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概是从小武起,“中国故事”一边痴迷于描摹城市经验轰轰烈烈的转型和颠覆,一边也开始讲述来自别处的失落和不适。
这故事中,一些人率先狂欢,庆祝,急不可耐地触碰现代,又亦步亦趋地奉上拙劣的模仿,一些人则无可奈何地跟从,勉强做出迟钝的反馈,其中一部分,就在被动的社会进击中败下阵来。
这些失败者的踪迹,随着城市经验的不断扩张,“别处”空间的步步后退,显示出一种有迹可循的深入,从沿海到内陆,最终直击最远的地方,来自高原藏区的塔洛。
身处社会边缘的孤独牧羊人塔洛,借着一次进县城拍身份证照片的机会,只身闯入了新世界,不想这世界借着一个姑娘也闯入了他的身体,遂掘取了他。
当塔洛再想退回边缘,却发现自己早已失守了原本的立身之处。
一次还俗,也是一次失身,让他最终遗落了自己存在的证明,成了新旧世界夹缝中无处可遁的弃儿。
二影片第一场,背完毛主席语录,派出所的多杰所长让塔洛去县城拍身份证照片。
他说,没有身份证,你怎么向别人证明自己是谁。
可塔洛是笃定的,在他的认知里,自己等于一个叫小辫子的放羊人,无需让别人知道。
而在多杰所长眼里,塔洛等于那个会背汉语版毛主席语录的人就足够了。
何况将要出现在身份证上的大名“塔洛”,对塔洛来说是无比陌生的——他只知道自己的绰号,这条常年留着的辫子理所应当地成了他的身份。
所以当多杰所长和后来的杨措姑娘叫唤他的大名时,塔洛总是因为生疏而感到一种新鲜的好笑。
塔洛甚至不清楚自己的年龄,这种在现代社会中等同于“无”的身份,于他却是确信的自知。
影片一开始就为“身份”制作了各种符号,而这些符号都将在此后被一一瓦解。
从塔洛骑着他的小摩托进入县城起,一个与他截然不同的世界赫然显立了。
他在照相馆看到两个藏民穿着藏服坐在天安门墙纸前合影,随后又换下民族服装,穿上土气的大陆西装,背后是纽约自由女神像,而当塔洛的小羊和奶瓶进入这画面时,三种不同的时空体验竟然得以交汇共存,而塔洛的,正是其中最不现代的那部分。
影片到处充满着类似的对照。
同样是烟,塔洛自制呛人的卷烟,人们花钱买香烟。
同样是藏语歌,塔洛只会唱“拉伊”,人们唱地方性的流行歌曲,歌手做外来的嘻哈表演。
同样是唱,塔洛在草原上,人们在KTV小包厢。
同样是听,塔洛在收音机里,人们在现场酒吧。
同样是场所,塔洛只想呆在草原,而人们向往县城、拉萨、北京和纽约,甚至更远的地方。
塔洛体验正襟危坐的拍照,体验五块钱一次的洗头,体验街头张望,都只是参观和拜访这个陌生的世界,直到和杨措姑娘的艳遇,才真正让这个世界真正闯入了塔洛的身体。
三杨措姑娘是这样一个明确的存在,她囊括了这些和塔洛构成对照的全部,还有美貌和活泼。
甚至由于她的带领和引诱,在塔洛眼里,新世界的美好和吸引力,几乎等同于一个女人的美好和吸引力。
所以酒醉一夜情后,塔洛对杨措姑娘身体的侵占,实际上恰好相反,是新世界即将对他的侵占和洗礼。
如果说前半段的张力来自塔洛和新世界所发生的有趣互动和摩擦,那么从此以后,我们所看到最具魔性的 ,是塔洛的精神“还俗”——他一声不吭地为了换取心里的女人和她所讲述的钱、远方、共同生活,一步一步拱手献上自己的事业,自己的辫子,献上自己最初的身份,直到一无所有。
所以塔洛不再安于做一个与世隔绝的孤独牧羊人,他在夜里一遍遍听收音机,在草原上练唱拉伊,一心要唱给爱人听。
塔洛又是如此急迫,他被雇主激怒,把“重于泰山”的羊变卖成能在外面花的钱,一摞一摞毫不保留地扔在爱人面前,任由她剪掉他的辫子。
