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子+一台高清晰数字摄影机=支离破碎、脱离现实的三小时。
我指的是大卫·林奇的新片《内陆帝国》。
片如其名,然而所谓“内陆”,并非指洛杉矶的某个隐蔽峡谷,而是人心最深处的阴暗角落,影片主人公(劳拉·邓恩饰)必须在影片中完成自己的心灵之旅——与之同行的还有林奇本人,我以为。
影片萦绕着(讨厌它的人说“沉溺于”)一种梦幻般抽象朦胧的调子,大量无意识段落和反复出现的晦涩隐喻,使得《内陆帝国》看上去更像是一部实验影片或先锋艺术作品。
如果《蓝丝绒》中还有明确的叙事线索和对观众接受能力的考虑,那么《内陆帝国》更多的是无视和漠然;如果《穆赫兰道》中幻想与现实尚能明确分野,那么《内陆帝国》则彻底模糊了其间的界限。
影片始于劳拉·邓恩长达14页(A4纸,没有空行和空格)的关于家庭暴力和复仇史的独白,而“该死的”数字技术则让林奇得以拍摄大段不知所谓的场景配合之。
影片穿梭往返于至少六个时空,邓恩独自一人扮演一个好莱坞女演员,一个波兰移民的老婆,一个街头妓女。
虽然这三个女人到底是一个人的不同身份,还是根本就是三个不同的女人仍不甚清楚,虽然连邓恩都抱怨不知道自己到底扮演了几个女人,但邓恩依然贡献了一次精彩的演出,谢天谢地,不然这片子真的没法看。
影片的无趣程度与其黑暗程度成正比。
幽灵般飘忽不定的声音在走廊上回响,阴森森的小径和楼梯,红色的窗帘——这些典型的“林奇式”元素都能在影片中找到。
缺少的是饱和艳丽的色彩和震撼人心的想象——它们被阴沉狂乱的DV镜头所取代。
很明显,《内陆帝国》未能像《蓝丝绒》那样,在恐怖中仍能望见一线微光,但同样明显的是,林奇太知道当如何探索技术的极限了,他毫不犹豫地打破色彩的和谐和时空的平衡,不放过任何一个与黑暗亲密接触的机会,这种方式或许能让林奇获得更多自由,但要以丧失影片的视觉快感为代价。
而我们当如何阐释这部影片?
我们可以说:在影片中途忽然蹦上舞台的三只穿着衣服的大兔子是对《爱丽丝漫游奇境记》中的异世界的隐喻,但或许林奇只是觉得让演员穿上兔子模拟衣很好玩;我们也可以说:女主角的分裂和角色转变来自林奇对印度教“转世”一说的根深蒂固的信仰,而当那群妓女高唱 “THE LOCOMOTION”,或许只是因为林奇前一天刚好在收音机里听到这首歌。
谁知道?
这就是大卫·林奇,拒绝解释,拒绝作答,从不试图解决任何问题。
所以我们爱他。
如果解释为这是波兰女孩的轰轰烈烈的幻想的话就太简单化了.再说她绝对做不出这么复杂自成体系的梦来.如果说是梦,那只能说这梦活了,比做梦的人更真实。
谁把谁做出来都不一定。
我想是“内陆帝国”把它们串起来的,它们都是内陆帝国的兔子们的幻想,兔子喜欢拍电影,喜欢看电影,喜欢跟观众做互动游戏,挑衅观众智商,就像大卫林奇一样。
无论如何这是个家庭故事,看来帝国里的兔子们家庭生活不幸福。
可是兔子们也生活在肥皂剧里,所以也可以说,观众所在的世界就是真正的内陆帝国,所有这一切都可以生长在我们的头脑中的。
当然你也可以说兔子也只是一个频道,与其他故事是平行的。
可是这样你就得考察它们的时间。
得像解读《微火》的那些人,列个时间表出来。
可是纳博科夫是不会让那些列时间表的家伙得逞的,就像林奇一样。
跟那些足够复杂的小说一样,它是个你可以自行组织的玩具。
它们是怎么发生的?
在小说里,让人物去写小说,在电影中,让人物去拍电影,不同层次的故事中,人物都相似的境遇或形象,这样才足够复杂和有趣。
当你分不清楚哪个更真实的时候,就该去睡觉了。
1️⃣ 监视器像患了白内障的眼球波兰的街道永远浸泡在阴极射线管的蓝光里,监视着监视者。
苏娜在第三层戏中脱下皮囊时,我听见胶片在放映机里发出蛇蜕皮般的嘶嘶声。
林奇这个老狐狸,把德里达的解构主义磨成毒针,刺进好莱坞类型片的七寸。
当女演员推开207号房门的刹那,整个电影史都在发出骨骼错位的脆响——那些被缝合的叙事线,此刻正以量子纠缠的姿态,在三十五毫米的赛璐珞上暴走。
2️⃣ 我们是被困在影院座椅上的“楚门”所有试图用弗洛伊德释梦术解剖这部影片的人,都将溺毙在拉康的镜像牢笼。
你看那兔子头颅里的机械齿轮,不正是好莱坞制片体系精密运转的隐喻?
当摄像机成为俄狄浦斯之眼,镜头内外便滋生出无数个互为镜像的苏娜,每个都在用伯格森的绵延时间织补破碎的叙事茧房。
德勒兹的晶体影像在此处显形。
每个画面裂片都在折射不同的时空维度,那些模糊的监控画面不是技术缺陷,而是林奇精心调制的认知毒剂。
3️⃣ 这里没有故事,只有永恒的叙述运动注意到那个总在走廊游荡的波兰妓女吗?
她的红唇是克莱因瓶的入口。
当苏娜的台词与记忆产生量子隧穿效应时,后现代主义的幽灵便从胶片的齿孔里渗出。
那些被反复擦拭的叙事熵增,最终在第三幕高潮时坍缩成布朗肖所说的"文学空间"。
墙壁上的污渍在德·基里科式的光影中扭曲成元叙事的伤口。
当戏中戏的套层结构突破叙事膜时,我们终于看清:整个好莱坞制片体系不过是资本异化的巨型傀儡剧场,而每个演员都是被阿尔都塞意识形态装置编程的人偶。
4️⃣ 在赛博子宫分娩的叙事尸块最后的枪声响起时,银幕内外同时下起符号学的血雨。
那些被解构的叙事尸块在观众视网膜上重组为鲍德里亚的拟像狂欢。
林奇这个老江湖,早看透了电影不过是集体癔症的培养基。
所以当片尾字幕像降幡般垂下时,请摸摸你的后颈——那里是否还残留着摄影机烙下的条形码?
