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你用三个醉鬼演示天体的运行日全食恐怖的静寂后来,小镇上驶来鲸鱼王子,他的影子,和需要翻译的暴力的舌头再后来,好邻居,忠厚的鞋匠丈夫,劈木头的人,死在广场上“一时的激情,用一生的荒谬来偿还”最后,白色的光,螺旋桨使人失明冰冷的长镜头,只留下鲸鱼黑色的手杖,礼帽,瞪大的死眼睛
整部影片借由青年雅诺什的眼睛来见证这一场无来由的暴乱,其实这场暴乱主要是来自于看似平静外表下恐慌已久的人们的内心,马戏团的出现只不过是一个导火索,似乎成为爆发的一个理由。
实际上人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他们砸烂一切,目中无人,直到他们看到那个瘦骨嶙峋的老人,才将他们暴怒的内心扑灭。
可暴乱带来的遗害是抚平不掉的,广场已成为一片废墟。
加上军队的介入,无辜的人死在枪下,朱里叔叔房子被占,雅诺什被逼得发疯,而在那在铁路上追赶的飞机即意味着无所不在的监控和控制。
广场上的剩下那条鲸鱼,它神秘庞大悲壮,就那样静静地直视着小镇上发生的一切,独自嘲笑着人类巨大的无知,多神秘呀,上帝,造出如此奇怪的动物来愉悦自己,而人类偏偏要寻求自我毁灭,甚至我们都无法找到憎恶与绝望的真正源头。
影片最后,迷雾腾起,那样庞大的生物也被迷雾遮掩的毫无踪迹,就像历史一样,一切终将逝去,一切都会被遗忘。
附加几张图片:
酒吧戏中,借由宇宙永恒定论暗示人们沉醉在长久黑暗后带来的片刻光明,误以为这光明也是永恒,其实一切都并未结束。
怀疑一切。
朱里叔叔的演讲:纯净的音调音律只是种幻想,完全纯净的音乐根本不存在,现有的音乐都是不容质疑的欺骗。
战乱前的狂欢:背景音乐是拉德斯基进行曲,当年是施特劳斯题献给拉德斯基将军的,一段非常不光彩的战争历史。
这里的反讽意味。
借由王子的话得知:暴乱的人群都是他的追随者,我们甚至找不到憎恶与绝望的真正源头。
当看到这个瘦骨嶙峋的老人,心中无来由的愤怒的火苗才被浇灭。
我们都在做些什么?
飞机是最后逼疯雅诺什的稻草,它意味着无所不在的监视与监控。
巨大的鲸鱼被迷雾掩盖,就像历史,一切终将会过去,都会被遗忘。
关于医院暴乱片段,我想起之前看马丁路德金纪录片时候的一点感想:暴力的来源是哪里?
又会怎么样消逝结束?
我想,参考一下美国黑人民族运动,或许能从中得到答案的启发:社会矛盾加剧带给底层群众更大的生活压迫,由起产生,被利用或者引导的仇恨和愤怒情绪是无明确针对对象的(某种程度上也是群体无意识的表现)金虽然一直倡导non-voilence,但是在运动后期,黑人运动的其他主要leader实际上已经激进地背离了这一方针。
值得注意的是,黑人们暴力破坏的,甚至也包括他们自己社群内的,黑人所拥有的店铺、财产。
群众反抗的情绪如脱缰野马,通过暴力破坏的方式来宣泄,个体的道德,良心,理智在这个过程里是被裹挟和遮蔽着的。
直到直视着孱弱赤裸老者的眼睛——这一刻才意识到真正承受暴力的是无辜同胞,是同属于自己阶层的受害者,而不是幻想里的“邪恶秩序”。
然而哪怕此刻已从这种无差别暴力状态中苏醒,除了转身回避、重新回归愤怒群众中去,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其他选择。
想一想,很悲哀也很无力。
“不要慌张,还没有结束。
月亮从太阳前面移走。
太阳再次发射出灿烂的光芒,地球上又有了光,温暖再次回到了地球上。
深沉的感情感动了每一个人。
他们逃脱了黑暗的重量。
”这是《鲸鱼马戏团》中第一场戏中的日食表演的最后一段话。
看完这部电影,我不禁要问:黑暗有多重?
我们真的可以逃脱吗?