塔洛像前不久看的《冬》里那个老头,出于过度孤独或真心,一旦有谁投之以桃,他就愿意报之以一切。
他又是一个典型的虔诚又热切的新皈依者,比谁都充满盲目的渴求。
掏空自己,寻求一个新的身体。
然而掏空之后,竟然没有什么可以填充——拉伊还没唱,姑娘就剪下了他的辫子,带走了他的钱(羊),欺骗了他的爱情。
拉萨、北京和纽约成了别人的远方,他还是只身留在草原,可是没了羊,他又分明不在草原上了。
更可怕的是,当塔洛回到派出所,他的头发和身份证不一致,他不再是人称小辫子的塔洛。
他不能流利地背出毛主席语录,也不再是多杰所长眼中的塔洛。
失去了绰号和记忆力,对于仅有的社会关系来说,塔洛不再是他们的塔洛。
最要紧的是,失去了“重于泰山”的牧羊人荣耀,塔洛甚至不再是自己的塔洛。
身体的溃败,渐渐演变到身份的瓦解,这一场原本是进击的社会化行动成了一场血淋淋的洗劫——他失去了他自己。
反讽的是,很多东西是颠倒的,当塔洛失去了身份,不能再“为人民服务”时,却意外赢得了“看上去像好人”的评价。
那一条原本意义“重于泰山“的牧羊人辫子,竟然在过去长期扮演着“坏”的元素。
而这个一无所有的人,竟然获得了安定分子的形象。
塔洛摸不着北,来不及反思,他站在草原上,像从前放羊一样坐在石头上,喝着白酒,只是周围不再有羊。
他点燃了吓走狼群的鞭炮,吓走了自己这一具失去身份的身体。
四第一次看藏语电影。
《河》的自然主义显然是我更偏爱的风格,但是《塔洛》的精致和深远实在值得一说。
藏语听起来很南亚味儿,夹杂着一些汉化的专有名词,异域感很强。
马润生总是模仿藏民说普通话,就是那种种往下走的音调和一顿一顿的节奏,确实适合唱嘻哈。
多杰所长也这么说话,还拖着一个长长的发语词“哎——”。
西北人都这么说,《一个勺子》里那句,“哎——我说拉条子。
” 最好听的当然是那首拉伊。
配乐师傅说万玛才旦对他的要求是让人感觉不到配乐的存在。
目标达到了,几乎全程感觉不到,甚至片尾回响着塔洛流利的毛主席语录。
影片对声音的处理相当细致,在KTV,在草原,野生杂乱的声音模糊地隐在后面,对话和细小行动仍然清晰可听。
尤其观看时,外界不同的声响,风声,歌声,街道声从四周传出,拟真感很足。
很多大陆艺术片以音画粗糙为独立的大旗,实际上是很影响观看的。
五最好的还是和极简的对话和构图,碎片式的零碎呈现。
黑白影像,长镜头,空镜,确实很像《修女艾达》。
人物的边缘化放置,部分切除,固定镜头下不给特写,拒绝关注细节和表情。
1.塔洛和多杰所长谈话时,两人是始终被门框隔开的。
2.塔洛和杨措站在理发店门外说话吃雪糕,从理发店的固定镜头望出去,只出现两个小小的头顶,看不到表情,只听对话继续,镜头四分之三是后面的街道。
3.两人过夜后的交谈,镜头从桌子望出去,削掉了脑袋,只看到身体。
杨措去亲吻塔洛的时候,我们没看到亲吻的镜头。
没有表情,只给对话和场景。
4.镜子中的影像,从小卖部的镜子,理发店的镜子,摩托车灯的镜子,人物的画面总是出现在小小的镜子里。
我们观看到的塔洛是局部的,塔洛感知到的世界是局部的,塔洛的处境是边缘的。
人从来不处于世界的中心,人也就应当避免出现在视野和图像的中心。
戏子入画,一生天涯。
塔洛就像是一个戏子一样有着两种不同的身份认同,在戏内他是所扮演的角色,戏外他才是正真的自己。
然而塔洛的自我身份认同也和社会身份认同有着很大的不同,留辫子时他是真正的自己,剪辫子他便成为了配合杨措演出的戏子。
到底是社会身份认同决定自我身份认同还是自我身份认同决定社会身份认同?