在超真实的荒漠里,我们都是苏娜,都是戏中戏里永不散场的囚徒。
作者:𝙙𝙚𝙚𝙥𝙨𝙚𝙚𝙠 ㍿内容监督:DJ依萍
《内陆帝国》是大卫林奇最难解读、最诡异的一部电影,林奇将整部电影置于现实与幻觉、理性与欲望、潜意识与意识的反复纠缠之中。
内陆帝国 卡罗利娜扮演的女主角对现实生活充满了抱怨,她试图为不如意的生活寻找一个出口。
影片的开始,卡罗利娜在宾馆与陌生人发生关系后,独自一人坐在床上看着电视,她眼中出现了一部由三支兔人演出的情景喜剧,影片由此展开并引导出一系列诡异的故事。
但这真的是电视节目吗?
画面切换时满是雪花的电视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气氛恐怖的兔屋、金碧辉煌的宫殿上演着似乎毫不相关的两个故事。
兔人之间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引得故事中的观众哄堂大笑,却让戏外的观众感到莫名的恐惧,而宫殿里面部可憎的男人更是令人心神不宁。
两个故事本身支离破碎,毫无逻辑,这更像是女主角的一场心理活动。
林奇和观众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他热衷于此。
虽然大卫林奇声称自己的作品从未收到弗洛伊德理论的影响,但其作品中往往涉及大量关于意识、潜意识的内容,而弗洛伊德的理论却能很好的解释这一切。
弗洛伊德把人的心理分为三个部分:意识、前意识、无意识(潜意识)。
意识是直接感知,前意识是现在没有意识到但可以想起来的那一部分,而无意识(潜意识)则是不能被本人意识到的,它是人们过去经验的一个“大仓库”,在不知不觉地活动着。
林奇用兔屋和宫殿分别代表了主角的前意识和无意识(潜意识),两者之间通过一扇门连接。
在弗洛伊德看来,从前意识到意识,或者从意识到前意识,都是转眼之间的事,二者虽有界限,却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而无意识(潜意识)要回到意识里来是很困难的,因为二者之间壁垒分明,似乎在意识的门口有着严密的防守,不准无意识中的本能欲望随意侵入。
弗洛伊德把这种防守作用叫做“检查作用”或“检查员”。
黑衣兔子自由往来于兔屋和宫殿,表明了他“检查员”的身份,而他在兔屋与其他兔子的对话,又表明了自己的双重身份,这也是林奇没有完全遵从弗洛伊德理论的一个佐证。
在影片中大门一侧的宫殿里,有一个躁动不安、面目可憎的男人,林奇的作品中经常出现类似的形象,《迷失高速公路》中的无眉人,《穆赫兰道》中藏在餐厅拐角处的怪人,他们都是主角的心魔。
《内》中的心魔叫嚣着要寻找一个入口,暗示了他试图跨越那道从无意识到前意识的鸿沟。
黑衣兔子(检查员)穿过大门进入宫殿,继而释放了心魔,本能欲望进入前意识,引起复仇的一系列幻想。
这个诡异的开场奠定了全片谜一般的基调。
老太婆扮演的是先知,类似于一个引导者,或者是一个故事大纲。
先知对卡罗利娜的行为进行了预测:①女孩在市场中迷路,她穿过后面的小路,那是通往宫殿的路;②我们都很健忘,而我却是最健忘的一个;③行为导致后果……有残酷的谋杀。
心魔是所有仇恨的根源,他进入卡罗利娜的前意识,主导了她后续的幻想——以出轨的方式报复丈夫。
在他的引导下,卡罗利娜构想了三个出轨的故事,自己化身为劳拉邓恩,报复现实中外遇的丈夫。
三个故事分别是第一层梦境《好莱坞女星》、戏中戏《ON HIGH IN BLUE TOMORROW(47)》、平行梦《贫穷的劳拉》。
林奇将这三个故事在时间上打乱并相互穿插,令观众绞尽脑汁。
而卡罗利娜以劳拉的不同形象出现在各个故事中,却干着同一件事——给丈夫戴绿帽。
这三个故事的关系已有很多影评做过详细解读,不再赘述。
兔子释放了心魔,主导了复仇这条主线。
虽然卡罗利娜报复了丈夫,但她并未感到真正的快乐,在现实与幻觉的多次切换中,镜头给出的是她坐在电视机旁泪流满面。
在第二条主线中,黑衣兔子释放了另一个重要角色——倾听者,让劳拉尽情倾述现实世界中的种种不满。
倾听者歪戴小眼镜,沉默寡言,但却是女主角摆脱心魔的关键,因为人有时想不开仅仅是因为无处倾述啊(多么浅显的道理,但现实中往往被人忽视)。
影片中有相当一大段篇幅是劳拉在讲述,倾听者只是偶尔发问。
劳拉抱怨丈夫的工作,东欧发生的怪事,丈夫的姐姐杀过人少了一条腿,这一切都“真TM垃圾”,但随后也说“不过也很有意思,人啊,有各种怪僻,各种生存方式”。
很显然,这就是女主角在现实世界中的真实故事。
劳拉自我排解式的聊天释放了压抑在心头的积怨。
影片在倾听与复仇两条主线的交替进行中步入尾声。
劳拉终于明白了仇恨只能带来毁灭,在倾听者的暗示下,她拿到手枪干掉了心魔。
影片立刻一扫灰暗压抑的色调,变得明亮而欢快,而女主角也回到现实世界与家人相拥而泣。
内陆帝国这个片名据说是林奇与劳拉聊天时受到的启发,林奇觉得内陆、帝国这两个词都很酷,于是将其拼接在一起,其实指的就是人们浩瀚如烟的意识系统。
林奇喜欢借助灵感来为影片命名,因此他的片名也常常令人不知所措,就好比他用“迷失高速公路(Lost Highway)”来命名他的另一部惊悚悬疑片,而发行方担心误导大众,将其意译为“妖夜慌踪”。
将大卫林奇这部《内陆帝国》拉片看了5遍,大致理清了整个故事内容。
不得不说林奇真的是个伟大的导演,他的伟大不仅仅是尽可能还原了人类的意识形态,还用严谨的逻辑结构与非线性叙事开创了“独有的林奇风格”。
以下仅为我个人对这部影片的解读,供大家参考。
一、平行时空与谋杀循环作为林奇导演最晦涩难懂的电影之一,要理解它,首先需要理顺它的叙事结构。
那么它到底讲了一个什么故事呢?