《鲸鱼马戏团》是匈牙利导演贝拉•塔尔2000年的作品。
任何优秀的艺术作品都是一面镜子,通过它,人们可以反观自己,更深入地认识自己和身处的这个世界。
《鲸鱼马戏团》从表面看来完全不同于我们所认识的那种现实主义,它看似带有强烈的隐喻色彩,但是贝拉•塔尔自己强烈反对自己的电影是一则寓言。
在他看来,电影语言是一种简单的语言,不同于文学,就一张桌子来说,文学家可以用上百字来描写一张桌子,而电影只需用一个镜头就可以展示,观众可以立刻看到这是怎样的一张桌子,不管它如何有趣,它仍旧是一张桌子。
他呼吁观众只需要去看电影,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要想得太多,这样就能很好的理解他的电影。
他的话如醍醐灌顶,我回想了自己的观影过程,第一次看《鲸鱼马戏团》的时候,最后一个镜头,哀郁的音乐响起,我的眼泪就忍不住流下来了。
为什么落泪?
我真的不知道,就是有一种莫名的悲伤和感动。
第一次观影时,我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这部电影的主题和意义。
后来再看几遍,我带上了自己的头脑,开始思考和分析,内心的震撼就再也比不上第一次了。
不过我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总愿意刨根问底,所以我去查了很多他的访谈,去关注他自己的说法,希望在这样一篇文章里揭示出影片的本来面目,而不是以自己的主观想象去代替真实。
《鲸鱼马戏团》是怎样一个故事呢?
一辆大卡车载着号称世界上最大的鲸鱼和一个名为王子的神秘嘉宾来到了一座破旧、荒凉的匈牙利小镇。
时值冬季,小镇的社会问题丛生,缺少煤,电话不通,学校停课,还时不时传来某个商店又被暴徒抢劫。
暴动一触即发,那个从不露面仅以影子出现的王子就是暴动的号召者,他崇尚的是毁灭。
影片基本上是通过一个人的视角讲述故事的,这个单纯、头脑简单的叫做詹诺斯的邮递员目睹了暴乱从潜藏的危机到爆发,再到被压制的整个过程。
他什么也没有做,却成了通缉犯,最后成了一个呆在疯人院里的真正的傻子。
《鲸鱼马戏团》的英文名是Werckmeister Harmonies,这来源于一个17世纪的音乐家Andreas Werckmeister(安德利亚斯•威克马斯特),威克马斯特在前人的基础对十二平均律进行了理论总结,提倡改变以传统的纯律的方法调音,而使用十二平均律定音法。
片中有一位德高望重的音乐理论学者——艾斯特尔先生——认为纯律是神创造的,而十二平均律是人造的,他称“我们必须改变威克马斯特的错误”。
但到了后来,当他的前妻和她的情人——警察局长以武力控制混乱局势并最终侵占了他的家之后,他只能把钢琴重新以十二平均律调音,因为那样才更容易卖给别人。
习惯了快速剪辑的观众看这样一部黑白电影可能会觉得晦涩难懂,甚至会坐立不安,因为它的节奏真的太慢了,全片两个多小时,只用了三十几个镜头,不知道是不是大师都喜欢用长镜头,反正贝拉•塔尔也是一个以长镜头闻名的大师级导演。
长镜头的好处在于时间的连贯性,一场戏一个镜头,这和生活的节奏是一样的。
如果明白了这点,静下心来观看,这样的电影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影片第一个镜头就长达10分钟20秒,要不是柯达的胶卷最多只能拍12分钟,贝拉•塔尔肯定还想继续拍,他戏称这种技术的限制也是一种“审查制度”。
其实这个镜头并不会让人难以忍受,因为它一直在运动,娴熟的场面调度代替了剪辑,也可以让人看得兴意盎然。
第一场戏发生在酒吧,已经到了打烊的时候,詹诺斯还要为大家导演一出戏,他让三个人扮演成太阳、地球和月亮展示了星球运行的轨迹。
镜头很灵活地随着演员的运动在他们周围旋转,詹诺斯的脸在光影变幻中显得如此单纯,他就像个孩子一样,似乎平生第一次看见日食,第一次体会到宇宙的神秘。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敬畏和惊奇,缓缓地说:“在那个时候,空气突然变冷。
你们能感觉到吗?
