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载于虹膜公众号)一周前,《怒火·重案》的票房终于破了10亿,如今冲上今年国内票房榜的第八位。
为《怒火·重案》欢呼的声音中,人们说这是陈木胜生命中的最后一次爆发,又说它证明了甄子丹在「后叶问时代」的票房号召力,也有人说它是谢霆锋重回商业电影的胜利。
以上都中肯,如果我们把所有这些角度综合起来,为这部电影在这个冷清暑期档的成功找一个终极的理由,我想说它象征了「新港片」的爆发。
所谓「新港片」,它仍旧具备传统港产类型片在动作、警匪等经典类型领域所积累的风格特征和优势,而与此同时,它又是在当今环境下焕发出新生的产物,我想用「去芜存菁」这四字来归纳「新港片」的特征——也就是说,它回避了老港片旧有的缺陷,又保持和发扬了港片的传统优势。
导演陈木胜等主创很清楚地意识到,在这个观众视听经验日新月异的时代,进口大片已经把视听特效做到了极致,而中国内地电影更懂得发挥本土优势,用更接地气的方式与观众培养亲近感。
而合拍形式的港片,用什么去竞争?
答案就是全力革新港片的内容和表达。
1.「去芜」,要做到整体的提升以《怒火·重案》为例,在「去芜」方面,有相当突出的三点。
首先,当务之急是打破人物塑造的「脸谱化」。
相信老港片迷会有一个共识,那就是香港警匪片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视人物的立体性,大部分非主角(特指男一号)都是是偏功能性的,人物性格扁平化,于是他们在叙事中的发展轨迹,基本是直线型前进的,也就是说,随着故事的进行,人物面貌是不改变的。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很多,港片的剧作方法,历来是头脑风暴式的,以散点的华彩为重,而不那么强调整体布局与并行发展。
再往前追根溯源的话,这也很有传统戏曲的特色,讲究角色的脸谱化定位,即要求忠奸一目了然,爱憎清晰可见。
所以要求在90分钟内降低观众去辨认的所谓负担。
我们回到八九十年代的那些经典警匪片里,就会发现找不到那种令人捉摸不透的复杂反派。
比如成龙的《警察故事》,大毒枭反派就负责一路把不择手段地干坏事贯彻到底;吴宇森的《英雄本色》,反派早年是背叛大哥的二五仔,也是一黑到底……他们都不会给观众带来任何「误导」。
《英雄本色》但是,这个情况在进化。
以《怒火·重案》为例,它已经相当成熟地借鉴了好莱坞的弧形人物编剧理论,通过烘托、对比、插叙、反转等手法不断拆解谢霆锋饰演的反派邱刚敖的性格变化史,由此把这个以悍匪面貌登场的角色,跟个体偏执的性格缺陷、社会腐败的体系问题勾连起来,树立起一个丰富饱满、具有复杂公共性的反派形象。
由此回顾,尤其是以现代目光重新审视之后,传统香港动作片、警匪片的文戏之所以被人诟病,最大的问题就是主角的「脸谱化」以及配角的「工具感」,这带来了一种即食快餐式的效果,有情感冲撞,但缺乏情绪余波。
当然,这并不是说这样的设置在当年有何不妥,那个年代,面对那时的观众,这样做可能是最合适的。
不过现在到了升级迭代的关口。
《怒火·重案》的人物塑造出彩体现在,它不只是塑造了几个有血有肉的反派,而且以主要角色全员黑白暧昧的群像,指数级增加了整个故事的延展面向。
片中具有多个叙事价值的配角,比如谭耀文演的上司袁家宝,是中间派警察,他的存在把甄子丹演的主角张崇邦的刚正不阿、正义凛然给衬托得更为出挑。
而张崇邦性格分明的手下,以参差态势构建了好警察的不同面相。
譬如众人商议是否要在没有支援的前提下涉险去茶果岭剿匪时,当中二人起了争执,一说按规矩,一说要硬闯,这算是某种理与情、智与勇的小较量,重头戏还是要归于张崇邦独自上阵后,发现该来的人都来了,那份忠与强,才是团队的本质。
作为连接所有重要人物的张崇邦,最关键的叙述功能是跟另一主角邱刚敖构成对比。
作为最正面的角色,他绝非伟光正的代表。
电影借邱刚敖之口问出一句,「如果那天是你去追可乐,我们俩的命运,会不会反过来?
」这就不只是慨叹个体在面对大于个体的事件时如何渺小,如何无法左右,更在叩问那个从上到下的社会体系,以及潜藏在人心深处的灰色地带,由此扩大了电影的人文格局和反思深度。
「去芜」的第二个点要在这个基础上聊。
传统香港动作片非常注重「精彩」甚至「吸睛」,因此在所谓最佳的90分钟商业片长里,往往会以10分钟一个高潮点的「度桥」式片段叙事模式,来凸显若干单场戏的炸裂,让观众始终享受坐海盗船的快感。
爽是爽了,但要说不足的话,就是这种叙事方式最终可能造成偏机械的生理刺激,而且是掐点反应的那种,放在今天会有单调之嫌。
《怒火·重案》的进步体现在,用一种类似过山车的叙事推进方式,让激爽的过程更长久,而且无从预判剧情发展的高低起伏。
它超越了桥段式结构,构架出一个黑白不再分明的巨大空间,下是警局、匪帮,上是社会、人性,然后把众多个性鲜明而且被性格驱动的角色放置进去碰撞,让他们在冲突中推算人伦与世情。
一旦通盘地仔细考虑角色发展,才有足够明确而广大的时间跟空间供他们去自生发挥。
就拿邱刚敖来说,从极端冷酷的悍匪,还原回最初一身正气的警察,中途历经的勒令、推责、背叛,才有大于个体悲剧的荒凉在。
而电影也在这种整体感的拿捏中,突出了128分钟所具备的从容与充实。
第三点是动作戏的设计。
这部电影最讲究的,是超越了单个动作镜头的精雕细琢,而强调整体打斗场面的连贯性,不只是动作与动作之间要行云流水,文武戏份之间也要彼此契合,让打斗带来的刺激跟观众感性判断之间形成呼应。
作为该片的监制及动作导演,甄子丹说的「要做到整体的提升」,就是这个意思。
他还说服陈木胜做出许多更变,比如舍弃过多使用慢镜头,转向密集的快打,这也是电影虽长,但能够摆脱滞重感的缘由。
须知传统港片里,生怕观众看不清楚,酷爱用慢镜头呈现酷炫或者悲壮,不过在影像爆炸的今天,观众的审美和对影片的理解都在进化,能够用更快的节奏来处理视觉场面,因此电影也需要做出改变。
2.「存菁」,每一个动作都得带戏说完「去芜」,更重要的其实是「存菁」,因为我们选择去看一部港片,就意味着对它产生了特定的期待,它必须在多个层面,达到黄金时期港片的水准,才能让观众满意。
《怒火·重案》成功唤起了我们对港片的那些记忆和情怀,即便拿它和影史上那些经典去比,也几乎是不逊色的。
第一,香港动作演员的一大优势,是他具备超强的个人素质。
像甄子丹这种能打能导,熟悉中西各种动作流派,行走的功夫百科全书,放眼好莱坞也真的没有多少。
如果和好莱坞动作片比,《怒火·重案》动作设计的最高原则,就是发挥演员个人超高难度系数的肢体运用能力,让人的身体美感成为动作场面的独特印记,这一点,除了香港动作片,没人能做到。
来个例子吧,甄子丹大战林国斌那段,对抗是从他试图以理服人的间隙开始的,因为遭遇重型武器的扫射而跌至楼下,让他一直处在被动的下风,但是甄子丹的控场能力永远是看点,这个过程不乏经典场面的翻新,譬如精准回击的双枪、以一对多的快打等等。
而等到复归二人赤手空拳的单打,从地面堕入下水道,场地的因地制宜以及物件的物尽其用放大了擒拿格斗的爽感与痛感。
整个行云流水的过程中,不同的工具和变化的环境,都是为了表现演员本身高超的个人能力。
关于动作戏还有第二点。
就是成龙讲过的,为什么香港以外的动作片,很难做到港片那样张弛有度的节奏?