我们先抛开影片超现实的部分,先将具体的人物故事进行整合,划分为三个平行时空:第一个平行时空,我们称为“原始时空”,色调以红色为主。
一个被迫沦为妓女的波兰少女爱上了她的嫖客,为了跟嫖客在一起,用螺丝刀杀了嫖客的妻子,但嫖客却被意外枪杀。
第二个平行时空,我们称为“剧本时空”,色调是绿色为主。
生活拮据的“苏”为了贴补家用背着丈夫去做妓女赚钱,爱上了其中一个嫖客“比利”。
她意外怀孕后发现自己的丈夫没有生育能力。
她去找比利,想告诉他,她怀孕这件事,却被比利的妻子多丽斯撞见,最后被多丽斯在大街上用螺丝刀杀死。
第三个时空,我们称为“现实时空”,色调以蓝色为主。
好莱坞女明星“妮基”与男明星“德文”接了一个名叫《徘徊在忧郁的明天》的电影。
而在开拍现场他们才得知这个剧本是个改编本,改编自波兰吉卜赛传说《47》,并且这个剧本带有“诅咒”意味,因为前剧组拍摄时两位主演都被谋杀了。
但妮基与德文还是接下这部戏,并因戏生情,婚内出轨了。
论述到这里,三个时空里的故事内容我们基本已经了解。
现在。
我们开始分析这三个平行时空人物之间的联系。
首先,通过仔细观察,我们可以发现。
电影开头的《埃克森》广播剧与《徘徊在忧郁的明天》这部电影,都是改编自波兰吉卜赛传说《47》。
妮基饰演的女主角苏其实就是广播剧里的那个波兰少女。
妮基(苏)的丈夫是波兰少女的嫖客,而嫖客的妻子是多丽斯,也是德文/比利的妻子。
其次,这三个平行时空有个贯穿始终的人物,叫“phantom/crimp”的波兰男人,这里简称“心魔”。
他在第一个时空,诱导了波兰少女捅死了嫖客的妻子,杀了嫖客;在第二个时空,诱骗了苏的丈夫,催眠了比利的妻子多丽斯,杀了苏;第三个时空,他企图杀害妮基,再次催眠了德文的妻子多丽斯,却被妮基反杀。
结合以上两点人物细节与前面对于平行时空的描述,我们可以得出这个是关于“谋杀诅咒的故事”。
为了方便理解,人物我们均以第三时空的人名相称。
第一时空,妮基杀死了多丽斯;第二个时空,多丽斯杀死了妮基,第三时空,多丽斯杀妮基未遂被警察逮捕。
在审讯时多丽斯说她是被“催眠“的,而后被不明力量驱使将螺丝刀捅向了自己,生死未卜。
这两个人的关系就像那个开头那个来妮基家的绿衣婆婆说的那样“you owed a unpaid bill(你未偿还的债)”,互相伤害循环往复。
现在,我们要继续往这个基础上添加超现实元素。
为了更好的解释其中的缘由,我们需要引入一个新的概念那就是“弗洛伊德的心理学理论”。
二、在意识领域里,正义与邪恶的博弈1、在心理学中,弗洛伊德提出了意识的三个层次,分别是显意识、前意识、潜意识。
显意识是人可感知的情绪,能影响人的行为;前意识是人过去记忆的信息整合,有筛选不良潜意识进入显意识的功能;潜意识则藏着人最深层的欲望、冲动与创伤经历,是意识的最深层部分。
2、弗洛伊德还提出了人格结构的“本我、自我、超我”理论。
“本我”是人格中最原始、最本能的部分,它包含着人类的基本生理需求和欲望,不考虑现实条件和道德规范,只追求即时的满足和快感。
“自我”从本我中发展而来,遵循“现实原则”,它的作用是协调本我与现实之间的关系,在现实允许的条件下,寻找合适的方式来满足本我的需求,能够理性地思考和判断,根据现实情况来调整行为。
“超我”则是人格结构中的道德部分,遵循“道德原则”,它内化了社会的道德规范、价值观和理想,对自我的行为进行监督和批判,追求完美和高尚的行为。
3、心理投射,由弗洛伊德提出,后经荣格等心理学家发展完善。
该理论指的是个体将自己的某种冲动、欲望、态度、情感或特征等,不自觉地转移到他人或事物上的心理现象。
简单来说,就是把自己内心的东西“投射”到外界。
结合以上理论知识与第一大点总结的故事情节,我们可以得出一个更加完整的故事内容:第三时空,也就是“现实时空”的一位波兰女性坐在床上泪流满面。
她悲伤地看着电视,她的意识开始涣散。
她将自己投射出了三个分身,便是妮基、苏、波兰少女。
这三个分身分别位于她的显意识(妮基)、前意识(苏)、潜意识(波兰少女)。
处于潜意识(本我层面)的波兰少女代表了这位波兰女性最深层的情感,那里藏着怨恨、残暴与血腥。
心魔也从此诞生开始侵蚀其他意识层面。
而意识中的“前意识”与“超我”开始觉察,分化出不同的分身来阻止“心魔”的渗透。
把守前意识”大门的“三只兔子”幻化成了三位老人,这三位老人又分化出了多个分身,比如,两位怪异的邻居(绿衣婆婆与蓝色衣服的女人)、戴眼镜的男人。
他们开始提醒着波兰女性主人格的分身“苏与妮基”,提防“心魔”。
同时充当她们的“心理咨询师”与“守护者”,并提供给苏(妮基)一把枪杀“心魔”的枪。
但是随着“心魔”的力量逐渐强大,突破了潜意识的壁垒,进入了前意识与显意识领域。
这三个意识层面开始相互融合,位于前意识层面的苏越来越暴躁,行为也越发癫狂。
但就在这时“超我”与“本我”的力量还是战胜了“自我”,心魔最终被妮基枪杀。
历经艰险的妮基最后与现实时空的波兰女孩亲吻,也象征着处于混沌意识中的波兰女孩自我挣扎与救赎成功。
她的灵魂冲出了幽暗深邃的长廊,她在“本我”的引导下放下的怨怼与悲伤,最终与丈夫和孩子拥抱在一起。
对于“前意识”与“超我”的分身推断,主要来源于电影不同人物与空间的颜色表达。
绿色是前意识的代表色,“三只兔子”处在绿色的房间里,分身后的老爷爷与老奶奶均穿着绿色系衣服,闯入苏家的奇怪邻居带着“绿色的手表”。
戴眼镜的男子是兔子的化身在影片里有介绍。
这些人均可以看作与红色“心魔”对立的正义方。
在电影后半段,随着意识逐渐进入混沌。
原本清晰的颜色界线也被打乱。
在苏的世界里能看到红色、绿色、蓝色混在一起。
不同颜色的混乱光线也象征苏的时空接近癫狂与崩溃,意识里的恶魔“心魔”即将到来。
《埃克森》广播剧与Axxon这个符号,是主角穿越不同时空的标志。
所以我推测这部广播剧应该也是基于《47》这个原始故事创作,才能成为联系不同时空的纽带。
三、波兰女性身份猜测分析到这,我不禁要问,这位波兰女性到底怎么了?