天空变暗,然后是完全一片漆黑。
狗在吠,兔子蜷缩起来,鹿在慌乱中惊跑。
在这不可理喻的薄暮中,小鸟也迷惑了。
然后……完全的寂静……”这时音乐响起,优美而哀伤,世界真的安静了下来,只有音乐在耳边环绕。
詹诺斯停顿了片刻,然后继续:“所有的生物都沉寂了。
山脉会前进吗?
天会坍塌吗?
地会崩裂吗?
我们不知道。
我们不知道。
一场日全食发生了。
”他又停了下了,镜头缓缓拉开,所有人都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镜头上移,把屋顶的一盏灯带进来,灯光泛着白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画面,在这光芒中,我窥见了一丝神性。
后来,当酒吧里所有带着醉意的男人们受到詹诺斯的感染,开始旋转、舞蹈时,我明白了詹诺斯在表演前说的“像我们这样简单的人也可以理解不朽,走进无边无际,感受寂静和安宁”。
影片以如此绝妙的场景开场,日食带来的黑暗随着时间的推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又是光明,但是这只是一场戏,之后现实中发生的一切却越发把人推向暗无天地,黑暗的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詹诺斯先是从各种人那儿听闻小镇上发生的种种奇怪的事,他是一个简单的人,对于听闻虽说不是怀疑,但却是不相信的,他总愿意以乐观的心态去看待生活。
但是现实的丑恶层层递增地发生在他眼前,广场上遭遇酒鬼的骚扰,目睹警察局长的两个儿子在家里闹得天翻地覆,嘴里叫嚣着父亲可能说出的话:“我要狠狠地对你!
”他还无意间在装着巨鲸的大卡车上听到了王子惊世骇俗的宣言,王子声称要摧毁一切。
暴力的最高潮发生在医院里,暴徒们用木棍暴打病人。
他看见了自己叔叔的尸体。
最后还被莫名其妙得通缉,无路可逃,进了精神病院。
贝拉•塔尔不厌其烦地用镜头来表现一张张的脸,每个演员在他眼里都是有个性的,看看高潮之前的那场戏就能明白他的话。
人群行进在去医院的路上,只有铿锵有力的脚步声。
镜头先是俯拍,然后降下,在人群的周围上下左右缓缓摇晃,一张张的脸在变幻的灯光下一览无遗,他们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摧毁!
这个镜头延续了四分钟,恐惧感逐渐加深。
最惊人的一场戏在这个镜头后出现。
人们冲进医院,镜头慢慢跟进,如一个旁观者一样从一个房间到另一个房间,病人被暴徒们拖下床,暴打一顿,屋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掀翻、砸碎。
但是,最让人惊奇的是这一场戏里没有一个人叫喊,痛哭,咒骂,我们只听见金属的敲击声,物品的破碎声,暴徒和受害者都保持了沉默,但正是因为这种沉默才让这场戏更有力度,更震撼。
当两个暴徒把一条门帘扯下,镜头指向一个站在浴缸里骨瘦如柴、全身赤裸的老人时,音乐响起,暴徒们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也许是被这个老人触动了,他们停止了殴打,慢慢地一个接一个的撤出了医院。
镜头跟着他们离开房间,进入走廊,然后离开这群人,向右摇,镜头里面出现了躲在黑暗中的詹诺斯的脸,他的脸上写满惊恐,眼睛一眨也不眨。
这场戏让我感到影像和音乐的力量可以有多么强大,其实这完全不能用文字来表达,只能去看,去听,然后被震撼地一塌糊涂。
在贝拉•塔尔的电影里,场景也是主角,用他的话说就是“也有一张张的脸”,他和自己的妻子(也是他所有影片的剪辑师)经常要花上一年的时间去寻找合适的拍摄地点。
《鲸鱼马戏团》是在七个不同的地方拍摄的,由于资金常常短缺,整部电影花了三年来拍摄,用了七个摄影师。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影片的整体感觉,所有的场景,特别是外景,总是一副破败、荒凉的景象。
听着风声和乌鸦的叫声,看着地上飘落的树叶,广场上生起的火堆,烟雾缭绕,人们破旧的衣服,面带苦色的脸,总能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和悲哀。
当被问到为什么他的电影为什么总拍摄丑陋的地方、丑陋的人时,贝拉•塔尔说:“这就是我的国家。
这就是我们的世界。
”他希望人们在看了他的电影之后,能够更理解一点他们的生活,中欧人是如何生活的,那里正在发生着什么。
贝拉•塔尔到底想通过这样一部电影表现什么呢?
