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的日本影坛风光全属于《入殓师》,这部由伊丹十三的“情报电影”与亦悲亦喜日剧模式所组合而成的温情情节剧。
但我相信时间终将证明,《入殓师》的成功不过是迎合了日本国内经济泡沫破灭后等待救赎的集体症候。
它是疗伤药,是麻醉剂,是属于日本疗愈系文化的登峰造极之作,它消解了现代人亟待解决的“逃避”与“归宿”的心理矛盾,构成了一个现实主义语境下的世外桃源。
过于精巧、过于完满,反而减弱了影片与观众间的内在张力。
这决定了它只能是一个拯救的入口,从电影院里走出来的观众注定还是会在现实生活中找不到出口。
所以,这只能是一部“成功”的电影,它距离“伟大”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在去年,真正能配得上“一部伟大的日本电影”这个称号的当属黑泽清的《东京奏鸣曲》。
在5月斩获戛纳电影节“一种关注”单元最佳影片之后,很多影评人反而不高兴,因为他们觉得这部电影的质量足够进入主竞赛单元,完全没必要“屈尊”去“一种关注”单元。
(我个人也认为这是继《加州之梦》之后,戛纳“一种关注”单元中发掘出的又一部影史佳作。
)黑泽清这次“转型”着实让人意外,由恐怖片过渡到家庭伦理题材。
让我担心,他是否要把家庭题材拍出恐怖意味。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一点也不多余。
没有温情的刻意营造,有的只是普通人的失意与迷茫,失败者的痛苦与追寻,长时间的矛盾聚集的突然爆发,最后一切又终将归于平静。
犹如贝多芬的《暴风雨》奏鸣曲,暴风雨过后一个个徘徊着的孤独灵魂仍然要继续前进。
黑泽清这部家庭伦理剧,无法让人联想到小津安二郎式的传统日本家庭电影,这类电影的矛盾设置是“私人的”,最终解决也多是由家庭内部机制进行调和。
《东京奏鸣曲》则更具如《美国美人》般的西方家庭剧特色,家庭中的矛盾是“公共的”,最终则必须依靠外部力量的介入来解决。
父亲的失业、母亲的身份迷茫、哥哥的理想缺失,最后矛盾冲突的大爆发则意外缘于一个强盗的介入。
在小津的《东京物语》中,外人的角色无足轻重,他们只是顺路过来“嘘寒问暖”,矛盾最终化解则是家庭成员自己的付出与牺牲。
在黑泽清那里,家庭的性质不再是构成社会的“单元”了,而是从属于社会被社会所控制、所毁灭的对象。
这是社会与家庭力量此消彼长的结果,是现代化的必然。
社会高高在上,俯视着一切,家庭只是社会的一个傀儡木偶,家庭依靠社会生存,殊不知,你索取得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
一个普通的日本中产阶级家庭,父亲作为家庭支柱,因而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威。
在电影中,父亲的失业无疑是对这种权威的毁灭性打击,而维护这种权威的努力就变得近乎于堂吉诃德同风车搏斗般无力、可笑。
但事实证明,他做不了堂吉诃德,因为他信仰的“权威”是世俗的,而非理想主义的。
世俗意味着被社会操控,被社会操控则是迷失自我的前奏。
电影前半段以父亲为中心,就业中心里的高不成低不就、公园里游逛,领免费午餐、家中的拼命掩饰,影片在这几个有限的场景中转来转去。
乏味、单调,正如现代都市人的生活。
随着电影的推进,我们发现一家四口人,都被限制在有限的空间中。
母亲被家庭限制,小儿子被学校。
大儿子是一个首先“觉醒”的逃离者,不回家并不代表他不受限制,他是被限制在这个社会对理想主义的排斥上。
维护世界和平的理想在周遭人看来幼稚、无聊。
但作为一个真正的现代堂吉诃德,他尽一切努力实践着自己的理想,参加美军的伊拉克反恐战争,当他拿着参军文件要求家长签名时说:“你们不签也无所谓,有专门代理签字的机构。
”他已经决定要反抗“父权”这座大风车了。
最后的醒悟也与堂吉诃德临终前的忏悔如出一辙。
小儿子是第二个逃离者。
音乐、钢琴成为了他摆脱空虚、重复生活的凭借。
但来自父亲、老师的压力却是实现梦想的绊脚石。
被“父权”压制的一代人率先举起了反抗的大旗,而父亲、老师精心建造起来的“权威”在反抗之下不堪一击,最后只有使出“暴力”这个杀手锏。
(父亲的打骂,老师的罚站)正如毛主席一句话“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这种外强中干的权威倒地是迟早的事。
黑泽清让权威倒掉的同时,又给了观众一个冷冰冰的现实:这种“权威”在其它地方仍然变换着脸孔来压制人。
小儿子帮助离家出走的同学以失败告终,同学还是被捉回了家。
小儿子最后的反抗在强大的“父权”面前更无异于挡车的螳螂,撼树的蚍蜉。
他因偷窃被警察抓住,在看守所关了一晚。
这里无疑受到了特吕弗《四百击》的影响,《四百击》中安托万偷父亲的打字机也被关进了看守所(影片还有一处有明显的《四百击》痕迹,下文再表)。
结果还是一个悲剧,父亲、老师虽然失去了权威,但这个社会仍在拼命维护自己的权威,敢于逾越社会规则的人,注定将被边缘化。
强盗正是被社会边缘化的一个角色。
原先是一个锁匠,失业后做了强盗。
母亲被强盗绑架后不愿离开的情节似乎是在说明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根源正在于对现实的不满。
而强盗正是她逃离虚伪生活的力量,是她的凭借,如小儿子的钢琴,大儿子的参军。
而刚取得的驾照无疑是她身份迷失的绝佳注脚。
“可以用它来代替身份证”当她回答大儿子“我们家又没车,拿驾照干吗?