追根溯源,香港动作片独有的一个长处是沿袭自中国戏曲舞台的表演性和节奏感,前者指虽然脱离生活真实但极具观赏性的张扬,后者指武生动作戏在交错的鼓点下拥有「停打停」的独特节奏。
当这些文化传统汇入电影后,就让香港动作片拥有了和全世界任何别的动作片都不一样的韵律美感。
是的,随着科技和格斗理念的进步,全世界动作片都在往「生猛」「直接」的风格路数粗暴进军,但《怒火·重案》这样的「新港片」,依然顽强地保持了自身独特的文化传统,展示着世界独一份的优雅动作节奏。
时至今日,港片的动作戏可能不算全世界最猛的,但却是最美的,也最具电影感的。
而比以上所有,都更让几代港片迷感动的,是我接下来说的第三点——香港电影人永不言败,顽强搏命的不怕死精神。
那是以成家班、洪家班、袁家班等为代表的一大批香港动作电影人,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为港片赋予的特殊时代精神。
以至于今天我们说到香港动作片,脑中出现的图腾式画面一定包括成龙跳楼。
时至今日,当全世界都试图用科技、特效、技巧来实现高难度的动作场面时,港人的拼搏精神对华语圈观众来说,更有一种深层的审美习惯和情感认同,所以这不仅仅是关于场面完成度高低的简单比较,它早就已经变成一种复杂的文化心理。
在当年,它帮助香港电影打造了「东方好莱坞」的招牌,在今天,这种精神在比电影更宽广的领域激励着更多人。
而在《怒火·重案》里,继承港片这种拼搏精神的,除了甄子丹,还有谢霆锋。
打了二十几年,他清楚地说出,「我要每一个动作都是有讲话的,得带戏」。
为了带戏,他一直不惜带伤,据说香港保险公司的黑名单有两个人,一个是成龙,一个就是他。
拍《新古惑仔之少年激斗篇》时,他才17岁,因为「不想在拍第一部电影的时候被别人说我拍摄中途跑掉了」,所以哪怕脚掌被刺穿到染红白球鞋,而且骨头露出,也说「没有感觉」。
拍《特警新人类》,从二层楼高的铁架摔下,脊椎神经受伤引发严重后遗。
此后,胸口被划伤、手指骨折、脸被球棒打流血、脖子被悬吊粗绳勒到休克……都是家常便饭。
《新古惑仔之少年激斗篇》他自己胆大,气豪,不只是敬业,受伤也要坚持完成戏份,而且为了效果逼真,总是要求对手放开手脚来打,或者增加自己受虐的程度。
拍《怒火·重案》,他同样如此,譬如希望钢琴上的折磨可以更厉害,往往到了让甄子丹都于心不忍的地步。
这份拼劲,足以为他,也为香港动作片,赢下令人敬佩的脸面。
不过香港电影走到今天,所有的辉煌也都是过去式了,很多人都在疑问,未来还会有所谓的香港电影吗?
如果有,那它应该会是什么样的?
可以发现,近两三年涌现出一批表现不俗的合拍港片,包括《无双》《除暴》《拆弹专家2》以及《怒火·重案》,他们都可以纳入我们提出的「新港片」,从最初仅仅是合拍的概念,到现在能够去发挥各自优势,探索真正走向融合。
「新港片」似乎打开了连接港片过去与未来的一扇窗。
但眼下,因为疫情的影响,电影行业的确处在一个至暗时刻,很多人不看好这个行业还有未来。
《怒火·重案》就像一声怒吼,市场氛围这么差,我还是能破10亿!
只要没有失去持续制造爆款的能力,影视行业就不会衰落。
正如陈木胜导演所说:「电影是一场马拉松,真的爱这个行业,就不是跑一次两次,而是几十年慢慢跑。
」
因此我们今天不是为《怒火·重案》单枪匹马的胜利在欢呼,而是笃信,更多好戏还在后头,只要我们不曾放弃拼搏。
(涉及剧透)从我粗浅的角度来看,这是一部可以引起打工人共鸣的电影。
也是一部由狗比领导为了舔客户而引发的血案。
开头邦主因为得罪了上司,所以导致自己小组无法参加行动;像极了因为得罪领导而导致小组项目无限拖延的自己。
回忆杀中因为领导施压而不得不剑走偏锋完成任务,虽然知道是空头支票,但是只能做下去;讲真的,司徒杰在庭审的时候说:“我是要求他们加快破案的速度,但是他是怎么做的,怎么完成的,这两者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心头一梗,我的拳头都硬了。
人又是你,鬼又是你,搞到我不人不鬼。
导演在里面增加了很多关于职场行为的场景和对话,使得整个警察总部都丰富了起来,观众的情绪也带动的很高,起码我是这样的。
嫌弃我木讷不懂圆滑但是还是帮忙兜底的前辈,圆滑看上去不怎么正经但其实很厉害的同僚,意气用事总哔哔的同事,满心不忿仍遵守规矩的伙计,自己搏命跟在后面捡漏的上级等等,都让打工人生出了“对!
我身边也是这样的”的共感,也同时体会到了张崇邦(甄子丹 饰)这个角色的无奈、憋闷。
这也让阿·油头·反派·敖(谢霆锋 饰)这个角色的黑化更加让人觉得情有可原,我要是这样被搞的坐牢,我也要疯。
阿敖这个角色其实当警察的时候就有点狠厉的苗头。
他可以为了完成任务不惜用更大、更狠的手段去问,在任务完成后他也没有绷住自己,而是放任自己去感受那种快感。
那个时候,他其实就是认为:就算他不是疑犯,也不是个好人。
所以他补上了最后一下。
张崇邦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认为他就是做错了。
但是阿敖出狱之后就已经完全是成了一个罪犯,他当年可能是最有能力的警察,也有可能成为最可怕的罪犯。
阿敖这个角色更像是一个打工仔黑化的爽文符号,他不像张崇邦这么“真实感”。
他就像一个从深渊重生而来的恶魔,利用曾经的专业知识黑吃黑,攒下武器和金钱,大杀特杀,失去人性,甚至在一次次反复锻炼自己,在回忆杀的时候慢慢抹杀掉自己曾经的良知和罪恶感。
这一点从他开头折磨前辈老姚,到后面利用张崇邦怀孕的妻子逼迫张崇邦做出选择的时候,都可以看得出来。
所以我们在生活中可能都是张崇邦,可能也曾暗地里想过成为阿敖。
毕竟有时候生活真的会突然感到坍塌。
然后来讲讲我觉得导演挺有仪式感的地方。
电影里面有个场景是张崇邦被调查科调查,在聆讯室提审,然后圆滑的小伙伴带着一帮小朋友进来为他撑腰。
不到一分钟就被劝走了。
接着四十几岁的煎熬中年人,给两个六十几岁的高级警司煲鸡汤,成功拖延时间。
这是两个我觉得非常经典的TVB场景哈哈哈。
我觉得导演可能就是为了一个港剧的仪式感加进去的。
因为前面的职场场景都很真实了,包括同事之间因为看不惯彼此做事行为而互相嘲讽,但是都后面又很突兀的来了一个齐心协力的“法不责众”。
看上去觉得有点无语但是又觉得,啊,这熟悉的TVB桥段。
导演在电影加了很多路人中弹的镜头,这种流弹的镜头让我下意识觉得,对啊,这种流弹肯定会伤到路人的,增加体验真实感get√最后,我觉得导演也很喜欢谢霆锋的颜哈哈哈哈哈。
他就像温子仁在《海王》里面用心地给海王弟弟拍戏整造型一样,很用心地给谢霆锋整了造型和镜头。
有好几个慢镜头,全身特写都明目张胆地在炫耀谢霆锋的帅。
看。
这个男人就算湿发油头造型也帅的不行,猖狂的不得了。
谢霆锋成功地演绎了一个阿·邪气狂狷·心狠手辣·敖。
最后的最后,我真的觉得很神奇的是,在电影里,不论是主角还是马仔,哪怕是胡子拉渣的阿荃(最后中弹的阿敖伙计),脸上都没有痘痘、痣、雀斑!
啊!
如此令人羡慕的光滑皮肤!