他说,希望自己离生活更近,而不是离电影更近。
他是以他的方式来展示了自己认识的现实,贫穷、混乱、非理性、信仰的缺失、还有暴力。
他虽然声称自己的电影表现的是匈牙利,但事实上,他的电影具有世界性,因为他关注的是人,是人的生存处境,可以说,这种处境不因为你在不同国家而有所不同。
他在采访中说过:“电影是记录真实生活的。
它非常简单和确定的。
我们试图去思考生活的品质,因为每个人都只有一生,所以如何度过这一生就十分关键。
去了解生活的品质就很重要。
” 他的电影中的现实和新现实主义电影中的现实既有相同之处,又有不同之处。
它们的相同之处在于关心的都是人,人的处境。
但是新现实主义关心的是社会中的人,而且经常会加进政治的因素,而贝拉•塔尔直接称,“政治是肮脏的。
我的电影和政治无关。
政治不应该成为任何艺术的表现对象。
”另外,新现实主义电影里面的人带有极强的社会性,而贝拉•塔尔电影中的人似乎已经揭去了社会这张面具,可以存在于世界的任何一个民族或国家里,这部影片里的小镇没有名称,只有挥之不去的贫穷和荒芜。
他的电影是关于幻灭的,人们总会相信些什么,但在现实中,信仰最终破灭了,因为信仰是建立在幻象之上的。
正如《鲸鱼马戏团》里面的音乐理论学者,他期望大家重新开始使用纯律,放弃没有神性的十二平均律,但最后在现实的面前,他放弃了这种想法。
而詹诺斯对宇宙、上帝有着一种敬畏之情,关于这点,除了刚才提到的第一个场景之外,我们还可以举出其他的例子:在他狭小破烂的小屋里挂着一张世界地图;当第一次看见巨鲸时,他以一种崇敬的表情欣赏它,他告诉遇到的每一个人,大家都应该去看看这头神创造的巨大的动物,这是多么神奇的事啊,神创造出如此一种奇怪的动物来让自己开心。
但到了最后,这样一个无辜的人被盘旋的直升机追得无路可逃,最终只能一言不发地呆坐在精神病院里。
说到这儿,大家也许会想贝拉•塔尔是不是想重建宗教信仰,但是他说自己并非一个信仰宗教的人,如此表现只是因为宗教是生活的一部分。
所以,对于贝拉•塔尔来说,生活才是最高的原则,他的唯一目的就是忠实地表现生活。
《鲸鱼马戏团》与新现实主义电影的不同还在于形式。
新现实主义的真实是把镜头延伸到街头巷尾,以酷似纪录片的方式来展示社会和人,放弃人工灯光,选用非职业演员;而贝拉•塔尔的真实却以另一种形式展现,他的每个镜头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灯光、摄影还有布景,无一不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一个精致的长达10分钟的长镜头不可能以随心所欲的方式完成,剪辑消解在长镜头之间,他的剪辑原则遵循的是心理节奏,而非故事节奏。
另外,《鲸鱼马戏团》还出现了在一般现实主义影片里不会出现的超现实人物,这里指的是影片中只以影子示人的王子。
王子的产生带有很强的现代性,因为最初这是马戏团老板为了商业原因才给这个说外语的东西(称他为东西,是因为我真的无法确定这是不是一个人)“王子”的称号的,结果后来王子却脱离了老板的控制,他每到一个地方就号召那里的人起来摧毁一切,在王子看来,废墟中的一切都是完满的,而建设中的一切都是不完满的。
贝拉•塔尔在这里借助王子这个角色批判了商业社会,为了追求利益而创造出来的东西最终背叛了自己,它代表的是虚无的破坏力量。
有人抱怨这部电影让人看不到希望,他自己却不这样认为,他说:“我认为我们充满希望。
你拍了一部电影,而且相信这部电影可以在未来50年存在。
有人之后会看到这部电影,这已经是最大的乐观主义了。
” 贝拉•塔尔聪明地把问题引向了创作,从而化解了影片表现的世界有无希望的问题。
他不去承认他眼中的世界是黑暗的世界,但在我看来,这部作品确实有些让人看不到希望,但是中间种种感动我的场面对我来讲也就成了希望,即使不信神,也会感慨宇宙的神秘,惊叹生命的玄奥。
也许感动也是可以用来逃脱黑暗的重量的。
在最后一个镜头中,音乐哀伤地响起,艾斯特尔先生拄着拐杖穿过广场,那辆装载巨鲸的卡车已经支离破碎,巨鲸孤独得躺在广场中央,艾斯特尔先生走到巨鲸面前,望着鲸鱼巨大眼睛,那双眼睛如此温和,似乎可以瞥见它的灵魂。
他背向巨鲸,缓缓走向镜头,浓得化不开的雾充满整个屏幕……我只能说,一切尽在不言中,静下心来,去看去听吧,你会发现这部电影的魅力。
《鲸鱼马戏团》这是一部政治隐喻电影吗?