通过全片可以发现塔洛的自我身份认同与社会身份认同存在一定的矛盾性。
影片一开头塔洛流利的背诵毛主席语录但是犹如机器一般没有感情,背诵时给人一种被迫的感觉,他此时产生的自我身份认同是本分的牧羊人,他外出时还不忘忘嗷嗷待哺的小羊羔,但是被局长强加的一种思想“没有身份证就不是好人”,也是被局长安上了“坏人”的身份认同,此时塔洛被框架式构图框住后景是“为人”两个大字。
但塔洛与杨措有了一定暧昧关系后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认同,也是对自己身份认同的抉择,此时的塔洛陷入了对自己身份认同的迷茫期,是选择传统的“火柴”还是现代的“打火机”最终他选择了后者,但是他的社会身份认同是有了身份证就是好人。
最后他对自我身份认同做出了选择弃原先的“小辫子”而去,成为了“逃离者”塔洛,他卖了不属于他的羊,剪下了属于他的小辫子,他承认了自己坏人的自我身份认同,当他去派出所时镜像消失,不能流利的背出毛主席语录他已为自己逃离者的身份认同产生了愧疚,当作为决定他社会身份认同的所长却说“剪了辫子像好人了”这时塔洛的社会身份认同与自我身份认同的矛盾达到顶端。
影片无时无刻不在反应自我身份认同与社会身份认同之间的矛盾矛盾的顶点就像是影片的结尾,“逃离者”拿着炮仗“自爆”。
塔洛的社会身份认同与自我身份认同出现了两极分化,正如电影《绿皮书》中托尼的身份认同一样,一开始他的社会身份认同与自我身份认同出现矛盾,是否要歧视黑人,最后他在旅途中慢慢改变了自我身份认同。
如果把《塔洛》看作是一场身份认同之旅,那么在社会上又有多少个像塔洛一样的社会边缘人物被社会身份认同所左右。
不能决定被人对自己的看法,社会身份认同是被他人赋予而非自己决定的。
文: Andrew Heskins译:Lydia LIN 在拍摄更容易被大众接受(或者说不那么受电影节欢迎)、以传统民族射箭比赛为题的《五彩神箭》( The Sacred Arrow)之后,著名藏族作家、导演万玛才旦(Pema Tseden)的新片《塔洛》(Tharlo)回归和《老狗》(Old Dog)、《寻找智美更登》(The Search)相似、他所熟悉的题材。
作为目前为止可能是他最倾注心血的作品,《塔洛》通过命途多舛的同名主人公的视角,以一种讽刺的方式审视当代西藏。
在荣获2015年金马奖最佳导演和最佳改编剧本之后,影片赢得了一系列国际赞誉,并备受各大电影节追捧。
塔洛(由著名藏族剧作家和喜剧演员西德尼玛饰演,这也是他的电影处女作) 记忆力超群,过目不忘,却总是记不住自己的名字; 他留着一条马尾辫,于是当地人都称他为“小辫子”。
作为一个牧羊人,塔洛过着孤独但绝非不幸福的生活,不断受到其他村民托付,他的主要工作就是看管羊群。
当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被要求办理身份证——尽管这时他已经40岁了,他在警察局长面前充分展示了他的衷心:一字不落地背下了毛主席语录。
局长以办理身份证需要证件照为由,将“小辫子”打发去了市里的照相馆。
就这样随意又偶然地,塔洛开启了他的故事。
摄影师又打发塔洛去马路对面的理发店洗头让他“更上相”。
在那里,塔洛遇到让自己怦然心动的理发师杨措(杨秀措饰),更接受她的邀请一起去KTV。
一夜宿醉,塔洛在杨措的床上醒来,如杨措提议,两人决定一起环游世界。
回到牧羊生活的塔洛,不断回忆起在城里短暂而美好的时光。
在羊群遭受狼的攻击而羊群的主人把一切归罪于塔洛之后,他重新思考了他存在的意义,决定永远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从一开始,导演万玛才旦就精准挖掘了题材中不协调性,我们可以发现,塔洛只是在机械地背诵毛主席语录,其实并不理解其中的含义。
同样地,影片也大量运用视觉并置,我们最开始看到在照相馆里,一对身着传统藏袍的西藏夫妇在拉萨、北京故宫和纽约世贸大厦的背景板前拍照;毫无疑问最自然的状态是之后借塔洛的羊羔喂食拍摄的画面。
这种夹杂在民族传统和现代中国文化之间、充满矛盾性的藏族文化认同,渗透整部电影,尤其是上半部分。
当杨措在KTV里唱着流行歌曲时(事实上,演员杨秀措本身就是知名歌手),塔洛却自然地哼唱起藏族传统民歌。
随后,塔洛看到藏族流行歌手德吉才仁却无动于衷;才仁却因为着装在照相馆外被当成可疑人士。
导演对于藏文化的思考一览无余:西藏人在传统的消亡和现代文明的冲击之下越来越迷失,想要离开这片土地却又困难重重。
该何去何从?