甄子丹开头的镜头,就像一个昨晚花大价钱打了水光针的男人,在起床。
其他正常对话的特写镜头也是,只要不说话,镜头里的皮肤除了皱纹,光滑,匀称。
羡慕。
1陈木胜遗作《怒火·重案》终于在他逝世周年之前上映了。
《冲锋队之怒火街头》(1996)
《旺角的天空》(1995)(《怒火·重案》用了同样的黑底红字卡)
《天若有情》(1990)这部遗作不管是里子还是面子都非常老港式——确切地说是九十年代前后的悲情浪漫港式犯罪片,不管是二十五年后仍自指伙计的警察,还是片尾《喋血双雄》式教堂对决戏份的迷影情结,或从开场就可见一斑的“片头红”……随处可见复刻的陈式细节。
via 《冲锋队之怒火街头》中国人的婚礼喜欢用红,博个彩头——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这样的考虑,但总感觉以“悲情收场”的暗示也是足够明显:最后流的血是可以开场先借来用的。
之前看过一种说法,说“未来一直在改变过去”,我想,这可能是在说,后浪会持续涌起前浪沉淀下来的泥沙,还以真相。
虽然我们一开始身在局中,会看不太真切,但回过头来,像这样的“片头红”不就是一种来自未来的征兆吗。
2
《天若有情》中,刘德华让吴倩莲披上婚纱,然后只身赴仇。
西方人的婚礼黑白分明,如果你想象这是一个红绿色盲的新郎新娘,那么一场中国式的婚礼,你看到的(红)实际就是一个灰色地带。
这也是《怒火·重案》最后幸存者甄子丹的感悟了。
《怒火·重案》只见新郎(谢霆锋)不见新娘(从头到尾),《天若有情》则是最后不见新郎只见新娘。
《天若有情》中,刘德华对吴倩莲说,“JOJO,如果你希望我们将来会怎样,你就求上帝赐给我们。
”而在《怒火·重案》中,谢霆锋则说了类似“复仇这件事、就算是上帝犯错也不会给面子”(我这里是直译了、虽然加了引号)。
用我们中国人的话说,可能就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但天道实际上还是需要人的意志去执行的,所以常常就变成“不是不报,时间没到。
”变成了一个等待(别人去执行)的过程,是一个非常缺乏主动性的过程。
所以复仇这件事是否正义就生成了这样的常识,就是主动就是不对的,就是这款意志的主体是否并非局限于当事人、而应该广泛共情于第三者,再者,就是这款意志是否获得了自由意志,让它不止能选择只身赴仇、还可以选择从容放下。
老子说,“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遇事谦退无争,反而能在众人之中领先;将自己置于度外,反而能保全自身生存。
但老子说的其实是一种非常理想化的人际关系,现实世界中则并不一定都能施以这个准则,因为现实世界中的人际关系,它的客观性,不像物理法则,是个矢量叠加的过程,它是众多主观所构建而成的,充满了不确定性,这样的人际关系,它并非都是一个主动接近的过程,多数时候反而是一个被动的接触过程,就跟吸二手烟类似,就像你不想结婚,但你被安排了很多相亲,然后相着相着,就结了,是一个无意识的顺从过程。
在港式犯罪片中具象化化后的表达,就是,你陷入多种关系之中,然后你不得不去背负一些道义,通过牺牲自己去解开其中最深那个层面的羁绊,以寻求自身的解脱。
但这过程中,会让更多的人陷于不幸,这就是复仇的悖论所在,仇恨只能激起更多的仇恨、永无止境,所以但凡是复仇主题的影片,它们着眼的一个常规的作结会是,如何去合情合理的扑灭怒火:火是怎么燃起来的,它又将以何种方式扑灭。
当然,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去继承仇恨……这其实也并非总是一个糟糕的选择,客观的的仇恨可能会带来一些变革,促使建立更完整的对抗体系,特别是港片中在中国人情理的义薄云天堆叠上为客观性加码的审问环节、庭审戏等戏份的西方元素(这是现实舞台带来的production value),会混搭出更有意思更复杂的价值取向。
让火持续受控的烧下去,添加不同的燃料,特异的正义就在火中浮现了。
退一步说,放到《怒火·重案》里——把它单纯看作一个产品来看,如果还有续集,让甄子丹意识到(亲身历行)灰色地带,也许可以让他在续集中立一个亦正亦邪(黑化、但并非全然的黑化)的人设,毕竟是演过跛豪的男人,这样,在这个“怒火”宇宙中,因为这非同一般的前传式铺垫,他的形象就会变得更为立体、富于深度。
3在陈木胜的影片中,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意象,就是频繁出现的骑摩托的个体与开小轿车群体的碰撞……先不论好坏,骑摩托的通常都是(看似配角的)主角,而开小车的,是主流价值观,多数时候可能还是名义上的主角(故事里的大佬)——当然,陈导并不是非常外显地将这种设定定义为个人对传统或体制的对抗,首先多数时候,语境不对,也许陈导只是喜欢摩托的机动性,也许陈导只是喜欢炸小车……但对于观众来说,这仍是个非常值得玩味的陈式元素。
摩托和小车,然后将复仇与正义灌装进去,一通电话或一个call机,就能得到让人觉得非常热血的陈式动作场景。
虽然《雪山飞狐》的时候车马邮件慢,但那无疑是陈导的复仇与正义相互选择的开场,当谢霆锋最后提出人性拷问的终场, 如果接了那通电话后选择追踪的是不同的人,那这一切还会不会发生(同样是意译)……这时候,我觉得陈木胜在这个创作主题上做了一个挺完满的闭环。
当复仇和正义步入教堂,正义总是能全身而退,但复仇就只有毅然赴死一途。
因为正义吨位比较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复仇虽然机动,但耗不起。
如果说,复仇是非法正义,正义何尝又不是合理的复仇。
它们不就是一对一起步入教堂的新郎新娘吗?
当我们说“一起步入教堂的新郎和新娘”的时候,强调的是一种结果,一种未来的状态,但实际上,新郎总是先于新娘在教堂等候。
复仇同样如此。
但“一起步入教堂的复仇与正义”,就只能用“与”,而不能用“和”,因为它强调的是一种起始状态,因为最开始的正义便是复仇。
只有一点是肯定的,新郎和新娘会一起步出教堂,复仇和正义也会一起步出教堂,无论生死,从形单影只到如影随行。
现在,复仇和正义可以一起步出教堂了。
Via 《天若有情》
By 乌合之子但愿君
(1)如果只是警匪动作系列,观众自然会把期待放到拳拳到肉的动作场景上。
这种视觉奇观是由两方面空间组成的,一是来自肉体碰撞所造成的激烈对抗,一是在更为多变的空间里展开彼此的追逐。
对于前者而言,这是身体美学意义下的暴力所彰显的快感。
身体美学有两种表达力量的方式,一是通过静止或精致的肉身呈现人对自身的和谐优美感的营造,二是通过急骤的对彼此身体的位移、变形或切块形成众神的黄昏时刻(Gotterdammerung time):“与健美的男性躯体以及与死亡的生动碰撞”。
对于后者而言,这是空间美学意义下的对空间内其他物象的碎片化过程而呈现。
将完整的成规制的物象碎片化得越厉害,即将该空间的存在性破坏得彻底,就越能唤醒观众在观影过程中对“无害的崇高感”的强烈共鸣。
所谓无害的崇高感,即观众只在视觉平面空间上“看到”强烈的破坏性,其他感官的震颤体验皆是由视觉带来的联觉效果。
(2)这在《怒火·重案》中体现得相当典范,陈木胜导演也将不同的空间赋予不同的象征意义。
在电影里,静态和谐身体自然呈现与动态剧烈的对抗交替出现。
电影开场就呈现出两幅典型画面,并形成鲜明张力:一副是以邱刚敖为代表的众人在雨夜中疯狂殴打某人的场景。
夜晚、雨水与昏暗的灯光共同形成极为压抑的情绪基调。
在雨夜中,运镜视角切换极快,并在警官和警官之后(即未曾赶来的张崇邦)的双重视角里反复,从而建立起整个殴打空间的纵深感。
另一幅则是从床上醒来的张崇邦与其妻蓝可盈在家中相互照顾,其乐融融的场景。
早晨与明媚的阳光营造出本片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温暖的空间。
在家里,运镜几乎没有快速移动,而是以夫妻两人为圆心进行外围画圆的方式缓慢推进,过程中还叠加进部分过去做饭、拥抱、轻抚的镜头。
衔接起这两幅画面的则是在雨中不断向前奔跑的张崇邦,以及倒放镜头下不断倒退的他,最后随着一阵冷汗,噩梦惊醒。
(3)接下来,静态空间不再承担温馨感,而是很快向冷峻的审美体验转向,一步步揭开警察系统中体制化痼疾所隐藏的诸多问题的面纱。
更深层的说,这是程序正义是否能继续维系的问题。
张崇邦不得不参与的有着大亨要求圆融通达的酒席,看似平和换盏的堆积在脸上的笑,其实在不断蚕食着警察系统的法律独立性;在法庭上,面对公诉人步步紧逼的设陷式提问,被绑架获救后的富商和警队长官拒绝担责的嘴脸,张崇邦无法回避自己目之所见的“真实”,最后直接导致邱刚敖等人身陷囹圄。
在口供室内,邱刚敖等人充分利用警队必须遵守的48小时规则,将张崇邦等人步步紧逼至绝境,时限一到便招摇出门。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而动态空间最重要的就是带给观众极度的视觉刺激快感,并选用截然不同的动作场面降低观众可能产生的审美疲劳。
另一方面也在昭示着法庭上张崇邦所说的“必要程度之暴力”究竟应该到何种程度,这关涉到结果正义是否存在的问题,至少是朴素的结果正义是否能被认可的问题——即邱刚敖那句“你帮贼都不帮兄弟”。
(4)不断体制化下的系统必然不得不与朴素的大众情感相左,这或许是向着更合规的方向发展,也同时滋生着人浮于事和拒担责任的问题,更有可能带来系统性的无情。
虽然不管是邱刚敖还是张崇邦都面临着两难困境,面临着体制化的系统对个人人性的吞噬,但两人的下意识选择还是有所差异。