它可能只是提炼了人类的真实状态,却似乎触及了某种形而上。
贝拉塔尔说电影也需要表现现实的丑恶,而不仅仅表现虚假的唯美。
只要能真实的表现现实就够了,不必发布高高在上的立场,观者自会领悟。
社会政治和理想的背后无一例外都流淌着肮脏的利益。
在作品中,无论你站哪一派,只要作出政治立场先行的批判、反抗、赞美或歌颂,都已经污染了艺术本身。
艺术家不需要像思想家和政治家一样对历史必须承担在场的义务,不必同流。
这部电影在影像和声音上做了减法,直击本质,简单而深刻。
强烈的黑白对比,极少的对白,重复单调的配乐。
即使在爆乱场景里面,人也是沉默无声的。
再加上冗长的场景,跳跃的情节,营造出引人沉浸的情绪和氛围。
鲸鱼马戏团强化了人物对承载其自身的时间和空间的感受,而不是对事件情节的经验。
观影者对鲸鱼马戏团里的时间和空间的体验,也成为了自己生活的时间和空间的一部分。
点开一部影片的时候,观者接下来的两个来小时时间就已经让渡给了导演了,这个时间是被消耗掉了,还是沉淀到个人经验中了,这是极为不同的。
作为一个旁观者,詹诺斯还是卷入了小镇秩序和反抗的绞杀,并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人终究需要有质量的活着,而不是被动的活着。
闯入者带来的新事物,让原本一成不变的社会,突然看起来什么都可以被冒犯了,包括意识形态、价值、意义都不是一定要一成不变,甚至抗争本身和十二平均律,都变得不是神圣不可触动的秩序。
闯入者煽动的改变和破坏是月食般的转瞬即逝吗?
那什么会如太阳般永恒闪耀?
电影里没有给出答案。
医院里沉默的暴力殴打和破坏,在那个赤裸无助的老者面前停住了,这似乎表示了某种不可冒犯。
最直观的是电影里大量作者焦点视角的长镜头调度和震撼强烈的光影设计,这一眼看去就觉得很艺术,很牛逼。
[9.0/10]一部将镜头语言之美表现得淋漓尽致的佳作,留以观众无数遐想空间和解读视角,其中音乐理论关联的哲学思辨发人深省。
Werckmeister Harmonies最为反常、却也是最有贝拉·塔尔之魅力的地方在于,镜头、布光、布景被更加独立地呈现,它们不再充当叙事的衬托,而是摇身一变成为可直接欣赏的内容。
贯穿始终的长镜头实为节奏上的刻意“放缓”,其中很多都聚焦于困境中的人和物——被赶出家的妻子、破败的街道和黑暗中孤独的印刷厂、愤怒前行的群众——镜头中的每一个细节都被无情地拉长,长到观众被迫着进入人物的精神世界,感受其中的凄凉与虚无。
非线性叙事手法削弱了情节之间的逻辑性,对于习惯了快速剪辑和线性叙事的普通观众来说,本片势必会显得冗长而沉闷。
然而,这种非传统的拍摄和表达手法拓宽了Werckmeister Harmonies的可解读性,影片本身并未提供简单直接的答案,反而以一种复杂的方式,引导观众去深入思考蕴含其中的隐喻及哲学思辨。
电影主旨其实很明确——人类试图追求秩序和和谐,却无可避免地被荒诞与混乱吞噬。
片名中的Werckmeister为音律理论的改良者,十二平均律赋予了跨调演奏的自由,却以牺牲音程之间的和谐性为代价,它在影片的老音乐家眼中是一种被阉割和妥协下的“伪”和谐,于是他将钢琴调回了更自然的调律,试图回归原初的“和谐”。
影片开头,詹诺斯在酒馆中的天文演示营造了理性的氛围,他是一个试图用科学规律解读宇宙的理想主义者,对巨鲸是也抱着敬畏造物者之伟大的心态去欣赏的。
无奈小镇群众愚昧,他们认为这些复杂的思维显得十分危险,并以盲目的热情追随空降的巨鲸和“王子”,前者象征着不可解之谜、超现实之存在,后者则被其头衔赋予了极具煽动性的权力——“还有个‘王子’,那可是‘人上人’”!