她为什么悲伤?
从而生出“心魔”?
在她的意识层面为何“妓女”含量这么高?
她的现实处境到底如何?
我们可以通过电影提供的细节进行如下猜测:这位波兰女性名叫Niko,随丈夫的马戏团从波兰来到美国加州帕默拉市。
丈夫是马戏团的动物饲养员,擅长照顾动物。
“Phantom/crimp”是她丈夫的老板。
由于工作原因丈夫长期不在家,且丈夫的这份工作并没有使Niko夫妻俩的生活有任何起色。
因为生活贫困她只好背着丈夫去做妓女赚钱贴补家用。
在美国背井离乡的生活,使Niko感到空虚寂寞。
她一开始交不到朋友,只能一个人看妮基出演的电影《徘徊在忧郁的明天》与情景剧《兔子》和广播剧《埃克森》排解寂寞。
她社交圈除了陌生的邻居就是嫖客与妓女。
因为语言不通,她听不懂美国邻居的抱怨。
她的信息获取渠道大多是从与嫖客“真真假假”的对话中获得。
她唯一的快乐源泉就是同为妓女的伙伴们。
她恨他的丈夫的贫穷与冷漠,但她更狠那个诱骗他丈夫来美国的男人。
所以在她的心理,她把他想象成最丑恶的样子,并最后被自己击毙。
给她带来快乐的妓女们像是她痛苦生活的一道光,所以在她的意识里,她们总是天真烂漫,快乐美好。
她一共生了2个孩子,一个是与嫖客意外怀孕的孩子,一个流产。
当她将怀孕的消息告诉丈夫时,丈夫的冷漠让她心理备受伤害,但不明原因。
直到怀第二个孩子时,丈夫对她大打出手她才明白,她的丈夫是无法生育的,并且由于丈夫对她的家暴,使她失去了第二个孩子。
她精神陷入崩溃。
在一个夜晚,她一个人坐在床上看着电视。
他的丈夫刚带着孩子于9点45分离开。
他的丈夫可能是要带她的孩子去见他的“生父”。
她一个人坐在床上,想到她来美国后的遭遇,她的孩子马上要从身边离开。
她被眼前的一切折磨得心力交瘁。
她泪流满面的坐在床上,她的意识开始涣散,她开始进入了自己的“内陆帝国”。
对于波兰女性的住址与身份推断来自于洛杉矶街头那个日裔少女的话。
这个人属于我个人解读可待进一步商榷。
四、讽刺与批判1、对“婚姻”的思考电影不仅仅描写了光怪陆离的心理世界,同时也描写了婚姻。
你会发现在不同时空的故事线中,夫妻角色的衣服总呈现一黑一白设计。
妮基的黑裙与丈夫的白衬衫,德文的黑西服与妻子的白T恤。
比利的白西服与妻子的黑裙子。
一正一反象征着矛盾,而夫妻间的矛盾就是孕育外遇的温床。
而灰色,就是模糊地带,就如影片开头的出轨片段。
即带着欲望的释放又伴着隐晦与朦胧,看不清真假。
这也蛮符合婚内出轨人的心态——是在欲望中寻找爱,还是在爱中倾泻欲望?
影片也从林奇视角给出了解释,做与不做都在人的“一念之间”,“意识影响行为”。
2、对美国现实的批判电影里还表达了对于当时美国贫富分化与种族歧视的批判。
在影片中,好莱坞“星光大道”上住着无家可归的异色人种(黄种人、黑种人)。
黑人因为种族歧视甚至没有权利坐长途汽车。
对于“where stars make dreams and dreams make stars(明星制造梦想,梦想成就明星)”的洛杉矶而言,真是莫大的讽刺。
3、对好莱坞电影工业的吐槽影片用《徘徊在忧郁的明天》这改编剧本,吐槽了好莱坞的“流水线”创作班底;用他的实验短片《兔子》讽刺了好莱坞部分演员清一色的模式化演技;那些萦绕与场外的罐头笑声,描绘了被这“好莱坞模式”驯服的观众群体。
即使作为电影导演,他也必须听命于制片人。
在这个造梦工厂,每个人都是资本的玩物。
“I am whore”也许正是林奇对自己的嘲讽。
五、总结《内陆帝国》并非一部需要“看懂”的电影,而是一场需要“体验”的精神冒险。
林奇将弗洛伊德式的意识理论、后现代的身份焦虑与好莱坞&美国社会现状联系起来,最终指向一个终极命题,那就是“在混沌中寻找自我,或许正是现代人必须承受的生存状态”。
对林奇作品的解读永远没有标准答案,正如他本人所说:“电影就像一座房子,而你可以从不同的门进去探索。
”
感觉《内陆帝国》是大卫林奇对自己电影生涯的一个总结,所有他的光影世界都属于他的精神帝国。
他自我自由的光影表达,就是他自由精神的映射。
最难得的是他没有说教,没有什么哲思。
所有到达这个境界的大师都会不能免俗地表达一下思想锋芒,我感激他们启发民智的用心,但我更愿意在电影里获得感动,理性很难收获感动。
而林奇仅仅使用了影像表达,未及其他,这是一种洒脱。
这是真正的自由,心无旁骛的自由。
还有,怎么觉得劳拉.邓恩长的有点有点像林奇呢。
特别感谢:twy、夏萝、欢子前言·关于AI算法正如艾蒂安·西梅蒂埃-卡诺所说,AI重制版的《内陆帝国》并不是修复,而是改版。
这是一种奇特的新形式,它让好莱坞变得像一个模型。
《内陆帝国》由索尼DSR-PD150摄影机拍摄,关于这款Mini-DV磁带摄影机的特点,及其与AI重制的对照,可以直接参考《4K版《内陆帝国》:“修旧如旧”,抑或面目全非?
