之神,谢谢
这才是青春片该有的样子:清爽,复古,热爱。没看过原著,有可能先入为主吧,看的时候一分一秒都舍不得快进(片尾设计也好看),小演员们演的真好,我一个对围棋一无所知的观众,都觉得特别有代入感。
第30集“神之一手”拍的真好~佐为选角和妆容一点儿都不好看,还不如找女演员扮男装呢~整体还是有些拖沓,也许二十多集会更好一些。
就一般般吧,本土化真的奇奇怪怪
32之前是四星之后是两星综合三星 30集巅峰可以看看其他中规中矩
棋魂漫画是我的白月光,本来真人版我一定不会看的,但看评分这么高也有原著党说不错,就去看了几集,对不起,褚嬴(佐为)我真的接受不了,虽然有人解释说版权方不许改服饰,但这明显日式服饰妆容放在中国背景下实在太违和。至于剧情,只能说原漫画剧情好,剧版没瞎改罢了。
作为一个学棋十余年的“老”棋手来讲,略微有一点矫情了。奔着“棋”这个字来看,但却挺失望的。“棋”的灵魂不是所谓的梦想和心灵鸡汤,而是那“沉甸甸的” 热爱。我喜欢棋,不是因为那里有“梦想”,而是因为喜欢,单纯的喜欢。放在别的东西上也一样,就像你学钢琴是为了什么,为了当大钢琴家?为了让你修养更高挤进“名媛圈”?不是的。只是因为享受指尖与琴弦的触碰,欣赏属于你自己的声音。当“棋”名利化了,它就不是最纯粹的“棋”了。
制作也算用心了,节奏不太好,佐为退位以后看不下去。
对真人版没有期待,看完8集之后真香了。燃+青春,动漫版最打动人的就是情感部分,高于友情以上的暧昧的情愫,导演拍挺好的。就是想看一群少年为了梦想燃烧,虽然中二,但是热血啊!有自己热爱并且为之付出和努力的爱好真的太好了。这一次佐为还陪着小光。 胡先煦搞笑又可爱,少年感十足,古装佐为看多了就习惯了,卖萌做二次元表情啥的也挺可爱的,冲鸭!
前两集有点劝退,小时光让我快看不下去了。佐为能看出来有认真还原角色,可能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吧,完全感受不到佐为的强大!总结就是预告片竟然是最好看的部分!怀念下我曾经为此买的围棋棋谱!
导演好喜欢给自己加戏😒
点开这部剧的我真的是神之一手,绝了!
就像阳光一样温暖的剧。
只能说演的实在是很尴尬,完全没有👀下去的欲望
由于是漫改,接地气了,但更喜欢原版,若是以另一个标题而不是棋魂的话,我会更愿意给高分,稍微有点烂尾了
就还可以
国产青春剧之最。80%的友情加上20%的亲情和爱情,80%的努力和20%的天份,这才是青春真正的打开方式。这里有最好的朋友、最好的老师、最好的同伴、最好的家人甚至最好的对手,是我能想到的青春最勇敢和最美好的模样。除了褚嬴这个天降的千年老可爱,几乎没有什么悬浮情节,每一个配角都十分出彩:外表粗糙内心细腻的洪河,气势凌厉的何嘉嘉,喜欢摆臭脸却珍视朋友的谷雨,笨拙又努力的吴迪,天真的江雪明,成熟稳重沈一朗,天使女孩白潇潇,刀子嘴豆腐心的大老师,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方绪,永远在被追赶的俞亮,可爱到地球爆炸的人生导师褚嬴…时光的幸运不在于他的天赋有多高,而在于青春里遇见这么一群陪伴他成长又教会他很多东西的人,希望他们永远不要散。越美好的人和事,告别的时候就越显凄凉。我入戏太深了,真的真的好舍不得他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