当自然界的霸主和人类社会的“权威”,同时出现在最能聚集目光的小镇广场,他们甚至不用多做什么,只是存在就显得十分刺眼,足以点燃群众心中蠢蠢欲动的愤怒。
最终,镇上的“和谐”被打破,信仰缺失和知识匮乏让人们的大脑轻易地被暴力和虚无占据,于是便有了那场脚步声和打砸声充当配乐的暴乱,整个小镇宛如上演了一场超现实狂欢,社会秩序在名为“混乱”的漩涡中土崩瓦解。
这一无奈且注定的结果在影片前期即有预兆——詹诺斯在印刷厂女工的闲聊中得知了巨鲸和“王子”的到来,也得知了新闻中频频报道的镇上恶事。
当社会环境动荡, 本就愚昧的群众若缺乏信仰及信心,煽动性的“权威”降临必然招致理智和信念的崩塌,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众人也未料到,最终让暴力消散的竟是角落中赤身裸体的老人。
青年的拳头和愤懑,同老人的沉默和畏惧形成鲜明对比,后者却以孱弱的力量推翻了前者,正如本片想要探讨的“和谐”和“混乱”的关系一般,事态总会从天平的一极滑向另一极,而不会在中间做过多逗留。
暴力看似回归平静,实则仍以一种具有压迫性的“伪”和谐形式存在着——片尾老音乐家重拾十二平均律就是直观的象征。
至此,小镇“和谐”如初,人们默默等待着下一个“巨鲸”和“王子”的到来。
也许这就是可悲却不容忽视的人类社会运转的规律吧。
因为不了解匈牙利史,也没有读过原著The Melancholy of Resistance,就暂把第一次看的模糊感想简单写一写,未来做足功课会至少重看一遍。
The Melancholy of Resistance评价人数不足László Krasznahorkai / 2016 / Tuskar Rock
从配乐说起。
整部电影共有三支背景乐,分别反复两遍。
Valuska的两段反复:演示日全食与第一次观看巨鲸。
瓦卢斯卡对神创论有一种天真的着迷,而朱里叔叔则受到后天习得的知识的影响,倾向于认同天演论,这处分歧在岔路口被台词和画面双双挑明。
Radetzky March的两段反复:持枪共舞与小孩的反抗。
潜伏的暴力反而更甚于破碎而直白的,两人不紧不慢的舞步配上手枪颇有暴风雨前的宁静意味,充满末日感和危机感。
强撑着熬过小孩反抗的段落,太刺耳了,几乎感觉“我要烦死你!