”的疑问时说。
剧情发展正凸显出“驾照”这个物件细节所蕴含的引申义。
驾驶强盗偷来的车来到海边(海边正是《四百击》最后经典长镜头的落脚点),他们来到了世界尽头,前方再也无路可走了。
她知道逃避一切决不意味着重新开始。
她只是害怕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那个被谎言所包围的生活(丈夫隐瞒失业、小儿子拿餐费当钢琴费、大儿子参军不和她商量,只当她是个签字工具、她做的面包圈没人吃)。
父亲借以逃避现实的凭借正是那笔打扫厕所时捡到的意外之财。
金钱是社会操控社会成员最有力的工具,父亲因失去金钱而丢掉“权威”,当他得到重获“权威”的机会时,当他面对道德上的抉择时意外撞见了妻子,自尊心在这一瞬间灰飞烟灭。
他开始不顾一切地逃跑。
四个人都开始了逃离,逃离那个叫“家”的地方。
疯狂的一夜过后,父亲将金钱投入到失物箱中,表明他已彻底放弃了那个脆弱、空乏的“权威”(与之相对的是父亲的同学,将“权威”带进了坟墓),母亲拒绝了强盗的性要求,表明她还是选择了家庭作为自己的归宿。
小儿子离开看守所后选择了回家,三个人坐在一起面无表情地吃着饭,似乎一切都从没发生过。
一首奏鸣曲的精髓部分不在于高潮处的激动人心,而是在高潮落幕,尾声开始的瞬间。
在这个时刻,这首奏鸣曲所要传达的思考与感动会全部释放,就如这个吃饭的场景一样,不完整的家庭(大儿子在伊拉克参军),各怀心思的三个人,物是人已非。
救赎的希望伴随着黎明前的晨光如约而至,这缕晨光驱除了谎言与冷漠,恐惧与彷徨。
电影结束于小儿子的音乐学校钢琴考试,父亲继续做清洁员,母亲继续操持家务,大儿子认清了美国“自由战争”的实质,决定留在伊拉克。
其实就这么简单,生活亦然、电影亦然。
《东京奏鸣曲》与《入殓师》同样是逃离,同样是寻找归宿。
但只有前者让我们在逃离与归宿之中看到了救赎,也许我们会不自觉地放弃痛苦与沉重,可是救赎本身就是既痛苦又沉重的呀!
#亚洲电影巡回放映-第17届亚洲电影大奖-精选电影《东京奏鸣曲》黑泽清导演映后座谈人总要有一次逃离。
从窒息的家庭里,从无望的工作里,从现实里。
前半非常有现实感,失业扼住中年人的喉咙,搞笑又可悲。
虽然又只有英文字幕,大家都精准地发现了笑点。
那个失业几个月,还将自己的手机调成每小时响五次铃声,来假装自己工作很忙的大叔;做清洁工的男主,发现自己的清洁工前辈和他一样,上班一身工衣,下班在洗手间换上全套西装拎着公文包回家。
后半开始打破和谐的面具,一家人四分五裂。
每个人都有想要逃避和逃离的情景。
出国参军的大儿子、偷窃的小儿子、和劫匪逃去海边的妈妈、撞车的爸爸,不得不说表达情绪太浓烈了,略微变成了一种超现实。
才发现小女孩是土屋太凤演的!
井之胁海琴弹得可真好。
只是释放情绪之后回归的happy ending,未免有些刻意正能量了。
黑泽清的映后,因为这部片也不是新片,所以也没有特别去聊,更多的是从他整个导演经历去找一些话题。
比如他说:“说一个秘密,请不要说出去。
虽然很多人说我的电影有社会性,说我是什么电影作家。
其实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喜欢拍电影而已,社会什么的没有想那么多。
大家那么夸我,让我很不好意思。
”主持人问他下次是否可能拍个跟人工智能有关的爱情故事。
他说,“拍爱情故事我不擅长。
拍爱情故事比我厉害的人有很多。
虽然我拍爱情故事不行,如果要拍有人死了的那种可以找我。
(笑)但是如果说让我拍有夫妇两个人的,一个家庭的,比如一家四口的日常。
就好比刚才我们看的这部《东京奏鸣曲》,一家四口人看起来很和平很温馨有信赖关系,但实际上四个人每个人心里想的都是不同的事情,因此某一天就分裂了。
如果是这样的爱情故事我倒是可以哈。
”(笑)还讲了和他最爱用的演员役所广司的故事。
说“他随着年龄增长,开始演一些大老板、总统、厉害的老爸之类的角色,演了很多这种后,我觉得他的样子越看越讨人厌。
我就想让他在我的故事里演一个强盗,结果他听到可以演强盗,太高兴了,就想演这种不一样的角色。
”只是以后合作的机会应该越来越少,因为年纪大了,自己的作品里不一定有合适他的角色了。
没人再有耐心读文字的时代我想在每个周二晚十点,讲一个荒唐的故事,欢迎关注
---------广告结束,我让路----------- 在意大利贝加摩有一个叫比埃罗的青年,他陶醉在象征理想的月光下,却因沉湎于物质生活,为月光所杀。
最后,由于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得到了月光的宽恕,又回到了人间。
这是诗人吉罗的叙事诗《月迷比埃罗》的主要内容。
据说,德彪西《贝加莫组曲》中的第三首《月光》便是受这首叙事诗的影响而作。
最后五分钟健二的琴键似乎收拢了这一出闹剧,涓涓细流滑出了半圆弧型的人群。
如何活下去?
这是个问题。
基本上无数个现实分析把都市里的爬虫引进了死胡同。
小津式的日本家庭,电车摇晃下的米色建筑。
如何活下去?
这是个问题。
对小职员们是如此,对家庭主妇们是如此,对信仰缺失的青年们是如此,对早熟的孩子们也是如此, 无意间挤上了上班族们的公车。
垂死的苍白的脸,潮湿的扶手,无尽头的下穿隧道,有刮痕与昆虫尸体的天空。
生活下去,生活下去。
好像一旦泻出了车门,就真的可以实现。
都市里的生存模式究竟是怎样的。
铺成——积攒——爆发——平静。
混乱吗?
并不。
一切有条不紊,似乎暗中里早早就设计好了。
大多数人倒真的不会实现像影片后半段似的不真实不确切不清不楚的幻觉。
但却总是在加班后的夜车里,就着耳机中的垃圾幻想救世主的来临。
同样,在摇晃下车的一刹那,基本上也就都忘记了。
黑泽清的确很残忍。
中年男人进门前练习微笑的局促,家庭主妇伸向天花板的双手,青年的摩托车,孩子的哮喘……我们的生活怎么了?
问题总是攀爬着年龄线,朝向最初的方向努力。
如果在脑袋里一旦硬生生的出现诸如“我的生活怎么了”这样的语句,才极其落寞的发现想要寻求的救赎是这么的稀少和微不足道。
不停的放弃生命,不断的屈膝俯耳,以及谎言、孤独、隔阂、无助。
到处都在发生,一刻也无休止。
当中年男人带着污、血从垃圾堆里醒来,当家庭妇女望向驶入无尽黑海的轮印,当信仰缺失的青年在国外以和平的名义用子弹结束其他没有故事没有编码的生命,当孩子背对警察局、交错电线、铁轨、噪音之中的四分之一摩天轮。
我不愿意再看下去。
戏剧化的疯魔之后,总是会有这样亟需喘息的欲望,只不过新鲜氧气的到来,却太过容易用于滋养绝望。
如何活下去?