邱刚敖在自戕前的最后一句“如果换一换,会不会有所不同”的疑问尽管是抛给观众的,想要引发类似电车难题或小丑难题式的人性拷问,但其实早已有答案。
邱刚敖所进行的违规行为,明显是过线的。
他的兄弟们与其说是警察,不如说在那场殴打可乐的场景中表现得更像“匪”。
在违反警队指引规定与违反上司命令,这二者不得不择一的困境中,邱刚敖选择了前者,这部分当然情有可原,但其使用手段之暴戾,早已埋下伏笔,即便是在可乐成功说出富商的藏身之地后,其伙伴依然没有停手的打算,还继续对可乐施加殴打,这才引发了更严重的后果。
当然这当然不能减轻领导授意其滥用职权的罪责。
邱刚敖的恶,或曰怒火,在可见的可约束的情况下,确能成为维系和平的有机力量,也正如他的梦想“现在只能抓十个坏人。
等升了职,抓一千个坏人,就天下太平了”。
但在不可见之处,滋生出的嗔与执却是不断激化的,以简单的同态复仇的方式维系自认的正义,注定无法长久。
这里所说的无法长久,不仅是可能最后导致弑无可弑,或将别人也推向同态复仇的境地,形成恶性循环(这在本片里没有体现),还可能被激烈的复仇情绪所控制,变成行动的奴隶,最后成为无差别杀戮的恶者(这才是同态复仇所带来的最大严重后果)。
如果说开篇在王琨处的抢夺毒品和枪杀前同仁时尚且勉强有同态复仇的理由,中期为了揭露真相亲手杀了“公子”还有一丝丝追求过往正义的合理性,那么在最后一幕枪战戏里化身为怒火阿修罗的邱刚敖们则丧失了任何可以为之辩白的理由,他们为了逃生,不惜挟持周围无辜的幼童制造一起又一起的屠戮。
反观张崇邦所进行的违规行为,却是情有可原的:他虽然想要在口供室击打邱刚敖,也只是更多将怒气发泄到监控设备中;在面对司徒空时,他可以一枪毙掉了事,但他不断想办法保全其性命,甚至不惜向飞虎队开(空)枪。
这种行为不仅是接到投诉那么简单,而是上升到被剥夺职位的嫌疑。
张崇邦是有被黑化的可能,他的不通圆融与体制化格格不入,在出警的过程中频繁受到投诉,也有过度使用暴力的可能,但他依然能想办法守住“不杀生”与“说真话”的底线,尽管在邱刚敖一次又一次的激化其心中可能的黑暗面的前提下。
在面对黑帮头子鬼王时,他夜闯棚户区,尽管最后放跑了鬼王,但依然坚持的是“活捉”并带回警局审讯。
(5)《怒火·重案》的母题确实是体制化与反体制化,但这只是从社会规训程度而言来看的。
如果从伦理学上看,张崇邦更接近一个康德主义者。
张崇邦所坚持的信念,也更接近于康德所说的“绝对律令”的信念。
在康德看来,“如果把应当为了好的后果而撒谎”这一结果进行反推为过程,变成一条更加普遍的伦理规范,那么造成的后果或许才是更糟糕的。
康德所举的“不对杀人者撒谎”的例子,恰如电影中张崇邦在法庭上所面临的的困境。
张崇邦进而示范了什么叫做义务论(denotology)者。
义务论者的核心观点就是“不管结果多么的好,不管目的多么的高尚,手段不正义就不应该采用”。
义务论者所须面对最好的例子就是刑讯逼供犯罪分子,如果犯罪分子拒绝开口,义务论者认为无论如何都不能刑讯逼供,最常见的理由就是,如果突破这个底线会让犯罪行为的惩戒者与罪犯没有本质区别。
所以至少在伦理学层面上,张崇邦不会如邱刚敖那般滥用武力——而是将其限制到必要程度之武力中。
不得不承认的是,在文戏方面,陈木胜一直围绕讨论的就是“必要程度之武力”。
但这确实是一个比较难以捉摸的词语,需要当事人准确的判断,权衡不同情况涉及的原则和义务的落差,只要时间足够长,总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但是警察所面临的的危机状况容不得不断的深思熟虑,必须要进行电光火石的判断做出选择——当然,什么都不做也是一种决定。
张崇邦在面对督察聆讯时,斥责的正是“什么都不做”所带来的灾难性后果——警察确实只是一份工作,何必那么拼命呢——但驱动这些警察合法使用武力的,并不是工作流程,而是信念。
警队高层在伦理学层面上则是功利主义(utilitarianism)的。
作为结果主义(consequentialism)的一种具体形式,功利主义就是以行为所造成的结果的损益关系来判断其是否道德,而结果往往是复杂多变的。
功利主义的结果就意味着不惜一切代价救下富商是好的结果,那么滥用职权就变成了可默认的;同样,在事发之后迅速切割,拒绝承担责任是好的结果,那么之前的承诺违背就变成了可接受的;进而的,如果遵守规则无法带来“好”的结果,那么少做圆融就变得可以接受——当然如果遵守规则可以带来“好”的结果呢?
那么张崇邦因为一开始被穿小鞋没有出警,反而逃脱一条命,是否还应该感谢给他穿小鞋的长官呢?
这明显是荒谬的。
这种无法预知行为后果的抉择,也是所有功利主义者必须面对的质疑。
(6)所以我们可以看到陈木胜在电影结构上的设置,并非只是如同宣传所说的双雄对峙,而是义务论-功利主义-同态复仇的三角结构。
正是这三角结构之间的相互冲突,才让仅仅承担视觉奇观的动作战斗场景变得更符合剧情推动的需要,而不只是为了打而打。
从师徒继承关系来看,似乎是由功利主义滋生的义务论者(张崇邦),义务论者的过于执拗,被功利主义者推波助澜,导致同态复仇者的诞生。
那么三角结构中有正确的一方吗?
在电影中仿佛是张崇邦代表了最后的胜利,张崇邦在打败邱刚敖之后不再回头,阳光洒在他身上,但电影到此就结束了。
按照陈木胜导演作品中诸多人物形象相呼应的结构,他不会不知道电影开场唯一的温馨场景是重回家庭,那么这没有补完的部分是否可以用大团圆式的和谐结局来修复呢?
事实上是非常难的,张崇邦的警察身份在于邱刚敖的对战中已经从持久变为临时24小时,当时限到来之后,他是否会走上如当年邱刚敖一样的身陷囹圄的结局呢?
恐怕大概率是这样的。
这也带给我们义务论者所面临最后的困境,什么时候通融是可行的?
回到影片一开始的酒席,尽管被打的警察都“原谅”了打人的公子哥,但至少张崇邦会认为这种通融是不可行的。
那么在张崇邦使用了“必要程度之武力”虽然违规但并无过激的情况下,高级督察以“身体不适”为由的通融是可行的吗?
张崇邦在出警过程中不符合规范,收到大量投诉,直属上司为助其继续任职请吃饭的通融是可行的吗?
那么张崇邦需要可行的通融,继续当警察吗?
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我想,这也是陈木胜导演留给观众的更深远的询问吧。
很显然,陈木胜的这部遗作,有诸多诺兰名作《黑暗骑士》的影子在里头。
从情节、桥段设置上,至少有这么些地方,TDK粉丝看了难免都会会心一笑。
例如——
开头谢霆锋扮演的阿敖黑吃黑,在姚sir面前摘下面具露出真容的镜头,整个分镜和渲染,很难不让人联想起Joker对着马宏念出的那段经典台词—— I believe,whatever doesn't kill you . simply makes you...stranger.嗯……不管电影拍得怎么样,至少热爱厨艺的小谢同学在这部片子里帅出了生涯巅峰,支持他的粉丝把他厨房炸了让他再多拍点电影,不然香港电影真的要没人了。
剧情中途,阿敖主动进入警局和邦主正面对决的部分,也让人想到了《黑暗骑士》里蝙蝠侠和小丑经典的警局对峙(You complete me)。
但从这里开始,观众就会明显感觉到《怒火重案》文戏上的许多问题和逻辑缺陷,毕竟小丑主动被抓是为了布下反杀逆袭的精彩大局,而阿敖这深入敌后报个案的行为,怎么看都沾了点大聪明的气息,好像只是为了满足导演想拍一个正反派当面喊话的漂亮对手戏而存在的——您瞅瞅,我这光影对比用的,拉风不?
帅气不?
至于剧情上有什么作用,管它那么多呢?!
最后,阿敖团伙被拘留了48小时后就大摇大摆地走出去,我也是感到很无语,明知道这些人就是罪犯,你们逮捕不了也就罢了,难道多派点警力去跟踪盯紧他们的动向都做不到吗?
此外,全片最工具人的秦岚(好啦,我知道你出现的意义就是为了大陆演员必须出演港片这个政策而存在的花瓶角色),她遭遇的炸弹威胁事件,在起初阿敖的夸张渲染下,也让我想起了《黑暗骑士》里蝙蝠侠面临的拯救哈维登特还是瑞秋的艰难抉择,但最终……这起全程都透着莫名其妙气息的事件(例如甄子丹为什么敢在没有任何情报下的情况剪断炸弹引线……拜托,你是重案刑警不是拆弹专家好不好,是不是刘德华这周有事请假了?
还有他非要开枪击退飞虎队的行为,也相当无厘头,完全是为了后面让他接受审讯的强行铺垫)雷声大、雨点小地结束了,整场戏可谓毫无剧情张力可言。
还有最后抢劫霍氏集团的声东击西假情报战术,以及各种黑吃黑的小桥段,也都颇具丑爷作风,就不再细说。
其实这也不是Joker第一次影响暴力犯罪类型现代港片里反派们的行为方式了,《寒战2》里的彭于晏、《除暴》中的吴彦祖,都多多少少有些小丑的痕迹存在于其中,这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也不是影片的核心问题所在,其实看到有越来越多的华语犯罪片在学习诺兰的凌厉视听风格,作为诺兰粉的我还是挺开心的,但最大的问题是,这部电影的文戏,实在是太多漏洞了。
核心问题,是谜一样的人物动机。
阿敖原先是个光明磊落的警察,戴着眼镜的样子还有点斯文的派头,结果因为一起绑架案,下重手杀了嫌疑人,然后觉得自己被其他警察同仁们给坑害了,坐了几年牢,于是出狱完后烫了个卷发,做了仿小丑泡面头造型后彻底变成了冷血的反社会暴徒。
这个人设转变,相当突兀。
其实这类堕落警察的故事,数不胜数,前面说的《黑暗骑士》里的“双面人”哈维登特(虽然他是检察官,但也差不多),今年上映的《拆弹专家2》里的刘德华,都是这一类人设。
但是至少别人还有苦大仇深的理由,或者干脆是像小丑那样的纯粹邪恶人格,只想看这世界燃烧。
而阿敖同志呢?