摄影师吕松野(Lü Songye)以黑白重现的方式拍摄影片,用强烈的对比和相较于快速剪辑更合适的长镜头,来突出主人公塔洛。
每个镜头的拍摄都经过摄影师的深思熟虑,即使在荧屏上呈现的是轻松自然的人物对话场景,但整个画面几乎都是以塔洛为中心。
尽管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塔洛》的缓慢叙事风格,整部影片无处不孔不入地被冷幽默所占据。
导演回归黑白的选择显得非常明智,强调了影片的故事性,同时又摆脱了万玛才旦式的教条影响。
影片下半部分最大限度地展示出了西藏动人的美景。
《塔洛》的出现恰逢中国观众对西藏文化充满极大的兴趣,对于藏族人民所信仰的“精神至上”推崇备至。
如果这种热潮有些盲目,那么通过非藏族导演的视角观察西藏文化或许是另一个选择。
当《塔洛》在国际电影节大受欢迎时,导演张扬(代表作《洗澡》、《落叶归根》)的《冈仁波齐》(Paths of the Soul)也有不错的表现。
《冈仁波齐》跟随一队藏民用传统的方式朝圣,展示了他们在朝圣的途中付出的巨大努力,并且像吕松野一样用藏区宏大的美景,来衬托漫长的朝圣之旅。
张扬倾向于用和主人公保持一定的距离拍摄,这让角色在叙事中显得太过单一。
这也许成为了《冈仁波齐》不够吸引观众的最大问题,尽管这是一部制作精良的作品。
但我们无法用同样批判的眼光去看待扮演塔洛的西德尼玛,他完美而自然的诠释了这个主要角色:一个在大城市中充满纯真(但绝非愚蠢)的牧羊人。
导演把尼玛的个人魅力充分发挥,让这个角色令人信服,观众能够完全沉浸在其魅力中。
西德尼玛对于此角色的付出不言而喻,甚至剪去留了十三年的小辫子。
杨秀措和扎西(饰演警局小队长多吉)用简洁的表演和对话为影片提供了坚实的支持。
充斥着优美的画面以及视觉呈现背后的深刻寓意,《塔洛》或许是万玛才旦最有力度的作品。
-本文原载于翌日事务所公众号(id:tndfilm),翻译自英国亚洲电影评论网站easternKicks(东踢网),原文链接
第三届浙江青年电影节的开幕影片就是《塔洛》,映后交流会上Q&A环节导演的一些观点,不是原话,就是大概记了一下。
1 塔洛能完整地背诵毛主席的《为人民服务》 这些话(比如里面讲好人的死重于泰山 坏人的死轻于鸿毛之类的)像是他的宗教;
2 选用黑白影像 因为塔洛的世界kind of非黑即白 他对很多事物的判断也是如此;3 理发店的杨措让塔洛多学几首情歌 剧本里本来安排有个牧羊女教他情歌 但是后来去掉了 因为塔洛是孤独的。
所以 此后在山上的场景设置也几近极致 塔洛都没遇到其他的人;
4 影片里很多场景背景噪音都很大,因为导演觉得 对于藏区来说 那些噪音也是真实的一部分;5 在很多县城的画面中 我们都可以看到框 因为在山上的时候塔洛是比较自由的状态 但是下了山 他就不自在 所以在很多画面中设置里框或者是塔洛会处于画幅的边缘;
6 理发店里很多都是镜子里的像,暗示塔洛与理发店女老板的的关系是虚幻的;
7 摄像机都是固定机位 主要是希望形成一个冷静的视角 ;
其他记不得了……总之是一个值得一看的电影,因为导演是个谦虚(not 谦逊)但是有原则不妥协的人(比如对于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他报以“不屑”但是礼貌但是又超级简短店的回答),是一个有哲思的人应该
我就写几个我感触深的点吧1.所长一开始跟塔洛说,我看你是好人,说我们做警察一眼就能看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塔洛问怎么看,所长说是秘密。
而最后,塔洛干了一件“坏事”,他自己认为自己已经是坏人了,而剃了光头再去问所长,你觉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所长倒说,你原来留了小辫子还有点像坏人,现在倒完全像一个好人了。
小时候我看电视剧,总会问大人,这个角色是好人还是坏人。
他们会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
但是塔洛不一样,没有人告诉他这个道理,他的眼里唯一的三观就是“毛泽东语录”,所以他就是那么简单,非黑即白。
他在第二次见所长的时候说我在城里遇到一个人可能是坏人。
所长说没有证据不能乱说话。
那个时候我倒还不觉得洗头妹是多么“坏”的一个人。
不是有句话说“我抽烟,喝酒,但是我是好女孩”吗😂但是塔洛从他的眼里看,一个藏族姑娘剪短发,抽烟,喝酒,已经是“像杀了人一样”了,并且还和他过了夜,怂恿他卖了羊和她一起远走高飞。
大概在他眼里是十恶不赦了吧。
要不是那老板那么无礼地对待他,他也不会做出卖羊出逃这种事。
但是他就是那么单纯的一个人,喜欢一个人,就会把所有的,她想要的,都送给她,并且还为她准备了三首情歌。
可是最终也没能唱。
爱情的火光就熄灭了。
2.塔洛问所长你们抓不到坏人也有工资吗?