这是个问题。
这个时候脑袋里面倒是真正有了许多的“还是”。
还是得活下去,还是得麻木的活下去,还是得先找一个理由,还是得不放弃,还是得虽然不清楚希望在哪里却仍然需要不放弃…… 中年男人放弃了不劳而获却获得了真正意义的尊严,家庭妇女一面混沌着喘息却看到了刺破湿咸海风的日出,青年得到了对于生命崇拜和天下大同的信仰,孩子拨出了德彪西的《月光》…… “比埃罗”。
原来是得好好认真的跑一圈才有得到这个名字的希望。
乐曲的最终是一段尾声,静谧的曲调以及分解和弦。
月光在流淌,生活原来是这样。
奏鸣曲,sonata,百度词条的解释:一种多乐章的器乐套曲。
亦称“奏鸣曲套曲”。
由3、4个相互形成对比的乐章构成,用1件乐器独奏(如钢琴奏鸣曲)或1件乐器与钢琴合奏(如小提琴与钢琴合奏的小提琴奏鸣曲,长笛与钢琴合奏的长笛奏鸣曲等)。
其中各乐章的基本特点和曲式结构如下:第1乐章为快板,用奏鸣曲式;第2乐章为慢板,用变奏曲式、复三段式或自由的奏鸣曲式;第3乐章为小步舞曲或谐谑曲,用复三段式;第 4乐章为快板或急板,用奏鸣曲式或回旋曲式。
有了这个基本了解,对电影《东京奏鸣曲》的结构和视角会有更清晰的认识。
以“东京”命名的电影,看过《东京物语》、《东京日和》和这部《东京奏鸣曲》,印象中还有一部《东京塔》没看过,当然了,那部著名的电视剧《东京爱情故事》也看过。
没去过东京,觉得它应该是不同于我们中国的任何一座城市的,比北京更商业些,比上海更深厚些,比香港更有底蕴些。
这些都是从影像和文字中得来的信息,二手的。
佐佐木一家大概是东京最普通的家庭,佐佐木先生46岁,是一家大公司的总课长,妻子是家庭主妇,照顾一家人的衣食起居,大儿子应该是没有读大学,干着发传单的活,小儿子还在念小学。
这支“东京奏鸣曲”里,佐佐木先生是钢琴,影片前半段选择以他为主要视角来推进,他被公司炒了鱿鱼,没有告诉家人,每日一早还是按时出门,在外面找工作或游荡,吃公园里派发的免费午餐。
这期间他碰到了同病相怜的老同学,一个失业了三个月还没找到工作也不敢告诉家里的男人,向他传授了一些怎样不被老婆发现的经验。
同时,影片还隐隐地透露出佐佐木的妻子对家庭主妇平庸生活的恐惧,大儿子对未来的担忧,小儿子在学校里无意中得罪了老师,萌生了学钢琴的念头。
然后这些矛盾一一浮出水面,情节推进得有条不紊,老同学夫妇在绝望中自杀给了佐佐木先生沉重一击,他饥不择食地开始了在大商场当清洁工的工作,大儿子坚决要参加美国军队,并很快被派到了中东战场,小儿子瞒着父母拿午餐费去学习钢琴,妻子偶然间发现了丈夫失业的秘密。
如果说之前的影片是现实主义的,接下来就进入了荒诞,大概就奏鸣曲中第3乐章的“谐谑曲”吧!
此前无论是镜头语言还是演员表演,都有一种内敛、省俭的真实感,几乎没有任何配乐。
从这时开始全都发生了变化,每个人都脱离了原本的生活轨迹,妻子在家里被一名拙劣的小偷挟持,被迫开着送他,路过一家商场时碰到了身穿清洁工服装的丈夫;而丈夫此刻刚刚捡了一大笔钱,正准备逃跑。
两个人相遇,妻子视角和丈夫视角交叉,此后转为以妻子视角为住来推进。
看到丈夫当了清洁工,妻子大惊失色,随后她和小偷把车开到了海边。
对一家人来说那都是艰难的、处于崩溃边缘的一夜,妻子几乎自杀,佐佐木先生一路狂奔最后被一辆汽车撞倒,小儿子逃票被抓后拒绝出声被投进了监狱。
清晨的阳光再次照耀东京,妻子在海边的小木屋中醒来,发现那名走投无路的小偷已开车冲进了大海;佐佐木发现自己并未受伤,他将那一沓钱放回了商场的失误箱;小儿子被放出来,回了家。
一家人坐在餐桌边平静地吃早餐,没有人发问,也没人说话。
影片的结尾是小儿子去参加音乐中学的考试,弹了一曲德彪西的《月光》,影片在他优美的钢琴曲和四周围拢上来的人群中结束。
大概我们每个人一生中都会有一个时刻跌落谷底,对现实的不满和容忍达到了极限,会像影片中的佐佐木先生和妻子那样,仰头问天:“我只是想重新开始,为什么这么难?
”我们仿佛被命运钳制得死死的,只能按照它制定的路线孤独地、绝望地走下去,除此以外毫无办法。
有一个时刻,我们力量迸发决定反抗,或者至少保留结束生命的权利,但那不是人生的常态,清醒过来后会发现,即使改变、重新开始,生命也不过仍然是平缓地、一分一秒地前进着。
你所有的只是这个自己。
影片的结尾总算有一丝温情,佐佐木先生终于同意了小儿子学钢琴,并在他的演奏中被感动,电视报道上传来大儿子的消息,他所在的部队被召回,撤离了战场。
这些温情和音乐中获得的感动,也许于死水般的生命常态全然无济,但是片刻的慰藉总是聊胜于无,就像黑沉沉的天空中,一颗若隐若现的星星,给予人生存下去的动力。
导演黑泽清是日本的恐怖电影大师,这部可算是转型之作。
可能是拍摄恐怖片的影响,很多画面拍得干净而又意味深长,如开始时下起了雨,雨水飘落到家中的地板上;小偷自杀后留下的车辙;妻子深夜在海边眺望,远处层层灰白色的浪花……
21世纪初至今,日本导演黑泽清保持着惊人旺盛的创作力,然而他并没有完全埋首于90年代赖以成名的惊悚恐怖片拍摄上,而是不断尝试类型片的杂糅实验。
往往是在同一个类型片空间的最后一幕引入毫不相关的类型片元素情节,产生出极其突兀的断裂感。
这远非普通意义上的“反转”,而是融入到导演美学风格中的一种拿手戏,或者准确说是作者标签。
尽管有时候令人困惑失望,《光明的未来》算是千禧年来的初次尝试,成果一言难尽;但也有令人满意的时刻,这部《东京奏鸣曲》显然属于后者。
影片在当年没能入围竞赛单元有点遗憾,尽管最后在一种注目单元也获得了影评人奖。
这部算得上是黑泽清在21世纪第一个十年里的巅峰代表作,这种类型融合实验并不令人厌恶,反而产生出耐人寻味的效果。
影片名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小津安二郎擅长的家庭伦理剧,而黑泽清也确实借助这种题材的结构与叙事方式,娓娓道出一个当代传统日本家庭的故事。
中年失业的男主角、心生厌倦的家庭主妇、青春反叛期的小儿子和心怀理想的大儿子,这个故事看起来似曾相识,跟我们经常在电视剧里看到的情节并无太大区别。
导演在处理这个司空见惯的类型题材运用了不少独特的方式,令影片有别于常见的电视剧拍摄。
最有戏剧化的场面和容易煽情的时刻一律省略,立刻转场到下一段情节,不仅给观众制造出留白的想象空间,而且有效控制着情节沦为电视肥皂剧的趋势。