在我看来就是为了黑化而黑化,毫无道理。
就说那个暴雨之夜,他们本来都已经审出了富豪下落,本应该去开开心心吃个宵夜庆祝下,就因为倒霉的嫌疑人可乐同志咬了他们同伴(咬警察这个举动也很谜,你又不是在拍釜山行3),结果这群警察拉都拉不开,却有殴打犯人的力气,然后阿敖同学当头一棒把人打死了,最后又要怪法庭上其他警察不帮他背锅……我就奇了怪了,人是你杀的,而且本来就完全不必杀人的事,你动手了,还老觉得自己被全世界坑了是什么心态?
好了,这下他坐牢了,刚巧牢里都是他以前抓过的犯人,把他欺负了一顿(一起看的朋友看到这里都忍不住吐槽了:你可是前警察诶,牢里肯定有很多关系罩着,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监狱里欺负他?
加上他那个打架能力,牢里真的有人打得过他吗?
难不成他呆的监狱里关的都是巨石强森、常威、杰森斯坦森这样的大佬吗?
),漂亮的脸上也多了几道疤,然后开始愤世嫉俗,变成杀人如麻毫不手软的煞星。
(当然,如果我像谢霆锋那么帅,可能脸破相了确实不能忍……帅哥的心态你不懂)我能想出一百种以上很俗套但是更合理的黑化过程,比如他出任务的时候,未婚妻刚巧被卷入害死了之类的,比如他其实童年被家暴什么的妈妈被爸爸谋害了一直都有什么反社会人格的潜质,比如多拍点他坐牢时被虐导致整个人坏掉的剧情,或者至少像刘德华一样断了条腿心理开始扭曲变态了我也能理解……结果什么都没有,空虚的理由让剧情的演变仿如一栋强分善恶黑白的空中楼阁,真的太敷衍了。
其他角色的人设,更不值得提了,一个个都很脸谱化,特别没有存在感。
花瓶一样的秦岚,阿敖那些分不清名字的好兄弟(口口声声叫着好兄弟,前面还随手捅死一个),连甄子丹也一样,就是一根筋刚到底的绝对正义化身,没有更加复杂深层次的心理波动,让原本要凸显双雄对决的戏码,只有谢霆锋一个人在发光发热。
作为甄子丹粉丝的我也不得不承认,邦主这个角色,只是《杀破狼》、《导火线》里马军的又一个克隆体。
更多别扭的槽点也是数不胜数,前半段甄子丹追凶卖药的大佬,两个人从下水道里跑出来你追我逃,我追上你就让我嘿嘿嘿的时候,敖哥的手下路人甲A就开着车把卖药大佬给撞死了……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他们刚好在这个点从这条路上经过的?
连他们会掉进下水道这种意外都算得到,这也太强了吧?!
开天眼了?
还有敖哥的手下早泄男B,几句话被马子给激怒了(这部电影里的人都刚得离谱,比如这个妹子,出轨被抓包,还敢对这满头疤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大兄弟指指点点当面侮辱,知道你这是剧情需要,但也太作死了),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杀了抛尸,留下上百万名贵手表的马脚给警方抓到……哇,前面杀王焜这么赶忙的时候,你都有美国时间把人的手表摘了偷走,现在你不慌不忙的,反而把这么贵重的手表留给女尸,大兄弟你的脑回路到底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再多我也就不提了,不然这篇文章难免就变成吐槽合集。
当然,好的地方也有,谢霆锋的演技相当出彩,尤其是法庭上听到丹哥终于说出“是”的时候,他摇头吐气,带着一丝不甘心的微笑和心态开始异变的神情,层次感实在太丰富了。
还有最后的教堂动作场面,甄子丹掏出传奇武器——甩棍时,在那一刻我的DNA真的颤抖了,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高中时第一次看《杀破狼》里丹哥VS吴京的经典巷战场面的震撼心情。
而如今十多年过去了,吴京已经变成了表情包,而甄子丹也明显在老去(所以这部电影里,动作戏更多的居然是谢霆锋,除了最后一战外,前面的大多是追车和枪战火拼,拳脚场面并不多,我还是挺失落的),真不知道下一代华语动作片的大旗要由谁来接班。
总而言之,我能感觉到这部电影拍摄时的认真劲头,致敬陈木胜导演最后遗留下来的努力成果,但文戏上的捉襟见肘,也让其止于合格的商业动作片这个程度而已。
我知道很多人会说,这样的电影本来就是为了去看噼里啪啦、突突突突的动作场面去的,想看文戏,不如去看文艺片。
话是没有错,好多人观影的目的原本就不同,图个娱乐的话就不必强求那么多。
如今我们中国的电影市场已经越来越成熟,有很多可以在颁奖季获奖的文艺类型片,优秀的人文电影动画电影战争电影,但《黑暗骑士》那个级别的大场面动作犯罪电影,如果观众和创作者永远只是抱着还不错的动作爆米花电影的意图去对待的话,要多少年才能拍得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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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讲述了一群警队失意者复仇的故事,同样的主题,近年在港片中并非孤例,有去年12月上映的《拆弹专家2》珠玉在前。
而片名中的怒火二字,不知是否有意致敬同一位导演的前作,即上映于1996年的《冲锋队之怒火街头》,那正是陈木胜的成名作。
与本片中谢霆锋带领的反派小分队类似,《冲锋队》中主角刘青云身后,是追随着他打击匪徒的四个冲锋队员。
一旦以《拆弹2》和《冲锋队》为参照,我不得不失望地说,本片无疑是一部退步之作。
作为陈木胜导演的遗作,延续了他一贯的风格,大场面、快节奏、毁天灭地的大规模枪战,以及用打斗解决问题的收尾方式。
而它的遗憾之处,则是尽管讲了一个复仇故事,却在袍泽义气中陷入了90年代电影的老套。
同时,群戏之中的人物的模糊混沌,又远不如初作《冲锋队》个性分明那么出彩。
以复仇的起因而论,《拆弹2》的故事,肇始于官僚体制程序合理之下的麻木不仁。
潘乘风被逐出拆弹部队,退居文职,这个不被当事人所接受的结果,其中不论是上司、同侪或是潘的女友,警队中没有任何一人有明显的过失,无非是照章办事,而结果却无疑是对潘一腔热血的辜负。
潘乘风有苦说不出,郁郁退出警队并萌生复仇之念,这种悲愤,指向了千千万万人组成的毫无生命的体制。
而《怒火·重案》中,邱刚敖等人行事错误在前,警队上司和富商们自私在后,这里的复仇就显得既直白又暧昧。
直白之处在于施害人显而易见,暧昧之处在于邱等人的复仇动机并不充分,凭袍泽之义宣泄为报复社会,其悲剧意味则显然不如《拆弹2》深刻。
复仇的过程,《怒火》固然延续陈木胜一贯的风格,但不论是绑架、街头枪战还是最后的肉搏,固然场面激烈,也并没有超出港片常规的范畴。
而《拆弹2》则不然,以潘乘风的孤勇,引出了无政府主义者马世军们的革命豪情,最后完结于以核弹在青马大桥炸毁香港机场的宏大构想,气魄之大构想之奇,显然超出了一般警匪片的范畴。
是立意之外,构思完胜。
回到《怒火》,全片的故事,打光都集中在谢霆锋和甄子丹,两人苦大仇深地演完全片,身后一群小弟们明显戏份不足,双雄模式的结果是群像黯淡。
而这些毛病,在陈木胜的《冲锋队》里却是看不到的。
《冲锋队》的一大特长,是小队中五个人各具特点,饭焦的死板、麦兜的懦弱,大丹的滑头,apple的可爱,各具特色,其中饭焦对朱标从敌视到认同,更使全片保持着紧张感。
至于反派人物,黄秋生的飞扬不羁,于荣光的彪悍玩世,都是让人过目不忘的角色。
以一部90分钟的电影,诞生如此之多令人记得住的角色,《冲锋队》才称得上陈木胜电影的高峰。
相形之下,《怒火》的人物就逊色太多了,谢霆锋和甄子丹各自身后的十余个小弟,都是千篇一律地重情重义的兄弟,两个小时看下来,观众到底能记住几个呢?
陈木胜是一位优点和缺点同样突出的导演,我曾戏称他是警匪片的卧龙生,一样喜欢大场面,一样喜欢虎头蛇尾。
这部遗作如同大部分精良港片一样,导演用心,演员用力,但再也不复有流畅自然的灵气,大概真到了结束的时候。
说起来丹叔与叶导的合作要从杀破狼开始,两个人的合作为当时新世纪以来国产时装动作片带来了强劲。
之后的龙虎门由于是根据漫画改编且剧情一塌糊涂,被人诟病至今。
两人痛定思痛决定合作一部文武兼备的电影《导火线》应运而生。
时间线上来讲导火线是杀破狼的前传,从剧情上来讲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一切的剧情推动都只为了让甄子丹,邹兆龙,释行宇,古天乐,林国斌,吕良伟等人打架。
这部电影可以说所有男性演员都把自己逼到了个人极限,伤痛?