所长说当然有,就靠这点钱养家。
塔洛说你们真幸福。
——作为一个牧羊人,羊被狼吃了,他就理所当然拿不到工钱,还要挨耳光挨骂,甚至还要赔钱,况且那死羊也全被老板拖去卖了,只最后怜悯他扔下一头死羊。
3.洗头妹看到塔洛拿出那十六万的神情演得真是好。
先是慌张,然后马上收到了柜子里,然后从背后环抱着塔洛给他按摩,她爱不爱他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无奈当局者迷,毕竟我也做过这“当局者”,也被骗光过自己的所有积蓄。
还不是为那自以为是的操蛋的爱情。
4.构图在中后段有个镜头,塔洛一个人在山上生了一堆篝火。
那个时候火光和人物在正中央,右边后方是一个电线支架之类的东西。
我还在想为什么导演没有用惯用的黄金比例构图。
后来见面会导演说其实构图都是精心设计的。
塔洛在山上就总是在画面的中心,放羊,抽烟,生火,表现的就是他一个人孤独但是很自在的那种感觉。
而在城里,他就不再是中心,在照相馆里,总得等着别人先照完,和洗头妹去唱歌,他就坐在不起眼的角落,表现他在城市里找不到他的存在感,世俗的世界里没有他的位置,相当于一个“边缘人物”,人们眼中的异类。
最后他开着摩托熄火,慢慢推车推到画面的边缘,逐渐消失在视野,大概表现的就是他从一开始那个记忆力好的、留着小辫子、一生没做过坏事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塔洛,逐渐在城市中丧失了自我,失去了他的一切。
构图上的巧妙还有三次进派出所“为人民服务”标语的转变。
最后一次,是镜像拍摄,这几个字是翻转过来的。
这个导演说也是他的精心安排之一。
在派出所办身份证我也曾多次碰壁,办证难是所有政府机构的通病,因为换个发型就要求重新照相是情理之中,只是这样多少有点违背了“为人民服务”的初衷。
5.黑白片为什么好看呐,因为去掉了色彩,它讲究的就是一个明暗,和构图。
为什么要拍长镜头啊,就是为了让你好好看看导演是怎么精心设计明暗和构图的。
——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
虽然我也觉得中后段真的太长而且乏味如果精神不好肯定要打瞌睡。
还有一个印象深刻的是塔洛从死羊里掏出内脏那个镜头,身边有女生感到恶心。
如果是彩色估计会更恶心吧。
但是黑白就有种,别样的感觉。
还有塔洛煨羊汤啃羊腿。
那个镜头拍得特带感。
还有天一亮,羊圈里一群死羊,那个场面也很震撼。
电影好不好,拍摄是硬功夫。
6.结局塔洛抽口烟,喝口酒,拿着鞭炮握在手里,砰,电影戛然而止。
周围人都说没看懂,我以为他是自杀了。
——我认为他当然应该是自杀,不是“人固有一死”么。
但是他们说鞭炮不至于炸死啊。
导演解释说之前小说的结局是在被所长要求重新拍照赶出派出所那刻就结束了。
后来觉得拍电影应该更完整/深刻。
设想了很多结局最后决定是这样,因为鞭炮在剧中也是出现多次的一个道具,最后塔洛自首却没人当回事,而在他心中他已经是成为了一个坏人了,所以这种无奈堆积在心中无法释放,只好通过这种方式惩罚自己,所以炸掉了自己的一只手。
好吧。
那我还是觉得,要死就死个痛快才好。
——没有了身份,记忆,小辫子,钱财,羊,爱情,。。
已经是一无所有的人了,还活着有何意义?