另外一种手段是采用场面调度,黑泽清并不遵循小津的固定机位拍摄家庭室内戏,而是采用多种调度方式,混合机位拍摄对话,设置多个视点,令单一狭小的空间呈现出复杂的立体感,家庭成员间泄露出暗流汹涌的意味。
比如一家四口在餐桌上吃饭的那场,男主角先喝酒,其他人却没动筷子,等他一声令下才开始一起吃,气氛极其怪异,似乎暗示着这个家庭里统领一切的父权。
接着是大儿子跟父亲商量出国参军的那场,镜头完全回避了儿子的正面描绘,背对着父亲接受严厉训斥的情形,镜头焦点却落在另一边母亲的凝视上,三人间的微妙关系处于博弈抗衡;还有一场则是父亲回家看到钢琴老师推荐信之后大发雷霆,忍不住打骂小儿子,不断推拉的镜头追随着儿子与父亲的位置变化,而当儿子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处理也极尽心思。
影片前面四分之三的情节准确地把握住家庭伦理剧的节奏,谎言与欺骗、父子无法沟通的困境、夫妻关系的日益冷漠等等问题不断累积,逐渐指向一个四分五裂的悲剧收场。
如果说黑泽清仅仅是拍出了一部发人深省的家庭伦理片,那明显是小觑了他对类型实验的不懈追求。
因为他在最后半个多小时里毫无预警地插入一段意想不到的入室盗窃情节,由役所广司扮演的盗贼劫持了太太,两人前往海边度过一晚的离奇情节。
整个影片的气氛节奏突然变调,前一刻还处在严肃压抑的家庭伦理叙事,转眼间便陷入到疯狂滑稽的舞台剧场里。
役所广司这段客串的演绎完全是照搬《分身》里的角色,流露出让人忍俊不禁的喜剧效果。
太太在被绑架途中意外碰见做清洁工的丈夫,两人之后分道扬镳走向不可预知的轨迹,太太把心一横想彻底摆脱家庭主妇的身份,而丈夫也不顾一切想用自杀的方式来终结生命,想不到过了一夜,第二天还是回到家中重回之前的生活轨迹。
至于个人心里变化却根本无人提起,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至于儿子钢琴选拔比赛的那段情节貌似完美的结局,却又暗藏着另一层引人猜测的意味。
尽管这个家庭饱受打击,却依然有着惊人的韧性得以恢复,这个带有希望色彩的结局耐人寻味至极。
黑泽清除了类型实验之外,还在剧本里充分融入社会问题与国际时事热点,令这种类型原有的小格局得以不断延展和丰满。
男主角的失业问题指向了日本在经济危机之后面临的严峻社会问题,而丈夫用谎言来隐瞒家人明显突出的是日本传统社会里男权主导,男人不能输呆板思维。
而最耐人寻味的竟然是剧本里潜藏着对后911时代日本与美国关系的探讨,这一点在大儿子主动参军、母亲梦见儿子归来,以及儿子最后来信这几段情节足以显示出创作者清醒的思考结果。
美国一直宣称要保卫全世界,实则却是牺牲年轻参军者投身战争和杀人,日本一厢情愿为美国做后盾的做法值得反省。
而这种国际关系似乎又暗中影射着这家人的关系,一家之主男主角口口声声为保护家人,事实上却满嘴谎言欺骗,为的只是维持自身的父权(霸权)地位和形象。
剧本里的这种彼此对应的隐喻写法极其高明,令影片主题有超出家庭伦理剧的诠释理解角度,无疑成为黑泽清创作中的一个高峰。
社会题材足够突出,但电影的结局是堕落的,后半程的戏剧冲突完全消解前期对冰冷现实情境打磨的架构。
以彪德西《月光》收尾,伴随着黎明的曙光,想要获得的抚慰和救赎是对生活无力的屈从。
看似充满希望的结局,其实更进一步充满讽刺,那些获得安慰的力量其实是令人叹息的。
可以这么说,前期对现实呈现得有多无力,后期光明的结局就有多敷衍。
东京奏鸣曲海报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日本中产家庭结构,家庭经济支柱的父亲,有序维护家庭秩序的母亲,两个和父母价值观冲突的儿子。
故事一开始,中年危机感就扑面而来。
佐佐木被动辞职下傲慢的态度,立刻将“尊严”二字塑造在这个人物精致的西装革履上,后续一系列行为都加剧为维护尊严而带来的狼狈感。
在家里维护绝对话语权的形象有多努力,在外头扎堆求职,流落街头甚至领取免费午餐的模样就有多卑微。
惠子作为一个传统的日式家庭妇女,在电影中,充满着对自我价值的否定和迷失,带着被长久以来强权压制之后积累的苦闷,矛盾的是,惠子并不希望金钱构造的强权形象倒下,充满着害怕丈夫失业的焦虑。
佐佐木和惠子都在努力维护着各自在家庭中所应该扮演的角色,但两个人中间隔着厚厚的一堵墙,看似默契的目标,在两个儿子价值观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讽刺。
“谁拉下我。
”惠子躺在沙发上将双手举起,呆滞的空气,求而不得。
这是一个抛向谁的问题呢,是该问上帝,社会,政府,家人还是自我。
在这样的家庭中挣扎着长大的两个孩子,反倒觉得充满希望,而不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典型。
健二在课堂上因为被老师误解不甘,而公然曝露其地铁上看小黄书的隐私,是一种反抗。
课后走向这个破败灵魂的自傲老师去澄清,带着渴望被理解的心愿,同时充满温度的人性。
人生难得有所爱,两人无论是学钢琴还是参军,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寻找父母给不了的人生的答案。
“我现在什么都愿意干,可为什么就是没人愿意要我们呢。
” 电影的前半段,看似单调乏味的情节,将社会的无情冷漠展现得很好,我们所歌颂的勇敢向上和努力,在失业之后一切都变得无可奈何和茫然无措起来,稍微有点理想主义和乌托邦向往的人,可能无法理解这样的家庭。
电影的镜头不够统一,有些平静有些却又觉着嘈杂,跟整个电影的走向一样矛盾。
职业类型是否可以衡量每个人身穿的这幅高傲盔甲的厚薄,在购物中兴穿着清洁工服装,怀揣拾到巨款的佐佐木,撞见妻子后落荒而逃,那一刻为尊严所做的所有努力都破碎掉,非常荒谬,惠子跟着绑匪想要离开,去向无边无际的大海,曾经说的那句“家庭主妇也有幸福的时光啊。
”也变得非常凄凉。
大家都是在社会囚徒中日日要面对困难的人,只不过有些人是物质上的贫穷,有些人是精神上的匮乏。
当金钱是操控社会成员最有利的工具,那救赎的希望反而可能还是金钱,伴随黎明的晨光如约而至的,是天上渐渐熄灭的星辰。
这绝对不是温暖的抚慰人心的故事和结局。
表达现实,能把庸碌生活拍得格外醇美的导演,许鞍华,推荐《天水围的日与夜》,《桃姐》也好,《女人四十》也罢。