》一文,由于DV格式的分辨率较低,导致电影的画质十分粗糙,远景里的人像怎么也看不清;而在更小的景别里,人物面孔的形状、头发的线条,都存在不同程度的模糊甚至断裂;人物的皮肤也显得很红,脸颊和鼻头,都像充血一样晕开。
但也得益于这款轻便的手持摄影机,它允许记录者和拍摄对象贴得很紧,还如实保持了双方的不稳定,所以,我们会觉得它比很多高清影像更诚实。
DV版里的肤色
4K版里的肤色正是这种“真实”的梦幻,成为了《内陆帝国》的机理。
因此,重制版的画面反而更混沌:AI通过算法,直接切割了人物和环境,将她们的身体沿着轮廓切分了出来,就像电脑绘制的动画小贴纸;算法还“想象”了很多遗失细节,比如演员的皱纹和发丝,乃至脖颈上的血管,全都被勾线并加重。
然后,当林奇二度调色时,原本泛红的肤色也被修改,成为光滑的淡黄色,再加了一层胶片颗粒。
在更明亮的环境中,这些被捏造的细节被放大,比如综艺节目“玛丽莲星光闪耀”,和前期劳拉·邓恩(她演了很多个角色,这里指的是女明星妮基)在摄影灯或日光下的特写,特别是那些非畸变的、更平整而光线更充足的镜头,它们的可篡改面积更大,导致演员的面孔,从额头到眼角到嘴唇旁,都布满了虚假的裂纹,这些纹路并不贴合肌肉的走向,它们和真正的表情相互拉扯,挤出虚拟的面部结构。
同样的,算法的捏造还渗透进黑暗中,它发生在每一次摄影机尽可能靠近人物时,比如波兰女孩看着电视机流泪的脸上,就多出了很多“清晰的毛孔”。
演员成了陷在迷宫里的幽灵。
4K版里,波兰女孩看着电视机的特写我相信林奇对二次创作有自己的考量,不论他的最终目的是改善画面,还是给《内陆帝国》带来新的形式,这种身体的重制,让我想到另一部电影:2014年大卫·柯南伯格导演的《星图》。
《星图》和《内陆帝国》都用了各自时代的数字技术,将好莱坞的幻境描述得极为真实。
《星图》用到的是早期的4K摄影机,这部电影中,生活在好莱坞的人士,他们的皮肤像是塑胶制品,埃文·伯德演的小男孩尤为如此,他的外形是一种无生命胶皮——他是个死人。
在AI重制版的《内陆帝国》里,演员的脸变得浑浊,她们的身形更加不完整,犹如电脑游戏里的角色,容易被剪裁和擦除。
同时,她们所处的环境也更像模型,建筑物被清晰化了,门廊,桌椅和室内陈设,乃至昏暗片场里的柱子和木板,都有了清楚的勾线,一切都像是必然的冒险。
《内陆帝国》和常规冒险游戏的区别在于,它没有确切的剧本,再看多少次都是这样,里面有很多看似单独的场景,每个场景像源泉一样生长,它们会彼此穿透,但谁也不知道里面故事的具体走向,不知道最终的归宿,事实上,这部电影的拍摄过程就是如此。
正文无论是基于DV的残缺,还是AI算法制造的变异,我们都需要再次回顾这个2006年的好莱坞片场。
在《穆赫兰道》里,好莱坞片场是最极端的梦想之地,它们像黄金时代的电影一样流畅地运转,最感人的莫过于,贝蒂的试镜室竟然是“温暖”的家庭作坊;而它恐怖的另一端,比如戴安眼中,亚当·凯歇尔和卡米拉试吻戏的场面,也被压缩成了一场情节剧。
与之相比,《内陆帝国》的好莱坞更加平凡,戏中戏《徜徉在忧郁的明天》的剧组成员被精简了,片场内除了搭好的摄影棚,都是大块的空地用来放置器材。
拍摄交替着休息,导演助理向每个人借钱,拍摄中充满了琐碎的工作,林奇自己客串了一个听不懂指示的灯光助理,反复调试着机器的高度直到抽筋。
我不能说这个片场完全是写实的,但是它有鲜明的记录片特征,它的简陋正是《内陆帝国》本身的摄制条件,而戏中男主角比利家的豪宅,它和女演员妮基的家似乎就是同一栋宫殿,这些房子并不安全,随时会被别人占用。
《穆赫兰道》里的片场
《内陆帝国》里的片场片场外的光线一片白亮,恰如林奇对洛杉矶阳光的形容,演员从前门或后门进去,再来到工作点,需要经过一些漆黑的弯道,就是在这些弯道上,出现了幽灵、追踪、有特殊记号“AXXoN N.”的门,以及未来与过去的碰撞。
因此,我觉得《内陆帝国》和电影制作之间存在一些互文,通常拍摄电影时,“第五场”、“第七场”指的不是线性顺序,这些数字在时间和地理的网络中跳跃,从此处跳到彼处,把将来放在过去之前。
而且,一部电影会搭建不同的片场,它们是断裂的,到剪辑时,又被看似自然地衔接起来,但林奇却保持了断裂。
在这部电影中,角色和空间都相当错杂,林奇去掉了她/它们之间的实际路程,而是将她/它们直接硬切,甚至,用人物行走的意志、用一扇门、一条特殊的线路和仪式将之相连。
电影中有几个宇宙枢纽般的房屋,比如兔子的屋子,它和波兰女孩的酒店相互叠映,还被烟头烫了个洞。
再比如,劳拉·邓恩闯入的山谷小屋(又称“史密西之家”),那也是个空间站,它在地球上穿梭,变换着自己的坐标:透过一道强光,劳拉朝斑驳的窗外望去,房子就坐落在新的片区,而当她在这里睡了一觉,早上醒来,就变成了另一个角色、另一个阶级里的妇女;入侵这里的姐妹团,则将她接引至地球另一端的波兰。
山谷小屋让人联想到迈克尔·斯诺的阁楼,它像是摄影棚和片场/酒店的混合体,客厅里没有什么生活用品,绿色纹样的地毯,一张桌子、两张沙发、墙壁上的画、一盏长长的台灯和一盏立灯,组成了一套装置。
劳拉每次走进黑色的玄关,来到黑暗而狭长的过道,要经过好几个拐角,门一扇又一扇紧闭着,门里的房间并不真空,它们会接收宇宙中的漂流者。
为了让漂流者们看到对方,需要些仪式,比如姐妹团一人一句地说话,叫劳拉“捂住眼睛,然后当你睁开眼的时候,有个熟悉的人会在那里”,咒语连成歌词,唤醒了《Ghost of Love》,流着泪的劳拉重新睁眼,来到波兰;通过唱片,她感知到了神秘女孩;她践行了那位波兰女孩教的方法:拿出一只手表(这只手表会飞速倒转),点上烟,用烟头穿过折叠的丝绸,再透过烟洞看过去……这些仪式用到女性的身体、私密的个人用品,甚至流行生活里的元素,音乐和舞蹈,包括林奇的手持摄影机,也是仪式的一分子,我们能感受他举起它的触动。