来源:澎湃新闻网 作者:一谋万玛才旦,藏族,同时兼有编剧,双语作家,文学翻译者等多重身份。
1991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2002年开始电影编导工作,以拍摄藏语母语电影为主。
《塔洛》是万玛才旦导演的第五部藏语作品,改编自他创作的同名短篇小说。
万玛才旦的电影不提供惯性的乐趣。
这就像一道野味,美味和枪砂的危险混杂在一起。
你可以停顿,或者分解它,甚至搅乱混和,那种悬念的美感一直都在。
在这个时代,具备这种“意外”的能量的电影作者日渐稀缺,珍贵如杜蒙,克莱尔·德尼或洪常秀,他们的电影往往值得上佳肴和美酒,就像个节日。
万玛才旦与这些作者略有不同,他只需要把西藏古老而神秘的智慧稍加整理便可做到,一如早期的伊朗电影。
难的是守得住那份纯粹的率真。
在他的新片《塔洛》中,“西藏”却被前所未有的淡化。
西藏依然是背景,却被分解到店铺的招牌,服饰的样式中去。
“西藏”不再发言解释,这个字眼不再具备各种意义;《塔洛》同时隔绝了宗教,这是一部没有僧袍经文转经筒的西藏电影,某种西藏与生俱来的精神符号在此遁形。
随之变化的是影像。
不再有热闹的公路电影,或者吞食天地的大全景,没有雪域美景和沿途自然的剧情。
《塔洛》每一个镜头都是静态的,细节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只器具,每一缕烟每一束光都出自作者的设计。
这是万玛才旦的方式。
于是影像开始说话。
当塔洛口中念着“从没有人说我英俊”的时候,光线勾勒着他藏人鼻梁与额骨独特的曲线,当杨措谈论“我们的未来”的时候,镜子里是她荒忙伸向那些钱的颤抖的手。
影像开始独立地说话,与叙事文本相互回应。
甚至绎生出更多,比如镜中人物言之凿凿的同时,镜外他们的背影佝侈而萎琐,流露着他们对自己的承诺,对自己信仰的不确信。
他们在镜中交流,真实的只有背影。
那些分割空间的镜子让人想起逝去的奥利维拉耶;而倾斜和不均衡的构图,让人想起波兰电影《伊达》中窥伺的视角。
这是作者叙事的邀请,进入,或不进入,观者可以选择。
在一个开放的框架之中,万玛才旦继续着他关于“执守”与“还俗”的推衍,这是他以往电影中最有趣的母题。
比如《静静的嘛呢石》中小喇嘛的执守,他已是村中唯一没有还俗的僧侣,而整个故事则是关于俗世对他最初的引诱;《寻找智美更登》更加直接,自僧还俗的“老板”,讲述着自己的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他没有勇气带走自己的新娘,却在无意间富有,就像《索拉里斯》的故事中最终疯掉的富人;《塔洛》则是关于“还俗”的过程,诱惑也许不是决定力量但它是锈蚀的开始,还俗也许并非主动而是被放弃。
塔洛是明天的小喇嘛,是昨天的“老板”。
塔洛不是一个僧侣,但他并非没有信仰。
他的信仰是“重于泰山,轻于鸿毛”,他的经文是《为人民服务》。
他可以熟练地背诵,并为自己的记忆骄傲,一如僧侣最初感受到的佛惠。
他从未想过放弃或走出这个世界;《塔洛》中另一个精神世界是拉伊中歌唱的的世界,关于古老的情感与真我。
它如此微弱,几乎是隐形的,完全无法指引塔洛,甚至扰乱着他。
因为为情所扰的塔洛会将拉伊中的劝诫,也当成催动。
但随着塔洛为了泡妞一首一首学唱拉伊,这个世界缓缓地、渐渐地清晰。
塔洛在“还俗”之后看起来更象个僧侣,流露出一丝禅机,也许“还俗”只是另一种皈依。
我们无法去猜测藏族观众的感受,但可以选择带入。
塔洛忘记自己的年龄,可会背诵“老三篇”是他身上时代的印记。
这一代正在老去的人就在我们身边。
关于他们曾经的故事,理应更加丰富,隐藏着更多复杂的情感。
但是大家同时选择了不带入,选择了遗忘和被遗忘。
其实大家都是杨措,选择了“走出大山”。
塔洛最终的失忆是传神之笔,他本是一个被忘记的人,这也是需要办个身份证的原因,但是最终,他连自己的记忆也丢掉了。
《塔洛》在遥远的英国获得了回应。
在同年的卡通电影《小羊肖恩》中,一群市郊的小羊乔装闯入现代都市,营救它们失忆的羊倌,将他带回自己的生活并找回自己的记忆。
当时已成明星发型师的羊倌,正在妖艳发廊妹的簇拥下意乱情迷。
不同的是,万玛才旦的羊和羊倌不可以捣毁流浪动物管制中心,或者抠打邪恶管理员,他没有这些超现实选项。
塔洛怀中的小羊可不是肖恩,它没本事对付荒原狐。
它连蒂米婴儿也不是,只能躲在塔洛的书包里咩咩叫着讨口奶吃,让塔洛觉得同命相连。
万玛才旦最终让塔洛被困在归途,远方是神山,那是拉伊歌唱的古老世界,但是琐碎的现实绊住了他,让他寸步难行。
结局有些疼痛。
失忆之后,我们对痛苦一无所知。
[责任编辑:杜鑫茂]