这是完全的对生活没有责备的电影。
《京东奏鸣曲》是第一部黑泽清,希望不是我观影生涯的最后一部。
广场协定后崩卒的十年,黑泽清想用超过一个“普通家庭”的普世眼光给出对日本社会危机的总体判断,对于失业问题的“共像”作病理切片式的一一分解。
于是便要将问题意识扩大化到更广阔的社会空间和人际关系中去,从而超越“个别家庭”内部危机的生活流叙事。
只不过在后半落香川照之“在岗伪装”被识破之后,被加压的叙事期待一瞬间泄气。
本应作为拔高影片立意和“谴责行抒情”,进而使从生活描述上升到社会问题层面的津田宽治夫妻瓦斯自杀的一段情节,被一笔带过而没有达到其应具备的功效,从而导致后端彻底丧失了其文本展现的崩坏效果所内蕴的批判描述。
其实黑泽清有过机会——俗套、高效率且万无一失的扭转方式——在《比利·艾略特》和《钢的琴》等无数成功案例中皆可见得:让男性家长权利和道德尊严由于经济地位的丧失而凋谢,而子一代的中产阶级文化愿望(弹钢琴、芭蕾舞之类)又日渐强烈,而且有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那就是孩子“天赋极强、万中无一”。
在这样日益增涨的美好生活向往与经济水平下跌所形成的矛盾之中,故事的现实性就可以轻而易举的上升到系统层面,并且就该片而言,也可拯救其后半部分于松弛之中。
只不过黑泽清选择了更为激进的方式,直接将整全的家庭视点拆解为三份,并逐个清理回收,最终达成一统。
上述“俗套办法”,行动有效之关键在于:可以唤起中产阶级深刻而切中主体的危机意识。
“中产阶级的文化性”即代表一种阶级身份的自我确立,中产者想要维持、无产者想要追求的终极叙事。
当然,这样的文化行为可能不能由陷入到生产关系的漩涡中不能自拔的父母一代完成,于是子女扛起阶级想象大旗,父母则负责拼了老命输血。
两代人间由经济地位上的中产阶级,转变为文化上高度自觉的圆整的、带有“审慎魅力”的中产阶级。
这就恰切了阿尔都塞对于经典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一词理解的改写:“个人与其实在生存条件的想象关系的‘表述’。
”而阿氏将作为一种“表述”的意识形态与作为一种国家机器的意识形态,看作独立的“物质力量”。
在影片中,这种“物质力量”显而易见——“学钢琴的强烈愿望”。
因此即便严酷的父亲在最初并不支持儿子的钢琴梦,可到演奏考试成功结束时,他仍然乐意为儿子的行为鼓励祝福。
因为此时真正的中产阶级身份、逍遥的文化所有权,再次回归到了这个家庭。
黑泽清的处理难言成功,但却坚决地贯彻了价值输出的导演责任。
宁愿付出将叙事扭出正轨,依赖高度巧合性和外在偶发事件推动导致的黑色幽默感对严肃文本产生颠覆的代价,也要将本片不构成批判的批判引导回对新自由主义常态的容忍,和对未来可能性的期待。
实际上那个脆弱的中产阶级社会及其次生文化表述,并不能消化由美国霸权主导的周期性经济危机。
这样“阳光明媚打在小泉今日子脸上”的微弱指望,也只能是画饼充饥了。
况且,在影片如此失衡的布局之下,这一层中产阶级社会自所与的信任感能否准确传达给观众,都是难以认证的。
但仍要指出的是,片中黑泽对于日本当时状况的诸多思考(美军控制、全球战争、文化失序、离婚问题)都似有似无的表露出其民族主义者的一面,及对美国霸权的审视。
由此,其作品中可能的对于帝国主义的穿透,是否能完全不受其固有的中产阶级假想的制约而完全释放出来,我想可能得回到他最为擅长的惊悚类型中去发掘了。
15岁时我遇见星野和莲见,看他们的雪白衬衣逐渐染上暗红堕入阿鼻。
诗织的手机挂件一直在高压线上吟哦,就像阳子后来一直戴她的帽子弹《月光》——也许,德彪西要等到老去才有和她一样的光头。
那年我找到自己的以太只跟自己对讲。
关于莉莉周的一切仅只关于我一人而已。
那年恨不得与全世界对峙,沉沉浮浮反反覆覆一时如溺水之鱼无处皈依。
那年不再能听古典的醇厚绵长。
一晃经年,真真是梦里花落知多少。
再听见一个少年在阴影里奏响《月光》,万籁寂灭,只一小块明亮映射在琴旁。
而我这里,则晨鸣啾啾,将是日出东方。
全剧终了,卡司表覆盖最后的人声鼎沸和琴盖阖上的沉闷声响。
我甚至想象离开琴房的佐佐木一家,连同准备从战场归来的阿贵欧尼将,都在仰头迎向太阳照耀的方向,表情淡漠清和。
无论经历过怎样的波澜壮阔,终还是要风平浪静的。
当理想照进现实,老徐坐在门口整夜整夜诉说。
我尚不能上升至那种高度,只看到现实侵入理想后大部分人的沉默。
临界点在哪儿。
年少时我最想看到黑夜与白天交汇在何处。
后来一直找寻一本叫“DAY MEET NIGHT”的书,意欲窥探如何落幕。
我始终很唯心的相信两种事物间必定存在第三空间。
就像有那么多人,迷失于理想与现实的国境。
找不到平衡两者的天平。
国境外,很可能正战火纷飞。
国境。
从大子房间一直延伸到二子房间的直线。
向南是消极寡淡,向北,只能决绝。
佐佐木家,就是个小小东京。
是切成四分的圆。
爸爸代表墨守成规的上班族和哥哥代表不顾一切的追梦族分据两端,妈妈和弟弟是在现实与理想中摇摆的人们。
只是大多数人最后都将不得不屈从于现实,有道是:一文钱逼死英雄。
我们改变不了什么。
做不到某句名言的坦然豁达,至少还可以承担以及忍受。
但周国平说,我们的接受已经包含着反抗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忍耐也的确是人最大的挑战。
即使面对现实。
(据说黑泽清是拍惊悚片的,果然这类导演对光影的掌握炉火纯青到能用其变化作导索,纵以我这等LEVEL E的分析水平也能稍稍说出些门道。
明明灭灭间又是几个起承转和。
)佐佐木一家其实都很能忍的。
比如佐佐木这家伙,极看重自尊这回事。
倒不是好面子。
他也只对家人如此。
觉得喊他去别的科室重头做起是侮辱了身为总务课长的自己,所以自动离职。
向家人隐瞒失业的事实是基于自己一家之主要养家糊口的大男子主义和责任心。
恼火于大儿子的不逊,对小儿子管教甚严,说“说出来的话就轻易不能改变”“在孩子面前没有做家长的尊严那还得了”这样的话,更加不会道歉。
不能否认佐佐木算是个勤勤恳恳的老实人。
事事皆不如意的时候还是忍下来,甚至做了最嫌弃的工作。
而认识的人中有相同境遇的,已然不堪重负自裁往生。
如果没有捡到那笔钱,如果没有遇到妻子,如果没有遭到车祸,后来的佐佐木是怎样的?