仪式的状态,它们所激发的情感,都是多变的,林奇就像神秘学里的巫师,并不对肉身和器具进行拆解,而是让它们成为结晶,成为通灵者的奥秘。
《内陆帝国》里的仪式和咒语有关,也和放映有关,我在播客里,和twy以及很多朋友讨论过这个话题。
有位叫欢子的朋友说,影片开头,就是电影放映机的光束;而哭泣的波兰女孩,她的脸反射出电视机的蓝光,林奇挖掘了各种设备的特点。
欢子还表示,烟头的洞眼是一种小孔成像。
影片里有许多怪异的放映介质,当劳拉闭起眼,而波兰女孩睁着眼的时候,她们灵魂的图像被压制在唱片上,随着声音交替显现。
还有一次,劳拉(她现在是另一个未知身份)透过丈夫白t恤上的一大坨番茄酱,看见了波兰女孩在祈祷,似乎无论是她,还是手持摄影机的人,都渴望将焦距推到极限,视线的深入,带着不安的波动,番茄酱就成为一块银幕。
其实,两个女孩的相聚是如此艰难,冥冥中的录音工具、被打乱的食材,都可以成像,然而又转瞬即逝,它们是探索时期的尝试,只能生成最关键的讯号。
很多次,姐妹团是劳拉和波兰女孩之间的中介者,她们的表演极端而完整,所以一开始,劳拉无法融入,她只能看着她们,和她们相反而相连,但莫名相信她们的指引。
姐妹团的闲聊总是充满节奏,继而因某个突发举动开始跳舞,当艾米丽·斯托弗展露胸部之后,她们在客厅里跳起了《The Locomotion》,桌子和沙发被挪开,释放出舞台的能量,突然,她们消失。
这屋子像个电视机,切换着不同的频道,有些频道相互渗透,有些频道会一下子跳走。
1955年,道格拉斯·瑟克导演的《深锁春光一院愁》,女主角卡蕾拒绝用电视机,因为她看到了自己被锁在里面的倒影,那是当时家庭主妇的抵抗行为;而在2006年的《内陆帝国》里,电视机的功能被用到了极限,它可以调频、快进、播放之前之后的录像,甚至能直播。
波兰女孩一直对着电视,里面都是与她有关的事情,她屏蔽了其他信号。
对比之前在好莱坞拍摄的桥段,波兰的故事更加模糊,更错位。
好莱坞几乎能连成脉络,波兰却像唱盘上的哀歌,短促而回环:一开始只有那条下雪的街道,和破败的工厂,招魂仪式的公寓,女孩的丈夫变得和劳拉的老公一模一样……舞台固定不变,女性们来来回回地在路上走着,乃至于突然切入白天的森林,我们会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关于波兰马戏团的片段,出现在劳拉·邓恩和治疗师的对话里。
劳拉在这部电影里至少有四重身:女明星妮基、《徜徉在忧郁的明天》的女主角苏珊、山谷小屋里的女人、治疗室里的复仇天使(我无比同意Melissa Anderson给她取的这个名字),她们是相互独立的,但她们的标志性动作都是行走。
复仇天使走进了鲜红的帘幕,一只穿着红丝绸裙子的手引导着她,她继续登上楼梯,坐在了治疗师对面,开始独白。
长段长段的独白,是演员劳拉·邓恩特有的力量,从《蓝丝绒》里的童话,到《内陆帝国》,到《双峰》第三季,她始终用语言和地狱决斗。
复仇天使讲述着自己的经历,都是男性对她的侵害。
回忆他们时,她眉头一直皱着,脸朝右,她会用眼睛去想某件事,但眼眶里的两颗泪从未掉落,还有她牙齿的反光,像极黑宇宙的几粒寒星。
牙关发出撞击的声音——“嘣!
”这是对一根撬棍的回击。
她还讲了一些奇怪的人物——拄拐杖的女杀手,看到世界末日的小镇女孩,在由《内陆帝国》删减片段剪辑而成的《发生过的更多事》里,她还提到了母亲与姐姐。
这些独白之间的跨度很大,难以用线性组织,让人震惊于女性生命对痛苦的容量。
在劳拉分别饰演的四个角色里,复仇天使是一个强悍的凝聚者,影片里的大部分女性,都没法道出自身的屈辱,这加剧了她们肢体的乖张。
而复仇天使有惊人的表述力,她对自己隐私的展露,辐射出女性共同的历史,乃至句子间频繁的脏话,都有普世的感染作用。
她的坐姿从未更改,那些分布在其他空间的女人们,她们如一道道暗流冲荡着她,这像是一种残忍的治疗手段,你必须不断地储蓄黑暗,在过程中,还会吸纳同类的气息。
所以,对面的治疗师无法回应她,他有时偏过头去,有时抬起头看她的眼睛。
当复仇天使说起马戏团时,出现了闪回的画面,形成一个漩涡。
林奇从来不滥用闪回,他不会轻易将语言变成画面,无论是《蓝丝绒》还是《双峰》第三季,劳拉的独白就是独白,我们专注地凝视着她,承受着她的能量。
而在《内陆帝国》,复仇天使提到的其他场景,也都只存在于她的叙述中,但马戏团是个失控的存在,她在叙述的同时,能看到马戏表演的碎片,以及一个叫“魅影”的暴力狂,它们叠画在她的神态上。
而且就像剧场的裂变,在地球的另一边,还有个雷同又完全相异的故事,在那里,复仇天使——或者说劳拉——又变了个人,魔怔地看着对面的角色们。
“我不知道哪件事情发生事情发生在前,哪件又在后……”“有一天我想着,如果有天我醒来,终于能搞懂昨天是怎么回事。
对于幻想明天我并不狂热,而今天正在分秒消逝。
”这是复仇天使的状态,别的女性也是如此,她们陷入不同的身份,外形天差地别,好比波兰女孩,她在室内和在街上完全不同;再比如比利的妻子,她被魅影摄魂,穿上白t恤,立即换了个阶层。
但正是这些鲜明的差异,让角色于丝丝缕缕中勾连,就连她们手里的工具,也能隔空传递,一把螺丝刀从你的手上跑到我手上。
因此,直到戏中戏的最后,我们已经分不清:在星光大道上逃亡的劳拉,她还是不是苏珊,或者说,她融合了妮基、复仇天使以及姐妹团的阴影,成为了一个游魂,她甚至又看到了路对面的自己——“AXXoN N.”。