那简直家常便饭:释行宇被丹叔一个德式背摔直接耳膜穿孔,丹叔被邹兆龙踢的尾骨骨折,吕良伟被打到手抖的系扣子都不行。
可以说所有人都拧着那股劲儿就是一定要拼出来!
从结果上看《导火线》时至今日都是mma类型教科书,同类型的电影还有《勇士》《激战》等等。
UFC次中量级之王GSP乔治圣皮埃尔对导火线丹叔对邹兆龙那场mma戏给予了非常高的评价。
为什么导火线评价这么高?
因为在导火线之前华语此类型电影里还从未出现如此近乎实战和真实的武打戏,杀破狼就已经运用mma了只是没有导火线专业丹叔为此请了多名世界mma高手用一年时间来训练和筹备,如此用心和扎实可见一斑。
MMA又叫综合格斗,此类型武术有一个国际赛事就是UFC我想大家应该都知道。
这项运动比较倾注于地面技和站立打法,而地面技则更多的运用了巴西柔术,以及柔道。
以十字固,裸绞,木村锁等等招数利用关节技来让对手在窒息和骨折之前拍地认输。
导火线结尾大战其实就是一场地面技对决站立打法。
丹叔很好的把个人格斗理念于这种流行的武术结合起来,缔造了导火线成功的神话。
之后的叶问系列就不说了,不在讨论范围内并且丹叔本人也说了,演叶问演够了。
时装动作片一直是丹叔的最爱,比如(大师兄)杀破狼,导火线等等,因为可以运用很多的创新理念来进行创作。
四个字"不受束缚"近期上映的《怒火》可以说是丹叔这一代人的谢幕之作了,纵使之后还有《热血无赖》以及《疾速追杀4》等等电影,丹叔也是58岁的人了,和李连杰同岁和隔壁的拼命三郎汤姆克鲁斯也只相差一岁,都是马上奔60的人了,从怒火可以看出来快打不动了。
身手变慢了,所以为了影片的节奏以及观赏性,丹叔把最好的动作设计给了谢霆锋。
《怒火》拿一个最佳动作设计奖应该不是问题。
同样 是80后这一代演员里谢霆锋是真的拼,从(收手吧阿祖,外面全是成龙)到龙虎门再到男儿本色再到十月围城,证人,线人等等。
可以说他谢霆锋身体里的钢钉不会比会的菜少。
又拼,又帅,又有型这样的演员很少,当初的摄影大师冠希哥本来从新扎师兄到狗咬狗有实力拿到80后一哥为止可惜被摄影耽误了。
又比如余文乐实在是后期太拉跨。
港式甚至可以说整个华语动作片已经到了瓶颈期,林超贤的北上陈木胜的去世就已经昭示着前途一片灰暗了。
青黄不接四个字足以说明。
市场环境?
谁愿意拼个头破血流去当动作演员赚钱?
去当小鲜肉不好吗?
当然好,能躺着为啥要打架。
我之前的影评贴为啥题目叫:谢霆锋高,甄子丹硬,陈木胜又高又硬?
就因为这个,他们是站着拍戏,拍自己擅长的戏,拍那些本属于我们自己强项的戏,属于那种能向外输出文化的电影。
曾几何时一提到港式警 匪片,动作片那就是经典的代名词。
到现在国外的武术指导全面追赶甚至反过来我们要请教他们过来指导。
这是一种文化倒灌。
甄子丹这一类型演员可以看做还在坚持自己的梦想,文化以及初心。
这不是夸,这是实话,在如今华语电影市场环境下,除了他你还能看到此类型电影上映吗?
不能成龙已经到了快像洪金宝一样坐轮椅的年龄了,李连杰?
看样子离ICU都不远了。
张晋?
捧不起来。
赵文卓?
网大很威风咩?
吴樾?
只能当配角。
所以我真心要说诸如《怒火》这样的电影目前来说看一部少一部。
我不希望如此衰落下去,希望能看到希望,这是我们曾经值得骄傲的题材,曾经让我们自豪的文化。
最后一句献给所有武行:谢谢你们的付出才有了如此精彩的电影。
怒火·重案 (2021)7.22021 / 中国香港 中国大陆 / 动作 犯罪 / 陈木胜 / 甄子丹 谢霆锋
动作戏挺好看,其中最后谢霆锋与甄子丹的小刀vs甩棍让我想起《杀破狼》里面的名场面——吴京与甄子丹的小刀vs甩棍。
(《杀破狼》在华语动作片里面算得上数一数二的精彩)
除去动作戏,前警察报复警察的桥段让我想到不久前的《拆弹专家2》(刘德华在戏里的演技超好),而且两者也是场面好看但情节逻辑很可笑……还有甄子丹的演技好像从叶问系列开始变好了,以前他可是在《龙虎门》里面尬读对白、直到《导火线》里面依旧对白出戏而且还笑场(跟古天乐对手戏那一段)。
好了,说缺点了。
1、谢霆锋的角色总觉得自己是被警队坑的,自己没有选择。
被甄子丹指责他不按警察规范做事打死犯人时,他还说“死一个犯人,跟死一个人质,你怎么选?
”。
哪里是犯人跟人质必须死一个的二选一?
那个犯人本身就不该死好吗。
情节回顾:谢霆锋带人把犯人抓到无人地区打了好一顿,犯人说出了人质地点,警察去救出了人质。
本来这事就完了,可是谢霆锋的人还过去一再扇犯人巴掌,言语挑衅,于是犯人火了,咬住他的腰不放。
其他人过来打犯人,谢霆锋更加朝头上一棍,把人打死了。
打死人这件事,谢霆锋先是怪上司,因为是上司的言下之意要他们不择手段救到人质。
讲道理,严刑逼供可以算是上司授意的,但你打死人是发生在逼供出信息、救了人质之后啊,跟上司还有什么关系,况且,造成这个结果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你的手下挑衅侮辱犯人。
接着,又怪甄子丹不做伪证帮自己脱罪。
人家是刚正不柯的好警察,帮你撒谎是人情,不帮你撒谎是道理,能怪他?
最可笑的是结尾谢霆锋最后说的对白,“如果当初去追可乐(嫌疑犯)的是你不是我,我们俩的命运会不会反过来?
”看到我都笑了,忍不住大声说“不会!
”,人家甄子丹追的犯人都是带回警局的好吗!
这里明显是导演想给谢霆锋一个理由从警察变悍匪,但逻辑根本站不住脚……2、甄子丹为了保护老婆,朝警察开枪,事后聆讯还说“阿sir换了是你也会这样”。
爆笑,那些警察又不是去杀你老婆的,而是去救你们,你朝警察开什么枪……明明人设是一个正直好警察,结果违规了没有悔意,辩解说自己是迫不得已朝警察开枪,还说换了是你也会……正常人才不会好吗,换了是我要救老婆,在那个情景下最多是一枪毙了带着炸弹那个人——于情,为救老婆杀一人是迫不得已;于理,那个人已经是挟持人质的危险歹徒杀了也不违规(他最后还不是被警察狙死),但你朝警察开枪是什么智商……又救不了人又违规……事后还觉得自己迫不得已,纯放屁……这里能明显看出导演想让甄子丹陷入做好人还是杀一人的两难处境,让他经历谢霆锋当时的情景。
但真的不合理好吗……还把人设都破坏了。
3、为了推进剧情,反派智商全不在线。
第一案,谢霆锋交货的时候也说了警察盯得紧,不要那么快出货。
结果一个转头,货已经流通了,马上被警察查到了。
而且最直接的线索直指最源头的大佬……直接供货,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吗……警察从女尸找到手表,于是锁定了一个坏蛋。
那个坏蛋杀完人,明明有时间装尸体去抛尸,还会让尸体留着手表不拿回来吗?
最讽刺的是,当初拿这只手表,是在他们干完票大的,要匆匆逃离现场的时候,从原主人的尸体上面偷来的……两次都是尸体,不该拿、时间又紧迫的时候你拿了,但该拿、时间充裕的时候你居然不拿……其实如果想拍动作片又没想到什么曲折剧情,何不像印尼的《突袭 The Raid》(2011年)那样爽快直接,给一个简单的理由,然后就用精彩的动作让人目不暇接的从头打到尾呢?