”是塔尔在挑衅观众。
Old的两段反复:暴乱的退潮与片尾裸露的巨鲸。
塔尔非常擅长依靠背景音完成大量心理描写,主角占据画面时观众听到的即主角听到的,比如瓦卢斯卡首次去嘈杂广场时仿佛参观雕像群,游离和真空似的割裂感正如来自远古深海的鲸尸。
这部电影是一则寓言,作为主喻体的鲸鱼与作为次喻体的音乐有着精巧的映射关系。
瓦卢斯卡并不属于斗争中的任何一派(讽刺的是,他成为了受害者),在两个集体斗争的背景下,他代表一个有个人意识的,来自天性的纯粹视角,成为全片唯一的观察者——鲸鱼被强加意义后成为“无意识的集体”之符号,在片中被瓦卢斯卡(也即观众视角)重新审视。
与瓦卢斯卡认为巨鲸是“造物主神奇的创造”全然相反,在小镇众人眼中它是渎神的王子的象征物;他们无意识地被赋予集体所通认的意义,认为鲸鱼是“不祥和毁灭”;而这种意义同时也是集体赋予鲸鱼的,或者说,是王子希望集体赋予鲸鱼的。
他希望制造神秘的恐惧。
王子带着毁灭的使命——从多种意义上他与他的崇拜者们都带有鲜明的法西斯色彩,同时也构成一个非理性的,以绝对秩序(无意识服从)与狂热个人崇拜为中心的集体。
这就像Werckmeister将自然的音律十二均分,赋予它们反天性的规则和调性。
众人眼中的鲸鱼(即王子势力的标志)和Werckmeister平均律是可以作为平行的喻体连接起来的。
反之,瓦卢斯卡眼中的鲸鱼则可以和朱里盼望复兴的纯律构成平行喻体。
反抗、变革与异端也隐喻在朱里抨击Werckmeister平均律的独白中:原初视角的复辟,革命/转调,毁灭掉构建在错误基础上的美学是必需的代价,强权的秩序回归自然的无序,八度回归七音——从集体回归个体(最后的暴乱中,个体意识由个体唤醒时,法西斯的集体便溃散了)。
片中存在两重反抗:一、在无意识的内部,以艾斯特(Eszter)夫人为首的小镇众人要反抗带来末日的王子,他们构成在旧秩序下浑浑噩噩的集体,经历暴动(本片的climax)后被最终的混乱与坍圮取代。
二、以瓦卢斯卡为象征的原初视角亦反抗着无意识的整体,呼唤卸下枷锁回到天性和本质,即使暴乱过后他甚至还在以这种纯真的视角对直升机进行解构。
然而片尾躺在废墟中的鲸鱼在被赋予的意义被剥夺之后,只剩下赤裸的空白和仿佛来自太空或深海的虚无。
这两场变革都没有赢家。
整部电影的节奏像是拈弓射箭的过程,直到暴乱前的部分都是催眠般的酝酿,末日藏在黏稠暗流之下,箭在弦上,并在暴乱的一刻带着之前102分钟积攒的力量电光火石般离弦。
五分钟的长镜头一气呵成。
强弩之末的力道让影片在暴力过后留下一道裂缝,一个无法填补的空洞,徒劳的虚无席卷一切。
坐在精神病院里的瓦卢斯卡莫名让我联想到发条橙。
高频率的巧妙点题与对说教式哲学独白的摒弃让此作完全不闷。
对各角色个性的刻画不但丰满,精明算计而暗中控局的艾斯特夫人甚至近似于stock character,这在塔尔的作品中是罕见的。
画面延续了塔尔一贯的风格,同时带着一股子竦然的美感,僵冷而厚重,像浸在冰海里的一块黑毛毡。
没有看懂食堂里情侣接吻的那段想表达什么,回忆起风格高度统一的整部电影来只有这段兀然而立,也是给下次再看留个悬念吧。
镜头语言太厉害,在常规场景制造奇观,像全景镜头酒馆里拉镜上升拍酒馆群众,灯在前景人在后景,灯光罩人群,太美了。
鲸鱼车里王子等人讨论阴谋,拉镜左摇露一双男主的眼睛,发现真相的男主,眼神惊愕,只露眼睛这部分,精妙!