他跌进垃圾堆里哭着说“我想要重新开始”时是真的绝望吧?
教育儿子要“诚实不欺瞒”的自己却拿了不属于自己的钱,往高里说那就是对灵魂的鞭笞叱责对自我价值的否定,更妄论是在妻子震惊的目光下仓惶逃离?!
或许那车将从他身上呼啸而过时他真以为自己死了。
活着,是不是真的太辛苦。
然而当他醒来看见依旧晦涩的天空,很多东西却不一样了。
死都可以了,还有什么不可以?
那一信封的万恶之源丢进失物处,身上那身橙黄工作服也KIRAKIRA得多。
恶俗的讲,他经受住道德的考验,自尊得以保全。
抗战胜利,从此天高海阔,贫穷也贫穷得自由。
(由此请让我再次膜拜导演驾驭光影的功力。
恰到好处的时间恰如其分的感情,画面明亮度得到提升,整个一豁然开朗心旷神怡。
说句题外话,不知道为什么,香川照之这张老脸明明看起来穷凶极恶,为毛气场无比正直捏。。。
)当然假如佐佐木家的妈妈不是那么淡定,佐佐木家兴许早就翻了天。
其实阿贵大子劝妈妈离婚真的没错啊。
这个女人,为人妻则善解人意贤淑通达,为人母则和蔼可亲宽容耐心,且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又有儿子支持,哪里需要委屈自己和个老刻板讨生活,又何愁不觅得好人家再嫁。
可她笑的温温柔柔说“这个家没我怎么行啊,而且家庭主妇也有幸福快乐的时光啊”,眉眼满是知足。
是不是到了那个年纪的女子,大多能反而超越了接受而变得享受起柴米油盐的生活?
甚至不介意欺骗,替丈夫圆了对自己的谎言。
其中有多少伪装。
她大部分时候一个人来来往往,买菜,煮饭,打扫,假装没有愿望,任由生活将自己从如花美眷磨到春去人老。
或骗骗自己说是南柯一梦,醒来自会有别样人生灿烂华年。
但其实,她要的,也不过是一辆能自动开合的车,予自己一时半会的解脱就很好很好。
如果没有小偷没有入室抢劫案没有劫持她上贼车;如果她没有见到丈夫最落魄的样子,后来的佐佐木妈妈会怎样?
她终于有机会抛开一切做回自己。
敞开车篷油门踩到底,她要一路奔去尽头。
忍耐了太久太久。
她一直想有什么可以救她出水底,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她在黑暗里看到海的那头有条很低很低像星星的亮带。
那是她的救赎。
第一次,她终于能卸下冷静失声痛哭。
然后太阳逐渐从海平面升起,打在她脸上的每一寸明亮,都将带她出离长久的灰色世界。
上帝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说起来这组长镜头很漂亮,镜头,光线和OST完美COMPLEX!!
)我花了好几年时间才终于懂得妥协其实也是种抗争。
健二却在他六年级时就已经明白。
说着“大人真自私”这样孩子气的话,还是黑犬黑犬放弃了不吃饭也要学习的钢琴,这少年老成的小子,老早就知道这只是战术,叫蛰伏。
他始终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做自己认为没有错的事情。
他第一个穿越过国境,不曾混淆现实与理想的距离,比其他家人都更早习惯过程中需要作出的牺牲和忍耐,并且似乎不看重后来。
而后来的事谁都不敢说。
我自己难得好兴致,看完电影还能胡说八道乱写一气。
仔细想来已经很少会认真去看去写这些东西,事实上,离认真已经好远好远。
佐佐木家不过是东京一角,是用着我最欢喜的倔强认真在生活。
然后我想到我的国境好像被丢在了过去。
如今端坐在两极,不成气候。
也罢也罢。
我實在是深感鬱悶我不記得是因何兒讓這部電影進入了“我想看的電影”這個列表下了4.35G的它 看到31:09秒的時候我終於要崩潰了一直縈繞在我腦海里的一個想法就是:娶了典型的日本女人 就註定要過這種生活哦親!!!
差評也沒用哦!!!
大兒子夜不歸宿 女人無動於衷 老公那麼多反常的表現 女人無動於衷小兒子明顯比平常低落 女人就跟個智障一樣 不停的說:油炸的甜甜圈哦!!!
甜你妹啊.......你有腦子嗎?
魯迅先生對於國人“怒其不幸 哀其不爭” 而我對於這個日本女人和她的日本丈夫日本兒子 已經出離憤怒了簡直!
31:09秒的時候 一家人終於第一次同時出現在一個鏡頭裡,長達好幾分鐘的沉默 男人不停地倒酒,喝酒。
剩下三個人都像死人一樣...我以為 這是暴風雨前的片刻陰沉 於是我快進 然後竟然!!
竟然只是!!
“開吃了哦!!
”吃你妹啊.......對不起 我是一個簡單粗暴的人 對於這類裝逼過深的電影 鄙人實在是接受無能同樣是描述壓抑的人生 被嫌棄的松子等很多描述日本女人和日本人生活的電影都比這個強太多!