最后打完还点睛的讽刺一下警察腐败的问题,多好。
(顺便一提,印尼的《突袭 The Raid》是我看过最好看的动作电影之一,同样喜欢的还有TONY老师的《拳霸》1&2、《杀破狼》)
火爆与纯粹并存,“反英雄”陈木胜的最后余晖 开门见山,电影《怒火·重案》,生猛爆裂、简洁明快、干净利落,火爆与纯粹并行,刺激与热血并存。
这才是最“真”的陈木胜。
所以借着谈论这部电影的同时,也要畅谈一下已故导演陈木胜。
2020年8月23日,导演陈木胜去世,终年58岁,这对华语影坛是一个很大的损失。
个人认为,他是最早将当代警匪片模式引入港片的导演之一,也是华语最会拍动作、枪战片的导演之一。
1996年,已经拍摄过《新仙鹤神针》《天若有情》、电视剧《精武门》,在圈子里小有名气的陈木胜,用一部警匪电影《冲锋队之怒火街头》(如下简称《冲锋队》)技惊四座,个人认为这是陈木胜最特别的一部作品,也是最能体现个人风格的电影。
随后20多年,在经历了市场随波逐流的几轮沉浮之后,《怒火·重案》算是他回归了最拿手的领域,很单纯的警匪片。
为什么这样说,这里就拿《怒火·重案》与《冲锋队》进行一个简单的对比,两部电影虽然相隔年代久远,故事也不尽相同,但从模式和结构,乃至呈现的方式,一套下来,就会发现为什么要说《怒火·重案》是最“真”的陈木胜。
三个特色我一直觉得,陈木胜是这波港片导演里,把好莱坞电影神韵把握得最好的一个导演。
出身于无线电视台的他,早年在杜琪峰、黄百鸣,林岭东乃至徐克身边学艺不少,如今练就了一身本领,且是一个实打实的技术派。
拍摄《冲锋队》的时候陈木胜36岁,且显示出极大的野心——对港式警匪片的破局。
《冲锋队》的故事很简单,就是发生在一天一夜的故事,主角是刘青云、陈小春、李绮红、张达明、林尚义等组成的冲锋队,从简单的巡逻任务,期间经历了波折、 内部分裂,上司打压等等,最终小队人马重整旗鼓,巡逻车变成了敢死队,跨界与匪徒生死决战,一气呵成。
该片很纯粹也很实在,没港片 “为打而打”的癫狂本色,没有那些故作姿态的夸张造型,更没有过多的慢镜头和兄弟情义,与吴宇森的英雄片,成龙的动作片,以及风靡一时的时装动作片完全不同。
动作枪战是卖点,而直接的是剧情的紧张感与刺激感。
返回头我们再看这部《怒火·重案》,大致也是如此。
很少江湖氛围,淡化英雄形象,没有反复的情义纠葛,就是警察抓坏人的配置,经过了起因回溯,明确了角色个性和对立关系,内外遭遇重重阻力,角色不断的克服,简单的剧情配置但推进密不透风,毫无废话。
陈木胜非常鲜明的个人风格,在这里被体现得尤为突出。
★简单鲜明的人设陈木胜电影中的角色都很简单,或者说很单纯。
你可以说陈木胜不太擅长挖掘人物内心,这个无可厚非,当年那批出身电视台的导演都有这个毛病,他们最擅长的是技术而不是人物。
陈木胜也是如此,但他懂得扬长避短,用一两场戏,简单的把角色个性突出即可。
比如开场张崇邦(甄子丹)那场鸿门宴,寥寥几笔呈现给观众该角色的特色:恪尽职守,嫉恶如仇。
这其中也有着借光甄子丹的缘故,因为甄子丹在电影里只要担任警察,就是一副勇猛不怕死的劲儿(《直击证人》《杀破狼》《导火线》),所以观众对该角色的特征接受度很高。
张崇邦这个角色形象,在陈木胜以往作品都能找到影子,比如《冲锋队》里的朱华标(刘青云),《男儿本色》里的陈晋(谢霆锋),都是“疾恶如仇、简单直接”的警察。
而且张崇邦还融合了《冲锋队》里饭焦(陈小春)的特色——严守规章、眼里容不得沙子的黑面神形象。
可以说甄子丹在片中融合了二者的形象,也为极致的正邪对立,做出了铺垫。
★极端的对立关系正因为张崇邦的正直,才使得自己与昔日战友邱刚敖(谢霆锋)之间渐行渐远。
还记得当年《冲锋队》,全打破了港式动作片脸谱化、江湖化的特征,没有讲义气的黑帮老大,也没有惺惺相惜的敌我英雄,完全的正邪对立,主角是恪尽职守的警察,反派是无恶不作的匪徒,极为分明。
《怒火·重案》也是一样。
就拿反派来说,陈木胜电影中的“匪徒”十分之威猛,坏得很有特色。
《冲锋队》里于荣光一出场时带着镣铐气焰嚣张地对警察唱着京剧,让人印象深刻,还有《新警察故事》中的吴彦祖、《双雄》中的吴镇宇、《男儿本色》中的吴京等人,从而强化对立属性。
本片中谢霆锋狂傲的形象也不遑多让,陈木胜这次简单直接,没有继续《扫毒》里的昔日兄弟情,以及港片常见的英雄惺惺相惜,从开场的杀人戏份,到警队内部的审讯戏份,没有顾及昔日情分,一再强调他们的坏。
坏的让人印象深刻。
二者的对立关系,带出了令观众最热血沸腾的观感:因为警察的职责与愤慨,与飞扬跋扈的匪徒之间较量!
★干净利落的剧情推进当年陈木胜对于《冲锋队》,是做了“减法”的,抛弃了港式同类作品的模式,而是专注于类型片的塑造。
100分钟的片长几乎都用在人设、角斗、火爆场面之上,而且能看出陈木胜对类型片的拿捏,并没有一味地追求过火,而是张弛有度。
《怒火·重案》也是如此。
在128分钟的时长里,就是“警抓匪”的模式,点缀一些战友情谊和生活化的细节,然后就是简单直接,把类型片的特色贯彻到底。
而且陈木胜电影的动作场面永远火爆实在,不花哨,而且打斗戏份永远都是辅助,是为了衬托剧情的紧张刺激,都是故事发展到一定节点的必然产物,也是为故事服务。
单凭这一点,就能与很多为打而打的港片划清界限。
英雄与宿命当然,如今看来,1996年《冲锋队》已经不算太过于耀眼了,毕竟该片终究还是临摹好莱坞之作,尤其是前一年迈克尔·曼的《盗火线》,片中街头枪战能看出较为明显的模仿痕迹。
而且也相对当今的审美来说,也是过于简单。
而当年技术流派的陈木胜,如今经历了多年的市场经验,使得自己对角色和主题的拿捏更加完善。
首先,甄子丹的形象,是有着明显的人物弧光的。
电影两场堂戏,张崇邦是有着明显的变化的,第一场堂戏,他因为恪守职责,不得已地说出了当时的真实情况,导致昔日队友入狱,甚至身死。
而第二场堂戏,面对审讯,他笑着说出了“黑白灰”的概念,他也明白了,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还有很多灰色地带,这句话是说给任达华听的,也是说给自己,代表了人物的成长。
其次,就是宿命论的延续,这是港片的特色。
当年陈木胜依靠《冲锋队》,想着要打破港片格局,但并不代表着反对,他只是希望寻找一条新的出路。
所以在本片中,港片的江湖色彩、双雄特色依旧,只不过江湖不再浪漫,双雄不再惺惺相惜,而是正邪对立。
谢霆锋饰演的反派是悲情的,当年被上司甩锅,又被战友供出,所以他根本不念旧情。
而甄子丹饰演的张崇邦也是身不由己,因为职责所在,有时候不得不上,因为自己是一名警察。
哪里有那么多江湖恩怨,哪有那么多英雄敌手,处在不同的世界,身不由己,只能对立。
这是陈木胜一直以来的特征,就是反对以吴宇森为首的当年那套英雄片的做法,也没有老师林岭东“男人的友谊就是陷阱”那样的极端,在港片模式下,巧妙的平衡着江湖与宿命之间的关系。
所以,陈木胜是“反英雄”的,在他电影里的英雄,处境都不太好,比如《新警察故事》里的成龙,《男儿本色》里的三那位:“你以为我愿意拼命?
我是警察,抓坏人是我的责任,其余什么也不管!