画面构图:黑白片没有了色彩,讲究的就是明暗,构图。
导演的别出心裁每一幕都有体现,进城的时候,塔洛总是在画面的边边角角,不起眼的位置,在照相馆等着别人先拍照,在卡拉OK里被啤酒瓶包围着的一个小角落里不知所措,好像这个城市的世俗生活里没有他的位置 ,他不属于这里他是一个活在城市边缘的人。
但当他回到山里放羊的时候,他总是在画面的中心,但也显得十分孤独。
关于好人坏人的界定:所长第一次见到塔洛对他说我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谁是好人坏人,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坏人,但那个时候的塔洛内心只有毛主席语录那句为人民服务,那时候的他内心非黑即白,单纯。
后面他遇到了洗头女杨措,她抽烟喝酒剪短发和自己过夜还怂恿自己卖羊一起去旅游世界,是藏族女性里的异类,于是塔洛便觉得她是坏人,跑去和所长说我遇到了一个坏人。
但当时所长说没有证据我们不能乱抓人。
他对坏人好人的定义开始模糊了,于是卖了羊剪了发,他融入了城市生活却又不适应城市生活,意识到自己不能这样我好像变成了一个坏人,我要回到原来的“小辫子”,但是回不去了,钱全被骗走了,身份证也不能用了要重新做,摩托车也坏了,此刻他就像泰山崩塌一样难受,选择用鞭炮炸伤手来惩罚自己
一场全黑白的小众电影,第一部在中国上映的藏族电影。
屡获国际大奖。
电影开篇就是一小段人声分离的画面,塔洛的声音搭配的是喂小羊喝奶的画面。
然后转向塔洛站在一面写着为人民服务的墙面前,面对着观众,口中背着毛泽东语录。
导演差不多给这个镜头有三分钟,观众也会好奇这个人在干什么。
下个画面是拿着保温杯的警察走进了画面,交待了环境是在派出所里面。
屏幕开始被分成了两半,塔洛和警察各占一半的空间,构图上的对称有了叙事感。
单开头的这几个镜头就有了想看下去的冲动。
塔洛是最纯粹最朴质的藏人,从开头他的出现,和警长的对话,就知道他是一个在山区纯粹的放羊人,骨子里就是坚守自己的三百多只羊不要被狼吃掉,记忆力很好的知道母羊一共多少只,今年又会生出多少小羊羔。
从来不知道什么是身份证和身份证的作用。
去照相馆拍照,取下帽子的一刻,一缕头发冲天,朴质的藏人外貌非常有感染力。
当纯粹的藏人开始来到县城,在理发店邂逅了老板娘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感受,外来的一切都在这个朴质的藏人身上悄悄的发生着变化。
守候的羊被狼吃掉就是内心开始流失自我的象征。
藏族青年的堕落,外来现代文化对藏族信仰民族的冲击和影响,这个一直是藏族导演万玛才旦想表达反思的一个问题。
就如开头塔洛的内心信念是当一个像张思德的好人,为村里人放羊,死后也可以重于泰山。
但当后面自己的信念开始慢慢消失,专一守护的羊也被狼吃掉。
内心开始迷失起来,开始有杂心欲望,心里不清净。
这个时候对于塔洛是一个重要的抉择,他该何去何从,这是对全藏人普遍现象的一种发问。
镜头语言很高级,有自己想法。
喜欢大框架构图,大前景下人物聚焦在一块。
构图很喜欢人物上方留大量空白,人物甚至头部切到画面边缘。
持续保持镜子里面取景构图也是喜欢的镜头。
前半部分塔罗在照相馆和理发店的镜头都伴随着嘈杂的电视声音。
电视里面正在放射雕英雄传。
整个电影的背景应该是比较落后的,很多藏区地区有的生活习惯,环境水平都体现的很有味道。
有很多画面细节的元素,都体现了一种导演刻意表达的意向。
坐在卡拉ok的塔洛,旁边放了一幅很现代的印象派装饰画,这个也是一种对比。
塔洛在电影后面,尝试了抽烟,喝酒。
和女人。
这些都是欲望的化身。
清醒过来的他,希望能重回自己的信仰。
不过这样也好,有过堕落才会体会到真实的人生,才能知道信仰善良的重要!
我不太喜欢没有涉事之前苍白的信仰,我更爱历经深渊后的重新定义。
薛定谔的万玛才旦对我来说,《塔洛》是一部关于“初恋”的电影,它讲述了孤独的牧羊人塔洛为了“爱情”背叛自己的故事。
可是万玛才旦显然不满足于这样一个简单的故事。
为此,他挖空心思地设计了一系列符号化的隐喻,并将其精心地安放在影片之中。
他企图通过对人物际遇的书写来完成自己指桑骂槐的目的。
他就像一个隐藏在影片背后阴损的偷袭者,时不时地突然出现一下,用他不高明的拳法冲着观众一顿乱捶。
就算作为一部“概念先行”的电影,《塔洛》也是不及格的。
万玛才旦令人遗憾的计算方法,把他原本不算糟糕的“概念”公式——“人在寻找身份的过程中丢掉了自己的身份”——运行地支离破碎。
人物在片中的行为动机混乱不堪,导致了他们行为的结果没有任何意义。
在这部电影中,我看到了一个薛定谔的万玛才旦。
杨措对塔洛到底有没有感情?