还有很多有巧思的镜头,叙事也叙情,导演对人物走位也是要求很高。
以下面为例,弹钢琴叔叔受命令得立刻上街完成人物,由室内全景他和男主,转特写街上行走中他和男主的脸,特写上,脸周遭背景快速变化,说到他们紧急而快速的处理,若是全景就失去“快速”的感觉了,因为弹钢琴叔叔拄着拐杖,实际全身行走是慢而不是快。
而特写两人行走的脸镜头下,两人始终紧密贴着,摩肩擦踵的状态。
这也表现是导演人员的人员走位控制,这控制也在室内人员站位上,非常严苛,像在报社社,全景男主坐在栏杆门左侧,接着朝栏杆孔定点推镜,逐渐特写话语交代混乱时代的报社女人的脸,推镜全程没移动,女人脸没出镜,好精确,肯定事先踩点和交代人不能大幅度移动。
还有男主在广场入镜也是,俯视全景逐渐下降,下降到过肩镜头,男主从右侧入画,好舒服,也是有韵律的精确入场。
除此还有太多好镜头,值得重看几遍。
姨的运动不成,“王子”暴动兴起。
万事太平后,男主进入精神病院。
叔叔去看被遗弃的鲸鱼,没看到什么奇迹,只看到一具尸体。
我所认为贝拉塔尔想表达的大概就是:暴怒之后,谁又能保证新的秩序不会衍生新的恶,轮回不止,一切都将堕入虚空。
所以,观影者要去理解最开始的比喻,之所以贝拉塔尔要设置一个三者和谐相处的太阳系运营模式,就是以一种上帝的视角去看待所谓的革命和新秩序。
新旧的交替不过是一种稳定的轮回,犹如日夜交替一般,处在暗夜中的人们害怕然后暴怒,渴望昼光,于是出发去建立新秩序。
周而复始。
所有的历史上的革命都存在一个所谓的王子,他鼓动和利用人们的害怕和愤怒,宣扬革命由此完成了他的使命。
鲸鱼的比喻代表着人们对于不属于身处的此岸世界之外的另一个彼岸世界的好奇,正是由于这种好奇把人们聚集起来。
可以回想一下,所有的革命都在宣扬一个美好的新世界。
贝拉塔尔的思考已经超越了人自身,而上升成了超验者。
长镜头真美!
太艺术了,看不懂,11分钟弃。
是技术上的典范,但绝对不是细节上的王者。像一道一眼望去就很贵的菜,人都说它好,抛去镜头和配乐技巧的外在,究竟是不是有真味还很难说。
贝拉·塔尔的布光、构图与长镜调度令人拍案叫绝。跟拍人物行走的长镜时时出现,却次次不同。集装箱车由后景左侧驶至右前的光影流变,独自走夜路的剪影与缓慢后拉镜头。酒馆里的模拟日食,拉德斯基进行曲中的舞蹈,孩子们的锣鼓疯闹。医院中的赤裸老者终于软化了暴徒的强横。雾气吞没了鲸鱼。(9.0/10)
再长的镜头,也是为了电影好看或有艺术性!
多个长镜头堆砌饿,有较为宏大的场面,但是剧情太闷,主人公深处乱世,即使再为乐观的性格也无法从社会中得到慰藉。
如果你不理解长镜头请看 如果你不懂啥叫不明觉厉请看 有一刻我以为我在硬盘内的片子卡顿了 有一刻我以为已过去了一个世纪却发现其实不过一小时 是不是也是穿越的一部分?
长镜头厚重思想技术片一尊
暴乱那场戏大概是我看过最震撼的电影场景之一,长镜头不留痕迹的调度,不可思议!
迷梦
拍这么闷得片子对得起匈牙利这个活泼可爱的民族吗……+绝美的镜头,绝美的音乐。
很美,特别好睡
先验之于经验的感觉 正与历史相同
要人命的长镜头
140分钟的37个镜头。见证者的视角,长镜头的教科书。虽然剧情对于我来说显得晦涩了,有很多并不完全理解的历史背景宗教哲学思想,但是暴动到裸体老人出现,最后孤零零但并不再显得巨大的鲸鱼以及开头那段日食的隐喻还是让我难忘的。
看上去很高能的样子,但只是我第一部看完了两小时啥都没看懂的片。
差劲,无论是开头干扰日地月运转的年轻人,还是中间连关门都会被打扰的音乐教授,都粉碎了希望,是导演自造的人不像人,神不像神。还有很多细节顿时减弱美感,例如起义人群化成一两三穿过窄门、之前多余的对白和音画同步的工整配乐……
没字幕,没看懂,睡着了。但是,其实很美~
如此優雅而深沉的長鏡頭,場面調度已然登峰造極,從鏡頭間的銜接過渡就能看出對貝拉塔爾來說剪接實在是種小兒科了,每個鏡頭的結尾都是一個綿長有力的情感的迴響,視與聽的完美結合,王子與鯨魚就像對二元對立的哲學隱喻,群眾的憤怒與狂熱,屠殺與火焰,老人赤裸的身體與靜默的剪影,對生命的深刻思索.
电影人务虚笔记。广场上鲸鱼空洞的目光、集装箱内王子的剪影、医院里赤裸的老人。不了解的东欧历史+长镜头+配乐Víg Mihály –Valusk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