這是一個很爛的片.爛到我甚至不願意讓人知道我看過它that's all
一個父親的尊嚴自從人來徹底脫離母系社會進入父系社會以來,父親這個職位從來都不是容易勝任的。
他代表了一個社會最小單元的最高領導領導權力,當然也肩負了一個社會最小單元的最大義務,那就是無論通過什麽手段,都要滿足一個家庭的生計以及保護一個家庭的安穩。
鑒於父親這個職位為家庭提供了最原始最保障的基礎,家庭也賦予一個父親最高的尊嚴,最高的家庭地位。
就如我們經受父親們輪番打罵而不得上訴一樣,日本社會至今依然保留著餐桌上父親施令方才動筷的家庭生活習慣。
這是父系社會給以一個父親的尊嚴。
然而這種尊嚴并不是一個男人與生俱來的天性,一個男人與生俱來的天性只是盡可能多地佔據配偶以及盡可能多地交配。
對,和一條野狗無異,只管交配,撫養小狗是母狗的責任。
但是父系社會對父親這個職位的要求遠遠不止這麼簡單,既通過婚姻這樣具現代文明的法律程序限制了一個男人的交配權和交配對象,也將撫養一個家庭的重任自然性地配置到父親這個職位上。
可以說,父系社會史是一部男人的血淚史,它將一個男人圈養成為一個父親,默默地耕耘一個社會最小單元。
粵語社會對結婚這件事總結為“做老襯”三字,充滿了戲謔。
一個正常的男人都不會時刻萌生結婚成立家庭的衝動。
當然我承認我十幾歲認識第一個女孩子的時候我是很衝動地想去結婚的,但那時候我還是一個男孩子而不是一個男人,我不知道成立一個家庭需要肩負多少,我只是單純地希望對一個女人宣佈主權,甚至不是交配權。
一個時刻希望成家立室的男人,無非都是希望通過犧牲自己的動物性去換取父系社會成本越來越大的交配權。
對,這類男人是交配權的炒家。
其次,不排除一些希望成家立室的男人根本就不瞭解一個男人需要為一個家庭付出多少,懵懂如十幾歲的我,萬大事天塌下來再說。
這類男人則是交配權的衝動型消費者。
我說這些并不是我男權,也不是逃避。
而是希望每一個男人確實做好準備了,才去接受婚姻這一現實,才去組合一個家庭這樣的社會基本單元,自我圈養成為一個父親,即使這個家庭只有可憐的兩人,你都是這個家庭的最高領導者。
從此,父系社會賦以你一個父親的尊嚴,代價則是你需要為這個家庭去犧牲一切。
一切男人的動物性,男人的友誼,男人的尊嚴,男人的一切一切,在家庭面前,都是塵埃。
你唯一能享受的就是你老婆叫你回家吃飯,而且是在你施令以後全家才能動筷,哪怕這個全家只有可憐的兩個人。
我的兄弟們,哪天你們決定了做老襯,告訴我。
我們喝完男人之間的最後一口酒,以後你的所作所為,都可以通過父親這個職位來解釋了。
你這個社會最小單元的最高領導人,父親這個職位才是你這個可憐蟲最終的歸宿。
一個母親的堅強一個父系社會家庭,基本構成元素就是一個父親一個母親,有沒有子女寵物那些都是等閒的附帶產物。
由於我是一個慈母多敗兒的典型產物,我對母親的洋溢之辭早已氾濫到戀母的地步,亦不再累贅了。
就如一個男人要做好準備,才自覺把自己圈養成為一個父親一樣。
一個女人難道無需同樣做好準備,自我綁架成為一個母親么?
如果家庭是兩個人的事,作為一個女人,你有沒有做好綁架自己的準備了。
不知道是隨我年紀漸長還是整個交配權市場的需求差異,我身邊的剩女越來越多,其中不乏即將步入三十的處女阿姨依然熱情期待著自己的初戀在粉紅色調的爛漫春光里如彩虹一樣耀眼來臨。
她們用粉底去修飾日漸失去光彩的皮膚,用廣告熱賣產品去標緻自己緊貼社會,用糾纏哀怨的文字去表述自己的際遇,用都市女子的身份與身邊的人擦身而過。
卻沒有一個人願意為一個家庭而忘卻一些看似是基本元素的東西,比如車,比如樓,比如戶口。
女人當然需要安全感,需要穩定。
甚至,你可以說我可以不要車不要樓不要戶口。
但你絕對無法避免不久的將來你旁敲側擊暗示來眉眼去的都是這些東西。
而讓你無法取捨的理由不是因為你這個交配權賣得不划算,而是別人的交配權交易得更划算。
在這個時候,這些女人就如精明的商人,在成功銷售一件物品后通過不斷的軟件硬件升級來飽和自己的欲求。
有句說話說得好:家庭是女人畢生的事業。
一個女人如果真的希望組建一個家庭,第一個應該綁架的就是自己的奮鬥目標,全身心投入一個母親的角色。
忘記那些側忍纏綿流淚的生離死別愛情電影,忘記那些意亂情迷欲罷不能的廣告熱賣產品,忘記那些宿舍閨房裡姐妹間無厘頭的約定和毒誓,忘記那些曾經無數次構思過的世紀大婚禮,甚至忘記去問對方愛不愛你。
你要做的是全身心投入到母親這個職位上,學會堅強地接受這個家即將會面臨的貧窘、憂傷、磨難以及背叛。
除了媒婆,沒有人敢保證你結了婚人生就會有希望。
但一個母親的堅強,將是一個家庭最後的底線。
如果你今天被剩下了,不妨問問自己能堅強到一個家的底線在哪裡。
不要再拿處女膜交配權說事,也不要將文藝的愛情和殘酷的現實混為一談。
一個母親的世界里,只有家庭。
一個青年的追逐如果我這個八零后還算是青年的話,以下的說話就有意義了。
作為被教育的一代,紅旗下成長被譽為跨世紀的社會主義接班人經歷了寒窗苦讀十餘載然後意氣風發地走到社會的時候突然就懵了。
前面有牢牢掌控著社會資源的中青派七零后,後面有無所畏懼的樂天派九零后,那種突然就哀傷了的感覺不亞於天涼好個秋。
我記得我畢業時候的某次面試,某人問我爲什麽選擇銷售這個崗位,我就說因為這個崗位和我專業吻合,能體現并證實我人生的價值。
對,當時我是千真萬確說了“人生的價值”這幾個字,於是被某人當場反駁:我請你來打工不是要你實現你自己的人生價值,而是你如何實現公司的價值。
我也并不埋怨某人這麼赤裸裸打擊我,我的確理想化而他說的也是大實話。
人吃人錢生錢的社會,快就是硬道理。
仁慈的開發商還沒把我們房子的錢收完,就把房子給我們住,然後這堆鋼筋水泥逐年歲磨滅了我們的年輕,也成為了我們唯一的成就。
唯物主義者認為,有物質存在的前提下,思想才有存在的意義。
於是,沒有房子的話就沒有愛情,也談不來精神層次的人生的價值。
我其實也不介意從一個社會主義螺絲釘變成一個和世界接軌的螻蟻,因為實質意義是一樣的,卑微是唯一的標識也是唯一的共識。
但一個社會主義螺絲釘他起碼自欺欺人地覺得國家需要這個螺絲釘,沒有這個螺絲釘機器就運轉不了。
一個和世界接軌的螻蟻則感覺不到被誰需要,除了做螻蟻生意的商人。
這種感覺不到被國家被社會需要的感覺很糟糕,除了儲錢娶媳婦還房貸不知道明天還要干什麽的狀態很悲觀。