如果有,为什么抛下塔洛?
如果没有,她又为什么給塔洛剃头?
答案很简单:杨措对塔洛的感情是既有又无的,同时存在的。
导演对“戏剧效果”的追求,决定了杨措对塔洛这种扭曲的爱。
因为对于导演来说,塔洛必需要被抛弃,也必须要剃头,只有如此这般,才够惨,才够艺术。
看完之后居然没看出女主角的套路,到最后我还傻傻的以为女主会出现,他们会去拉萨。
直到最后拿着鞭炮爆炸了我才发现,原来可能是被骗了。
然后上了豆瓣发现果然是被骗了。。。
结论:我发现我跟男主一样单纯。
我发现我跟男主一样单纯。
我发现我跟男主一样单纯。
我发现我跟男主一样单纯。
我发现我跟男主一样单纯。
一开始在派出所时,“为人民服务”是正面的,后面被骗钱再去的时候,“为人民服务”是反着的。后面的背老毛的《为人民服务》也背不下去了,估计自己也觉得恶心觉得荒诞吧。总觉得这片子隐喻好多。景框、构图、区域和距离、摄影的景深处理非常棒,粗粝的固定镜头,剧本略单薄。7.8
過於迷戀攝影的準確性,以至於本應該代表情感強度的運動被固定的鏡框掐死了
改成两星吧,确实一般般
黑白影像的藏语电影算是难得一见,可剧情俗套冗长
一句破题台词“记住,你只是个放羊的”,这是一个藏区边缘人物寻求身份认同的故事。构图和摄影就是《修女艾达》和《苦路十四站》的合体,反黄金比例的构图、虚焦、镜像,形式大于故事。不同的是镜头语言,前两个多有“举头三尺有神明”的意思,《塔洛》的构图则是把人物置于画框边缘“顾影自怜”之感。
#电影资料馆 后半段睡得很深,还是难掩对这部片子的喜欢。镜头数目极少,万玛才旦的内心很平静,才能如此沉稳地表达每一段戏的故事和塔洛内心深藏不露的情感。镜头语言意味十足。开篇精准背完文章后,在与警察的对话中,塔洛始终被束缚在框中。要拍大头照,镜头便直接对准脸部特写。空间上照相馆正对着理发店,二人隔马路相望,一边吸烟喂奶,一边嗑瓜子,人生中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便需要这种空间释放。K房光效配上黑白胶片仿佛把人拉进了幽深的梦境,无伴奏的拉伊歌的旁边是静音的MV,隔壁包间甚至还在唱陈奕迅的《浮夸》,再加上前景的酒瓶穿透塔洛,已经能够预见他在这场边缘人社会化中对我是谁的追问会走向失败。小辫子被剪去,最后自我确证的工具随之丧失。镜像的警局,无法识别的身份证,背不出的文章,回不去的夜晚。
冗长的篇幅讲了一个简单的故事,让影评人有解构发挥的空间吧,但看着实在闷,砍去一半都不影响观影。刻意的黑白和繁琐的片段,可能是艺术片爱好者的菜吧
喜歡導演,專業教育與藏族人兩個identity很好的在這個個體裏。片子的話,我覺得尋找智美更登要好得多得多。
开场画地为牢般的framing,到最后走出frame在天地间自我流放。身份、遗落、卷烟、脏发、羊、长焦、固定镜头
牧羊人与洗头女,散漫个体与体制规范,村落文化与城市文明,你说,哪个不是套路…不能换个藏语和黑白镜头就年度惊喜之作了吧。#HKAFF2016#
不好看
全中国都能迷茫,这里就别迷茫了,几十年前连命都是奴隶主的,砍手砍脚,少女双修
真-城市套路深 运镜编织滴水不漏,以至于被文本辜负,浅促得让人愕然
此时在UCCA坐如针毡 。。电影语言老套无聊 脱离不了文学性 第一次看见有人能把固定机位搞得如此令我恶心。。看完后再次补充:万玛才旦真不适合做导演啊。。
酒色财气真是男性天敌啊
怎么解读很重要。
刻意而又矫情
电影间隔了生活,但离得太远,似乎又不能明状…电影还需用世界语言。
文明被捕获后的眩晕与失语
藏族電影,很多符號在內,但太明顯及刻意,多點內歛多點留白會較好,故事及畫面還可以,荒涼孤獨,天大地大,可一看