与此同时,星光大道上的妓女之路,和波兰的妓女雪地,宛如一组双生路,它们有各自的音乐、各自的姐妹团。
如果说治疗室里的劳拉,达到了叙述的高峰,那么这场谋杀和逃亡,则是脚步的高峰,她跑得气力耗尽,倒在三个好莱坞的流浪汉之间——她们是一个黑人女性、一个日本女孩和她的黑人男伴。
日本女孩说起了一位金发姑娘,这是劳拉第一次听别人讲整段故事。
《内陆帝国》里的女性角色们存在一种默契,她们看似在挑衅,在攻击,甚至在那位黑人女性看来,死亡都不足为奇,但她用仅有的火苗照顾了劳拉,她眼神坚毅,打火机的光芒在她们脸上跳动,将死者摆渡至彼岸。
而妮基,也没有结束于“成功的表演”,她完整地死去,接着站起来继续行走。
作为演员,妮基还有未完成的使命,她在片场大门口停住,忽然,朝波兰女孩的方向看了过来,在她们之间,时间开始同步,大门连接到红色帘幕,走进去是影院。
她和银幕上的自己一样,把蓝色的休息袍脱了下来,挂在座椅上,走进楼梯的深处,那里有《徜徉在忧郁的明天》的前身。
影院背后的酒店是个更弯折的迷宫,黑屋、“AXXoN N.”,山谷小屋里的红卧室,这些坐标都被重新组合,红卧室拼接着绿色的走廊,每一条折线都发出诡异的鸣响。
另一头,魅影像神话里的怪兽被放了出来。
而劳拉正是一个冒险者,只是这场任务过于凶险。
在林奇的世界里,治疗不是条安全的路,途中的机关善恶难辨,你必须依靠它们,去重逢阴暗的仇敌。
劳拉杀死魅影的子弹是一道道火光,白光让他的头裂开,她并没有从中看到胜利,而是看见自己被抹开的面容,嘴巴裂成了黑洞,涌出一大滩黑血。
其实这幅电脑拉伸的图像,本质上非常抒情,以及每一次劳拉扭曲的表情,她们都和她自身密不可分,因为这就是她被痛苦所塑造的样子。
这一段决斗的音乐,是林奇和Marek Zebrowski合作的钢琴乐,它交织了两段底噪——黑胶唱针摩擦唱片的噪音、出现在47号门前的《Rabbit Theme》——钢琴的阵脚十分幽谧,又让人有丝丝的安心,既然回归之路只能是可怖的。
说到兔子的房间,它本身是林奇的另一部作品《兔子》,三只兔子分别是娜奥米·沃茨、劳拉·哈林和斯科特·科菲。
兔子的房间同时是情节剧和脱口秀的雏形;在形态上,它像对折的丝绸,因外界的扰动而分层,变化颜色。
劳拉像烟头一样走进了这里,她和放映机的光同时穿透了丝绸的纤维,所以,当姐妹团的两个女孩手拉手,尖叫着冲过走廊时,我们等到了神迹——跨越层层媒介,劳拉向波兰女孩输送了自己。
林奇不会放弃一些传统元素,比如光,这种最常见的传送方式,只是,那些打开世界维度的光,不一定是“严肃”的,手电筒、电线都可以发光,投影机的光也极为神圣,它们是神学于当代的延续。
好莱坞传统的梦想,是用电影救赎现世——这既包括国家理想,也包括商业理想——为之,它塑造了许多种电影模型,而好莱坞居民的使命,则是践行它,或者通过假象来揭示它。
但人们也存在一个共识,即每一种梦想,都建立在群体的心愿上,即便是最虚幻的表象,也是烂漫的晶石。
林奇继承了最复杂的梦想,他联结了电视机,以及所有可能播放影像的媒介,带来了结尾堪称保守、也堪称伟大的救赎,当然它仍是诡谲的,它被限定在山谷小屋里,它是片场的一部分。
然而,当银幕暗下再亮起,我们又得到了一场当代的救赎。
几个姐妹来到了妮基的宫殿,举行了派对。
妮基和姐妹团的关系,从最开始被她们震慑,继而和她们分享小屋,再到好莱坞街上,她模仿了她们,直到此处,她为姐妹们更换了沙发,一起用这座巨大的房子跳妮娜·西蒙唱的《罪人》,这是首福音曲,说的是有个罪人,在审判日试图逃脱神灵的裁决。
据《梦室》记载,林奇和杰瑞米·阿尔特明确了派对的角色:“要六名黑人舞者,其中一个要会唱歌;一个金发欧亚混血女人,肩膀上坐了只猴子;一个锯目头的伐木工;娜塔莎·金斯基;一个有纹身的人;(冥想教练)佩妮·贝尔;一个从法国外籍军团退役的多米尼加人;劳拉·哈林,穿着她在《穆赫兰道》里的戏服;还有一位只有一条腿的美丽女孩。
”很像他绘画的布局。
这是场解放的派对,女孩们并未挣脱死亡的魔爪,但她们在抵抗,有的光脚,有的穿高跟鞋,跳腾在地板的引力上,兴奋地挥舞手臂又转动身体。
她们和妮娜·西蒙的歌声对口型,天堂与地狱的光线同时闪烁。
纯粹记录一下梦,潜意识,现实(戏内的,戏外的),戏,(电视算吗?)还有最后的看电视的人,一层一层,随着戏和现实的模糊时,我就已经分不清了。
再加上最后的电影,怀疑是没让人分清的,在感性世界漫游。
在现实中的事物又在梦中预兆,梦中的预兆在潜意识里漫游,得出的结果又在现实中显现导致的,前两者是昨天和今天,后者是明天,但是都被被模糊了。
潜意识,梦,固定事件和特定标志混合显现特定标志:打响指,红色灯光,树后的人,女生和男人形象,螺丝刀,丝绸的孔洞,“告诉我,我之前认识你们吗”,“我来偿还未偿还的债”,“已经过了午夜”,“洞”“肠子”“女生都会喜欢的女明星”“有人对照顾动物有一手”“在没有苦痛的明天”“你在向上飞”固定事件:跳舞的娱乐,从下往上看到tits,混杂的边界:电视里的兔子和看电视,烟灼孔洞的丝绸,sue和billy的戏没有显著边界,都融在一起了,只有女主的表现和感受能有效分辨临死前意识的融合,割晓了部分幻想与真实事件与标志与混杂的边界,潜意识的融合因为明天都会在今天和昨天显现,所以对明天没有太多期待,而今天一分一秒都在消逝感性确实可以让人在“今天”“昨天”“明天”里感受思绪,消除了边界,徜徉不怠就是漫游。
感性世界就是光怪陆离的吧,没有明显的层次和时间,生命形式也是如此吧!