”他们不是英雄,也不想当英雄,只是一个警察而已,有时候会很无奈。
而《怒火·重案》里,任达华在审讯最后利用规章制度刻意“放走”甄子丹,与《冲锋队》里EU队员用麻袋套头痛殴上司的场面,都有着大快人心,纾解情绪的异曲同工作用。
绝唱之作《冲锋队》并不是陈木胜第一部作品,但却是真正确立风格、打响名号的作品,我们本以为这是新的起点,但没想到,这只是最高点而已。
不是陈木胜的问题,而是当年港片已经江河日下,就连大洋彼岸好莱坞的动作警匪片也被风光不再,陈木胜这位很纯粹的警匪动作片的类型片导演,未来可选择的路,其实并不是很多。
从《冲锋队》以及《怒火·重案》火爆的场面、密不透风剧情、鲜明的人设和细节便可对比看出,期间陈木胜的作品,大多数就是“失之桑榆,收之东隅”。
要么迁就个人表现:比如《我是谁》《新警察故事》《宝贝计划》等片,这些电影难免会进入“成龙式”故事节奏,所以陈木胜只是个执行者,个人风格被埋没了不少。
要么妥协于市场:比如《特警新人类》就是把青春片与警匪片融合,《三岔口》将案件与小人物命运与情感进行融合。
而《扫毒》就更别提了,这位曾经亲手“埋葬”港式英雄片的导演,最终还是回到了他不擅长的江湖兄弟情义之上,《扫毒》虽然挺好,但显得啰嗦。
其实陈木胜新世纪以来这些片子,能看到一个规律:就是煽情或者挖深主题的陈木胜往往会顾此失彼,也会压缩陈木胜自身对类型片的拿捏。
尤其是上述中三个特色,都有着严苛的空间发挥,环环相扣,少一环就会影响全局。
比如《扫毒》,这是一部很不错的电影,后期刘青云、古天乐、张家辉三人兄弟情纠葛,刻画没有问题,但这并不是陈木胜所擅长的,所以对于老影迷来说,他们之间的对手戏就显得有些啰嗦。
他是一位非常擅长描写事件类的导演,《扫毒》前后完全就像两部电影。
又如《新警察故事》,本来陈木胜打算刻画一位无恶不为的反派形象,可惜“成龙时间”压缩了剧情空间,所以导演不得不采用弱化正面角色的方式来突出正邪对比,使得吴彦祖的反派缺少些许神韵。
上述电影都不是否定,而是其实可以更好。
当然,这些电影最突出的,就是陈木胜对动作场面的驾驭。
走过20年光景,陈木胜的作品类型驳杂,但其最拿手的动作戏,从未让人失望过。
而且其娴熟的导演手法,也让很多作品呈现出不俗的观感。
其实,新世纪中最能体现其风格的一部作品——《男儿本色》。
这部影片中的警察与劫匪们始终绑在一起,所以交锋的次数很多,更由于劫匪(吴京,安志杰)等人十分的强大,所以警察基本属于受控的状态,这种明知危险却偏向虎山行的行为似乎更能体现出一种男儿热血的本色。
当然,正如前文所述,他们是警察,职能所在,在每一个人身后都有着其搏命的动机,所以,影片看起来十分地流畅,人物性格也不会让观众产生突兀之感,说白了,就是很纯粹。
还有就是2009年的《保持通话》。
来自好莱坞的剧本,陈木胜将其擅长的追车场面拍得火爆刺激,并且故事非常纯粹,一点多余的地方都没有,毫无拖沓。
每一个情节都有它的作用,铺垫伏笔照应一应俱全,剧情极为紧凑,结尾简单的拥抱,其“爆裂却不失温馨”的特点也颇有展现。
这部电影也是被认为陈木胜风格最为突出,也是最像《冲锋队》的作品。
陈木胜,就是一个非常纯粹的类型片导演,可惜,电影市场并不是那么纯粹。
出品方大都看中了其名气,所有人都知道陈木胜会拍动作片,以及电视台出身的他在片场强大的执行力,却忽略了其最适合的位置。
所以在市场上面前,陈木胜也拍摄了很多迎合市场的作品,但在《新少林寺》《危城》等片里的表现并不让人服众。
没办法,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谁能保证不会随波逐流呢。
但是,《怒火·重案》的出现,让人看到了昔日最真的陈木胜,《冲锋队之怒火街头》《男儿本色》之后最好的陈木胜,结尾街头大战再次显示这位华语片最会拍枪战戏导演的调度,甄子丹持枪突击的场面,好似当年《冲锋队》里刘青云拿着霰弹枪奔跑一幕。
但这一切,已是绝唱。
正如林国斌、卢惠光两位打星已经老得脱相,仿佛对抗了时间的谢霆锋依旧帅气,但沉迷于做菜少问影视;而甄子丹身手依旧凌厉,但身体条件已经无法支撑长镜头展示动作,结尾如《杀破狼》一般的打斗,有时候不得不依靠剪辑来完成。
而陈木胜导演已故,更是让人痛心不已,而这批人的坚守,是日暮西山的港片最后的余辉。
最“真”陈木胜的最后绝唱 也港片的最后一博
1.和丹丹在下水管道互殴好久的贩毒上峰走到宽阔的马路中间往回看,在场所有观众都知道你将死于一场车祸用来中断线索:“这样一来线索全断了”2.丹丹和机车锋即将一起撞到小朋友,看到这种经典剧情我就预备脚趾扣地。
没想到剧情发展还是超乎预料,丹大壮用我已经记不起来的操作,跳出车外抓住工具人小孩抱着他又躺回车顶3.丹丹给廉政公署发表的演讲…写词的编剧不惭愧吗……不仅一点泪点和实话都没有,简直是校长在周一全校面前发表的说教性演讲。
上司没有被你感动,只是上赶着要你去卖命啊傻孩子
我的天,真的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硬,这么劲爆的警匪片了,虽然有点套路,但是耐不住甄子丹团队的动作戏,还有谢霆锋的脸,陈木胜导演牛逼。
看了个4D版,那个闹心……一会儿震一下,一会儿吹点风,一会儿锤一拳什么的。片子……反正也是傻白甜得可以,国配版又尴尬得要死要死的。摩托车追车那段很赏心悦目。其他的,剧情都不能细想,动作场面嘛,反正除了摩托车那段我也不太看得出好来。做个症候性解读倒是容易,但是,何必呢……
謝霆鋒戲過了,甄子丹先生的表演依舊不敢恭維⋯反派設計到是覺得很過癮,就是主角太雙標了⋯這裝到天花板了,讓人反感。估計不是光環撐著早掛了吧⋯
嗯
求你别拿导演遗作做宣传了😅
你說你幹嘛咬人家,不咬不就沒事了
就不敢讲任何逻辑,反正主角就是各种无敌呗
是港片,是货真价实的港片,是拳拳到肉实打实真身上阵的港片,是我爱过的尽皆过火尽是癫狂的港片。不是追龙,不是反贪,不是拆弹,那种夹杂着工业酒精的假酒,而是真正的港片!可惜真的很难再有了。看着最后导演的背影觉得无比唏嘘,忘记愤怒也没有火的那些人,你们还记得港片是什么样子的吗?虽然剧情也有不少bug,但光凭谢霆锋的角色完整度,就可以选择忽略。他完全符合我对反派的所有期待,说是港版小丑都不为过(是的,黑暗骑士那个)。20年前坐在天河体育场,年幼且不追星的我,完全无法理解为何坐我后面的两个女生,明明坐在山顶,他也肯定听不到,也要疯狂大喊“霆锋!”大半个小时。今晚看完怒火,我终于懂了。别做菜了,回来拍戏吧,香港电影还有救的啊。
看的是29號點映全片全是槽點主要為1-主角光環Bug得離譜2-劇情套路且推進緩慢3-部分口型對不上配音+大量字幕錯誤很出戲首先甄子丹台詞比謝霆鋒差太多了正派+狠的台詞唸得軟綿綿且平淡故事線可以理解為重制版警察故事2004全程除主角以外配角智商均不在綫暴露線真的在侮辱一個曾經的警察把在場觀眾當傻子飆車戲+追逐戲有一百種方式切入卻偏偏讓謝霆鋒選了最恰巧遇到甄子丹的方式全程炸彈除反派外炸不死人甄子丹炸飛到牆後腦著地依然沒事黃德斌壓著炸彈爆炸只是兩聲咳嗽大肚老婆近距離被炸結果母子平安最後一段二人對打值一星但Bug仍然多結尾甄子丹手上被刀捅穿依然帥氣十字固反殺我真Yue了謝霆鋒丟手榴彈+結尾怒吼好評假如動作戲再拉胯點這劇情也就一星半的命
浪费了周六晚黄金时间的两个小时,剧情俗套,人物动机简单粗暴,节奏磨叽,叙事方式老派,从主演到配角个个工具人,表演浮于表面,还充斥着难以下咽的冲泡速食鸡汤,全程不看手机不离场是我观影最后的素质和底线。
纯粹是陪人看的。我真不明白我为何要去看这种片。跟我小时候看的成龙演的片基本一模一样。
我悟了,我烦了谢霆锋二十年,觉得他又矮又爱装逼,现在发现完全是视角错误,当成娇小辣妹,破碎小野猫看就对味了,跟女演员没火花也完全可以理解,拿的都是女主剧本嘛!
不劳辛苦竟然还在昨天删了我半年前的评论 ,男人的心胸果然比针眼还小❤️
陈木胜 遗作
太爽了,近乎完美的香港警匪动作片,每一秒钟都散发着导演对于香港电影的热爱和对于《盗火线》的迷恋。陈木胜用遗作和第一部自己导演的警匪片《冲锋队之怒火街头》完成了首位的呼应,完成了自己跨越20多年对于《盗火线》的致敬,顺便在谷垣健治的加成下拍出了香港近20年的最强动作戏,128分钟做到了真正的目不暇接,太过瘾了,太血性了,太硬气了,暴哭!
港式警匪片一贯的简单粗暴。动作戏精彩,结尾教堂那一段打戏的好看程度不逊于《杀破狼》的巷道战。
一善一恶来到教堂进行最后的PK,“恶”死在了圣母的怀里。这个设计可以➕1⭐。
文戏一天世界
非常努力追求一种痛感,但完全没有顾及到情绪。谢霆锋这个角色立不起来,既无共情也无魅力,一定程度上来说,这都挺失败的。
重情重义,缺乏细节支持的标准动作片。 打斗相当精彩。但甄子丹作为主角演技还是一大短板。 配音太做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