日本彷徨青年加入美國軍隊,進駐中東執行任務,並且留下來維和。
這樣的故事于我看來,只是將“被需求”轉化為另一種表現渠道,逃避后重建自己的精神勝利法。
但精神層次的追逐,永遠是子非魚的問題,外人無權評價。
至少我們除了比爹比車比房外,還有另一種存活的勝利。
一個少年的煩惱人開始第一次認知世界,始於第一次產生煩惱。
這個小生命開始對這個世界產生了彷徨、迷惑、以及驚慌。
這個世界不再如你肚餓就哭,於是就有奶送到嘴邊這麼條件反射得自然。
這個世界開始有些東西是自己無法再輕易得到,或者自己無法得到,有些問題永遠解決不了等等。
而這些就是煩惱,即將佔據我們的餘生,直至彌留之際,還是縈繞著。
我年少的時候家境不好,除了吃飽和讀書必備的開支外,基本所有娛樂節目以及興趣培養都是自給自足的原生態。
而我身邊不乏知識份子家庭的家長犧牲一切去培養一個小同學的愛好,也不乏暴發戶叔叔對子女物質上的法力無邊。
於是我在他們身邊就如一道黯淡的風景,自小就學會了壓抑自己人生色彩的迸發。
我是一個敏感又懂事的孩子,我很小就學會在一個家庭里察覺自己的份量和家庭氣氛。
比如父母只肯在教育上投資我,我就想各樣的教育名目去向父母索取財物。
我會開家裡開什麽顏色的燈來決定一個晚上的節目安排。
開一盞昏黃的燈泡那是因為家裡只有我和母親,我得乖乖去做功課,即使沒有功課都要裝有。
如果開了明亮的光管,那是有客人或者家裡有正經事談,那我就可以到鎮上任何一個地方玩到我娘拿棍子來捉我回家。
那時候的煩惱還遠遠不止這些,還有偷了的番薯該埋在哪裡比較安全,僅剩的遊戲機幣藏在哪裡不容易被發現。
就是這樣,一個少年在一個貧困的家庭里,他僅能有溫飽的權利,而沒有夢想的理由。
面對這樣的煩惱,他只有兩種解決方式,要么是強硬地哭鬧強求,要么是乖巧地偷偷騙騙。
無論怎樣,這樣的小朋友都是不討好的。
貧困環境里的追求是無理取鬧,貧困環境里的夢想是盲目攀比。
這些小煩惱的日子不會太長,這些少年會被更多的煩惱填充了生命。
在這個過程裡慢慢學會了失去和放棄以及掠奪。
從前有一個小朋友他很懵,懵著懵著,變成了一條懵佬。
果然人老的最大好處是年輕時得不到的東西你不想得到了。
不代表你解決了這個煩惱,而是這個煩惱你這輩子都無法解決了。
我小時候很想踢足球為國爭光,現在我很想每天對著國家隊操國罵。
比起現在身邊糾纏不清的煩惱,那些年少的日子真是令人振作。
对日本电影鉴赏能力缺失啊。。。不过香川照之演的真是不错
后半程的节奏有点错乱
日式家庭剧。中年危机。角色设定无法让我产生共鸣,只感荒谬可笑,比起悲剧更像闹剧,比起小津、是枝裕和根本站不住脚。后半莫名走向奇幻。拾金不昧这里实在刻意,试图塑造人的多面性或神性却很拙劣。
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看成败,尽悲哀,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太残酷 太真实
社会折辱父亲,父亲凌虐家庭,家庭蚕食男孩,男孩报复父亲……女人成为这场永不停息的漩涡中最后的润滑剂,但是甚至没有谁能扶她起来。中东战乱,日本萧条,美国霸权……这世界好像没有一个好去处。但生活总要继续。也或许会变好呢?莫名其妙地,就像它当初变差一样。
小男孩不够俊但是够型。德彪西永远是隽永的
家庭题材作为黑泽清作品中的异类,不变的是坐车戏依旧是通往现代人废墟的象征,这似乎成了黑泽清电影中日常走向反面之前的约定俗成,不同的是废墟之后是彻底堕落还是重建。本片选择了黑泽清电影中少见的后者,一切摧毁后回到餐桌,作为重新开始的起点。毕竟从小津时代开始,日本家庭电影就经常通过餐桌上的举动来构建起极具东方文化色彩的家庭关系,山田洋次如是,石井聪互如是。
像是不知道怎么展开分崩离析的过程以及交织各种隐性因素,简单粗暴地用新闻、大背景来引,然后更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一击就倒”…
四个字:坐井观天
豆瓣有一种,只要是日本电影自动高分的设定,国籍一换评分倒挂
越到后面越颠,完全看不下去那种。
前点位置不错,后点跟进打飞。广场协定后崩卒的十年,黑泽清想用超过一个“普通家庭”的普世眼光给出对日本社会危机的总体判断,对于失业问题的“共像”作病理切片式的一一分解,于是便要将问题意识扩大化到更广阔的社会空间和人际关系中去,从而超越“个别家庭”内部危机的生活流叙事。只不过在后半叶“在岗伪装”被识破之后,被加压的叙事期待一瞬间泄气。本应作为拔高影片立意和“谴责行抒情”,进而使从生活描述上升到社会问题层面的“瓦斯自杀”一段情节,被一笔带过而没有达到其应具备的功效,从而导致后端彻底丧失了其文本展现的崩坏效果所内蕴的批判描述。其实黑泽清有过机会——俗套、高效率且万无一失的扭转方式——在《比利·艾略特》和《钢的琴》等无数成功案例中皆可见得:让男性家长权利和道德尊严由于经济地位的丧失而凋谢,
环境的压力 失业的男人 然后....突然从现实主义切到魔幻主义....
好高豆瓣评分 按前半部分的逻辑电影应该更有意义才是 可是后面开始就好假 台词仿佛话剧般
昨晚躲在被窝里看了一半儿,把中年失业刻画得无比悲凉啊,顿时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所以:少刷豆瓣,好好工作,提升核心竞争力狠肿腰啊~~可惜后半段太轻易了,变身励志剧,哎……
好像已经没有人比黑泽清更擅长表达当今日本人这种末世绝望后依旧对美好抱有怀恋的心态了
压抑的电影,升华地“拗口”
前面是现实主义的笔触,后半段又有心理现实主义走向。黑泽清无论拍恐怖片还是正片,其电影的情绪点总是异常地隐忍静寂,哪怕少有的几个爆发点也是自然而然一笔带过,但往往是这样的情绪埋伏着无法自矜的波涛。看似毫不相干的所有社会元素(失业、救济、伪装、米国征兵、小偷盗窃、学车出逃、遗物自食、学琴)其实都在讲一件事:就是面对种种残酷现实,你只能继续,主动地选择面对。这种残酷现实在这样的内敛暗涌之下,尤其地令人深感悲凉和无奈。调度蛮不错的,无论是室内固定构图,还是外景长焦,都有深意。这结尾尤其棒。8.3
11.05/29神奇的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