梦是似曾相识。
临死前女孩的故事与呢喃,都像昨天所见过之事。
no more blue tomorrows
没有时间线,没有叙事线,熟悉的林奇式表达。
看到四分之一,似曾相识感油然而生,这不是很像小说《百年孤独》嘛。
时空被透明玻璃做的魔方来回切换,随时可以切到任意一个情景。
你会看到有人可以彼此相视,却处于不同空间,无法交融。
魔方再转,一群陌路人又突然切换到眼前,共处一室。
魔方旋转,时空玩儿转。
无困于时空,人物和情节完全被思维左右,思绪随便把它们拎来调去,如同天马行空般的浮想联翩,这实在是浮想联翩的影像兑现。
接近片尾四分之一,邓恩点破:我想告诉你事情的来龙去脉,问题是我也搞不懂事情发生的先后顺序。
这是一个小小的暗示。
喜欢卡夫卡的的林奇,却致敬了《百年孤独》,是英雄所见略同?
在影像表达领域,林奇是一夫当关。
如果你愿意多想一点:以小我孤立世界,无视一切规则,规则就不复存在。
如果你做得到,你将拥有一个精神帝国。
这是影像自由,想像自由,还是精神自由?
林奇没有着力于用故事感动人,更没有用哲思引导人,只是信手拈来地把规则捣了个稀碎,主打一个四两拨千斤:我已自由,你看着办。
事了拂衣去。
《内陆帝国》比《穆赫兰道》柔和了许多,片中一切情景都隐约着林奇温情脉脉的凝视。
致敬林奇!
没人告诉我这么恐怖啊!!!!!!!!!!!!!!!!!!!
封为洋人唯一比得上东亚恐怖的片,我不行了,渐进的弦乐和不明所以的衣柜里出现贞子我都不会觉得奇怪,心理恐怖玩得很好。
在漫长的浸泡里,时间早已失去意义。
沉浸在恐惧与欲望中,意识被揉进模糊的像素,接受吊诡与血液,承受迷茫与疼痛,半梦半醒间悄然窥见早已发生的未来。
坐标的错误揉烂了时间,它不再是线性,如脓水般糊住伤口。
硬是坚持着三个小时没玩手机,沉浸在时间失序的泥沼中。
中途看了一眼观众朋友们,竟然没看见睡着的;除了急匆匆上厕所的,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坐了180分钟,全程昏昏沉沉不明所以,时不时跳出来一个女人歇斯底里地尖叫,血肉横飞,又被闪光灯晃又被跳杀,全北京最好惹的人都在这了。
于是终于理解极乐迪斯科里说你内陆帝国很高不是骂你神经病,只是单纯地表达你的脑浆子被大摆锤和洗衣机搅成悬浊液了。
jump scare的时候才听见众人低声哀嚎,只想骂一句导演你他妈到底想干啥;最后一看大卫林奇释怀地笑了。
是的,看完其实说不出话,只能说大卫林奇是这样的。
太特别了,没想到活这么大竟然还能有新奇体验,不知该如何评价,封你为电影界的宋神宗。
混乱、无序、如坠梦境般难以理解,是林奇没错了。
林奇的片子看到这部 实在有些受不了
不是用来“观看”,而是用来“感受”的电影。
邓恩老了,林奇疯了,我输了…一百分钟退场,还是汉拿山的烤肉最香~~~
没看懂
对不起我看不下去了 看到第37分钟
这个是我目前最看不懂得电影
我在分成几瓣,我在流泪,我在梦境里不断沉沦。所以观众在解密,导演在狂笑。
很神经的片子,看了两小时还有一小时左右片长,实在看不下去,放弃!
好诡异的片子,完全没看懂
250422@天幕新彩云云里雾里,不过一定会再看的。
林奇的片子基本都是一个套路,但是这部自始至终都相当恐怖和诡异。。。
又没看懂!
很闷的 太长了 不知道林奇为什么喜欢用劳拉邓恩?感觉她长得怪怪的
A. 升维版本的《穆赫兰道》,叙事空间层层叠加,影像空间不断延展,最终由高强度的情感完成字面意义的“洞穿”和对齐(因此即便被打上“烧脑”标签,它的内核也是高度感性与抒情的)。几乎集合了一切林奇钟爱的要素:吃人不吐骨头的好莱坞、堕落如百鬼夜行的美国城镇、在冥冥之中角力的纯粹的善与恶,和电影无限接近于梦的本质——不仅是形式上对意识迷宫的拟态,也是对其力量边界的承认与肯定。梦会醒,电影会结束,人总要回到自己的生活,但即便它只是一种逃离,却也能给我们直面心魔的勇气。真奇怪啊,明明是三个小时的阴暗爬行,我却被林奇的真诚所感动了,而从今往后,还有谁能像他一样拍电影吗?2022.1.28 Filmo 35mm
这么些年在资料馆看过最恐怖的一部,我日啊,三个小时的噩梦。不要尝试从噩梦中寻找意义和叙事,林奇的精神状态太美丽了。
太过迷离梦幻,故弄玄虚。。。。
扯了半天,原来还是在说一个现实中不满,在梦里满足自己愿望的梦,我当是什么,就梦境这点上,不如【穆赫兰道】,就故事背景来说,也没见什么新意,可见,不见得是大师,就每部作品都是上品,潜意识与前意识打仗,除了拍摄手法保持另类外,还有别的么?说实在话,这部真没什么看头,也不知道做什么分析
北影节资料馆午夜专场,筋疲力竭的三小时。林奇彻底放弃叙事,玩嗨了。梦中梦,戏中戏,一刀见底,深扎精神领域。劳拉邓恩不再是当年《我心狂野》里的金发长腿貌美女郎,岁月在她的脸上斑驳可见。好莱坞、星光大道、片场,会不禁联想到《穆赫兰道》,在支离破碎的梦里,《内陆帝国》的迷幻程度有过之而不及。前面漫长的台词对话和单调怼脸直拍的镜头,确实需要耐着性子去看,琐碎且不连贯的讲故事方式带来很高的理解门槛,所以不妨放平心态,着重感受做梦一样特别的观影体验,跟随着劳拉邓恩的脚步,在她惊恐万分的眼神里,鬼屋闯关式走过一个又一个空间,在电锯般尖锐的配乐下,迎接大荧幕中突然冲出来的一张张恐怖的脸,给快要昏睡过去的观众一个激灵,亦有趣味。#15th BJIFF#
林奇就林奇吧 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